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掛斷電話後沒多久,從醫院出來後就回了家的陳祈眠帶了很多食材過來。那天陳祈眠看上去狀態不算太好,兩人原本打算在家做飯吃,但中途鍋卻毫無預兆的壞了。所以那天晚上還是出去吃,臨走時向北一又叫上了李。那個毫無預兆碎掉的鍋就像一條末端連著炸彈的引信,在他們出門時就開始燃燒,一直到陳祈眠在飯店走廊的拐角很認真地看著向北一說出那句“我喜歡你”的時候,引爆了炸彈。向北一甚至呆滯地以為自己聽錯了,一直以來的直男陳祈眠、他最要好的朋友,在和他說什麽呢?“眠哥,你說什麽?你……”向北一反手扶著身後的牆壁,自我暗示他聽錯了、或者是陳祈眠說錯了,盡量地假裝平靜,但他麵上的驚恐慌亂卻是完全掩飾不住的流露。“北一,抱歉,但是我……”陳祈眠看著像一隻受驚後毛發豎直的小貓的向北一,心裏就後悔了,應該再等幾年的。但餘光裏拐角處的那一片衣角卻還是讓他把話重複了出來:“我知道這樣的告白很突兀,但我還是想說,北一,我真心喜歡你。”此時,久久不見向北一和陳祈眠回來的李拿著手機往衛生巾走去,他剛拐入去往衛生間的走廊沒走幾步,就見自家老板的……瘋子老弟皮笑肉不笑地把手機收進口袋裏,抬腳往自己這邊走來。雖然知道寒不認識他,但李還是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背對著拐角那邊裝模作樣玩起了手機,等寒離開後他才快步往衛生間走去。等他拐了彎,就看見滿麵驚恐全然炸了毛的而又竭力偽裝平靜的扶著牆的向北一,而陳祈眠則站在向北一麵前低聲不知道在說著什麽。李以為是向北一遇到什麽事情起應激反應了,皺眉急忙快步上前,出聲問陳祈眠:“怎麽了?”向北一從陳祈眠重複了那句喜歡後,就聽不到陳祈眠後麵在說些什麽了,他隻覺得荒謬,腦袋像被悶棍捶打了一番。沒人和李解釋什麽,向北一已經推開陳祈眠埋著頭疾步離開。陳祈眠皺著眉迫切地就要去追,但李眼疾手快將他拉了回來,“到底發生什麽了?”陳祈眠收回視線瞥了他一眼,“沒什麽,放手。”李看著陳祈眠同樣沉鬱又恍惚間好像有些懊惱無措的神情,鬆開了手,心裏大感不妙地跟在後麵追了上去。-與此同時,寒邃看著車庫裏靠在自己車門上的人,平靜地走了過去。寒在寒邃走到跟前的時候,懶懶地從車門上直起身,“爺爺叫我們一起回去吃飯呢,蹭個車可以嗎?”寒邃冷冷地看著他,緩緩吐出一句毫無溫度的“滾。”寒突然嗤笑了一聲,眼底裏已經染上狠厲,但聲音卻還是那般無邪:“你總是對我很凶呢。”“別讓我說第二遍。”“如果我不呢,你要再像上次那樣揍我一頓嗎?”寒說著頓了頓,“一直忘了告訴你……”他湊進了一些,聲音放低,在那一瞬間,變得意味深長:“……其實很爽呢。”寒邃將手機收入口袋,冰冷的眼眸微垂著,靜默地看著湊到麵前的人,像看一隻螻蟻,又或者是一隻小醜。到底還是寒先動了,他半笑的臉在寒邃的無聲眼神下還是沒維持多久,終於是以麵具下的麵目示人,“嗬,陳祈眠這個人,你藏的挺好啊,沒能嚐嚐他的滋味還是挺可惜的,嘖,你的人來得也太不是時候了。”寒說著往後拉開了距離,觀察著寒邃的麵部表情,“你們在一起很久了嗎?以前還以為你性冷淡呢。”接著又說:“上次我其實也就差一點沒能進去,你說,下次呢?下次會不會就嚐到你嚐過的滋味了?哈哈哈哈哈”然而寒邃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像無關事的人一般,絲毫不在乎的模樣。寒瘋瘋癲癲的笑在寒邃的平靜中戛然而止,大笑轉為了咬牙切齒,而後又熄於平靜。寒邃從始至終隻是平靜的淡然的冷冷地看著。瘋癲的人理了理衣角,重新戴上麵具,偽做天真的笑又歸回了那張看似無邪的臉:“我今天過來呢,沒有什麽惡意,畢竟我對你一向沒有惡意對不對?我也就隻是想送你一個禮物,發你郵箱裏了,記得看哦。”寒說著,一步步倒退,到第三步的時候,他笑著說:“你一定會,非常、非常、喜歡的。”第26章 太突然了偌大的別墅莊園裏,女傭等候在一旁,坐在黃花梨木椅裏的人攤著一張財經報,頭發花白著,但卻並未顯出多少老態。屋裏靜靜的,偶有花園裏的鳥蟲啼鳴從窗裏飄進來,搖動這一室的沉寂,驅散了些老人身上的威嚴。終於在大門開啟時,屋內的沉寂被打破,老人摘下眼鏡收起報紙:“開飯吧。”“老爺子。”寒邃從大門走來,朝老人淡淡地招呼了一聲。老人聽到這稱呼,又看了眼寒邃空蕩蕩的身後,明白是不再有人進來了,於是垂下眼簾,歎了口氣道:“看來在我閉眼之前是聽不到你再叫我一聲爺爺了。““也罷,吃飯吧,難得肯回來一次。”老人撐起身子,動動腿,往餐桌走去。寒邃將手裏的大衣脫給了傭人,沉默著跟了過去。圓桌上的菜是六個人的量,但偌大的餐廳坐下來的卻隻有兩個人,這頓飯吃得沉默。“你小叔最近怎麽樣?”寒立國突然問。寒邃垂眸看著盛到自己手邊的一碗湯,餘光裏一隻蒼老的手正在往回收,片刻,“挺好。”“你呢?”寒邃眼眸動了動,到底沒動那碗湯,淡淡道:“老樣子。”寒立國靜靜地看了寒邃幾秒,倏地笑了聲,然後搖了搖頭,什麽也沒再說。與餐廳裏的清淨氛圍不同,外間顯得熱鬧些,幾個傭人聚在一起,小聲談論著,他們中間是一個正在震動的手機。“大少爺回來的次數少之又少,老爺子不說,但其實心裏愧疚著想得緊,就讓少爺陪老爺子吃完這頓飯吧。”一個女傭建議道。“大少爺要是有急事呢?”另一個傭人問。這時候管家走過來,女傭們就散開了些,管家問:“怎麽了?”傭人便把事情說了,其實也隻是寒邃大衣裏的手機來電震動了兩次。管家望著餐廳的方向,裏麵偶有幾句交談聲傳來,冷冷清清的。片刻後,管家走開了,連著傭人也各自忙碌,大衣裏的手機獨自閃著屏幕。吃過飯,寒邃並沒有應老爺子的約陪他下棋,從傭人手裏接過大衣就準備出門。這時,寒立國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緩緩開了口,“寒邃阿,看在爺爺的份上,可以嗎?”寒邃扣大衣的手停頓了一瞬,回過身子,和寒立國對視著,這句話意味著什麽,雙方都知道。“所以,您在我身邊的眼線還是不少。”寒邃聲音平直,聽不出什麽變化。寒立國歎了口氣,“是你動作太大了,孩子,那終究是你的父親。”停頓了片刻,“寒氏的股份,你的那份我一直沒讓人動過。”邊上的傭人此刻是不敢抬頭的,老爺子話落後,客廳裏就陷入了沉寂,隔了好一會兒,才響起一聲很輕的嗤笑,接著是淡淡的、冰冷的一句:“不需要,連同那點股份。”門,關上了,站在客廳中央的人,仿佛一瞬間就蒼老了很多,寒立國望著那扇門,良久,歎聲道:“作孽啊”飛雪掩蓋了前路,漫山遍野的白,像是在給即將逝去的今天戴孝。寒邃坐進車裏,咬了根煙,習慣性要看手機,但摸出來的時候發現竟然不知道何時沒電關機了。他半眯著眼咬著唇間的煙,片刻後,啟動了車子。回去看吧,比起手機屏幕,摸在手裏看總歸要來得更舒服點。-“叮”電梯門打開的時候,站在向北一門前的陳祈眠和李都同時回過身。看見寒邃,陳祈眠第一反應是懵,然後打招呼:“寒總。”而李此刻眼睫毛飛快地閃著,側過臉,假裝不認識。寒邃沒有顯露出什麽異樣,仿佛隻是回家在門口遇到了下屬,很自然地“嗯”了一聲,在按密碼的時候甚至好像還挺意外地問了句:“怎麽在這?”陳祈眠:“找我朋友。”寒邃點點頭,進去了。李手指輕輕壓著掌心,瞥了陳祈眠一眼,然後問:“你老板啊?”“嗯。”“你之前不知道你老板住這裏?”陳祈眠搖了搖頭,“沒見過,搬過來後也經常出差,其實也很少住這裏。”李點點頭,又問:“那你今晚和北一說什麽了?”李還沒搞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任他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想到陳祈眠喜歡向北一這事上,隻以為是陳祈眠不了解然後誤觸了向北一的應激點。陳祈眠依舊不吭聲,也沒看李,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什麽。李沒轍,向北一不開門,這麽光站著也沒用,於是開始一點點拋線把陳祈眠勸走。好磨慢磨,最後也不知道陳祈眠是被他說通了還是自己想到了什麽,總之陳祈眠走了。李跟著陳祈眠下樓,假裝也回家,等陳祈眠的車子一走,他又返回了6樓。隻是這次他按響的不是向北一的門。屋裏沒開燈,偌大的客廳裏隻有從窗外撒漏進來的以及男人手裏手機屏幕的微弱的光,李走近,在香煙的燃燒味道裏把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他前麵打不通寒邃的電話,然後編輯了消息,把大致過程說了。向北一房子裏的監控和寒邃出電梯時的神態也讓他沒有先前那麽緊張監視器是專門設計的,如果監測到向北一有異常舉動就會自動在手機端發出警報。現在這會兒,李把自己猜測的可能性說完,客廳又重歸了寂靜,男人的視線落在那泛著幽幽光線的手機上,沒有言語,許久,才淡淡地“嗯。”了一句。李帶上門離開,走之前給向北一打了電話,沒有意外無法接通,他心裏不安,但也沒轍,有寒邃看著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事。原先的計劃被打亂,寒邃緩緩吐出一口煙,彌漫消散的煙霧背後是一雙不知道盛了什麽情緒的眼睛。手機屏幕裏,向北一坐在客廳的落地窗前,旁邊是一遝a4紙,有一半已經成了紙團。-第二日,已經是除夕,年味最濃的時候。李中午便來找向北一了,也進了向北一的家門。每年過年,向北一都是要回六一福利院和小孩們一起過的,今天也不例外。李也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才會一大早過來找他。進屋後,李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向北一一番,狀態很差,應該是一夜沒睡了。“我今年還能一起去嗎?”李看著他收拾出來的背包,又拍了拍兜子:“我準備了很多紅包呢,”向北一瞥了他一眼,確定他不再過問昨天的事情,轉開視線默認了。他無法接受陳祈眠喜歡他這件事,也我沒法接受自己的朋友和自己告白這件事,所以連帶著不願意麵對,連同陳祈眠。-與此同時, 三公裏外,hl最高層辦公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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