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原先明明沒有叮囑過他不能出門,而且……向北一看了看手裏的錢包,這醫生那衝忙離開的背影也不像是記得他的需求的樣子……在向北一思考該怎麽弄來一個手機和午飯的時候,寒邃開門出去了,等再回來時手裏提著兩個保溫盒和一些紙袋。“吃飯。”向北一看著被塞進自己手裏的勺子和粥,楞住,恍然記起那句‘等會你和我一起吃’。對方見他沒動靜,居然一本正經地問他:“喂你?”向北一還未來得及開口,手裏的勺子突然就被拿走,他往後縮了一截,聲音大了些,“不用!”勺子回到了向北一手裏,但這人還站在他病床前,一副他不吃就真上手喂的樣子。向北一不解,他們很熟嗎?他連他名字都不知道。視線從那片麥色上錯開,向北一聲線有些僵硬:“我等會再吃,謝謝。”寒邃沒再說什麽,從手提袋裏拿出一件襯衫換上。吃過午飯,向北一靜靜地靠在病床上盯著牆壁,看上去像在發呆。突然隔壁床的人把他叫回了神,“向北一。”“?”“你前麵出去要買什麽?”向北一的腦子還處於半遊離的狀態,無意識就回答道:“手機。”“哦,沒手機是挺無聊的。”“……”對於醫生記住他的需求這件事向北一並不抱有希望,但下午三點多的時候他從醫生手裏拿到了手機。此時隔壁床的人不在房間裏,向北一猶豫了一下還是問:“請問還有單人病房嗎?”醫生語調唏噓:“沒有了!空病床都沒有更別提病房了!”向北一皺了皺眉,心裏有些隱隱的煩亂。寒邃回來的時候,向北一的病床是空的,他愣了一下,快步走到衛生間門口 ,屈指敲了敲。向北一被這突如其看的敲門聲嚇了一跳,驚慌回頭。“在裏麵嗎?”向北一:“在!”“我需要用一下衛生間,急。”“……”向北一草草洗掉手上的泡沫,然後打開門出去,“你用吧。”向北一抬頭看著杵在門口的人擋著道的人,“你可以用了。”話落,對方突然抓起了他輸完液的那隻手,指腹在他搓紅的地方摩擦了一下。向北一條件反射般猛地甩開手,驚恐地後退。“過敏了?”對方問得淡然,仿若沒有看到他的失態。向北一十指蜷緊又鬆開,“沒有。”對方讓開道,向北一快步回到病床,猛搓著被觸碰過的手臂,心裏的煩亂越發翻騰。“嗡嗡”手機震動的聲音吸引了向北一的目光,但不是他自己的,他看了眼偏開了頭,而那支黑色的手機一直沒完沒了地嗡到衛生間裏的人出來。那人接起電話後神色一變,拉開門就大步離開,壓在向北一身上的那股莫名的窒息感也隨之消失。向北一確實怕他,即使很莫名,每次麵對他的時候向北一總會無端地想起那場噩夢,如芒在背。安靜的高級vip病房走廊外,一陣嘈雜過後其中一扇門被打開。寒邃冷眼看著門口的人和幾個阻攔未果麵露難色的護士。來人二十幾歲,臉上的留著淡淡地青紫印記, 對病房裏那道冷漠的眼神視而不見,不疾不徐地走進了進去,同時轉頭微笑著看向門外的幾個護士,然後得意地“砰”一聲,將門關上,張嘴時語調是誇張的驚奇與歡快:“原來你真的在住院!”寒邃冷著臉並未搭話,來人自言自語:“不是在k市出差嗎?怎麽突然趕回來爬山阿?爬山也不看天氣。”很巧,電視新聞正在播報遊人被困山間,救援隊搜山救援,但並未公布具體細節。寒邃眼皮都沒抬,“說完可以滾了。”“你總是對我很凶,明明我才是你的家人。”寒邃唇微動,語調沒什麽變化,還是淡淡的:“你要想進去的話,我不介意送你一程。”“你送我的話,那最好不過了,話說如果我進去了你會去看我嗎?”寒說著緩步過來坐下,聲音裏竟有些天真無邪,和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搭配起來顯得很詭異。就在這時,“卡擦”一聲,病房門再度被打開來,接著一頭白發晃了進來,剛在椅子上坐下的人眼眸中閃過明顯的陰狠。林洋看了看床上的寒邃又看了看椅子上的寒,關上門,說了句:“喲,這個神經病也在阿?”“林總似乎火氣有些大,是昨晚的男模太小沒能把林總的嘴伺候舒服嗎?”林洋臉上一陣青白交加,擼起袖子:“你他媽個bid!寒家那麽大個地都不夠你發瘋,是沒搶夠癮?非得來這討打?!!”林洋是被寒差點送進過鬼門關的人,自那以後寒在他眼裏就是徹頭徹尾的瘋子,每回碰上了必是要嗆上兩句的,但寒那張嘴卻也不輸半分。“林總這麽亢奮,該不會是磕了?再說了怎麽是搶呢?明明是寒邃送我的。”寒笑著望向寒邃,仿若純真無害:“……對吧?”寒邃視線從林洋身上回到床前,然後平靜地拿起了手機。不多時,進來兩個保安。然後,寒冷著臉“離開”,林洋則把一摞文件扔在寒邃麵前,“個死瘋子!”話落,他看著寒邃那發燒過後的神色,無語道:“我看你也是瘋子!把自己凍發燒也虧你想得出來!”寒邃掀他一眼,把文件摞好原封不動放到了桌子上。林洋剛在沙發上坐下,見狀:“你幹嘛?這可都是明天要用的。”“你能不能安靜一點?”寒邃掀開被子下床。“我怎麽安靜阿?那天丟下那邊就跑了,一堆爛攤子沒收拾,我一個頭兩個大,你還想舒服的躺著?門都沒有。”“……”寒邃耷了他一眼,穿好鞋拿起那摞文件,“明早八點過來拿。”林洋看著往外走的寒邃:“不是,你不批文件你上哪去阿?”他話落寒邃已經走沒影了,林洋眨了眨眼睛頓時反應過來些什麽,然後“嗖”一下站起來就跟了上去。第13章 心疼了?林洋被趕走了。“見色忘義的狗der。”林洋一手插兜,另一隻手扯了片醫院住院部的綠植葉子,擦得發亮的皮鞋“啪”一聲踢走路麵的石子。他剛要拐道去自己的停車位,突然目光就被前方隱在樹後方的人影吸引了過去寒那死瘋子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想辦法查,查不出來你就卷好鋪蓋滾。”話音落下,樹後的人影離開了,林洋眨了眨眼睛,心想這瘋子查什麽呢?-向北一覺得呆在病房裏太難熬,心也靜不下來,隻能祈禱自己快點好了出院。“你發燒太嚴重了!肺炎你以為開玩笑的嗎?沒有個兩周你出不了院。”醫生給他紮好針後回答他。“兩周?”向北一有些不敢置信。“對的,好好養著吧,別老想著出院。”醫生說完就走了,留下向北一獨自茫然。不是一周嗎?早上給他輸液的護士明明說一周左右就可以了,是不是這醫生記錯了?“急著出院有事?”向北一回過神,心想你怎麽什麽都問,我們有那麽熟嗎?“沒有。”寒邃從文件裏抬起頭,摘下了眼鏡。向北一餘光看見他的動作,索性翻身背對著他那邊,拒絕談話的意味挺濃。寒邃看著向北一的後腦勺,勾了勾唇,在文件上簽下了名字。夜裏,向北一想洗澡,但隔壁床的存在讓他忍著渾身的刺撓壓下了這個想法。洗了澡加重病情沒事,但出不了院就得一直和這個人呆著。也不知道他是什麽病,隻在早上輸過液,後來就沒再見他吃過藥打過針了。向北一吃完醫生新替換過來的藥,換了個思路,自己出不了院那就祈禱那人快點好了明天就出院。他躺在病床上想一直捋不清的小說大綱,做好了今晚不睡覺的打算,結果沒多久意識就模糊了。寒邃喝了半杯水,看了眼手表上劃過半個圈的指針,下了床。向北一睡著的模樣和他醒著時相比,要柔和、孩子氣許多,醒著時眉目間有些喪,喪裏又藏著絲清冷,細看有些厭世的意味。可能因為鼻塞的原因,他的唇此刻張開了一些,氣息在兩瓣紅間進出。寒邃拉了個椅子在他病床前坐下,伸手撩開了向北一遮住眉的頭發,拇指在他兩片唇上按壓摩擦了片刻,然後把被他側著身子壓在身前的被子輕拉開,把他擺成仰臥的姿勢。向北一睡前吃的藥裏被另外添了些安眠的成分,此刻睡得沉,寒邃這麽翻動他,他也沒有一點知覺。寒邃撈起他的腿放在自己腿上,垂眸看著從腳丫一路到大腿的青紫,皺著眉一點點的揉了起來。-向北一睡前的祈禱生了效,隔壁病床消失了,連同他的病友,而且醒來的時候身後也沒有傳來異樣,身上發酸的肌肉在一覺好眠後也神奇的緩解了很多,這讓他有了一個還算好的心情。接下來幾天,病房裏也沒有再多出來一張病床,連著擦了兩天身後醫生準許他洗了個澡。陳媽媽後來每天都過來一趟,直到他出院那天剛好有講座才沒來。“經過醫生同意的,已經好了。”向北一對著電話講,想醫生那天確實記錯了。陳祈眠那邊環境有些嘈雜,隔了幾秒鍾才聽到他繼續說:“那回去了別再著涼,注意保暖。”“嗯,知道的。”向北一辦理了出院手續,把住院的費用轉給了陳祈眠,然後打車回去。他站在醫院門口,看著眼前停下的車,又低頭看了眼手機,不禁微微楞了楞,開梅賽德斯跑滴滴嗎……可能是見向北一遲遲不上車,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司機探頭報了手機尾號問:“xxxx是你嗎?”“是的。”再路上司機沒有那麽健聊,確定好目的地就不再說話了。而向北一本身也不喜歡在封閉的空間裏和陌生男人獨處,即使這個司機已經是個中年人。所以一直望著窗外的街道,但不知不覺就思考起了自己是不是可以買一輛車?便宜點的,十幾萬就好。不過,這樣一來,他又得去考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