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酒養神,正好能鬆一鬆精神,袁珩同意了:“吃到一半再喝。”好歹也算一頓團圓飯,大家動筷,袁燁叼了一根排骨啃著,突然道:“嫂子,怎麽感覺你眼皮有點腫?”“有嗎?”蕭子昱打了個磕巴,“今天剛從蜀城回來,在飛機上沒睡好。”袁珩說:“真人秀錄完了,好好休息一下。”提到真人秀,袁燁義憤填膺道:“那個溫辭是怎麽回事?抄襲人的作品還不承認,現在也沒有道歉。”“有些誤會,”蕭子昱含糊道,“我們私下裏已經解決了。”“這事兒可千萬不能私了,”袁燁生怕他嫂子被欺負,“娛樂圈亂得很,前幾天我兄弟包的那個小嫩模……”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他悻悻抬頭看向他哥,果然袁珩下一句就問道:“哪個兄弟?什麽嫩模?”袁燁要冤死了,他一個富二代,不讓混圈子,不能逛俱樂部,買個跑車都得跟他哥商量半天,一不留神還可能被抓回公司上班。他嘟囔道:“也沒什麽?”袁珩皺眉:“早說了讓你少跟他們接觸,明天開始來總裁辦實習。”“哥,我真的不想上班,我想辦攝影展,”袁燁苦了臉,“我上輩子可能多替人打了幾十年工,現在隻想躺平當鹹魚。”薛金玲每天都在愁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怎麽能這麽說呢,股權在你這裏,不上班怎麽行?”“媽,我說真的,我沒法像我哥一樣從工作中獲得成就感,”袁燁說道,“與其被股權栓住,還不如把股份轉讓給我哥算了。”“你怎麽這麽不爭氣,”薛金玲抬高了聲音,“你這樣讓媽媽怎麽辦?”“媽,我現在長大了,有自己想做的事,”袁燁崩潰道,“您能不能別老是拴著我,別老是讓我愧疚!”薛金玲胸膛起伏,啪地放下筷子,卻始終說不出什麽重話。“您要是這麽在乎股份,我把它轉讓給您好了,”袁燁急促道,“股權可以傍身,比我這個兒子有用。”啪一聲脆響,薛金玲揚手打了過來。袁燁硬抗了一下,小麥色皮膚上頃刻泛起了紅。薛金玲一向寶貝他,從小到大沒動過手,打完後眼睛裏泛起了淚花:“對不起,小燁,媽媽……”袁燁霍地轉身,推開門跑了出去。“哎……”薛金玲後知後覺站起來,慢了一步,眼睜睜看他跑進黑影裏。“伯母別擔心,”蕭子昱和袁珩也起身,“我們去勸勸他。”團圓飯沒吃一半就變成了鬧劇,攬勝沿著路邊緩慢駛過一段距離,看到一個快步疾行的身影。大概因為太生氣了,連的士都忘記打。袁珩按了按喇叭,靠路邊停下,蕭子昱下車來:“袁燁!”袁燁回頭,總不好對嫂子甩臉色,隻硬聲道:“我不回去。”“那你打算去哪兒?”袁珩隨後下了車。袁燁本來想去找哥們通宵喝酒,話到嘴邊改了口,慫道:“我,我到萬怡睡覺去。”“上車吧,飯都沒吃飽。”蕭子昱無奈道。袁珩說:“老老實實跟我回藍海。”倆人一唱一和,一軟一硬,直接把袁燁整蒙了,稀裏糊塗上了車。到了半路才猛然醒過來似的:“完了,兩瓶好酒還沒來得及開。”蕭子昱的行李被羅力送來了藍海管理處,已經提前讓私人管家拿了上去,那一盒鹹蛋黃月餅原封不動放在最上麵。袁燁好久沒見過這麽簡陋的月餅盒了,出現在他哥的公寓裏,普通得讓人肅然起敬。袁珩每年過節都會收到一堆各色禮品,根本不會往家帶,在公司就分完了。他試探性問道:“這不會是什麽大人物送的吧?”蕭子昱失笑:“我做的。”“怪不得怪不得,一看就樸實無華上檔次。”袁燁拍拍胸口,幸虧吐槽的話沒說出來,不然今晚藍海也不會收留他。袁珩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沒有戳穿,淡淡瞥了一眼:“先去洗澡。”中秋佳節,老爸在醫院裏昏迷不醒,還跟老媽吵了架,再怎麽沒心沒肺的人都扛不住。等蕭子昱收拾完行李,袁燁已經帶著一肚子氣回客房睡了。袁珩穿著家居服在沙發上看平板,聽到動靜抬起頭,順手張開臂彎:“收拾完了?”蕭子昱點點頭,窩進去,調整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困倦地閉上眼睛。“累了?”袁珩問出聲,卻心知肚明,不光累,還被刺激到,摔了月餅,亂了腳步,直接被嚇飛了。蕭子昱閉著眼睛,乏得厲害卻不想睡,回味完這一天簡直像一場鬧劇,袁家兩公子都挨了巴掌,他驚掉了魂魄,薛金玲差點氣出個好歹來。袁珩垂眸便能看到懷中人的側頰,平靜安然,眉心輕輕攢著,像是盛滿了心事。等瀏覽完一份文件,蕭子昱呼吸早就趨於平緩,腦袋失去支撐徹底歪在了他的胸口,兩條長腿搭在沙發上,腳踝不盈一握。放下平板,袁珩將蕭子昱打橫抱了起來,走進主臥,上次一夜荒唐後,他找阿姨來打掃了足足兩個小時才收拾幹淨。他把蕭子昱塞進被子裏,床頭燈調到昏暗,不動聲色長舒出一口氣。被堪破身份後,如釋重負的何止蕭子昱一個,而他竟沒怨他。袁珩將人攬進懷中,撫摸著他的長發,感覺從小缺失的一份踏實正在被慢慢補齊。抱著這個人時,仿佛他不再是無堅不摧的三十歲,而是永遠得不到愛的,獨自倉皇的五歲,他不再需要偽裝,因為就算陰暗的真實麵目暴露出來,也會有人無限寬容地接受。那雙無數次在夢中遇見的手,終於伸出來牢牢抓住了他。後半夜袁珩夢醒,手臂下意識合攏卻撲了空。他驟然睜開眼睛,半邊床鋪冰涼,絲毫沒有人息。心口瞬間慌亂起來,他來不及思考,踩上拖鞋奔出臥室,猛地看到窗邊倚靠著一個身影。蕭子昱靠坐在飄窗上,一條腿屈起,一條自然垂下,頭頂月輪清澈,落在屋中的光線卻熹微,隻勾勒出一個清冷絕倫的側臉。黑夜中紅點浮動,袁珩凝目看去,才發現蕭子昱將窗推開了一條縫,舉在唇邊的是一根長管煙槍。管身細長纖小,容量也不大,蕭子昱微揚起下頜,輕巧吞吐,嫋嫋煙氣隨風飄散到窗外,讓袁珩想到青嵐園裏的那隻小煙爐。他不敢高聲語,怕嚇得人踏月而飛,半晌才啞聲道:“怎麽在這裏抽煙?”“半夜醒了,睡不著,”蕭子昱同樣壓低聲音,清秀的下頜線被淡淡煙霧模糊。煙槍燃的不是尋常煙草,沒有焦油的臭味,隻剩草木清苦。袁珩靠近他,將人禁錮在身前,確保蕭子昱不會原地消失掉,這才問道:“煙槍是哪裏來的?”“蘭溪古鎮買的,”蕭子昱順手想磕一磕,還是忍住了,沒弄到光潔整齊的飄窗上。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呼吸吐納俱是熟練,比他的接吻技術好不知道多少倍。袁珩喉結滾動:“我不知道你還抽煙槍。”“十三歲出去玩跟人學會了,回來被師兄打了一頓,”蕭子昱抬起眼皮,訴說的顯然是前塵舊事。袁珩不曾窺探過,不自覺追問道:“然後呢?為什麽入宮後不抽了?”蕭子昱勾唇淺笑:“畢竟不能在太子殿下麵前壞了儀態,不喜歡我了怎麽辦?”袁珩忍不住屏息,感覺自己正甘心踏入一個華美的陷阱:“不管怎樣都喜歡。“蕭子昱心緒紛亂,驚醒後再難入睡,獨自在窗邊坐了大半夜,在氤氳煙氣中逐漸釋懷。他踩著飄窗站起來,腳上連拖鞋都不曾穿,瑩白腳趾猶如美玉,穩穩當當,居高臨下看著袁珩。唇縫微張,散出最後一縷煙氣,蕭子昱捏著煙槍,俯身在袁珩耳邊:“你要怎麽證明?“淺淡清香撲麵而來,袁珩不退反進,手臂往蕭子昱腿根處一攬,直接將人扛了起來。“證明的方法很多,就看你受不受得住。”第73章 蕭子昱被按在窗邊, 俯瞰他剛才遙望過的那方夜景。袁珩自身後覆下來,一手攬著他的腰,另一隻手虛捂在人嘴上:“這破牆隔音不怎麽好, 別把袁燁那小子吵醒了。”這句是假的, 當初裝修這套公寓時, 特地選用了琴房的隔音牆,就算是外放打電動也不一定能讓人聽到,但蕭子昱已無暇思考,袁珩不要臉的程度簡直超過了他的想象:“別在這裏……”“長煙槍我沒試過,好不好抽?”袁珩牢牢壓著他, 埋在人頸側, 嘴唇隔著頭發貼在皮膚上,傳來灼燙的熱度。不等人回答, 他奪下煙槍,不知道在同誰計較:“長夜難眠, 不來找我這個活人,冷冰冰的煙槍有什麽好玩的?”蕭子昱轉過身來同他麵對麵相視, 輕微喘息著:“因為你是禍首元凶。”“所以我來給你賠不是。”袁珩掐住那半掌細腰, 輕輕用勁就把人提上了飄窗。蕭子昱初醒時也丟魂落魄, 連拖鞋都忘記穿, 細膩的腳底一片冰涼。“冷不冷?”袁珩兩手捉起他一隻腳踝, 暖烘烘捂著, 甘願半跪下去,讓另一隻腳踩著他的膝蓋。蕭子昱有些不適應這個怪異的姿勢, 想往下跳。奈何前路被人攔住, 袁珩捧著他的腳,輕吻他小腿內側。常年不見光的皮膚最為敏感, 細微戰栗從那一小片地方蔓延開來,蕭子昱覺得癢,腳尖無法控製地輕輕痙攣,手掌掩在唇邊擋下一聲驚呼。他強撐著體麵,不忘拿腔做勢:“袁先生這輩子從哪兒學了些新奇手段。”“原來是以前餓著你了,”袁珩抬起眼皮,輕輕張口,蕭子昱驟然沒了聲音。細長指節死死扣著飄窗邊沿,突起處的玉色染上了薄紅,踩在袁珩膝頭的腳趾猝然發力,仍沒能撼動他分毫。重活一次,袁珩確實是多了些本事,然而不等他將十八般武藝一一試過,蕭子昱渾身輕彈,已經大汗淋漓。袁珩稍怔,卻是又垂下眼去,蕭子昱猝然瞪大眼睛,吐出幾個破碎的句子:“我剛才……你別又……”腳趾從膝蓋踢到了他的肩膀上,無措地將人往後麵踩,袁珩晃都沒晃,輕而易舉抓住作亂的腳心。月影西斜,袁珩終於站起身來,伸手去茶幾上抽了幾張紙巾。沒了他的支撐,蕭子昱坐都坐不住,無法自控地往下滑去:“啊……”袁珩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把一聲喘息咽下。長煙槍早熄滅了,隻剩餘煙嫋嫋,像極了奄奄一息的某人。“困了嗎?”袁珩將人打橫抱進懷裏,卻沒往臥室走,搖籃似的左右晃了幾下。蕭子昱倚在他頸側,鼻尖碰著袁珩的下頜,兩條長腿食髓知味地絞在一起。今晚袒露的東西太多,他丟了矜持,意猶未盡吻上袁珩的喉結,意味深長道:“不困。”“那正好,”袁珩暴露本性,抱著他前往主臥,“本來也沒打算放你去睡。”床單簌簌抖動,最後幾下顫得格外厲害,實木大床終於不堪重負發出嘎吱一聲。寂靜許久,浴室門被推開了,嘩嘩水聲傳來,又響了一個多鍾。清晨時分,蕭子昱總算能合眼。上次他嫌油體黏膩,袁珩就體貼地換了螺旋紋,貼著他問使用感受。“一般,”蕭子昱困頓地丟出兩個字,慢吞吞道,“好像有點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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