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神的工夫,季楠已經利索地換好衣服,從衛生間裏走出來。他不太會戴假發,邊走邊調整,裙子也有些小了,背後的拉鏈卡著:“幫我拉一下,哥哥。”楊重鏡被這一聲叫回神,下意識地抬起頭,剛想要應聲,聲音就卡在喉嚨裏,半天沒憋出個所以然來。他抿了下唇,視線倉皇地從季楠露出的鎖骨挪到暴露的大腿,明明什麽都沒說,卻莫名讓人看出點手足無措來。季楠尚未察覺到這一點,還在那兒用詢問的語調叫“哥哥”,好讓對方幫幫自己。過了幾秒才有點茫然地抬起頭,看見楊重鏡微微泛紅的耳尖。他即將脫口而出的求助於是咽回去,一對多情的眼眸盡是狡黠,慢半拍地眨了眨,突如其來地喊:“老公,怎麽不理我。”“幫幫我,好不好啊?”第103章 “你是公主。”楊重鏡被這麽一聲老公叫的懵了。他一時間腦子沒轉過彎,隻生出聲悶悶的轟鳴,自己都沒察覺,原本就泛上紅的耳根這會兒更是誇張,到了幾欲滴血的程度。“你……”他張了下嘴,有點狼狽地抓了下床單,別過眼去,話音磕磕絆絆的,說:“你,你別這樣。”“我怎麽樣?”季楠好奇心上來了,興致勃勃地反過來挑逗楊重鏡,發現新大陸一般,俯下身朝他吹氣,說:“哥哥好小氣,連拉鏈都不願意幫我拉。”他單腿屈起,穿著絲襪的腿長且直,格外順滑,抵在楊重鏡兩腿之間。及腰的假發帶著清淺的香水味,要落不落地墜下來。季楠指尖捏著楊重鏡避開的下頜,修剪幹淨的指甲不帶力道地刮擦過對方脖頸的線條,帶去輕微的癢。他牽引著楊重鏡的手,毫不羞怯地,引導對方摸上自己光潔的,裸露出來的後背:“幫我拉一下,我夠不著,衣服有點小。”楊重鏡被這樣的眼神盯著,莫名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羞恥。他咬咬牙,不敢看季楠含笑的眼睛。氣溫升的太快了,楊重鏡覺得自己要被煮熟。到底是怎麽發展成這樣的?早知道就不買這種款式的裙子了。可是為什麽林落落也同樣有這件衣服,穿到季楠身上,就帶著引誘人的味道?其實他根本不是人,而是狐狸化成的精怪吧?腦子亂糟糟的,一分鍾能生出好幾種思緒。楊重鏡抿著嘴,表情沒有太大變化。緩了幾秒,被季楠親口喊“老公”的刺激褪去,思考的能力和自製力也跟著逐漸恢複了。他站起身,愣是抵擋住眼前這副活春宮樣的季楠,站起身來,反手將人摁坐下去,一臉正氣道:“小了就別穿,不舒服。”忽略他依舊紅著的耳尖,此刻的楊重鏡,看上去沒有絲毫波瀾,進行著無比自然的日常對話,說:“我去叫白以南給你拿衣服,你先等一會兒。”話說完,他就安撫好了似的,轉過身要出門,如他自己所說,去找白以南。逃離的意味實在太過明顯,季楠怎麽可能如他的意。他舔了下齒尖,淺色的眸子暗了暗,像叢林中發現獵物的豹。“我不要,”他撇了下嘴,身子坐在那兒,手上卻誠實地攥住楊重鏡的手腕,緊緊箍著,不讓對方離開自己:“是因為我不好看嗎?所以哥哥不喜歡。不然的話,為什麽一直不看我?我是很難看嗎?”真是個活祖宗,楊重鏡久違地感到頭疼。他回憶起季楠磨人的功夫,幾乎能猜到,自己如果不順著他的意思,接下來的季楠的問題能有多讓人無言以對。也的確如他所料,在楊重鏡否認,並用極其肯定的語氣說“好看”之後,季楠的反問隨即接踵而至:“可是你都沒看,怎麽知道好不好看?”“哥哥,我們才剛剛在一起,你就對我沒有耐心了?好大的一口鍋,扣的楊重鏡無處申冤。他下意識地瞪大眼,張口想要替自己辯駁,唇幾番嚅囁,最後實話實說,幹脆又直白,帶點無奈的,裏頭的寵溺讓季楠格外受用:“你又在胡說了,我哪裏沒有看你?我隻是有點不好意思,楠楠。”“我們回家再說,好不好?”楊重鏡憋了半天,最後半蹲下身,稍稍仰頭,頂著泛紅的臉,用哄著的語調和季楠商量:“這裏是醫院,寶貝。”季楠爽了。沒有哪個人不喜歡自己的愛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季楠更不例外。他俯下身,裙子的領口開得大,隨著動作而開出一大片胸膛。“我是哥哥的寶貝嗎?”季楠明知故問,漂亮的雙眸都是得逞的笑。他拉長語調,頓了頓,最後大發慈悲,決定不再撩撥楊重鏡,說:“好吧,那我們回家再說。”回了家,當然就不隻是說說了。楊重鏡尚且憂心季楠的身體,不過憂心顯然是多慮,季楠身體力行地向他的哥哥證明了這一點。他扔掉楊重鏡握著的手機,像隻大型玩偶,黏乎乎地掛在對方的身上,言語和聲調都摻和著甜膩:“哥哥……”楊重鏡被喊的,耳後小塊肌膚沒忍住抖動,起了雞皮疙瘩。……疤痕處生出的新肉最為敏感,往往是脆弱的。楊重鏡哪裏還有心思去想那些疼啊痛的,雙手被生生扣著動彈不得,偏偏肌肉顫栗,又說不出一個“不”字。……慢吞吞的折磨才是最要命的,楊重鏡恨不得對方給自己一個痛快。隻是連抓都舍不得下重手,最後遭殃的隻有那件暗紅色的短裙。……“輕點,嘶”可憐的布料如同被揉碎的玫瑰花瓣,綴到床底去。……“哥哥是我老公的話,那我是哥哥的什麽?”季楠彎著眼睛,聲音浸了糖,軟著嗓子拉長語調,問。楊重鏡喉結滾了滾,還印著方才季楠咬出的紅痕,淩亂地遍布在肌膚。配著低沉的笑聲,顯出幾分事後的慵懶和性感。他偏過頭去,抬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瞼,渾身都透著要人命的荷爾蒙。季楠趴在床上,單手撐著下頜,說話時的胸膛微微起伏,和楊重鏡肌膚相貼。楊重鏡想了想:“你是……”“是什麽?”“你是公主。”他指腹摩挲過季楠冷白色的手腕,很輕地笑了,啞聲道:“你是我的公主。”季楠是楊重鏡一點一點,用愛寵出來的公主。而他無比慶幸,三年前被他弄丟的人,還願意承受苦難,即便遭受著冷眼和難堪,也固執地要重新回到自己身邊。作者有話說:刪減版第104章 “沒有你會死。”外麵下了很大的雪。楊重鏡醒過來的時候,身邊沒有人。床單帶著熟悉的皂香,想來是季楠特意換的。身上幹淨清爽,楊重鏡撐了下身子,牽扯到身後,沒忍住倒吸一口冷氣。他頓了頓,不自覺聯想到季楠調笑的眼神。畫麵太過見不得人,光是想這麽幾秒,楊重鏡就閉起眼,伸手捂住臉,以此來緊急阻斷不受控的腦海回想。“……我現在沒時間……叫……去處理。”季楠站在客廳前的落地窗,舉著手機打電話。楊重鏡一出去,就看到這個場景。他斷斷續續的,聽到對方在囑咐些什麽,語氣冷淡,不太耐煩。換誰在休假度蜜月的時候被工作打擾大抵都不會有一個好心情,楊重鏡將心比心,沒有出聲打擾。不過他低估了季楠對視線的敏感程度,才隻站了一會兒,對方就順著他所在的方向扭過頭來。在看清來人是楊重鏡之後,方才還涼薄的雙眸迅速軟化下去,彎彎的一對,襯著落地窗外的淨白雪景,格外好看。他眯了下眼,有些俏皮地抬起另一隻空閑的手,張合兩下,像隻小貓一般,和楊重鏡打招呼。楊重鏡抿了下唇,被季楠的可愛所蠱惑,微微偏開了眼。“等會兒再說,我現在有事要忙。掛了。”季楠幹脆利落地做出通知,隨後關掉手機,步子急切地朝楊重鏡走去:“我還以為你要過一會兒才醒。你前幾天都沒怎麽睡覺,不困嗎?”楊重鏡搖了下頭,嗓音帶著使用過度的沙啞。他剛要說話,才發現自己無法出聲,清了清嗓子,隨後才開口:“公司有什麽事嗎?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哥哥,你真冷漠。”季楠不滿,撇了下嘴,眼巴巴地看著楊重鏡,嘟囔道:“我們現在是蜜月期呢,怎麽一開口就是工作。你不該關心我,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嗎?”楊重鏡被季楠誇張的演技逗得想笑。也的確笑了,他抬手捏了下季楠嘟起來的臉,問:“那楠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哄小孩一樣的語氣,拖長了尾音。雖然按常理來說,楊重鏡想,比起季楠,不舒服的更應該是自己。不過跟季楠有什麽好計較的,一個沒長大的小公主,楊重鏡巴不得他朝自己撒一輩子嬌。季楠身心愉悅,連帶著前兩天還蒼白的臉此刻都透著紅潤,像是滋補了什麽,整個人都容光煥發起來。他反握住楊重鏡捏自己臉的手,舌尖靈活地舔了一下,唇角的濕潤反著光,莫名有點澀.情。“沒有不舒服,”季楠身上裹著浴袍,但假發依舊沒摘,紮在鎖骨一側,偶像包袱極其重:“哥哥不是說要在這裏玩嗎?我剛剛查了幾個攻略,我們一起看看,好不好?”雖是詢問,姿態卻是理所應當,已經拉著人往沙發上躺,很乖巧地窩在楊重鏡懷裏,如同終於找到歸屬的,心安的流浪貓。“什麽時候下的雪,我們回來的時候還是晴天。”楊重鏡有一下沒一下地順季楠的毛,覺得假發的手感終究比不上原生的毛發,順嘴說:“現在太晚了,明天去看雪,怎麽樣?”他笑了一下,眉眼間盡是饜足,透出股少見的慵懶,回憶什麽一樣:“我跟你表白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雪,還記不記得,寶貝。”“當然記得。”季楠哼哼,求誇似的,音調高起來,炫耀一樣:“和你有關係的,我都記得。你都沒有給我送花,那還是我第一次碰見沒有花的表白”楊重鏡罕見地說不出話,他一時失語,試圖反駁:“我準備了,隻是還沒拿出來。”季楠自有自的說法:“好大一束紅玫瑰,是不是?我看到的時候,都已經是第二天了,那不算的。”“又要說我土了,”楊重鏡敗下陣來,唇角的弧度卻怎麽也落不下來,說:“我隻是覺得紅玫瑰很適合你。”季楠的衣服大多數是白色,簡單也幹淨。美人也確實不需要靠繁複的服裝來點綴,披個麻袋都好看。但一如楊重鏡說的,比起季楠身上清冷的破碎,他更想要看到擁有鮮活生命力,熱烈也張揚的季楠。而不是總是在生病,臉色蒼白的樣子,那讓他感到心慌。好像即將消逝,要離開自己,楊重鏡是個迷信的,他杯弓蛇影,光是想想就覺得非常不妙。分離的三年,楊重鏡逼迫自己忘掉有關季楠的一切。他曾經以為自己成功過,現在談論起來,卻發現甚至於沒一個細節,他都曆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