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停好車,抱著足球徑直走進屋裏,完全沒管向邊庭。向邊庭站原地愣了會兒神,抬眼時忽然瞥到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那人站在樹底下,身旁停著一輛車。他愣了一下,那人對上了他的目光。是薛煬。昨晚剛在婚禮上見過,他不會認錯。他一直都是那副冷漠的神情,眼睛裏好像一點光都沒有,看見向邊庭表情都沒變一下,看不出情緒。寧遠又從屋裏出來了,聽到推門的動靜,向邊庭轉頭看了一眼。“來。”寧遠說。向邊庭愣了愣,一時間沒接話,又往薛煬的方向看了一眼。薛煬身形微微一動,視線落在了寧遠身上。“來。”寧遠皺了皺眉。“噢……”向邊庭有點遲鈍地應了一聲,寧遠轉頭就走,他跟著寧遠,轉頭看到薛煬上了旁邊的那輛車。這家幹洗店是寧遠媽媽開的,寧遠走到櫃台後麵往他媽身邊一站,向邊庭站在原地有點懵。寧阿姨以為他是送衣服來幹洗的,可又沒看見他手裏拿東西,問了聲:“是要幹洗嗎?”向邊庭搖了下頭:“不是……”旁邊寧遠忽然開口:“向邊庭。”寧阿姨愣了一下,隨即麵露驚喜:“你是向邊庭啊?”“啊……是,我是。”向邊庭笑了下,“阿姨您好。”向邊庭有點稀裏糊塗的:“阿姨您認識我啊?”“怎麽不認識,他老念叨你名字,小宣也跟我提過。”寧阿姨趕緊從櫃台後麵走過來。上次寧遠跑遠被向邊庭帶回姥姥家的事寧遠媽媽都知道。“你怎麽上這兒來了啊?”她柔聲問向邊庭。“我剛跟他一起踢球來著。”向邊庭說。“什麽?”寧阿姨有點吃驚,“你跟他一塊去踢球了?”“啊。”向邊庭點點頭。“他怎麽……”寧阿姨轉頭看著寧遠。向邊庭笑了笑說:“之前我倆留了手機號,他想找我踢球,就約了今天。”寧阿姨氣笑了,歎了口氣說:“你還真陪著他啊,這剛幾點。以後他再找你你不要理,不能慣他。”寧阿姨讓向邊庭趕緊坐,向邊庭沒想久留,跟她說不坐了,剛出了一身汗要回去洗澡。寧遠坐在櫃台後麵發呆,向邊庭走過去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我走了,遠哥,拜拜。”寧遠遲疑幾秒,嘴裏擠出兩個字:“拜拜。”向邊庭一早上沒看手機,從幹洗店出來才給賀宣發了條微信,跟他說了早上跟寧遠踢球的事。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把碰見薛煬的事告訴他,提這人勢必又要回到昨天那個話題,萬一賀宣又是避而不答……沒意思。賀宣上午在忙,中午才回向邊庭的消息,說的話跟寧遠媽媽如出一轍。別太慣他。之後他又發了一條:有空找他沒空找我。這條消息看得向邊庭心裏有點虛。其實剛才陪寧遠回幹洗店的時候他就能順路去一趟工作室,那裏並不遠,而且賀宣那會兒正給林羽赫紋身,他也知道,這事林羽赫剛進紋身店就發微信跟他說了。情緒沒那麽快就調節回來,向邊庭現在還被回避心態裹挾著,他不喜歡自己現在這個狀態,感覺還得再緩緩。對話框裏的字打了又刪,他都不知道該回賀宣什麽,最後發了個賣萌表情包糊弄了事。向邊庭今天行程比較滿,下午還要去機場接沈澤,這周末連著元旦假期一起放的,再過兩天就該跨年了。向邊庭把沈澤接回了姥姥家,這裏沈澤小時候來過,他下了車一頭霧水地問向邊庭:“你怎麽把我帶你姥家來了,你新居呢,不帶我去看看?”向邊庭回他:“到時候再說。”向邊庭和沈澤在姥姥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下午就準備回去了,沈澤覺得在郊區待著沒意思,想去城裏玩。“你就讓我呆這麽幾天,還不帶我上城裏轉轉啊?”他語氣控訴,於是向邊庭就把人領回去了。之前賀宣說來接他,他也忘了,沒跟賀宣提這事,讓姥姥的司機開車送他們回去的。這兩天向邊庭不在,peter一直都是賀宣帶著玩,他跟沈澤進屋的時候,賀宣就站在蛇箱那兒,肩上掛了條黑亮黑亮的蛇,他正用食指指節輕輕勾著蛇的下巴。沈澤上次見peter它還是條小奶蛇,細細一條,還有點萌,半年不見,體形猛長,乍一看著實把他嚇了一跳,嚇得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家裏怎麽還有外人。向邊庭和賀宣四目對望,peter腦袋往賀宣掌心頂了頂,慢慢地纏上了他的手腕。“宣……哥。”向邊庭很低地叫了聲。賀宣視線轉到沈澤臉上,隨即又看向向邊庭,語氣和表情都淡淡的:“不是說了我去接你。”作者有話說:不急,嚐過酸的,甜的更有味兒。第71章 一旁的沈澤終於回過神來, 瞪著眼睛看了看賀宣,又轉過頭看了看向邊庭。眼前這個人他可太有印象了,雖然就一麵之緣。他很疑惑, 壓低了聲音問向邊庭:“這人怎麽在你家?”正好賀宣在盤蛇, 向邊庭就順勢說:“他過來陪peter玩。”沈澤看了眼他, 還有話想問,但向邊庭已經拎著書包進屋了, 他也把行李箱推了進去。“我忘了跟你說了……”向邊庭走到了客廳,小聲跟賀宣說,“今天要回來。”他是真忘了, 因為回來也是臨時決定的。peter在賀宣手腕上繞了幾圈, 整條蛇都在纏上去了。賀宣抬手, 拇指在它腦袋上蹭了蹭。他盯著向邊庭看了幾秒, 視線越過他掃了一眼身後的沈澤。向邊庭轉身跟他介紹:“這我發小,沈澤,你們之前見過, 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了。”“我長得不至於這麽沒記憶點吧。”沈澤把行李箱推到了客廳,賀宣看了一眼他的行李箱。向邊庭本來這兩天思緒就亂,魂都有點不在身上, 見了賀宣更是一團亂麻,都不會自然交流了。還是賀宣先開的口:“他住這?”沈澤覺得這人挺莫名其妙, 管那麽多呢?“我不住這兒住哪?”他是個直腸子,心直口快有時候嘴還有點欠, 心裏有什麽不爽都是無差別攻擊, “你這話問得挺逗。”賀宣看都沒看他, 視線一直在向邊庭身上。向邊庭被他盯得心裏更虛。沈澤難得來這一趟, 他這麽大個房子, 還有兩間客臥,他不可能讓沈澤去住酒店的,重色輕友也不是這麽個重法兒。不過讓他心裏虛的倒不是這個,他挺慶幸沈澤這個節骨眼兒過來了,有沈澤在跟前,他跟賀宣接觸自然會少點,讓他覺得虛的是自己這個慶幸的心態。向邊庭回視賀宣的目光,點頭道:“嗯,他放假了,來我這玩幾天。”“幾天?”“四五天吧。”賀宣點了下頭,又問:“你們晚飯吃什麽?”“準備出去吃,我們。”賀宣嗯了聲,把peter放回了蛇箱,向邊庭眼看著他走去了玄關。“宣哥。”向邊庭喊了一聲。賀宣回了下頭。“你……去哪兒?”“蕭易陽家。”“你去吃晚飯麽?”“嗯。”蕭易陽叫賀宣的時候還讓他帶上向邊庭,賀宣不知道向邊庭今天回來,眼下回來了也去不了,還是他一個人去。賀宣關上門走了,沈澤還有點沒反應過來:“這就走了啊。”向邊庭看了眼窩在蛇箱角落裏的peter,沈澤把行李箱推到一邊,剛才賀宣手上掛著體形放大版peter他還有點怵,這會兒peter躺玻璃箱裏了他才走近了看一眼。“它都長這麽大了,沒小時候萌了啊。不是小黑了,這是大黑了。你別說,長大了看著嚇人,帥也是真帥。”向邊庭把書包往沙發上一甩,坐下後一直沒說話。“哎不對啊,它不是逮誰咬誰嗎,怎麽不咬”沈澤轉頭看了向邊庭一眼,“嘛呢你,怎麽了?”向邊庭往後一靠,懶懶道:“把你東西收拾一下,等會兒出去吃飯了。”他指了指客臥方向,“你睡那屋。”“神經了?”沈澤走到他麵前,“怎麽突然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兒。”“累的。”向邊庭歪了歪腦袋,“你不是還要換衣服嗎,換去吧,別磨嘰,你還有半小時。”今天他們倆還約了林羽赫,有向邊庭這個中間人,林羽赫和沈澤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彼此對對方的印象也不錯,正好沈澤來這一趟,向邊庭想著三個人一起吃頓飯,介紹他倆認識一下。除了林羽赫,這地界沈澤還認識個賀宣,就剛才那個棕發淺瞳的帥哥,不過他不知道人家叫什麽。向邊庭沒在微信上提過這人的名字,每次提說的都是“鄰居”。這什麽鄰居啊能隨隨便便進人家裏?沈澤推著行李箱正往客臥走,忽然轉過身來:“你那鄰居怎麽進這屋裏的?他知道門鎖密碼?”向邊庭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嗯了一聲。沈澤愣了一下:“不是你告訴他的吧?”“不然呢。”向邊庭睜開了眼睛,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之前國慶我回家沒帶peter,我讓他來家裏幫我盤蛇來著。”“不是……你跟這人關係這麽好?”沈澤不太理解,再怎麽著也不至於把門鎖密碼告訴人家吧,又不是什麽關係很深的朋友,一個鄰居而已,不說別的,這隱私不都全透露了?這種事他向邊庭能接受?這麽有邊界感的一個人。“嗯,我跟他關係挺好的。”向邊庭看著手機,還是那副懶洋洋的腔調。“他叫什麽名兒?”向邊庭抬了下頭,看著沈澤:“賀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