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內。


    袁成煥麵色蒼白如紙,緊緊盯著眼前的王德,神情複雜。


    他麵色複雜倒不是因為心中懼怕,而是被眼前這赤裸裸的殘忍感到不安。


    寥寥數語,就已經決定了成千上萬人的性命。


    這讓他頭一次感到了權力的可怕,更深深的體會到了何謂命賤如紙。


    “王大人,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嗎?”他忍不住問道,聲音微微顫抖。


    “其他辦法?”王德冷笑一聲,眼中閃爍著不屑的光芒。他看著袁成煥,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冷冷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倘若將軍之前在央州之時就能剿滅叛亂義軍的話,那些無辜百姓又怎會遭此劫難?”


    袁成煥的心中一震,麵色頓時變得鐵青。他意識到,王德的話直指他的軟肋,揭開他長久以來最不願回憶的記憶。


    麵對王的嘲諷卻是一時間啞口無言,想不到半點能反駁的理由。、


    事實上,這件事歸根結柢的話還真是他們這些做將軍的責任。


    如果他們當初果敢一點,摒棄個人私欲,微如浮萍的義軍又豈會有今日這般席卷天下之勢?


    無論如何,作為將軍的他們職責便是保家衛國,守衛疆土。


    如今大乾處於這樣的局麵,他們這些領兵之人有著責無旁貸的責任。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倘若將軍之前在央州之時就能剿滅叛亂義軍的話,那些無辜百姓又怎會遭此劫難?”


    “難不成將軍此刻你還有其他方法力挽狂瀾不成?”王德的聲音如同冰冷的刀刃,刺入袁成煥的心中,讓他感受到無形的壓力。


    “這……!”袁成煥的聲音被壓抑在喉嚨裏,心中湧起一陣羞愧與自責。


    他明白王德所言非虛,要想殲滅義軍,大乾再度一統天下的話,現如今有且隻有這個方法才能辦到。


    此時此刻,他身處這個位置,便已經再沒了退路。


    “既然如此,那便依從陛下的旨意。”他最終咬牙說道,心中卻暗自祈禱,願這一切能如王德所言,能給大乾帶來勝利,而不是無辜的災難。


    “很好,我這就即刻回稟陛下,計劃可以開始了!”王德露出滿意的笑容,眼中閃爍著陰險的光芒。“那麽,接下來我們就要做好準備,確保計劃的順利實施。”


    “隻是付出這樣的代價真的值得嗎?”知到已經不能阻止的一切袁成煥心中悲涼,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他的聲音透出一絲顫抖,語氣有著前所未有的悲意。


    王德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代價?在權力的遊戲中,代價從來都不是問題。重要的是,勝利屬於誰。”


    ……


    漢州,乾清宮。


    昔日金碧輝煌的大殿,此刻卻變得無比冷清寂寥。牆壁上曾鑲嵌的金龍玉鳳,如今卻暗淡無光,仿佛也在為這片曾經的榮耀而感到無盡的悲哀。


    長明的燭火在陣陣冷風中明滅不定,像極了處在風雨飄搖中的大乾。劉武烈的心情也如這燭火般搖曳不定,時而明亮,時而黯淡。


    徹夜難眠的他漫無目的的遊蕩在皇宮之內,身後零零散散的跟著幾個侍衛。


    望著眼前蕭瑟慘敗的一切,劉武烈的心中湧起一陣難以名狀的痛楚。


    滿目瘡痍看的他觸目驚心,記憶中的大殿有多麽輝煌,此刻他的心就有多麽的憤怒,那些過往的輝煌仿佛在無聲地嘲笑他的無能與失敗。


    “這都是誰的錯?”


    “曾經我也曾淩雲壯誌,勢要受萬人愛戴,但時局多艱,他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


    “明明我已經足夠的重視,為什麽還是比不上那林賊……”


    他在心中咬牙切齒,憤怒地想起林仲雲。如今,滿目瘡痍的景象讓他觸目驚心,心中憤怒如潮水般湧動。


    倘若他是個什麽都不懂的無道昏君,硬生生將大乾敗到這種境地的話那樣也就罷了。


    可是他明明已經那麽努力,麵對朝政勵精圖治,不曾有半點的懈怠,為何還是這樣的局麵?


    明明他已經做出了努力,結果卻是慘淡的,這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林仲雲!”


    “沒錯就是林仲雲,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倘若沒有你的出現,再過十幾年,等我徹底掌握朝政的時候,我也會做你這樣的事情,並且還會比你做得更好。”


    漸漸地,他雙目充血,發出一聲聲歇斯底裏的咆哮,回蕩在這寂靜無人的大殿之中,仿佛要將心中的痛苦與憤怒盡情宣泄出來。


    此刻,他對林仲雲的憤怒已經洶湧到了極致,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他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林仲雲付出慘痛的代價。


    就在他心中滿懷憤怒的時候,身邊的探子匆匆而來,麵容嚴肅,“微臣拜見陛下,王德那邊傳來消息,說北蠻大軍已經和袁將軍匯合,現正駐紮在密雲城內。”


    “現如今萬事俱備,隻待陛下命令下達,可以立刻行動。”


    探子的話語如同一股強烈的風,瞬間將劉武烈心中的憤怒與失落吹散。他的心中燃起一絲希望,似乎看到了逆轉局勢的機會。


    “立刻召集所有人,準備出發!”劉武烈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心中的憤怒化為行動的動力。


    “林仲雲,我會讓你知道,劉武烈絕非無能之輩!”他心中默念,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以及那對林仲雲濃濃的恨意。


    這次他發誓,即便是不能逆轉現狀,也一定要讓林仲雲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個時候,他已經被憤怒衝昏頭腦,什麽勝與敗都已然不再重要,唯有殺了林仲雲才是真的。


    ……


    與此同時,北蠻邊境。


    大帳之內的李忠武,眉頭緊皺,麵色凝重,心中並不輕鬆。


    他的雙手在身後緊握,指節泛白,仿佛在壓抑著心中翻湧的焦慮。他在大帳內來回踱步,腳步聲在寬闊的帳篷內回蕩,顯得格外清晰而沉重。


    副將站在一旁,憂心忡忡,目光緊隨其後,心中也不禁開始緊張起來。“將軍,即便是這北蠻其中有鬼,我們也不應該如此慌張吧?”


    他緩緩抬頭,語氣小心翼翼,生怕惹怒這位平日裏冷靜果斷的將軍。


    李忠武,勇冠三軍,被稱為“殺神”的他,向來是戰場上的定海神針。


    在他成為李忠武的副將之後,就還沒有見到過李忠武有這般心焦的狀態。


    這實在是讓他有些不明所以,明明現在義軍已經有了席卷天下之勢,為何還會這般慌張。


    甚至在他看來,李忠武這般模樣有自己嚇自己之嫌。


    麵對副將的疑問,李忠武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疲憊,但並沒有回應。他繼續在帳中來回踱步,心中卻早已波濤洶湧。


    事實上,他一直在等前方探來的消息。


    的確,義軍現如今的鋒勢無可披靡,但是他現在考慮的已經不僅僅是對於他的影響,而是對整個戰局的影響。


    戰局瞬息萬變,任何一絲蛛絲馬跡都可能成為改變局勢的關鍵。


    首先義軍的舉動肯定是反常的,他們肯定在暗地裏謀劃著什麽。


    他並不擔心義軍針對他在前方設想了什麽埋伏之類的,因為他現在足夠的底氣來應付前麵的一切。


    這早在他決定深入草原腹地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準備。


    而他所真正擔心的是,北蠻這場圖謀所針對的不是他,而是後方的義軍。


    他這次之所以深入草原腹地,為的就是為義軍正麵爭取時間,打亂北蠻的計劃。


    但是現在的話?


    他們並沒有打亂北蠻的計劃,他們仍在按部就班的準備著什麽。


    而能讓查幹烏力放下後方大本營不管計劃,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甚至極有可能扭轉整個戰局,不然他們也不會冒這樣大的風險。


    若是北蠻成功實施了他們的陰謀,整個義軍將麵臨前所未有的危機。


    “難道我真的低估了他們的決心?”李忠武心中暗想,眉頭越皺越緊,似乎要將所有的憂慮都化為一團無形的壓力。他的目光透過帳篷,望向遠方的草原,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就在這時,大帳外傳來陣陣馬蹄之聲,派出去的探子也都回來了。


    看到那些探子,李忠武快步走出帳外,急不可耐的問道:“怎麽樣?確認了嗎?那查幹烏力有沒有在大帳之中?”


    去時三個探子,回來隻有一人,並且此人還是遍體鱗傷,顯然付出了不少的代價。


    “啟稟將軍,經過我們的試探,可以確認大帳之內並無北蠻可汗查幹烏力,我們被騙了!”


    那探子麵色蒼白的說道,他的聲音雖然嘶啞,但語氣卻是無比的肯定。


    這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這個結果是他們的兄弟用性命方才探查出來的。


    聽到這個消息,李忠武心中一沉,他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作為北蠻之主的查幹烏力這個時候悄悄溜走,很明顯是為了更重要的事情,而他所針對的無疑便是正麵的義軍。


    這也就是說,北蠻真的有一場陰謀,正在針對義軍。


    “快,立刻飛鴿傳書,將這個消息通報給武王。”他忍不住喝道,聲音如同雷霆,瞬間震動了整個大帳。


    副將一愣,隨即點頭,迅速去傳達命令。


    他們本想著以此舉牽製北蠻,沒成想北蠻卻是來了個將計就計,吸引了他們的目光,將他們卻是牽製到這了。


    ……


    央州,雲浮城。


    先前備受責備的袁景新此刻正站在林仲雲麵前,噤若寒蟬。他的心中如同翻滾的狂潮,焦慮與不安交織在一起,令他幾乎無法自持。


    這已經是第二天了,然而他派出的探子們一個個仍未有消息傳來。這樣的沉寂讓他感到如同置身於無邊的黑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心中焦急得幾乎要跳出胸膛。


    “怎麽樣?央州那邊可有異動?”


    林仲雲雙手負後,看著對麵的漢州,緩緩說道。


    他的聲音冷靜而又威嚴,目光銳利如刀直逼袁景新。


    袁景新心中頓時一緊,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但麵上卻強作鎮定,暗自咬牙,努力壓抑著心中的不安。


    “啟稟殿下……微臣昨日已經派出去了探子,想必消息一會就會傳來。”


    他結結巴巴地回答,聲音微微顫抖。林仲雲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對他的回答並不滿意。看著極為惶恐的袁景新,他冷哼一聲,背過身去沒有再說什麽。


    事實上,他之所以這樣責備袁景新,也是為了敲打敲打他。


    畢竟要想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查出北蠻的奸計也是癡心妄想,不可能的事情,他要的隻是袁景新的一個態度。


    袁景新下去之後立刻有所舉動,並且沒有編造謊言蒙騙他,已經讓他十分的滿意了。


    能力不行可以進行培養,


    然而一旦有了其他的心思,那可就再難以矯正了。


    袁景新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傳喘一下,心中滿是忐忑不安。


    等了許久未見下文之後,他方才敢緩緩抬頭,瞧見林仲雲絲毫沒有發怒的樣子,頓時明白了這一切是怎麽回事,心中的巨石也是堪堪落下。


    這一次,


    他果然賭對了,


    如若他敢捏造什麽虛假之事出來,此刻早已人頭落地。


    也就在這時,一名侍衛急匆匆的登上城樓,口中大喊著:“急報,急報,急報……”


    袁景新的心中猛地一震,仿佛抓住了一絲希望。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投向大殿外,希冀著來人是他所派去探子傳來的消息。


    很快,一個氣喘籲籲的士兵闖入他的視線,麵色蒼白,臉上還帶著驚恐的神色,“啟稟殿下,啟稟大人,前方李將軍傳來緊急劇情,他們已經探明北蠻派出的追捕隊伍中並沒有查幹烏力的蹤跡。


    李將軍提醒殿下,北蠻極有可能在針對義軍有一場密謀,他們似乎在集結兵力,準備發動大規模的襲擊。”士兵結結巴巴地報告,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袁景新一聽心中一沉,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但就在這時。


    遠處的地平線上忽然傳來一震地動山搖的震響,緊接著距離雲浮城不過五十裏的新豐城突然傳來一聲爆響,緊接著耀眼的火光直衝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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