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泛沒有立刻允諾,他托著下巴深思。在這段沉默的時間裏,他很認真的回憶,自己當初有沒有發過什麽毒誓。但一轉念,他哪是為難自己的人。“喻泛,謎鋒現在無人可用了。”這句話乍聽難免悲涼,在這個地方,他們並不是毫不相幹的兩個隊伍,他們共同代表著,中國電競隊。“那好吧。”他似乎沒有理由拒絕,一邊是拎出兩個戰隊都綽綽有餘的lol,一邊是凋零至此的謎鋒。謎鋒教練提醒:“你大概隻有三個月的時間,能否回到當初巔峰實力的大半呢?”喻泛聞言笑了。他可是製霸了謎鋒排行榜整整五年啊。第77章 喻泛臨危受命, 接替了song的位置。他曾因為個人的失望,頭也不回的離開,但命運又將當年綁死的結遞到了他的麵前, 他終是要親手解開,與devil做一個了斷。抱著外設出門時,門外是前來迎接的謎鋒教練,門內是親送他離開的mokki。肩負使命四個字,突然就有了具象。喻泛看向這群為宿命般巧合動容的lpl選手,仿佛也被氛圍所感染,他顫著唇, 哽出一句:“謝謝, 隻是換到隔壁訓練室, 不是死啦, 夏季賽還是會五殺各位。”李魏凱:“滾,現在就滾。”金堂:“拜拜了您呐。”徐冊明:“就知道不能浪費感情。”虞文知也忍俊不禁, 喻泛是個妙人, 嚴肅似乎與他無關,無論身處何種境遇,他都希望身邊人能開心點, 再開心點。mokki送別喻泛,轉回頭與其他四位教練說:“我們的五名首發名單, 也是時候公布了。”名單公布的當下,也宣告著一輪集訓正式結束,lpl夏季賽到來了。兩個被召回韓國集訓的選手與淩晨抵達首都機場,回到所屬戰隊, 準備夏季賽的訓練。桐市集訓基地的人也紛紛收拾行李。電競選手與其他運動員不同,他們除了要為國家榮譽拚搏, 同樣也得為所屬俱樂部負責。臨解散前一天,mokki找到盛緒,倆人站在集訓中心的露天陽台,mokki習慣性抽出煙,稍一遲疑,想給盛緒一根,於是遞出一半問他:“抽不抽煙?”盛緒搖頭。“你不吸煙啊?”mokki有些意外。“不是,虞狐狸不愛聞。”一會兒他要去找虞文知給他開鎖洗澡,衣服上不能沾煙味兒。“有意思你們倆。”mokki給自己點著吸了一口,誰想一陣邪風刮過,煙撲了盛緒一身。“......”盛緒木著臉猛抖衣服,撤開一大步距離,離煙絲遠遠的。“找我幹嘛?”“別走了吧,留這兒,我帶你練兩個月。”mokki開門見山,也不藏著掖著。盛緒被他說的一愣,也顧不得太陽刺眼,抬眼就向mokki看去。mokki身高體闊,表情向來有些嚴肅,由於經常皺眉頭,眉心處擠出三道皺紋,他早年是在網吧看機子的,與無數網癮少年打過交道,誰也沒想到,他會成為帶出兩屆s賽冠軍的知名教練。“文知很強,有他在,你很多細節問題都會被遮蓋,但他也不是萬能的,打亞運韓國隊,他沒有精力時刻盯著你,甚至可能自顧不暇,你得自己做出準確判斷,把握細節。”mokki彈彈煙灰,繼續說著。“世界賽你們輸qz那幾場我看了,內情我知道,單說你,聽說你沒聽指揮被人反殺了。文知應該是告訴你不能追吧,其實也不全對,你留下來,我教教你怎麽追能單殺崔京聖。”盛緒:“!”虞文知聽說這件事後笑了笑,望向mokki的目光摻著真誠的感謝。“好,留吧。”很多話不用說出來,但mokki這份情他會記著。“喲,你就做主了,不問問他?”mokki眉頭挑起來。“不用,我能做主。”當著盛緒的麵,虞文知就直接這麽說。盛緒果然沒反駁。一天轉瞬即逝,很快就是解散的日子。這次離開,有很多人不會再回來了。比如李魏凱,首發名單定下盛緒後,目測也沒有替補的需求了。但他也沒什麽可惜的,因為即將來到的夏季賽和世界賽足以將他的生活填滿,而他也有足夠多的時間與隊友配合,爭取拿到更好的成績。盛緒雖然得償所願,卻並不知足。他還是覺得與虞文知一起的時間太短了,因為基地嚴苛的時間表,晚上十一點他們就不能再見麵,早上八點又要匆忙洗漱趕赴下一場複盤會。真正拋開電競私下接觸的時間,每天還不足一個小時。他不得不麵對一個現實,不在一個戰隊,他們和異地戀沒有區別。不少俱樂部為了滿足選手的感情需求,會允許他們把女朋友帶到俱樂部,可盛緒不能。盛緒去了,就會影響snow的心態,影響茶隊夏季賽成績,影響他們角逐世界賽名額。澤川做了中單替補,收拾行李的時候,他壓低聲音問虞文知:“亞運會都首發了,盛緒是不是也能回tea了?”這句話一提,乒乒乓乓的雜聲都中止,也驀地勒緊了另兩個人的神經。澤川並不知道虞文知和盛緒的關係,所以問出這句話時,他沒有那麽大的心理負擔。盛緒正在往行李箱夾層裏塞充電線,在這驟然的安靜中,他下意識將線繞在自己食指上,用力勒住。充血腫脹的感覺登時襲來,而他雖然耷拉著眼皮,但全部的注意力,已經向虞文知逐去。虞文知不緊不慢的將洗幹淨的襪子疊好,整齊地推到收納袋裏,笑道:“我又不是老板。”“隊長你可以問啊。”澤川的聲音貼著虞文知而來,但似乎意識到這樣不好,他又解釋說,“隊長,我不是對snow有意見,就是感覺自己也打不了多久了,還是不想混到退役,我們現在的陣容,世界賽很難的。”澤川提了個很現實的問題,作為電競選手,隊友情固然重要,但成績更為重要,誰都想豁出一切,隻為s賽上的漫天金雨。他擔心,盛緒的實力有目共睹,轉會期一到,一線戰隊騰出位置,盛緒就成對手了。能在高層麵前詢問這件事的,也就隻有虞文知了。可虞文知卻很難開口。私心裏,他當然希望盛緒能回到自己身邊,如果他沒有喜歡上盛緒,他會義無反顧的向徐銳和老板推舉盛緒,希望他們無論如何將盛緒簽下,茶隊會成為盛緒最好的土壤,而盛緒是茶隊下一個傳奇ad。但都說舉賢不避親,真做起來,卻是沒有那麽容易的。“就在這裏說說吧,夏季賽要開打,我......找找機會。”虞文知將最後一樣東西收起來,還是準備跟老板請求一下,就當是縱容一次私心。“我知道,俱樂部裏肯定不會說的,還要照顧snow的感受。”澤川應著。盛緒那被充電線勒著的指尖徹底麻了,指甲成了紅紫色,他一鬆力道,血液迅速流通,帶來細針紮肉樣的痛。他並不能猜到虞文知幾句話裏藏著的掙紮和取舍,腦子裏晃過的,是snow的心態,snow的情緒,snow會不會受影響......他被迫學著像虞文知一樣成熟,理智,替別人著想,為了不讓虞文知為難,他甚至不能常出現在tea俱樂部。虞文知注意到盛緒一直沒說話,有些好笑的放下手裏的東西,一看,果然盛緒的情緒都掛在臉上。他轉頭對澤川說:“你去看車到沒到。”“哦。”澤川不疑有他,起身朝走廊另一邊走去。虞文知勾住盛緒的脖子,一個吻溫柔地蓋了下來,並不是碰一下就離開,而是細膩的摩擦,再親昵的頂頂他的額頭,然後繼續擁吻。“夏季賽我還是跟snow配合,可能又要雙排到很晚,小狗要是生氣,就記賬,我來還,好不好?”他的指尖很白,像是能透出光來,一下下撫摸過盛緒的鎖骨,體貼地安慰著。“知道了。”盛緒廢了大力從鼻子裏擠出一個氣音,耷拉著眼睛,“也就糊弄我。”到時候再撒嬌,他又沒辦法了。“不是糊弄你,認真的。”虞文知收回手,偏長的額發搭住眉眼,日光下,顯得眼神很溫柔。“隊長,車來了!”一聲叫喊,切斷了兩道黏在一起的目光,虞文知與盛緒默契的拉開距離,他規整行李箱站起身,才覺腿都蹲的有些麻了。來的時候一起來,走的時候,卻是盛緒送虞文知走的。集訓基地院子裏,盛緒直望到車的影子徹底沉入夕陽。虞文知回去的當天,果然就開始跟snow雙排,盛緒雖然不爽,但也隻能悶著抽煙。他現在不會直播給全網看修羅場了,畢竟入選了亞運會,要注意影響。不過好在mokki對他要求很嚴格,把他當作生產隊的驢玩命訓練,讓他沒什麽時間去想虞文知在做什麽。盛緒一開始挺有脾氣,他天性就狂妄,又出生在一個有嘴硬傳統的家庭,他其實不太認可mokki說他細節問題多,於是掏出自己壓箱底的英雄猛炫技。然而一路被誇天才ad的他,卻被mokki噴得狗血淋頭。倆人最開始差點就誰的打法更先進吵起來。盛緒沉著臉:“你上號,咱倆試試!”他認為mokki的一些要求完全是吹毛求疵,根本沒見有選手做出來過。mokki:“我三十二了你跟我試個屁,你照我說的先練,然後自己感受!”盛緒為了說服他,真的耳機一戴,練給他看。然而盛緒很快就發現,mokki是對的。如果說從網吧走到職業賽場的盛緒是一張白紙,那麽茶隊賽訓組和虞文知幫他繪了一半的顏色。這是基於茶隊的經驗習慣,以及對ad的要求,為他推開了係統性規律性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