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浪漫的一場儀式,新娘全程很淡定,新郎倒是哭得稀裏嘩啦,白欽笑得不行:“霍芷這是找了個什麽小公舉啊,之前見他感覺人挺穩的啊,怎麽這麽能哭。”向邊庭也挺想笑的,新郎長得人高馬大,哭起來看著挺逗的。婚禮晚宴是自助餐形式,儀式結束了,眾人都湧到旁邊場地開始用餐了。四個人找了張空桌,吃到一半兩個新人來敬酒,敬了一路,敬到他們的時候,霍芷端著酒杯給了賀宣一個眼神:“還真是家屬啊。”賀宣點頭說“嗯”,敬了她一杯酒:“新婚快樂。”“謝謝。”霍芷笑著跟他碰了一下杯,“畫太漂亮了,我已經掛新房客廳了。”“喜歡就好。”“慢用。”霍芷端著酒杯去了別處。天色漸暗,四周梧桐樹上掛著的彩燈亮了起來,現場互相敬酒的人很多,氛圍熱烈。向邊庭有點口渴,想去倒杯西瓜汁喝,他站起身,背後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啊,不好意思。”撞他的那人轉過身來,“對不住啊。”“沒事。”向邊庭抬眼發現這人旁邊跟著的就是剛才那個穿灰大衣的男人,正當他下意識回頭去看賀宣他們的時候,白欽和蕭易陽的視線正好也落在“灰大衣”的身上,隻有賀宣,眼睛是看著他的。剛才撞到向邊庭的那個男人表情愣了愣,忽然發出一聲很輕的冷笑:“這不賀宣嗎。”賀宣這才看了他們一眼。“灰大衣”跟他對視了片刻,隨後低聲說了句:“好久沒見了。”賀宣沒接話,態度稱得上冷漠,“灰大衣”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反倒是撞向邊庭的那個男人臉色一沉,又是一聲冷笑:“出來得還挺快,不用蹲大獄了還適應嗎?”向邊庭眉頭一皺,朝他看了過去。第69章 白欽率先站了起來, 握著酒杯往桌上一摜,盯著那人:“楊啟東你嘴巴少賤。”那個叫楊啟東的男人笑了一聲:“嫌我嘴賤啊,還是嫌我說的話戳心啊。”說著眼神往賀宣那兒一掃, 帶著刺似的。他應該是喝了不少酒, 身上一股酒味, 身後那個穿灰大衣的人皺著眉叫他的名字,說:“走了。”“走屁走。”楊啟東端著酒杯食指伸出來指著他, “你還上來熱臉貼冷屁股打招呼呢,你看看他吊你嗎?”那人嗓音沉了下來:“我說走了。”賀宣一直沒說話,連表情都沒變一變, 他這副無所謂的態度看得楊啟東愈加惱火, 喝了點酒情緒收不住, 根本不聽薛煬的, 釘在原地不動。他皺著眉視線忽然掃到旁邊的向邊庭,像是看出了什麽似的,勾著嘴角笑了一下, 轉而又看了眼賀宣,語氣譏諷:“看來是找著良人了啊。人知道你有前科嗎?知道你以前幹過什麽嗎?啊?”他笑著看向向邊庭,“弟弟你知不知道啊?他把他好徒弟的職業生涯都給毀了。”向邊庭表情一怔, 下意識看了眼賀宣。他說話聲音不小,周圍有不少人往他們這邊看了過來。白欽低罵了聲“操”, 皺眉看向向邊庭,他沒在向邊庭臉上看到過那種神情, 茫然又錯愕。楊啟東還在繼續言語上的發泄, 這下都是衝著向邊庭來的:“我瞧你條件不錯, 真心奉告你一句, 別什麽人都跟, 你知道跟的是人是鬼啊?好歹找個普通人不是?蹲過大牢的你都敢找啊”“我跟的是人是鬼跟你有關係嗎?”向邊庭打斷了他。楊啟東臉上譏諷的笑意頓時消失了,微微皺了下眉。一口一個“蹲大牢”聽得向邊庭火氣都上來了,說話也不講體麵了:“在好友的婚禮上鬧這一出,我怎麽覺得你更像那個‘鬼’呢。”“你”楊啟東眼睛一瞪,手猛地攥緊酒杯。“別叫我弟弟,我也就是年紀比你小點,自認為處事上應該是比你成熟,起碼我知道這種場合不該像你這樣。”說著向邊庭看了賀宣一眼,語氣冷靜:“另外,我男朋友怎麽樣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評價,如果你覺得很閑,沒事幹,就多轉轉多吃點東西,酒就別喝了,容易誤事,還容易出洋相。”他視線轉向楊啟東,“就像你現在這樣。”這一頓平靜的輸出直接讓楊啟東惱羞成怒了,氣得鼻子都在顫,他抬手起來要揪向邊庭的衣領,還沒碰到向邊庭,就被賀宣擋住胳膊往後一推,直接踉蹌了一下。向邊庭不知道賀宣是什麽時候站起來的,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被賀宣拉到了他身邊。四周的目光越來越多了。“你他媽有毛病是不是?”薛煬拽了楊啟東一把,低吼了一聲,“說話做事不看場合?”楊啟東眼睛都紅了,酒喝多了,情緒上頭,又帶著點為兄弟打抱不平的心態,跟瘋了一樣,一點修養都沒了。他平時不這樣,也確實很久沒跟賀宣見過了,沒想到一見就鬧成這樣。被薛煬吼了一下人冷靜了不少,他抹了一把臉,皺眉看著賀宣和向邊庭。賀宣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他根本沒把眼前的人放在眼裏。這樣的態度,這樣的反應,確實對得上白欽當初對他的評價,麵冷心冷,誰也勾不起他的情緒。楊啟東今天這一出,鬧了半天搓磨的還是他自己。“坐著吧。”賀宣朝空座那兒抬抬下巴,問向邊庭:“要拿什麽?”向邊庭愣了一下,回神道:“西瓜汁。”“嗯。”薛煬讓楊啟東走人,別跟這丟人,楊啟東轉臉就把怒火轉移到了他身上:“就你要體麵,我不明白你這個吊樣是要幹嘛?多大仇至於把你手傷成這個德行?你現在紋身槍都拿不穩你就不恨?”薛煬神情冷漠,低聲說了句:“我恨有用嗎。”怎麽不恨,賀宣親手築起了他的夢,又親手斷了他的夢,可他更恨的不是這個。他恨賀宣,也恨他自己。“走。”薛煬陰著臉對楊啟東說。賀宣把向邊庭拉回了座位,從薛煬和楊啟東身旁經過的時候腳步一停,視線終於落在了他倆身上,眼神和語氣都很冷。“既然知道他是我什麽人,就離遠點。”薛煬看了他一眼。向邊庭坐在位置上,出神地看著麵前的餐盤。白欽手伸到他麵前敲敲桌子:“小向?”向邊庭抬起頭來。“膈應壞了吧?你就當碰了倆傻逼,別影響心情。”“沒。”向邊庭搖搖頭。白欽笑了下:“到底是學霸,這口條就是好啊,看把他懟的,連個屁都放不出來。”向邊庭明顯情緒不太對,蕭易陽拉了一下白欽的胳膊,白欽轉頭看了眼他,他給了個眼神,白欽嘴巴張了張,心領神會,閉嘴不說話了。賀宣給向邊庭端了杯西瓜汁來,之後四個人之間的氛圍就有點不對,大好的日子沒人想提以前那點破事,而且站在白欽和蕭易陽的立場,他倆是外人,沒道理越過賀宣本人去揭開他的過往。快到七點的時候,天上升起了煙花。派對散場,上了車,兩個人才拾起剛才一直回避的話題。“沒什麽想問的?”賀宣轉頭問向邊庭。“有。”向邊庭點了下頭,“你……是因為誰進去的?是那個穿灰衣服的人?”“嗯。”賀宣坐過牢的事向邊庭很早就知道,這還是賀宣自己跟他說的,之後他沒再主動問過賀宣這件事。不是對賀宣的過去不在意,隻是更希望賀宣自己跟他講這些。而且他也知道,賀宣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用不著刻意去打探。這段過去賀宣從沒想過瞞著向邊庭,要是想瞞,就不會那麽早就告訴他自己在裏麵待過。“他叫薛煬,以前是我手底下的紋身師,也是我第一個徒弟。”賀宣停了一下,向邊庭轉過來看他。“之前跟你說過我是傷了人才進去的,傷的那個就是他。”向邊庭眉毛輕輕擰了起來:“為什麽……會鬧成這樣?他是做了什麽不好的事?”賀宣側過頭看了他一眼:“就不懷疑是不是我的問題?”“你不可能無緣無故傷人,我知道肯定有理由。”賀宣“嗯”了聲,說:“確實有理由,他該的。”賀宣說到這就停下來了,停了很久,似乎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理由?什麽理由?向邊庭想問,又不想問,如果賀宣想說,肯定直接就說出來了,停在這沒再往下說大概就是不想說的意思。賀宣不說,應該有他的理由,向邊庭不想硬問。可賀宣不願意把過去的一切毫無保留地攤開在他麵前,不管有什麽理由,或者苦衷,這始終讓人心裏有點不痛快。車廂裏有一瞬間的沉默,正當向邊庭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對話時,他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姥姥發來的消息,一張熊熊的照片,一隻狗爪子纏了紗布,姥姥報告情況,說熊熊晚上出去散步踩著碎玻璃,爪子紮傷了。其實向邊庭這會兒情緒有點低,他不想讓賀宣看出來,一瞬間有點回避心態,他想去姥姥家,不想以這個狀態待在賀宣身邊。這樣兩個人都不痛快,他不喜歡。“熊熊腳紮破了。”向邊庭一邊回消息一邊對賀宣說,“宣哥,我過去我姥姥家看一眼。”“嗯。”賀宣跟代駕重新報了個地址。“我打車吧,前麵路口放我下車就行。”“送你去。”“不用了,明天周末,我上午也得我去姥姥那兒,我打算今天就住那兒了,省得明天再趕過去。”賀宣轉頭看著他。“你這一來一回的,太麻煩了,我打車去。”“送你。”賀宣態度堅決。“嗯……那行。”剛才那個話題就這麽悄無聲息地翻過去了,之後誰也沒再提。向邊庭意識到剛才沒往深了問賀宣是正確的,鬧翻的理由是什麽,他果然是沒想說。代駕把車開到了院子門口,向邊庭下了車跟賀宣道別,走時賀宣抓住了他的手,其實向邊庭這會兒思緒很亂,他都沒管代駕是不是在看著,抓起賀宣的手放嘴邊親了一下,衝他笑了笑。熊熊在大廳沙發旁邊趴著,向邊庭一進屋它就撐著那隻沒受傷的前腿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向邊庭趕緊跑過去抱了它一下,摸摸它包了紗布的爪子。熊熊腦袋往他身上拱了拱。姥姥端著一盤水果走了過來。“姥,傷口深嗎?”他抬頭問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