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積壓埋藏了十八年的欲望,都在這一刻驟然尋到了一個開口,一同奔湧傾瀉向特定的人聞清臨。聞清臨終究成為了沈淵所有欲望的源頭與終點,成為沈淵日複一日的夢境。夢的內容迥異,可最終卻無一例外,會回到聞清臨那張清冷如畫的麵龐。隻是…在沈淵夢中,那張臉總是被染滿了汙穢亦或潮紅。沈淵清楚知道這份渴望熱切到了近乎病態,卻又深陷其中無法自撥,隻能放任自己愈陷愈深費盡心機同聞清臨“偶遇”,一瞬對視就好像能填滿心髒的空洞,可同時那洞卻又好像愈來愈大,永遠不得滿足。聞清臨大學四年,沈淵清楚他每一節課的時間與地點,清楚他午飯喜歡和童檸一起去食堂吃自選,晚飯更常是獨自一人從校內便利店隨便買個麵包帶去畫室,時常一畫就畫到很晚。沈淵會在畫室外,聞清臨注意不到的視野盲區,看他很久。還會在聞清臨從畫室出來之後,不自覺般跟上他的背影,以一個並不算近的距離,一路跟到聞清臨宿舍樓下。偶爾在路上會看到聞清臨遇到熟人,有的隻是普通同學,有的一看卻就像對聞清臨心懷叵測。看見那些人用露骨癡迷的眼神望著聞清臨,即便聞清臨麵對他們時總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淡然麵無表情,可沈淵還是發瘋般想要挖掉他們的眼睛…更想把聞清臨藏起來,不給任何人看到。但一切的一切,也都隻是想罷了。實際上,沈淵甚至不敢同聞清臨講一句話,怕但凡有個開口,就會覆水難收。好在忍耐與克製,一直是他過往十數年來的必修課。於是他在清醒中放縱自己“犯罪”,放縱自己淪為所謂“欲望的奴仆”,放縱自己做一個,一直躲在暗處,不得見光的窺伺者。“所以小聞哥哥是美術專業的?”趙甜的聲音忽然穿透進來,將沈淵從無盡回憶中拖回現實,她仰臉看向聞清臨,語氣難掩崇拜,“畫家哇,好厲害!”聞清臨輕笑了一聲,注意力依然落在沈淵身上。沈淵剛剛講那句話的語氣聽起來很真,講完之後還好像陷入了回憶中的模樣亦很真如果不是過往十年兩人真的毫無交流,聞清臨可能真的要信了沈淵構造出的,所謂“一見鍾情”的畫麵。思及此,聞清臨又覺得很有意思,他以前還沒發現沈淵竟有兩分編故事的能力。編得還挺合聞清臨心意。“等一下!”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麽,趙甜又瞪大眼睛看著聞清臨,咋咋呼呼問,“小聞哥哥你大名叫什麽來著?聞…聞清臨?”聞清臨不明所以,點頭“嗯”了一聲:“清水的清,臨淵的臨。”他此時視線轉向了對麵趙甜,沒有注意到在聽見他最後四個字時,沈淵微滯的呼吸。“啊啊啊啊還真的是你!”趙甜垂下腦袋飛快在手機上滑了兩下,隨後就把手機屏幕遞到了聞清臨麵前,語氣激動,“小聞哥哥這是你的簽名對不對?我就說之前聽小沈哥哥介紹你名字的時候為什麽很耳熟…我前天在朋友圈才刷到的,還不止刷到了一次!他們如果知道我今天和你講了這麽多話,不得羨慕死我!”聞清臨低頭掃了一眼,便確定了確實是自己的簽名,應該就是前天在童檸畫廊時候簽下的。他彎了彎唇,應道:“是我,好巧。”趙甜激動得要命,她身旁一直沒開口的趙總這時候終於找到了能參與的話題“小聞是畫什麽畫的?”聞清臨簡短答:“山水。”“這不是巧了嗎?”這下趙總也來了兩分興致,他問聞清臨,“那你是不是會茶百戲?還不快正好給我們露兩手!”茶百戲,簡單來說就是用注湯的方法在擊拂好的茶沫上,幻化出不同圖案,還可用茶匙沾水作修飾確實需要一定的美術功底。而聞清臨也確實恰好擅長。“很久沒畫過了,”他自謙一句,“畫不好的話可不要笑我。”邊這樣說,他邊看向身旁沈淵,見沈淵點了頭之後,便端起了他麵前已經擊拂好的茶沫放在自己麵前,又拿起了茶湯,準備注湯。對麵趙甜忍不住問:“小聞哥哥,我能錄個視頻發朋友圈嗎?”可這個問題剛出口,趙甜就忽然感覺有道陰冷視線投在了自己腦袋上,她下意識抬頭去看,卻隻看到沈淵垂眼看著聞清臨動作的專注模樣。與此同時,聞清臨已經給出了肯定回答:“我不介意。”趙甜立刻把剛一瞬的古怪感拋去了腦後,歡天喜地舉起手機,鏡頭對準了聞清臨。沒有人看到,沈淵藏於桌案下的手早已緊攥成拳。聞清臨已經開始注湯,慢條斯理不疾不徐,隻是看他動作本身,就已經像在看一幅精妙絕倫的動態畫,極具觀賞性。而他雖謙虛說“很久沒畫”,但功底是在的,很快,第一幅圖案就出來了趙甜率先叫出了聲:“啊啊啊啊小聞哥哥你真的好厲害!”隻見白底茶沫上,此時赫然幻化出了兩隻依偎在一起的小鳥,分明就是趙甜今天衛衣上的圖案!活靈活現生動異常。聞清臨微微勾了勾唇,其實絕大多數情況下,他大抵都是沒有這個好興致的。不過今天遇到的這個趙甜,倒是讓聞清臨有兩分好感如果不是趙甜一再追問,他可聽不到沈淵編出的,他們兩人之間的“美好過往”。思緒不自覺又回到了沈淵之前講的那句話,最後定格在“側影”兩個字上。聞清臨在這個瞬間,想好了下一個圖案。沈淵卻在這一刻極其罕見生出了兩分後悔。後悔今天邀請聞清臨來。如果聞清臨今天沒有來,沈淵近乎執拗想,他就不會畫別人衣服上的圖案,更不會被別人發在朋友圈了。沈淵已經能想到,趙甜的朋友圈發出去,會是什麽樣的盛況。畢竟用韓澈的話講聞天仙就是行走的信徒收割機。比起大學時候,癡迷聞清臨的人隻多不少。而沈淵同樣是其中之一。隻不過…“小沈哥哥快看!”趙甜的聲音再次將沈淵思緒打斷,“小聞哥哥這個畫的是你對不對!”沈淵回神,這才注意到茶湯上的畫麵已經變了。從兩隻依偎在一起的小鳥,變成了…變成了他的側臉。雖然極簡,卻輕易就能認得出來,確實是他的側臉沒錯。趙甜驚歎不已,趙總一樣讚不絕口。沈淵倏然抬眸看向聞清臨。聞清臨便靠近他,貼在他耳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輕笑道:“沈總之前編的故事很好聽,我很喜歡,我這個回禮,沈總喜歡嗎?”僅是一瞬,沈淵就明白過來聞清臨口中的“編故事”,是指…指他講的一見鍾情,還有第一次看見聞清臨時的畫麵。無聲斂了眸,沈淵並沒有覺得失望,反而不著痕跡鬆了口氣。他原本就猜到了聞清臨不會信。也正因此,他才敢講出來。片刻後,沈淵才又抬眸,語氣認真道:“聞老師的回禮,我很喜歡。”聲線染了微不可察的顫抖,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十年前他因聞清臨的側臉而淪陷,十年後,終於等到聞清臨還他一幅“側臉”。又何嚐不是一種得償所願?沈淵答得太認真,聞清臨放下了湯瓶,骨頭裏對刺激的熱衷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一看到這樣正經的沈淵,好像就忍不住想要去戳破。“沈總既然說喜歡”聞清臨又靠近過去,故意壞心眼般拖長音調,挑唇輕聲問,“難道不實際表示一下嗎?”這話在成年人間,不可謂不曖昧,不可謂不直白。實際表示,怎麽表示?無非是諸如親吻一類的親密舉動。不過聞清臨更多還是在過嘴癮而已,畢竟端方如沈淵,聞清臨並不覺得當著趙總和趙甜的麵,沈淵真的會做出什麽實際親密動作來。沈淵喉結微滾,下頜線輪廓猝然收緊。他思緒驟然回到了被趙甜打斷之前他也是聞清臨眾多信徒中的一個。隻不過…隻不過沈淵清楚知道,其實自己遠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壞,更對聞清臨心懷不軌。他想讓聞清臨像現在這樣看著他,永遠隻看著他。他想要將聞清臨侵略,占有,褻瀆…想要讓聞清臨全身上下每一處肌膚乃至每一寸骨骼,都打上他的烙印。想要完全掌控。沈淵眸光在近在咫尺的,那一如十年前同樣惹眼的小痣上短暫停留,複又移開,轉而凝於聞清臨色澤略偏淺淡的薄唇上。想將它染紅,看它破損,甚至流出鮮血,再被自己吮去。沈淵忽然緩緩吸了口氣,又慢慢吐出。半晌,在腦內所有激蕩的惡劣渴望中,沈淵忽然抬起一隻手,輕輕托住了聞清臨右手指尖。他又啞聲講了一遍:“聞老師的回禮,我真的很喜歡。”隨後,所有瘋狂念頭都被牢牢封鎖,沈淵最終真正做的,也不過是俯身,薄唇覆上聞清臨白皙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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