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誰讓賀總是個風騷怪,而我們裴總又不好秀恩愛。】【成熟的人要學會自己摳糖。】【@小顧,小顧不是要去送企劃案嗎?你上,給我們摳點出來!】站在總裁辦門口正準備敲門的小顧:“……”咚咚。他叩響辦公室門,聽見裏麵一聲“進來”才深一口氣推門進去。“裴總,這是下季度企劃案的最終版。”他將文件放到裴悉辦公桌上,後退兩步原地站定。裴悉嗯了一聲,寫完回複郵件點擊發送,抬頭時發現人還沒走:“還有別的事?”小顧肩負重任,在心裏小小組織了一番措辭,鼓起勇氣。可一抬頭對上裴悉淡漠的目光,話到嘴邊愣是吐不出來了。“沒,沒事。”他歇了氣兒,慫慫留下一句“我先去忙”便灰溜溜離開了辦公室。【不行啊家人們,大佬的氣場太強,我這個職場小菜雞剛不動。】【今天屍體有點不舒服,先下了,要摳糖什麽的你們還是自己上吧。】八卦群熱火朝天,口嗨起來氣勢能掀翻屋頂,卻沒一個人膽敢舞到正主麵前一星半點。裴悉看完企劃案,正好到下班時間,他合上文件,習慣性摸過手機,撥通賀楚洲電話。下一秒迅速掛斷。又差點混淆了,他現在沒有錯亂。收拾好東西離開公司,一路驅車回家,洗完澡收拾放鬆,仍舊是用冰箱的速食食材隨便做了頓晚飯。可往常早已習慣的味道如今卻變得越來越難以下咽。喉結艱難滾動著將食物擠壓裏食道,他擰著眉下意識抬頭看向對麵的位置。空無一人。想說的話無人可說。再一細想,他自己都不清楚想說的到底是什麽。難以言說的無力感湧上心頭,他放下筷子,徹底沒了食欲。他一直想把自己割裂成兩半。在錯亂和清醒之間劃出一道分割線,讓二者各自為政互不相幹。這樣一旦後遺症過去,他就可以將不需要的那一半徹底從生活中拋棄,不留一點痕跡。但是現實打碎了他的計劃。賀楚洲介入他的生活太多了,他的所有關心和照料對他的影響太大,而且無孔不入。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他已經習慣了每天早晨不是從賀楚洲懷裏醒過來,就是拉開房門收獲一桌熱氣騰騰的早餐。習慣了賀楚洲事事將他帶在身邊,習慣了一旦對什麽挑剔不滿就立刻有人來哄,習慣了在遇到問題時下意識求助,習慣了把嚐一口後不喜歡的食物都遞到和楚洲麵前。甚至有好幾次因為意識轉換不過來,在清醒狀態下做出了錯亂時才會有的舉動,好險最後蒙混過關,沒有露餡。可是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無條件的信任和下意識依賴另一個人的心情,像是將主動權都放棄並交給了別人,讓他很沒有安全感。也許是一個人待得太久了。他想。不知道怎麽才能在近距離下正常相處,所以才會在被另一個人闖入時,才會讓他這樣手足無措,又輕而易舉丟盔卸甲。他沒有應對這方麵問題的經驗,唯一能想出的辦法就是挪用另一件事去占據大腦的思考空間。而工作就是最簡潔,最高效的方式。於是和之前每一次一樣,他收拾掉已經沒有價值的食物,回到書房清理出所有能處理的工作,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直到疲憊將他擊潰。但他沒有意識到這個方法在立竿見影的同時,副作用也很大。所以在對自己一番自虐式的壓榨後,遭遇身體的不滿反噬,極累的疲倦一朝迸發。他病倒了。身體的高燒將他從夢魘中喚醒,他想尋求身邊的懷抱卻撲了個空。睜開眼看著身側空蕩的被窩,撐著床麵坐起,望著窗外的夜色,燒出的淚花讓他看什麽都含糊朦朧。一瞬間仿佛回到了那些睜眼等天亮的每個深夜,沒有什麽可以依靠,漫長的夜變得無比難捱。他不穩地呼吸著,屈起膝蓋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從身體裏往外滲透的冷意讓他即便擁緊了被子也止不住地渾身發顫。默默等了許久沒人進來,他失去耐心,反手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撥通電話。淩晨2點,賀楚洲被電話振動吵醒,半夢半醒間沒有看備注就滑下接聽,閉眼將手機放在耳朵上。“喂?”低沉的聲音被困意粘連成模糊的一片。“楚洲。”清冷沙啞的聲線從聽筒裏傳出來,讓他瞬間清醒,倏地睜眼坐起,看了眼備注後重新將手機貼近耳邊:“心心?”“你是去買宵夜了嗎?怎麽這麽久了還不回來?”裴悉聲音很低,在靜謐的深夜顯得格外孱弱:“我發燒了,很不舒服,渾身不舒服,嗓子也不舒服。”“你別買太辣。”第30章 淩晨兩點鍾, 賀楚洲來不及換衣服,在睡衣外麵隨便套了件外套匆匆出門。一路車流很少,路過24小時營業的超市, 他停車買了份海鮮粥和皮蛋瘦肉粥,怕太清淡無味, 又買了一份清湯關東煮, 上車直奔裴悉家。輸入密碼打開門, 客廳裏黑漆漆靜悄悄一片, 再往裏走一些,房間裏也是,沒有光從門縫裏透出來。不會是燒暈了吧?他被自己的猜想嚇了一跳,拎著兩份粥快步朝房間走去, 要不是走廊就這麽長一截,估計他都能跑起來。房間門沒鎖,推開之後摸索著牆壁找到開關打開燈,冷白的燈光從頭頂瀉下, 頃刻灑滿房間。目之所及不見人影,隻有被子底下有輕微的起伏,人被遮得很嚴實,連個頭頂都沒有露。“笨蛋,嫌燒不暈就打算把自己悶暈嗎?”他放下包裝袋, 從床前俯身將某隻燒昏頭的鴕鳥挖出來。人還沒見著,手上觸及的溫度已經讓他狠狠皺眉:“這麽燙。”裴悉迷迷糊糊感知到有人來了, 想要睜眼, 瞳孔適應不了強光, 試了好幾次也隻能從眼睛縫裏捕捉到一個囫圇的身影。但已經足夠他認出他了。“楚洲。”他的聲音已經被來勢洶洶的感冒折騰得很沙啞,細弱地從嗓子裏擠出來, 比從電話裏聽著還要可憐。賀楚洲聽著心裏不是滋味,怎麽這麻繩就偏挑細處斷,看裴三花身體弱專欺負他是吧?怎麽感冒的不是他?他病了好得快,就是燒到40度也能自己開車上醫院,主打一個難殺,省時省力又省心。“是我,沒事了,我們這就去醫院。”他伸手想要把人抱起來,裴悉卻抗拒地往後縮了縮,拒絕:“我不想去醫院。”“不去醫院怎麽行,一會兒再燒傻了,有我陪著呢,怕什麽。”他再度靠近,裴悉還是固執搖頭,又把自己往裏縮了些。賀楚洲嘖了聲,聲音加重了些:“裴心心,聽話!”裴悉:“楚洲,我好冷。”兩人幾乎同時開口,但裴悉聲音太輕了,賀楚洲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再度放輕語氣:“冷?很冷嗎?”“很冷,渾身都很冷。”裴悉從側麵伸出一隻手,抓住賀楚洲手臂的衣料,半睜的眼睛似蒙著一層水霧,艱難聚焦:“楚洲,你抱抱我。”“你抱抱我,讓我暖和點吧。”期待的擁抱並沒有隨著話音落下而到來,裴悉睫毛一顫,失落地鬆了指尖。無可奈何的一聲歎息在落針可聞的房間響起。下一秒,身邊的位置下陷,被子也被掀開一角,在冷風灌入之前,先貼上來的是一具溫暖的身軀。長臂在腰間一攬,他便落入一個寬闊結實的懷抱,熟悉幹淨的味道讓他無比心安。“就會用撒嬌對付我,看準了我吃你這套是吧!”賀楚洲咬牙切齒,動作卻正好相反,好像生怕重一點能把人揉碎。“這是最後一次,下次就不管用了知道嗎,哪能回回這麽順著你,我不要麵子的嗎?”裴悉悶悶的聲音從他胸口傳來:“你跟你家小孩兒計較什麽麵子。”賀楚洲:“……”哽住的沉默讓裴悉忍不住輕輕彎了彎唇,低頭埋得更深。說什麽沒有下次。這麽久了,他從來也沒見過他口中不管用的下次到底是哪一次。暖被窩可以,但醫院也必須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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