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並不為所動,“我對你手裏的股份並不感興趣。”“怎麽會不感興趣呢……”安姿站起來,朝陸庭走去。她將雙手撐在桌子上,彎下腰靠近陸庭,眉目間盡是風情。“你手裏的股份隻有百分之四十八,剛好就缺我那百分之三,有了這百分之三,這陸家才真正的在你手裏。”她朝陸庭吹了口氣,“怎麽樣?陸庭哥哥,和我在一起就能得到整個陸家,是不是很劃算?”陸庭往後仰,避開她的臉。他站起來,撈過放在身後的外套,“發完瘋就回去。”安姿臉上的笑頓時淡了下去,“陸庭,你覺得我在發瘋?”陸庭不說話。見他不說話,女人直起身子,撩了把頭發,“陸庭哥哥,難道我不好看嗎?”陸庭眼皮都沒抬一下,撈過拐杖,朝門外走去。陸九跟個門神一樣守在外麵,看見陸庭出來,心裏有些訝異,“這麽快就談完了?”“嗯,送她回去。”“陸庭!”他話音剛落,身後傳來安姿氣急敗壞的聲音,“你給我站住。”她踩著高跟鞋追上陸庭,一把拉住他,“你什麽意思?”陸庭垂眼,眼神落在她搭在他手腕上的手上,聲音淡淡,“放開。”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卻讓安姿的心猛地一突,不由自主的鬆開手裏的手。鬆開後,她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牙。“我願意跟你在一起是你的福分,你別不識好歹。”“嗯。”陸庭應了聲,朝電梯口走去,“那你就當我不識好歹,沒有福分。”見他一副冷淡得不行的樣子,安姿反而笑了起來,緊緊跟在他身後,“陸庭哥哥,我一個大美女這麽主動,你真的一點也不心動嗎?還是說,你有喜歡的人了?”陸庭道,“陸九,送她回去。”陸九板著臉擠在安姿和陸庭中間,“安小姐,我送你回去吧。”“滾開!我跟他說話,你又是哪根蔥?”說著她伸手就想將陸九拽開,可陸九雖然看著瘦弱,力氣卻大得很,她使勁拽了拽都拽不開。氣得安姿原地剁了剁腳。陸庭進了電梯,她跟在後麵硬生生的擠了進去。安姿雙手環胸,看著陸庭,“你知道嗎,我在樓下安排了狗仔,隻要我們倆一出現,明天的頭條又有新聞了。”一路以來,一直漠視她的男人終於肯抬頭看了她一眼。“你究竟想要幹嘛?”“不幹嘛。”她彈了彈鮮紅的指甲,“單純的見不得你好過。”“你看,你現在多風光啊。剛回國的新貴,陸家的掌權人,多少豪門小姐暗戳戳的打聽你的消息,比我這個大明星風光多了。”“所以呢?”陸庭站在電梯的角落,不鏽鋼的電梯門照出他冷淡的麵容,“犧牲你的前途就為了給我找不痛快?”安姿冷笑一聲,仿佛在說這有什麽問題?男人嘴角牽起一絲譏笑,“蠢貨。”“陸庭!”安姿頓時跳腳,伸手就要朝他抓去,被陸九眼疾手快的抓住。“安小姐,你冷靜一點。”電梯的空間本來就小,陸九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偏偏還不能對安姿動手,慌亂間,他的臉甚至被抓上幾道口子。叮的一聲。電梯終於到了。陸九重重的鬆了口氣,朝自家老板投去眼神,祈求他趕緊出去。結果陸庭非但沒出去,而是站在角落看著安姿。這次他說話時沒了在旁人麵前偽裝出來的溫和,冷冽裏帶著幾分不近人情。“如果你想發瘋,大可現在就出去,把我們的照片拍了發到網上,我頂多是被別人消遣兩句豔福不淺,可你呢?”他向前走了一步,靠近安姿,冰冷的目光壓向她,“當紅女星被包養,為了資源出賣自己的身體,你當真覺得這是在報複我?”安姿不說話,咬著唇,眼底閃過怨恨。“陸庭,你不能這麽對我。”她說。陸庭按開又重新關上的電梯門,踏了出去,“安姿,我不欠你什麽,我再跟你說一次,你母親的事跟我沒有關係。”“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要不是你……”陸庭回頭,淡淡的看她,“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我讓你攥著那百分之三的股份,至始至終都沒對你出手,已經是對你最大的仁慈。”叮電梯門合上了。此時已經是傍晚,夕陽隱退,深沉的墨色一點點將天色熏染,街邊霓虹亮起,餐館的食物香氣把路燈繚繞成幾分家的味道。陸庭靠在車窗上,沉默的抽了根煙。男人的臉陷在陰影裏,輪廓模糊,神色帶著疲倦。他將煙頭丟進垃圾箱,揉了揉眉心,沒去這兩天休息的公寓,而是回到了別墅。別墅早早的亮了燈,他沒有通知安迪,所以回來的時候這裏很安靜。到了晚上,別墅裏除了管家和幾個值得信賴的阿姨,就沒什麽人了,安靜得像一座死寂的城堡。他將車停下,拎著西裝外套,慢吞吞的走進去。公司裏有些股東見他年紀輕,就想給他點下馬威看看,導致他這些天忙得不行,一直沒有什麽時間回來。推門的聲音吸引了安迪,看見他時,他愣了愣,“陸總,您回來了?”陸庭將西裝外套一丟,坐在沙發上疲憊的閉上雙眼,“有吃的嗎?”高強度的工作,再加上他愛失眠的老毛病,陸庭感覺此刻的自己就像一根緊繃的弦,隨時都有斷裂的可能。安迪的反應很快,立馬就去叫廚房的人,“我這就去準備。”“隨便弄點就行。”他沒什麽胃口。安迪不太清楚他說的隨便是怎麽個隨法,隻能試探著建議,“剛剛沈先生吃的是玉米燉排骨加清炒時蔬,您看?”陸庭擺了擺手,讓他去準備。聽著安迪剛剛的話,他忽然想起來,原來別墅裏還有另外一個人。一個漂亮的,卻有格外安靜的青年。晚飯上來得很快,別墅的豪華長方型餐桌上就放著孤零零的兩個菜,看著略顯寒酸。陸庭端著碗,看著那兩個菜,問安迪,“他就吃這個?”安迪怕陸庭以為自己苛責沈嬌,連忙解釋道,“這是沈先生要求的,他說他吃不了多少,做兩個菜就可以了。”其實哪怕是兩個人菜,他也沒吃多少。陸庭就這樣用玉米排骨湯就著清炒時蔬吃了一碗飯。吃完後,他上樓休息,走到樓梯盡頭的時候,高大的男人腳步一頓,將視線停留在左邊第二道門上。走廊的光線並不怎麽明亮,在昏暗的燈光下,那道門底下的門縫裏露出一絲明亮的光,庭院裏跑進來的一隻飛蛾在門縫外撲騰,逐著光想要進去。陸庭想了想,抬腳,走到門邊,抬手敲了敲門。沒一會,裏麵傳來青年清潤的聲音,“請問是誰?”陸庭沉默幾秒,才緩緩開口,“是我,陸庭。”裏麵靜默了一瞬,緊著著哢噠一聲,門開了,沈嬌那張精致的臉從門縫裏探出來。看見陸庭,他似乎有些吃驚,“陸先生?你怎麽回來了?”驅光的飛蛾終於飛了進去,在屋內轉了一圈,朝天花板上的燈撲了過去。聽著他的聲音,陸庭緊繃了十多天的神經難得的緩和了一瞬。“這是我家,我回自己家還需要理由?”沈嬌說,“抱歉。”陸庭的手撐在門框上,垂眸看他,“除了抱歉你還會說什麽?”他身形高大,做出這個動作時,幾乎將沈嬌整個人籠罩在身下。幹燥溫暖的青草香夾帶著淺淺的香煙味朝沈嬌襲來,他有些不適應的往後退了一步,抬頭看著陸庭。“那需要我幫你讀詩集嗎?”他說話的時候,眉眼輕彎,眼底帶著笑意,軟軟的,像兔子。陸庭被兔子蠱惑了心神,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沈嬌將門徹底拉開,“那你等我一會。”陸庭便半倚在門邊,等著他。房間的窗簾沒有拉上,從透明的玻璃裏能看見懸在半空的清月,冷冷的,像銀色的彎鉤。青年在彎鉤下勾著頭,削瘦的肩胛骨微微凸起,脖頸纖長,皮膚泛著細膩的光澤,修長的指尖將滿頭的青絲攏了起來,空出一隻手去勾手腕上的黑色頭繩。不知是月光還是燈光照在他側臉上,掃下的眼睫根根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