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臉靠得很近。“不嫌你,嫌我自己。”賀宣說。向邊庭表情茫然:“嗯?”“嫌我自己之前不夠衝動。”向邊庭回想了一下兩人確立關係那天的情形,心想原來那天還算不上是衝動啊。賀宣還沒洗澡,身上沾的陶野的香水味還沒散,他沒對向邊庭做什麽親密的事,鬆開他,隨後看了一眼他爸媽的合照,跟他說:“別不敢問,有什麽想問的隨便問。男朋友的家庭情況應該了解。”向邊庭笑了聲說:“我更想了解男朋友本人的情況。”看到賀宣爸媽的照片,向邊庭就忍不住想象賀宣小時候的樣子。“你有小時候的照片嗎?我想看。”賀宣從書桌底下的抽屜裏翻出了一個舊相冊,起身把座椅讓給向邊庭。“看吧。”賀宣說,“我去洗澡。”向邊庭翻開相冊看了一眼,第一頁就是賀宣奶團子時期的照片,看上去三四歲的樣子,皮膚很白,發色很淺,都有點接近金色。“你小時候頭發顏色這麽淺啊。”賀宣還沒走,站他旁邊嗯了一聲。他小時候有段時間是這種淺發色,這個時期沒有很久,後來頭發顏色就變深了,變成了現在的深棕色。向邊庭手指在照片上的小肉臉上抹了一下。賀宣他媽真的很美,每張照片上都是笑著的,笑得太溫柔了。賀宣性格估計像他爸,照片上的他爸看著有點嚴肅,相貌很英俊,但不苟言笑,賀宣平時冷著臉的那個神情簡直跟他爸一模一樣。而且他發現賀宣從小穿得就很洋氣,難怪審美這麽在線,這麽會飭自己。“你小時候這麽時髦啊。”向邊庭笑著說。賀宣往照片上看了一眼。他那個時候哪懂什麽穿衣服好看不好看,都是他媽給搭的。他媽還很愛給他拍照,這些照片隻是一部分,還有很多在老洋房裏。“現在不時髦嗎。”向邊庭樂了:“那可太時髦了。一抽屜首飾,看花眼了我都,好臭美的賀老師。”賀宣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臉轉向自己:“看我抽屜了?”“你那抽屜透明的,長眼睛的都能看到啊……”向邊庭眯著眼睛笑了一下,“不給看麽?”“給看。”賀宣本來就是跟他開玩笑,捏著他的下巴晃了兩下,“慢慢看,我去洗澡。”賀宣剛鬆開手,向邊庭就往後翻了一頁,眼睛忽然一瞪,輕輕說了聲“靠”。賀宣垂眸一看,正好對上向邊庭震驚的目光。“這……不會是你吧?”向邊庭指著照片上的小蘿莉問。賀宣眯了下眼睛,沒回答,抬腳就走。向邊庭一看他這個反應就知道照片上這個金發淺瞳、穿著公主裙的漂亮小女孩肯定是他。賀宣已經走到門口,向邊庭坐在那兒笑著問:“真是你啊?”是的,是他,是他媽的傑作。賀宣回了下頭說:“我要說不是我,估計你也不信。”向邊庭笑道:“我肯定不信啊,眉眼一看就是你。”賀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向邊庭看了眼照片,又抬頭看了看賀宣,說:“這也太可愛了。”“回臥室躺床上欣賞我的可愛吧。”賀宣說,“坐這兒冷。”“好的。”向邊庭抱著相冊站了起來。賀宣去浴室洗澡,向邊庭拿著相冊回了臥室,躺床上翻了兩遍。賀宣這個澡洗得挺久,向邊庭等他等得差點睡著了。他躺在床的一邊,占了很窄的一點位置。賀宣走進來往床邊一坐,看他一眼說:“還能再往那邊躺點,夜裏滾下去我不撈你。”向邊庭笑著往他這邊挪了一下:“你怎麽洗這麽久。”“不是不喜歡我身上沾別人的味道麽,我多洗洗。”賀宣低頭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向邊庭湊到他身後:“是不是酸?我給你按按?”賀宣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第65章 賀宣說:“不用了。”“用。”向邊庭身子靠了過來, “之前不說了,腳好了我給你勞動。現在不正是時候麽。”賀宣低笑了聲:“那你勞動吧。”“好的老板。”向邊庭問賀宣要不要趴床上,賀宣說不用。賀宣坐在床邊給向邊庭按的。向邊庭盤腿往他身後一坐, 手在他肩頸處輕輕按著。他手上力道不算大, 但用的都是巧勁, 捏得很舒服。“這個力道還行?”向邊庭在他身後問,“要再使點勁麽?”“就這樣, 挺好。”賀宣微微偏頭看了一眼,瞥見向邊庭在他肩上活動的手指,向邊庭的手很漂亮, 手指瘦長瘦長的, 指甲修得幹幹淨淨, 跟他人一樣, 看得人很舒服。向邊庭經常給他姥姥捏肩,知道勁該往哪裏使,賀宣被他按得脖子後麵那塊鬆快了不少。紋身是透支身體的職業, 這向邊庭知道。給人紋個圖一坐下來動輒就是幾小時,低著頭弓著背,人吃得消, 骨頭都吃不消。“賀老師,你是什麽時候接觸紋身的?”向邊庭突然問。“以後別喊這個。”賀宣說。“嗯?”向邊庭一時沒反應過來。“別叫‘賀老師’。”賀宣仍舊閉著眼睛, “管男朋友叫‘老師’,你是想聽我上課還是怎麽。”向邊庭一開始這麽叫他, 他就覺得別扭, 生分, 現在更別說了, 身份都不一樣了, 還一口一個“賀老師”,聽著不順耳。向邊庭笑了兩聲:“那我叫什麽,我都叫順口了。”他頓了一下,逗他似的,問:“那要不叫‘賀叔叔’?”賀宣就知道向邊庭要說這個。他不是不喜歡向邊庭這麽喊他,通常向邊庭叫他“賀叔叔”都是在跟他逗趣說笑的時候。一聲“賀叔叔”,喊的人高興,聽的人也高興。然而這個稱呼有時候聽來也很刺耳。他們之間一輪多的年齡差,這是客觀存在的。可以不在乎,但沒辦法忽略。“那你就這麽叫。”賀宣順著他的話跟他說笑,“我也不用琢磨怎麽稱呼你爸了,見了他直接叫‘哥’就行。”向邊庭笑了,按在賀宣肩上的手指都在抖,笑了一會兒喊了聲“宣哥”。“這麽叫行麽?”他問賀宣。直接叫“哥”似乎更親昵些,但他不想這麽叫,聽著跟弟弟叫哥哥似的。賀宣嗯了聲:“隨你。”“這會兒又隨我了啊,剛還不讓我叫‘賀老師’呢。”話題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向邊庭又給掰了回來,繼續問賀宣紋身的事。賀宣胳膊抬起來拉了一下他的手,讓他不用按了。“再按會兒。”向邊庭手上動作沒停。“手不酸?”“酸了我就停了。”賀宣嗯了聲,回他剛才的話:“大學的時候接觸的。那會兒我在國外念書,租的房子對麵是個紋身師。”“你是跟他學的手藝?”“是她帶入門的,後來也去係統學習過。”“你那會兒跟我現在差不多大吧?”向邊庭算算時間,賀宣接觸這行都十多年了。“比你小點。我上學早,那會兒十六七。”向邊庭有點驚訝:“那麽小。”剛才那本相冊裏都是賀宣小時候的照片,沒有青少年時期的。十七歲的賀宣。向邊庭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那得多嫩多帥啊。“你大學學的什麽?畫畫麽?”向邊庭問。“嗯,油畫。”“你什麽時候開始學畫畫的啊?”“從小。會握筆就學了。”賀宣說著把他手拉開了,怕他手累,不讓他繼續捏了。向邊庭問他這些,他也想問問向邊庭。“你將來是打算入金融這行?”他劈頭蓋臉一問,話題轉得飛快,直接從北極飛到南極。“怎麽話題跳這麽快啊。”向邊庭笑了,“這就跳我身上了。”“了解一下男朋友的職業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