“你的提示啊。”紀冠城說,“我猜應該是阿基拉為了惡搞你做了修改,但沒想到會突然出現意外。”“喜歡拿密碼做文章,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哎,誰能想到會變成這樣?”說到這裏,紀冠城的口吻變得有些悵然,“你應該也意識到了吧,他並不是絕對的善良,他的思考方式也與人類不同,但是他和人類又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我一度覺得……”“你最好還是看看這個。”欒彰指指前方,紀冠城順著看過去,出現在眼前的是他今生從未見過的奇景。那個巨大的晶體管中樞仿佛變成了被用力搖動的試管,裏麵的物質高速運動形成了巨大的漩渦,不斷有電流擦破空氣的光亮響動縈繞在四周,形成了詭異綺麗的畫麵。紀冠城想,當初人們看到特斯拉的交流電實驗時的心情恐怕不會比他此時此刻來得更震撼。中心區域外麵圍繞一圈的深淵溝壑也被不住湧入的水淹沒了一半,水流隨著中間旋轉的方向一起攪動,外麵一層的水位水壓幾乎來到臨界值,形成的巨大勢能帶動了整個空間的氣流運轉,紀冠城越往前走越覺得自己都要被卷進去了。紀冠城詢問地看向欒彰,欒彰毫無頭緒,可是現在他無路可退。棧橋緩慢降落,他的大腦則在飛速運轉。兩個人快速通過棧橋,紀冠城往下看了一眼,那種水流湍急所帶來的吞噬恐怖之感更甚無底深淵,叫他竟然忍不住往前快走幾步,拉住了欒彰的手。欒彰的手心很涼,不隻是水還是汗,濕漉漉的一片。抵達控製台後,諾伯裏告訴他們還有最後兩組進程沒有結束,他們能做的隻有在這裏等。“能聯係到他們嗎?”欒彰問,“我們沒有那麽多時間等。”“暫時不能,我隻能追蹤到進程。”諾伯裏說,“外麵的電路全部被停用了,停用範圍還在逐漸擴大。”紀冠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欒彰回頭看向那欲裂的中樞,心中已然有了一些猜測。紀冠城同樣有所設想,他深吸一口氣問欒彰:“你想過最壞的情況嗎?”“死在這裏。”欒彰淡然回答。“不是我們。”紀冠城強調,“是外麵。”欒彰看看鋼架結構的天花板,答非所問:“也許阿基拉不是掉線了。”“也許是在經曆某種……某種升級,或者稱之為‘變異’更準確一些。”紀冠城接著說出了欒彰的猜想。在阿基拉一事上,他們兩個人不必提示都能想到同一個角度,在看到這詭異的場景之後,大腦中的迷霧似乎被漩渦卷散了許多,露出了霧後的山峰。“他有著人類無法比擬的智慧,但是在某些思維活動上又和人有著高度的相似。他說他不喜歡水,那麽以他的心性在看到自己被洪水包圍的處境之後會做什麽?如果是人,人會求救,會到處亂跑,心理狀態會被壓至極端的狀態裏。”欒彰看著紀冠城,沉聲講道:“阿基拉有著最複雜的神經網絡,這樣的龐然大物被壓至極限所能做出的反應不是人類可以想象的。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他在想辦法改變,而這個過程也變相加劇了環境的惡化,電能的轉化是最直觀的。接下來恐怕……”“我們自己的服務器會被他壓垮,他會去想辦法擠占其他空間。”紀冠城的眼前浮現出《阿基拉》中的一幕場景。因為得到無限力量而暴走的鐵男最終因無法承載這樣的力量開始膨脹,無差別的吞噬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阿基拉在突變之下恐怕也會如此,起初是evo大樓,然後是月湖,黑暗會擴散到整個城市,黑死病一樣蔓延在大陸之上。若沒有聖光的降臨,這個無底洞最終會把世界拖入地獄深淵,連同自己一起毀滅。“人類無法控製超出認知之外的力量。”欒彰喃喃說道,“當初你在這裏對我說這句話,原來……我們認知之外的力量是阿基拉,而阿基拉同樣無法控製超出他認知之外的力量。也許他突破極限之後能做到,但是代價一定是慘痛的。”話到此處,欒彰竟有豁然開朗之感。這世上恐怕不會有幾個人能像他一樣,絕境之際還能釋然微笑。不料一旁的紀冠城卻突然說道:“倘若無法控製,那就毀了他。”他的口氣強硬,態度堅決,對這個幾乎是從自己身體裏分離出來的,有著超越血緣關係的超級ai所做出的判決沒有任何的猶豫和憐憫。答案隻能二選其一,他知道該怎麽選或者說他要能早點做出選擇,現在所有的悲劇便都不會發生了。“不,也許還有其他辦法。”欒彰腦中閃過一絲光電。這時,諾伯裏提示其他兩組人的進度已經完成,欒彰可以執行後麵的工作。他還補充說,現在水壓實在是太大了,加上阿基拉中樞的運轉所產生勢能,兩者共振之下很可能會產生小型地震的效應。地下機房固然穩固,可那些施工點卻脆弱得不堪一擊。欒彰麵對數塊屏幕,上麵跳動的數據已如天書一般。紀冠城從頭至尾就沒有全部參透過,欒彰說有辦法,他對此懷有一定疑問。欒彰忙而不亂地在控製台上進行各種操作,然後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存儲器模樣的物件插進接口裏,屏幕上一行又一行的代碼開始進入執行狀態。這時,紀冠城隱隱有些看明白了。“你這是……”“對,就是你看到的樣子。”欒彰笑得無奈,在向紀冠城解釋這個問題時難得露出了不太好意思的神情,“我當初為了給你重新植入芯片,也為了擺脫阿基拉的控製,重構過很多東西。其實那個時候……算了,我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用到。”紀冠城看著欒彰執行一條又一條指令,聽欒彰繼續說著他的計劃。欒彰並不認為把阿基拉毀了可以解決問題,就現在的事態而言,他們有沒有能力做到徹底清除都是一個未知數。阿基拉毀了,然後呢?他所支撐的所有業務全都跟著一起完蛋嗎?那他們來這裏有什麽意義?欒彰打算嚐試進行源代碼級別的幹預,在這個過程中把自己重寫的部分與之結合進行重構,所能得到的最好結果是將阿基拉回檔。“如果能退回最原始的模型也算是一種成功,甚至比觀雲還要初級。”欒彰歪頭問紀冠城,“你能接受這個結局嗎?”“你這麽做反而比我想的要周全。”紀冠城說:“連他的毀滅我都可以接受,這又怎麽得了什麽呢?你沒有必要征求我的意見。”“有必要,因為是你創造了阿基拉,嚴格來說他屬於你。我雖然試圖保證大部分數據留存,但是阿基拉可能會消失,在你麵前第二次消失,而這件事是我做的。如果你現在說‘不’……”紀冠城搖頭:“若為了保護大多數人必須要做出犧牲,我不會說‘不’。畢竟這一切也算是……因我而起。”說罷,他苦笑:“我這麽說是不是有太慷他人之慨了?畢竟又不是我自己去送死,我當然可以大言不慚。”“不是的。”欒彰相信紀冠城絕非因為阿基拉是人工智能所以可以輕易為他宣判死亡,他了解紀冠城,紀冠城在科學道路上探索的全部成果都與自己的生命有著同等的意義。阿基拉的消逝就是在剝奪紀冠城的理想生命,欒彰懂得紀冠城在麵臨怎樣的抉擇。想到這裏欒彰不禁動容,這大概就是紀冠城一直以來追求和貫徹的準則,他不在乎那些宏大敘事,隻在乎一個又一個具體的人。他的善良也不是毫無原則的憐憫泛濫,反而在他必須做出抉擇時讓他更為堅定果敢。甚至紀冠城第一個反應就是毀了阿基拉,反而是他還在這裏討價還價,他的雜念始終要比紀冠城多一些的。就算再怎麽努力做出改變,也及不上紀冠城的萬分之一。但是……他也想試一試。“不要浪費時間了。”紀冠城說道,“我們沒有猶豫和悼念的空閑。”“好。”欒彰點點頭,他著手把所有服務器空間進行釋放,進度推進爭分奪秒,紀冠城的心髒隨著進度條咚咚直跳。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甚至感受到腳下的地板都在震顫。“這裏真的堅持得住嗎?”紀冠城憂道,“物理毀滅才是真的無藥可救吧。”“儲水量太大了,本來可以釋放,可是係統轉不起來。進程恢複後可以嚐試啟動安全應急,為了保障安全,這裏所有的區域都會被隔離處理。我們不能原路返回。”紀冠城欲要問後續辦法,眼睛瞥到進度條卡在了最後百分之零點二的位置不再動彈。他心下一驚,忙問怎麽回事,不想欒彰的臉色煞白,眼睜睜地盯著屏幕,陷入驚恐失神。欒彰的大腦猶如被鐵棍猛敲一記,但這並不是什麽意外的打擊,欒彰清楚的知道為什麽進度會卡在這裏。剩下的那百分之零點二的空間是他用來存儲紀冠城“人格模型”的專屬領域!當初他不忍紀冠城再度受傷,最終並未把那顆芯片植入紀冠城的大腦。為了給自己留有一絲心理慰藉,他將那個模型單獨存儲了起來。就是當初那一念之差,為現在的他製造的巨大的選擇難題!如果他為了成全別人將紀冠城的人格模型一並釋放,阿基拉就算回檔成功也無法具備再度製造一個意識的能力,若連“本體”都沒有,那麽他將徹底失去被紀冠城愛的資格。如果他為了成全自己將這個模型留下,應該現在立刻帶著紀冠城離開,世界毀滅了也無所謂,至少他還留有一絲希望的火種。說什麽紀冠城不愛自己就放他自由,欒彰發現自己想得還是太天真太輕鬆了。他以為自己可以大度,可以釋然,可以做一個坦蕩蕩的好人,但到了真正要麵臨抉擇,麵臨和自己的本性極限拉扯的時刻,他才知道一切都太難了。欒彰定在原定,濕透的衣服黏在身上讓他渾身發冷,手指懸在按鍵之上,遲遲沒有落下。第92章 地板忽然又晃了一下,這次感受非常明顯,連頭頂如千軍萬馬奔騰而過的水聲都聽得更加清晰。紀冠城不知欒彰為何死機一樣卡在這裏,而屏幕上的進度條仍舊一動不動。“有什麽問題嗎?”紀冠城小聲問欒彰時盡量讓自己表現得不那麽像催促。欒彰沒有反應,他碰碰欒彰的手臂,欒彰深吸一口氣,機械性地扭頭對紀冠城說:“……最後百分之零點二無法釋放,我不知道……”“不。”紀冠城的手蓋在了欒彰懸停的手背上,欒彰垂下眼睛,視線停留於紀冠城的手背,而後他聽到紀冠城認真地,滿是信任地對他說:“你有辦法的,對吧?”欒彰的目光順著紀冠城的手臂一路移向對方的雙眼,紀冠城的眼睛大而明亮,即便兩個人在暴雨泥漿中摸爬滾打之後均已汙穢不堪,可他的雙眼仍是清澈的。外麵洪水滔天不見太陽,太陽在紀冠城的眼睛中。欒彰心神一蕩,他忽而想起很久之前的某一個片段。他在他的家裏向紀冠城講述自己精心編造的謊言。故事中的他是孤獨的怪人,從未被真正愛過,從未與人有過情感的聯係。紀冠城捂著他的耳朵,雙眼靈動帶著燦爛笑意地看著他,花一般的音符流淌時,紀冠城說覺得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他不是,從來都不是,但紀冠城相信他是。“我可以嗎?”欒彰的聲音輕到隻有氣息,甚至帶著沙啞,絕望求助一般地問紀冠城:“你還會……相信我嗎?”“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紀冠城點頭,他揚起嘴角微笑,那笑容足夠掃去所有陰霾,“你是欒彰啊!”欒彰閉眼長歎,聲音顫抖,像是用盡全部的力量和決心一般將手指按下去。他確認釋放最後百分之零點二的空間,隨著進度的完成,程序運轉發出了巨大聲音,與此同時他最後一點點希望徹底破滅了。他曾無數次把自己和那些毫不認識毫不相幹的人放在了比較的天平上,生命有高低貴賤之分,有價值多少與否,他機器一般的大腦可以瞬間算出利弊,所以他當然要無數次地選擇自己。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他試圖精準地度量,可是他再也抓不住那些飛舞的數字了。他好像神經錯亂一般主動放棄了自我救贖的最後良藥,他會永遠地失去紀冠城,失去這個改變他一生的人,他將自己攪碎碾壓,靈魂也飛灰湮滅,今夜不會有除他之外的人死於風暴,他親手將自己的本性清理剿滅。他的死換無數人的活,這是他最失敗的交易。這全部掙紮苦楚隻存在於他的心裏,紀冠城什麽都不知道,永遠不知道他看似冷靜的麵龐下是怎樣的血雨腥風,不知道這個決定對他來說有著怎樣的重量,不知道他甚至連告別的時間都沒有。不知道他愛到了願意為他去努力愛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努力做一個真正的人。可惜這一切已經換不回什麽了。但決定的這一刻,他又覺得輕鬆無比,好像生命中的一道沉重枷鎖終於解開了。“我們得走了。”欒彰無暇悲情,他努力恢複鎮定,抓著紀冠城快步踏上棧橋,“這裏的工作已經完成,後麵的程序會自動執行,我們要趕在安全係統全部啟動之前離開這裏,否則就再也出不去了。”紀冠城不放心地問:“中途不會出什麽問題嗎?”“到現在這個程度,就算出問題我們也無法解決,所以不如幹脆不要去想。”欒彰加快了步伐,“以前所有的考試交卷前我都不檢查答案,因為我覺得我不會錯。”他唏噓一笑,似乎開了一個不太好笑的玩笑,沒成想紀冠城不再回頭張望,而是附和他說:“嗯,不會錯的。”在重寫的過程中,安全係統被最先喚起,所有閘門、管道等設施均開始啟動,那種大功率機械被推至最高效率運行的聲響配合如此巨大係統重寫所釋放的能量叫人從心底裏發毛,好像背後有死神才催促。欒彰拉著紀冠城努力往前跑,棧橋要關閉了,眼看就差一點抵達終點,二人的身位都因棧橋的傾斜而下墜。欒彰縱力躍到岸邊時用反應極快地去抓紀冠城,在重量的拉扯之下,紀冠城手順著欒彰的手臂瞬間滑到手腕,還好欒彰最後關頭緊握住他,否則紀冠城已葬身深淵。“別怕!別怕!”單手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拉住一個成年男性絕非易事,欒彰咬緊牙關,額角充血浮出青筋,“我拉你上來!沒事的!不要往下看!”絕境之下的求生本能戰勝了一切,紀冠城大吸一口氣後用力屏住,體內的血液飛速流轉,身體機能被調動到最高,在欒彰發力之時雙腳蹬住光滑的壁麵借力上竄。這一下爆發力極強,欒彰竟覺上拉紀冠城時有勢可乘,一鼓作氣將紀冠城救了上來。紀冠城撲倒在地,僅有一瞬劫後餘生的慶幸,下一秒他就被欒彰拽起:“趕緊走,快來不及了。”二人奪命逃跑,可是隨著安全設施的依次啟動,積水會隨著閘門開合調度按照設定朝著一個方向傾瀉,原路是無法返回地上的,唯一能走的通道是不在安全係統管理的施工區域!而那裏的危險程度要比機房更甚!月湖陷入漆黑之中,隻有緊急供電車提供了微弱的光亮,以便搶險隊員們的救援作業。王攀和劉樹等人站在evo前的安置點,眾人焦慮不堪,而王攀卻一言不發,凝望漆黑世界如同凝望深淵。“係統……係統在重寫!”忽然有一個工程師驚叫。“是阿基拉嗎?阿基拉重啟了嗎?電力怎麽沒有恢複?”“不,不是他,我不知道這是什麽!但是地下的安全係統全線啟動了。”“可彰sir他們還沒有出來……”眾人的言語夾在雨中顯得格外嘈雜,王攀雙手覆臉久久沒有動作。劉樹自然知道安全係統啟動意味著什麽,她走到王攀身旁,輕拍他說道:“救援隊的人已經去找了,不會有事的。”“太蠢了,真是……太蠢了!”王攀消沉咒罵,“他們以為自己是什麽超級英雄嗎!以為自己有金剛不壞之身嗎!這樣……這樣會死啊!”劉樹麵頰濕潤,分不清是雨還是淚,直到她轉身哽咽,千言萬語成了心頭的一滴血。就是因為自己的一時興起,害了欒彰也害了紀冠城。事已至此,她沒有了什麽假設的空間,唯一能做的事情竟隻有虛無的祈禱。祈禱他們能找到那兩個人,祈禱雨快點停下,抑或祈禱這其實隻是她的一場夢而已。“這邊!把手給我。”欒彰和紀冠城在漆黑的施工通道裏涉水前行,他們已經走到了高處,水位雖然沒有那麽深,可還是能隔著厚厚的牆壁聽到其他區域湍急的流水聲響。他們更加提心吊膽,這裏不似機房那般堅固,很多空間都還隻是挖通之後做了施工加固,剛剛動土的地方與礦坑無異。一旦頂部的支撐乏力,他們將會被徹底掩埋。泥水加劇了前行的阻力,失去視野之下的兩個人隻能緊緊握著對方的手,一腳深一腳淺地向前試探。還好欒彰帶著的存儲器可以折疊一塊小小的觸摸式微型計算機,屏幕發出來的微弱光芒就是他們現在全部的依靠。“前麵右拐是往上走的通路。”欒彰說,“大概還有三層樓的高度。”“你怎麽知道?”“我背下了。”“……”紀冠城隻道欒彰在某些方麵的天賦實力確實堪稱變態,那麽複雜的施工平麵圖他看過幾次之後竟然還能如此清晰的記得。紀冠城剛要說話,隻聽身後傳來悶雷一般的響聲,再聽欒彰大喝一聲“快跑”!竟是後方空間坍塌,上層的水瀑布一樣湧了下來,水把坍塌的豁口越衝越大,浪又猛又激,馬上就要趕到他們麵前!那震動產生了連帶效應,頂部如同玻璃裂縫一般一路蔓延,鋼板碎石忽然地砸了下來,欒彰想都沒想撲到了紀冠城身上。轟大量的泥土碎石和尖銳金屬被水卷成泥石流一般帶著毀滅性的力量通過甬道,而欒彰及時把紀冠城撲倒在更高一層的轉角處躲過一劫。紀冠城推掉雜石去叫自己身上的欒彰,半天沒有反應,他找到存儲器用光一探,立刻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