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重鏡不是個迷信的人,但是他討厭在醫院那樣的環境裏,看到季楠一身白的模樣。那讓他發自內心地感到不安,也有著徹底失去的惶恐。“好。”季楠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襯衫,眼珠子轉了一圈,隨即有點精靈古怪地憋出個笑來。他雙手托著下巴,靈光驟現似地,慢吞吞地提議:“哥哥,我好久沒有穿過裙子,你要給我買新的嗎?”作者有話說:楊重鏡:穿白色沒有活氣,還是穿點鮮豔的衣服比較喜慶季楠:哥哥想看我穿裙子勾引他~(^///^)第99章 “別欺負他。”登上飛機的那一刻,楊重鏡左右打量了少時,沒有見到自己預想中的人,才反應過來季楠為什麽沒有絲毫猶豫地說要帶上自己一起。“你媽不和你一起嗎?”飛機上的空調溫度有些低,楊重鏡從包裏翻出條薄毯,蓋到季楠的身上,將對方有些冰涼的手握在掌心,這才輕聲問。季楠很自然地順著楊重鏡的動作下滑,賴在他的肩頭,似乎覺得楊重鏡的問話傻的可愛,沒忍住笑了一聲。他用頭拱了一下楊重鏡敏感的脖頸,柔軟的頭毛蹭去一陣癢,惹的楊重鏡下意識躬了下身子,伸手將人推開些許,輕聲斥道:“別鬧。”“她來幹什麽?”季楠被楊重鏡握在掌心的手不太老實地勾了兩下,如同羽毛拂過,招惹的人心頭異樣:“哥哥,你是以為她會跟我一起,所以才說要和我分開,自己買機票嗎?”楊重鏡沒說話,季楠於是當他默認,輕聲感慨:“她沒有那麽在乎我,哥哥。”不是所有人都和楊重鏡一樣,會因為一個強調了很多遍的,隻是一個算不上大的小手術,就願意放下手頭的一切,跨越幾個大洋,隻為了陪在他的身邊。在楊重鏡的認知裏,季楠得到所有來自他人的愛意都是理所應當的。他理應被重視著,理應被無盡的寵愛和在乎,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有你。”季楠笑眼盈盈的,一對桃花眼彎下去,活脫脫像隻狐狸:“哥哥,陪我的話,連班都不上了嗎?”“那你打算扣我工資,還是要把我開除?季總。”楊重鏡無奈笑笑,替對方撚了一下要掉落的被子,陳述事實道:“工資被扣完的話,我就沒錢給你買衣服了。”“那你好可憐哦,”季楠假模假樣,纖長的睫毛扇出漂亮的倒影,一下一下的:“不過沒有關係,我現在有很多錢,可以都給你。”楊重鏡挑了下眉頭,“都給我?”“都給你。”季楠點點頭表示肯定,食指很細微地發著顫,在楊重鏡手心無意識地畫了個圓圈,說:“這樣的話,你是不是可以把我娶回家?我很貴的。”楊重鏡幾乎要被季楠滿嘴的胡話逗到失笑,他忍俊不禁,微微別過頭去,看向窗外幹淨的天空。他張了張唇,半天還是什麽都沒說,隻別開身子,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咳咳”難得稱得上輕鬆的氛圍,白以南雙臂環胸,站了半天,實在聽不下去季楠的肉麻情話,才出聲提醒,站在這裏的自己並非空氣。他都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出現問題,明明就在昨天,他還心驚膽戰地怕兩人形同陌路地決裂。分明已經鬧成那樣難看,一個被硬生生轟出門外,一個被鎖在診室裏,一扇門的距離,卻像是隔了整個世界。怎麽一個晚上過去,這兩個人就又重歸於好,甚至看上去,反而比吵架之前關係還要更加親近了?真就是床頭吵架床尾和,他夾在中間,感情就是起到了一個承上啟下的作用?見到白以南,季楠剛才還癱軟在楊重鏡肩頭的身子於是坐直,用來撒嬌的柔軟眼神和姿態盡數收斂,眸子淡淡的,就差沒把“不歡迎”三個大字寫到臉上:“有什麽事嗎?”這是嫌棄白以南打擾到了他和哥哥的二人世界,白以南對此無言以對。說不上來什麽心態,明明哪哪兒都看不順眼楊重鏡,真的到了他倆要分開的時候,白以南又比誰都要著急。著急歸著急,現在倒是和好如初了,看季楠一副沒出息的樣子粘上去,他心裏又開始不爽。“沒事不能找你嗎?”白以南自顧自坐到一旁去,說:“我不樂意跟那個老頭待著,他身上一股臭味。”“那你去別的地方呆著。”季楠絲毫不客氣,說:“我們需要私人空間。”“我找你有正”“正事也等會兒說,我現在是病人,需要休息。”季楠溫溫柔柔露出個笑,話裏話外都是不歡迎:“或者你想看我們接吻嗎?我不介意。”說這話的時候,他稍稍坐直些許,冷白色的脖頸上帶著斑駁的深色吻痕,配合著他嘴裏的話,格外有了信服力。白以南被堵得一愣一愣的,最後隻能無奈翻了個白眼。他忿忿起身,欲言又止地打量幾下兩個人,眼光幾番流轉,停在季楠身上,慢吞吞道:“……你注意身體。”他的眼神憐憫,和楊重鏡對視的時候,又生出幾分悲憤,幾乎是無聲的控訴。楊重鏡被他看的二丈摸不著頭腦,但是畢竟是幫過自己的人,又不好再出言不遜,所以即便茫然,他也依舊禮貌地,在對方期待的眼神裏點了點頭。白以南於是滿意了,這才放心地轉過身,怎麽來的怎麽走了。楊重鏡目送人走遠,才收回注視的視線,依舊沒懂他的意思,糾結少時,轉過頭有些猶豫地問季楠:“他剛剛一直看我,是不是?”這副樣子實在好笑,季楠好整以暇地挑了下眉頭,“嗯”了一聲表示認同,很刻意地拖長音調,反問道:“他長得比我好看嗎?哥哥為什麽也一直看他?”“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楊重鏡這才從若有所思裏回過神來,急急否認道。一個出神的功夫,這麽一大頂帽子就要扣到自己的頭上,楊重鏡才是有苦說不出,找不到一個伸冤的地方:“我是覺得他的眼神很奇怪……”“有什麽奇怪的,”季楠忍不住笑意,一對淺色的眸子盡是調侃,重新賴回楊重鏡的懷裏,壞心眼地吹了下對方垂下來的劉海,說:“他怕你欺負我唄,哥哥。”“……什麽?”“欺負我啊,”季楠笑開了,他單手撐著座椅,身子稍稍挪過去,唇也湊近了楊重鏡的麵頰,輕聲咬耳朵:“我還是病人呢,哥哥。他怕你欺負我太狠了,我會受不住。”再聽不懂就太蠢了,楊重鏡的臉“蹭”的一下紅起來。他低下頭,分明沒什麽表情,卻莫名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季楠就愛看他冷臉下的慌亂,壞心眼地去蹭楊重鏡的大腿,口中呼出的熱氣溫軟,輕易激起肌膚上的戰栗:“你不要聽他的話,哥哥,你可以隨便欺負我。”作者有話說:來兩章甜的回回血~第100章 “哥哥,坐。”手術的確算不上大,季楠沒說謊。一下飛機就去了醫院留院觀察,季楠被叫醒的時候還有點暈乎。他太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乍然這麽鬆懈,竟是連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睡得這樣深了。一直到醫院的病床,季楠眼皮子還在上下打架,他用力閉了兩下眼,才勉強找回點精神氣,垂著腦袋聽約翰和一旁的醫生交涉。楊重鏡默不作聲地跟在他一旁,很輕地捏了兩下他的掌心。醫院內的燈光是冷白色,照在季楠原本就白皙的皮膚,近乎透明,甚至可以看得見青紫色的血管。楊重鏡看了許久,還是不喜歡季楠這副模樣。總像是下一秒就要消散了,沒有精神氣,怎麽抓都無法握緊似的。他捏了捏季楠柔軟順從的指尖,直到那處蔥白因為充血而稍稍泛上紅,總算是有了點顏色,才緩緩鬆開了手。楊重鏡覺得白色的床單和對方身上萬年不變的白襯衫都礙眼,不動聲色地抿著唇,在心裏默默把季楠自己的提議提上了日程。病人需要休息,楊重鏡陪了少時,就被醫生用這個理由趕出了房間。白以南同樣沒被允許待在裏麵,他倒是司空見慣,對此習以為常。陪著楊重鏡坐了幾分鍾,就掏出手機,刷了一會兒,抬起頭來,問:“你要一直留在這裏嗎?我帶你去他家,你明天再過來陪他?”楊重鏡搖了下頭,目光從窗戶上挪過來,說:“我就在這。”他頓了頓,麵上的表情無甚波動,麵容倒是和緩,眼神也真摯,不太適應地說:“麻煩你了……謝謝。”私人療養的區域,走廊除了悠悠的燈光,被照得格外空蕩。樓道格外安靜,楊重鏡坐在冰冷的長椅。九月的天,新西蘭處於冬季,外頭的氣溫低,即便開了暖氣,隻穿一件長衫,夜裏也依舊有些冷。醫生和護士偶爾來往走動,視線落在他身上,大概覺得這個人有點奇怪。剛開始還會好心地上前提醒幾句,最後也隨他固執去,沒再說些什麽。時間緩慢走向後半夜,楊重鏡腦子卻絲毫沒有睡意。可能白天在飛機上睡了太久,他清醒得不行,指腹在屏幕上持續滑動,專心看著什麽。看樣子倒是沉浸,連正對著的病房門被人從裏打開,都全然未曾察覺。或許察覺了,隻是潛意識裏還覺得是醫生,所以眼睛都沒有抬一下,一心陷在屏幕裏,沒分出去半個眼神。“看什麽呢,哥哥。”影子落下一片,擋住了楊重鏡頭頂的光源,伴隨著聲音一同出現,讓楊重鏡的動作,都為之一頓。他呼吸一滯,指腹停頓幾秒,才抬起頭,反應過來,匆匆站起身,說:“你怎麽出來了?”“睡不著,想見你。”季楠不知何時換上了病號服,長發也披散下來,在光線的映襯下,透出冷白的光暈。他抬了下唇角,伸手去勾楊重鏡的尾指,環視四周一圈,而後刻意壓低聲音,輕聲道:“我感覺你好像在等我,所以出來看看。”說到這裏,他似乎感到愉悅,眼眸都因此向下彎去。嘴上偏偏還說著反話,問道:“哥哥怎麽不回去?”楊重鏡覺得這樣的季楠鮮活,眉眼間明知故問的得意也顯出可愛,他心軟得不行,神情也不自覺地帶上縱容,實話實說:“不想跟你分開。”“穿的這麽少,別著涼了。”他攥了下季楠的手,感受到對方掌心的涼,反手將人推向門口,說:“回床上躺著,我一直在外麵。有什麽事再叫我。”“哥哥不一起進來嗎?”季楠眨眨眼,聲音蠱惑:“早上六點才會查房。”楊重鏡猶豫了一下,理智和情感對抗不到兩秒,季楠就不滿地皺起眉頭,嘟囔道:“為什麽還要想,哥哥?你應該馬上答應我。”嘟囔完,季楠壓根沒給他拒絕的機會,捏著人的手腕,沒太用力,就將人半拖半帶地拉進了房裏。楊重鏡尚且心虛,生怕哪個角落冒出來個外國醫生,操著聽不懂的語言嚴肅讓他出去。不過很快,他就沒心思去考慮這些有的沒的了。季楠掀開被子,騰出一半床的位置,為了做手術而修剪幹淨的手拍了拍床鋪,抬起臉,衝著楊重鏡喊:“哥哥,來。”季楠這樣喊他,楊重鏡抵擋不了。他鬼使神差地,喉結滾了滾,順從對方意思地走上前,尚未來得及坐下,就被攬下脖頸接吻。季楠身上有股很淺的藥味,混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隱隱約約帶著熟悉的洗發水香,輕而易舉地讓楊重鏡沉溺。很繾綣的唇舌交纏,呼吸之間帶著輕微的戰栗。褪去所有的鋒芒和爭鋒相對,季楠稍稍仰起脖子,抬手抹去了楊重鏡唇邊的濕潤。他笑了一聲,看見低下身的楊重鏡,領口垂著,胸口的所有都一覽無遺。“你是不是給我買了好多衣服?哥哥,我剛剛看到了。”季楠指甲被剪的幹幹淨淨,帶著點粗糙,刮過對方的喉結,清晰地感受到那處脆弱在自己的指腹下滾動,說:“我和你說的時候你反應那麽平淡,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呢。”“沒有不喜歡,”楊重鏡終於得以從那陣吻中喘過氣,麵頰微微紅了。他難耐地別過頭,攥住季楠作妖的手腕,低喘一聲,說:“你穿什麽我都喜歡。”“那等我出院了,都穿給你看。”季楠心情很好地笑,說:“我答應你了,你是不是也得答應我的願望。”楊重鏡被勾的一愣一愣的,哪裏還反應的過來對方口裏的願望,從來不是自己主動要求。他隻順從地點頭,然後說“好”。答應完才想起要去問願望是什麽,全然不見麵對外人時的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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