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觀光第四天/格雷格酒店501室(上午8點~)


    我(櫃內樣刻)遞過去的原稿被病院阪讀完了。然後說道。


    ?我死啦!?


    用非常響亮的聲音呼喊。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真的嗎?這是真的?騙人的吧!居然會做出這種事!難以置信,樣刻君居然在小說裏把我給殺了!?


    剛剛梳理好的頭發又被弄亂了,睜大了眼睛,一次又一次地確認般,反複看著第四章的部分的病院阪。這反映可以說超乎我的想象了……甚至可以說是我根本沒想到的。


    ?嗚哇,給我等等……我到底做了什麽啊?為什麽一定要遭到這樣的對待啊?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沒有理由絕對不會變成這樣的!難道,在第三章將樣刻君用弔士君替代讓樣刻君非常不快嗎?那隻是個可愛的玩笑吧!還是說,因為我搞錯時間而沒看到白金漢宮衛兵交班而生氣了!?但是,就算為了這種事的確有些不開心,但是也不至於要把我殺了吧!而且居然還是軍刀!??


    ?……啊,那個?


    糟糕了。


    我似乎犯下了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


    ?我說啊,病院阪……?


    ?啊,對不起樣刻君,能不能現在不要和我說話?我現在要認真地考慮今後是否還要和樣刻君保持良好的關係?


    嗚哇——,沒道理啊,沒道理沒道理,超沒道理的。像咒語一樣不停重複說著的病院阪從椅子上站起來,撲倒在床上。並不是仰麵,而是趴在床上。並且把臉埋進枕頭裏。


    ?啊,是嗎是嗎,是這種感覺啊。小說還有漫畫裏,偶爾有編輯之類的與作者親近的人,被作者當做原型描寫出來的角色,然後卻遭遇非常悲慘的情節,原來如此,就是這種感覺啊。啊——真是的,以後我在看到這樣的情節不是再也笑不出來了嗎?


    ?…………?


    ?我還以為隻有樣刻君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你居然一邊想著這樣的故事一邊和我一起參觀白金漢宮和聖詹姆斯公園還有特拉法加廣場的啊。看音樂劇的時候,也一定在想吧。我原本想讓樣刻君開心一下才準備好票子的啊。當然,位置居然是在柱子後麵的確很抱歉,但那絕對不是我的錯啊?


    啊啊……病院阪嘮叨個沒完了……。好不容易把臉從枕頭裏抬起來,病院阪開始翻動筆記本。


    ?弔士君會『一個人去白金漢宮吧』?你說什麽呢,一個人去白金漢宮的是樣刻君吧!樣刻君就算我被殺了也會按計劃去觀光呢!?


    終於對於小說中的情節,當成現實來抱怨了。感覺徹底變成別的什麽人了。這樣的病院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啊—啊。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就應該邀請弔士君的。弔士君絕對不會對我做出這樣的事來的!?


    ?我說,小黑子同學,這隻是小說裏的情節嘛。你不用這麽認真吧……我覺得還好吧?


    ?還好?你是說我被殺了算是好事?太殘忍了吧!?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這樣可能也挺有趣的吧——?


    ?還有,我死的那天晚上的你一個人去看音樂劇,居然還看得很激動,能不能拜托你別這樣!你就不會至少描寫成你完全沒心思看了啊。如果不會的話,那肯定有相應的理由吧。比如非常討厭那個人,或者根本不把她當朋友之類的?


    完全不聽我的辯解,仿佛在對著枕頭抱怨一樣,但是病院阪的不滿全是筆直衝著我來的。


    ?不,寫到那裏我有點把現實帶進去了……?


    ?看到在特拉法加廣場的獅子雕像會吐槽的日本人可是一個都沒有喲!為什麽你總是麵對著名的景觀偏要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國會議事廳和姬路城完全就不一樣!?


    連我隨便開的小玩笑,她都不能放過了。到底受到了多大的打擊啊。而且姬路城的笑話,你不是也在自己寫的那部分裏引用了嗎,我還以為你也這麽覺得呢。


    ?『雖然你自己可能沒有發現,其實你是個很厲害的人呢』?真虧你能毫不羞恥地寫出這種話,櫃內老師!你到底要讓我說出怎樣丟人的話啊!?


    ?那個,小黑子同學,非常感謝您的點評,但是能不能請你不要把別人寫的小說朗讀出來……?


    ?啊—!這是我活了十八年,最讓我難過的事了。樣刻君居然覺得我死了比較好!?


    病院阪將筆記本扔還給我——不如說砸向我,然後再次,將頭埋進了枕頭裏。一瞬間,我發現她看向我的眼眶裏,蘊藏著淡淡的淚光。


    騙人的吧……打擊到想哭了啊。


    ?我,我什麽時候說你去死比較好了?


    ?那為什麽要寫這樣的小說!如果不是要我去死,為什麽能寫出這樣的文章。還詳細描寫人家的胸口被刀刺穿!還比喻成昆蟲標本?啊—真是的,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絕對不會忘記的!可惡……虧我曾經還一直,毫無保留地對待樣刻君的說!?


    ?…………?


    啊,完了完了完了。


    一辯解反而會被雙倍奉還。


    ?我,我明白了,都是我的錯。那麽第五章,你把我殺了吧?


    ?哈?!誰要繼續寫啊!這種無聊的遊戲!要寫你自己去寫!接著第四章第五章也是樣刻君的!然後繼續把我殺了就行了!那麽,下一次是掐死我?還是砸死我?隨你喜歡吧!?


    失算了……沒想到隻是寫接力小說就造成了我們的關係危機。明明隻是娛樂一下而已……我寫的第二章病院阪讀完之後明明還相當開心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小說是用來讀的而不是用來寫的,我現在算是有痛感了。是劉易斯?卡羅爾說的吧,真的是不能隨隨便便就去寫小說啊。


    ?密室的手法我一直沒有想好,所以第五章的解決篇本來想交給你的……?


    ?無論誰無論怎麽想,那種情況下犯人一定是樣刻君吧!快抓起來法辦!?


    而且在接力小說中你這根本就是偷懶行為!病院阪也沒忘記對小說本身也批評一下。


    那個,說的也是啦。


    ?啊——啊…………?


    好像終於叫喚累了,病院阪歎了口氣——中途聲音也變弱了。


    ?樣刻君啊。回日本的飛機,是今晚八點出發吧?我們5點在希斯羅機場集合吧。一直黏在一起活動也挺無聊的。我覺得我們應該稍微保持一點距離了。至少最後一天,自由活動吧。我打算去書店看看。說不定能找到隻有在英國才能買到的新版大富翁(monopoly)呢?


    ?不不!如果這麽做的話關係就真的徹底僵了!而且我語言不通啊!?


    ?你不是在小說裏,靠拚單詞和人交流過了嗎……真是的,在這種地方卻還要逞強,真是讓人看不下去……樣刻君的小說從根本上來說就是太幼稚?


    啊,夠了。真的夠了。無論和世上任何一個人結婚也不可能會和樣刻君在一起的,之類的喋喋不休,然後病院阪站了起來。盯著我看的雙眼裏已經沒有了淚水,但是那紅紅的眼眶,還有,稍微瞥見了那個有點濕了的枕頭,以及她剛才的各種沒完沒了的批評。總算是哭完了吧,她把臉埋了下去。


    ?啊啊,討厭死了。今後無論有什麽討厭的事,無論怎樣搞不懂的事,我都不會去死了。想到我死了之後樣刻君會表現出這樣缺乏愛的反應,我就算硬撐也要多活幾年給你看!為什麽我的死反而能促進你作為人成長啊。怎麽還能沉浸在那種偽善的自戀中啊!看我活個100歲!?


    ?…………?


    為什麽,總覺得變成好事了呢。


    ?如果,樣刻君,討厭我到這種地步了的話……我就整理完行李離開


    吧。樣刻君就在這一直待到退房的時間吧?


    ?病院阪——那個,能不能讓我們來商量一下,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你原諒我的過錯??


    我重複了一遍杜莎夫人蠟像館時病院阪的台詞。總覺得,現在隻能老實道歉了。的確,這次純粹是我不好,除了這麽低頭認錯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隨便讓我擺什麽愉快的造型,我都沒有怨言了啊。


    ?…………?


    病院阪沉默了一會兒,


    ?給我下跪吧??


    ?……哈??


    ?把衣服脫了,隻穿一條內褲給我下跪!而且保持那個姿勢一小時。這樣我就接受你的誠意。然後我,恩,就能夠發現,果然樣刻君是我熟悉的那個樣刻君啊?


    ?開,開玩笑的吧??


    如果她的心情真的恢複到了能開玩笑,我反而會覺得高興了,然而病院阪高高抬著下巴,直直地瞪著我,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來真的啊。病院阪,你居然要朋友給你下跪啊??


    ?不,我沒有說過啊,全是你自己自說自話的吧?請你不要說得好像我逼你一樣,多難聽啊。你隻是問我該怎麽辦,我也隻是告訴你一個適當的方法而已喲?


    ?…………?


    ?照相就免了。如果樣刻君堅持認為不可能讓自己對著覺得死了更好的人低頭認錯的話,我也會尊重你的意見的。如果不是真心想給我道歉,就不用道歉了。反正無論你怎麽低三下四地認錯,也不表示我心靈的創傷能恢複。這應該單純的隻是我是否能原諒這創傷的問題。所以你隻要按你自己的想法行動就可以了。我會尊重你的。無論樣刻君怎樣討厭我,我都最喜歡樣刻君了?


    2觀光第四天/格雷格酒店501室(上午9點~)


    男人中的男人,櫃內樣刻究竟是如何回應病院阪的要求應該是顯而易見的,因此以下省略27個字(春晚a!)。修學旅行兼畢業旅行的倫敦之行,今天終於是最終日了——今晚8點,我們就要搭上回日本的飛機了。回顧一下,似乎已經將倫敦的各景點都遊覽了一遍呢。


    ?下次來的話,想去看看莎士比亞之墓呢。不過其實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再來呢?


    ?怎麽?你很喜歡這兒??


    真厲害啊,仿佛剛才的那些舉動都跟做夢一樣非常自然地與我對話的病院阪。


    ?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去一次漢普頓宮呢——下次一定要完全是以旅遊的目的來?


    雖然眼眶周圍依然有些紅腫,已經完全恢複了平時的狀態。真不虧我將作為男人最重要的東西給舍棄了……不不,我什麽都沒有扔掉。我的後腦也根本沒有被人踩過,怎麽可能呢。


    ?旅遊啊……這麽說來,作家先生的事已經解決了嗎,差不多該告訴我了吧。你在那晚的中華料理店聚餐的時候已經把解決的方法告訴作家先生了吧??


    具體是怎麽樣的辦法,病院阪還不曾告訴過我。但是,當和作家先生吃晚飯回到酒店房間之後,『這樣事情就解決了,接下來的四天讓我們盡情觀光吧,樣刻君』她就隻說了這麽短短一句話。當我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請你自己也稍微思考一下,經常不用腦子可是很容易生鏽的』她如此回應我。於是我在接力小說的第四章裏,將病院阪親自閱讀『被詛咒的小說』作為答案寫了出來,結果卻遭到了意想不到的報應。不不,根本沒什麽特別的事——總之我所提出的答案看來並不正確。於是,現在隻能放棄了。


    ?今天,在最後還要和作家先生見一麵是吧?然後我又要像被孤立一樣坐在你們旁邊,老實說有點難受啊?


    ?恩,其實說起來是很簡單的事?


    病院阪打開她的旅行用拉杆箱,開始整理起來——一邊整理回國的行李,順便告訴我來龍去脈。


    ?樣刻君在接力小說中寫的答案,也並不是有什麽不可以,但是,作家先生如果堅信那是『被詛咒的小說』,那麽就算我說要讀,他也一定不會讓我讀。因為他相信隻要讀了,我就會死。他也不想隨便殺人——所以作家先生才會找笛吹商量啊。那麽該怎麽做呢,樣刻君?說到底,那本新作到底是不是『被詛咒的小說』根本就怎樣都好。隻要能證明並沒有詛咒,其他怎樣都好了。隻要將這種想法從根本上否定就好了?


    ?所以說,那個方法啊?


    ?樣刻君?


    病院阪用往常的口吻說道。


    ?小說的第一位讀者是誰??


    ?……是他的妻子?如果是說修改完之後的成品的話,是編輯嗎??


    ?不,不是重複卡德魯?萊亞斯的話,請從更一般化的常識考慮。各種各樣的小說的——第一位讀者是誰?想一想吧。樣刻君不是最擅長思考了嗎??


    ?…………?


    病院阪一副往常的樣子——但是,似乎比平時說話的口氣更多了幾分諷刺,這隻是我的幻覺吧?


    ?最初的讀者是賣書的書店店員……之類的,最初的讀者是出版社的編輯……之類的,也有聽說過這樣的說法呢。但是,如果要說一般化的話,果然還是因人而異的吧?


    ?不,並不是那種觀念的問題,而是從物理的角度出發?


    病院阪關上了拉杆箱的同時開口道。


    ?是作家本人喲?


    ?啊啊……?


    ?無論怎樣優秀的作家,又或者無論愚蠢的作家,都不可能隻寫不讀吧。說到這裏,那麽我對作家先生提出的解決事件方法不是很明顯了嗎??


    她吃力地抬起關上了的拉杆箱,並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病院阪開口


    ?『作家先生,你不是還活著嗎——』我那天,在中華街上,這麽回答作家先生。『讀完小說的人一定會死』這條法則,隻要一個例外就會被推翻。所以——你放心吧,隻要你還活著,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我這麽和他說?


    ?那個,怎麽說呢……根本就是歪理呢?


    一般來說,這種題材的謎團,都是有把作者本人排除在外的潛規則吧。居然把這種例外當做例子提出來。仿佛把壁畫變當成浮雕一樣的答案。


    ?真不愧是小黑子同學,不由得想要送上掌聲呢,但是這樣的話也還是有問題吧?如果作家這麽相信『詛咒』——那麽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這樣不是反而更覺得害怕了嗎?


    ?你這顯然是不相信超現實現象的人的想法喲,樣刻君。很有趣的是,即使是相信占卜的人,也一定偏向於那些對自己有利的占卜。即使相信諾查丹瑪斯的預言認為世界會毀滅,也絕不會相信自己會死。詛咒也是同樣的——血型占卜啊星座占卜啊,總覺得很準,也是因為說中的部分會當真,而不準的部分很快就會忘記了啊。隻有正的累積,而負的部分不會疊加?


    ?萬一當那負的部分覺醒了,就會全麵推翻正的部分啊——但是病院阪,妻子和編輯的死,對於作家先生來說是正的嗎??


    ?從小說的角度出發是這麽算而已。並不是說作家不會因為他們的死而感到難過。隻是——『讀完小說的人一定會死』,自己居然能寫出這樣傳說般的小說的幻想——對一個作家來說也是充滿魅力的啊??


    的確——這也是真理啊。


    人的心靈,並不是單純的一根筋。


    ?雖然這麽說,也不見得要接受連自己都會死。大多的超現實主義狂熱者,都相信自己是特別的存在——就像人們說到宇宙人的時候,大多會忘記住在地球上的人類也是宇宙人一樣。所以,當那種特殊感一旦被否定,就會感到不安。就是這麽回事——所以啊,今天再和作家先生聊一下,就算完事了。大概隻要十分鍾就夠了吧。那麽——樣刻君。考慮到希斯羅機


    場的移動時間,今天我們還能遊覽的地方大概隻剩2個了,怎麽樣??


    ?恩?


    ?也可以早一點到機場,去逛逛免稅店。似乎能低價買到一些名牌商品?


    ?沒什麽興趣呢?


    ?我也是?


    ?隨便你吧。去買那什麽大富翁的新作吧。我也對外國的書店是什麽樣的,有點感興趣呢。那個拉杆箱,在退房之後也能夠交給酒店保管吧??


    ?恩。樣刻君的那個小小的手提包應該是不需要寄放的吧?


    ?和作家先生見麵是幾點??


    ?下午1點?


    ?那麽,午飯——好像英國人不吃午飯啊?


    ?隻是隨便吃一點的話沒問題喲。去麥〇勞嗎?感覺上,要比日本更貴呢??


    ?不,反正都是吃垃圾食品,難得去嚐嚐炸魚和炸薯條吧??


    ?ok……那麽走吧?


    病院阪站起來的瞬間,也說不出是什麽契機,但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於是我開口問她。


    ?說起來啊,作家先生對你的解決方法是怎麽看的?沒給什麽好臉色吧??


    ?不啊,沒有那種事喲。我本來還做好覺悟說不定他會直接打我呢……不過比預想得更普通呢。隻是,說奇怪的話,的確是很奇怪的反應呢?


    ?恩??


    ?『那麽我?』?


    病院阪故意地改變了語調。因為說的是日語,所以應該不要模仿作家先生的口吻吧?


    ?『也許已經死了也說不定呢——』說了這樣的話?


    ?…………?


    奇怪的反應——不如說是莫名其妙的反應。就算當場惱羞成怒,也比這種反應正常啊。作家先生的,這句話的真意到底是怎樣——但是,我已經沒有考慮這個問題的時間了。房間裏的電話聲響起。病院阪立刻接了起來——對方應該是病院阪的遠房親戚,這次旅行的組織人笛吹。然後,那個組織人所帶來的消息是,作家先生——卡德魯?萊亞斯的屍體,在他自己的家裏被發現了。


    3希斯羅機場/大廳(下午7點~)


    ?樣刻君。其實我有件事一直想說,樣刻君穿著的那雙運動鞋,側麵已經破了喲?


    ?哎??


    聽完我立刻確認了一下——果然,鞋底和側麵有一部分分離了,從縫隙裏能看到襪子了。


    ?嗚哇,怎麽搞的啊……啊——但是,我一直穿著這雙鞋啊。到底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其實我旅行第一天就發現了?


    ?哈??


    ?所以其實我早就想說了——但是,你看,很難說出口?


    ?早點說啊喂!?


    病院阪的遠房親戚,笛吹的為人,據說是從不強製他人行動的人——即使會做安排,但是如果本人拒絕的話就絕不勉強,但是這次,對著病院阪(還有我)下達了,不要做任何事,也不要和任何人說任何事,立刻回國,這樣的命令。病院阪也並不打算違抗命令——但是如果第一天就察覺到我鞋子的情況是真的話,但是直到現在才想到告訴我,說明她的情緒也並不是相當穩定的。如果是平時的病院阪的話,在回到日本之前,應該都不會想要告訴我的。既沒有生氣,也沒什麽難過的——但是和平常不同。


    希斯羅機場。露天茶室的座位前,我和病院阪,等待著飛機到來。大概還有一小時。病院阪已經將她的拉杆箱托運完畢,現在兩手空空的,但是她卻一副帶著很重的行李一般,垂著肩膀——但是她應該並不是為了作家先生——卡德魯?萊亞斯的死感到悲傷,又或者是將他的死歸咎於自己吧。她並不是那種會把什麽事都往身上攬那種偉大的人,也並不是非常傲慢的人,她就是我所認識的病院阪黑貓。雖然看到小說中自己被殺了之後產生各種混亂的舉動,但是她絕對不會否定現實。那麽現在,到底是什麽讓她不開心了呢——那就是,作家先生的死正是一個『搞不懂』的問題。並不是不可解,而是不可能。


    ?如果指出來,感覺像是在嘲笑你所以我一直沉默著……怎麽辦?不過鞋子的話,那裏的免稅店裏應該有賣吧。要去看看嗎??


    ?啊—……不用了。總覺得在旅遊的時候買東西,判斷力會變得微妙。結果慌慌張張地買下來,結果旅行途中發現不合腳磨出泡來之類的就更麻煩了?


    ?啊是嗎……stonehenge(巨石陣)?


    ?哈??


    ?說道英國的名勝,另外一個地方就是巨石陣了啊?


    ?啊啊……那個原來算是英國的啊。但是,雖然不該說,但是我是一點都不想看啊?


    ?為什麽?那可是世界七大奇觀之一啊?


    ?不就是幾塊大石頭疊一起嗎?


    ?的確說穿了就是這麽回事。但是硬要這麽說的話,金字塔也隻是一堆石塊喲。羅塞塔石碑說穿了也就是塊石頭吧?


    ?不要說羅塞塔石碑的壞話嘛……就算如今的文明毀滅了。然後新人類們挖掘遺跡時發現了的話,大概同樣也會為它的神秘而折服的?


    ?嘛……追求超現實可以說是思考停止最簡單明了的手段了。但是我拒絕采用這個方法。這世界上有幽靈什麽的——絕對不可能?


    尤其是,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果然作者先生的事情,她一直放在心上。


    卡德魯?萊亞斯氏的屍體被發現了。如果,僅僅如此的話,雖然令人惋惜,但是不會讓人覺得不可能吧。就像我在小說裏寫的那樣,和有沒有讀過『被詛咒的小說』無關,人生在世,遲早是要還的。無論是怎樣死去的——無論將會如何死去,那也是很自然的事。


    問題是,作家的死亡推定時刻,是當地時間的一月十九日——也就是和我們共同進餐的前一天。


    在自家——被發現上吊自殺。這樣的狀態保持了一周——大概承受不了重量繩子最終斷了,又或者是頭承受不了最終斷了,總之就這樣被發現了。雖然希望是前麵那種情況,但是無論是哪一種都沒救了。


    ?如果,死亡時間的推斷沒有錯誤——那天,請我們吃中華料理的人,到底是誰呢??


    ?很自然地就會認為,那個是別人吧——冒充作家先生別的什麽人。但是那絕對是作家先生本人吧?


    ?恩……應該沒錯?


    我們之前也看過作者近照。要尋找可能性的話,隻能說那張作者近照開始就已經是別人了,但是如果推到這個地步的話,就沒完沒了了。


    ?而且他很清楚笛吹的事……,而且也立刻認出了我和樣刻君。應該不會搞錯人?


    ?……自殺的動機呢?笛吹他說了什麽嗎??


    ?詳細的我也不清楚——對了,據說屍體是不久前剛被發現的。出版社的人一直無法和作者取得聯絡覺得奇怪,特意登門拜訪,才發現了屍體。因此,這件事還沒有向外界公布喲?


    ?我說你的小黑子網絡……或者說病院阪一族,到底掌握著怎樣的情報網啊。明明就身在日本,你的親戚是怎麽搞到那種消息的啊?


    ?也不是說我們家的人都有這種能力。比如表妹迷路醬,在那方麵就顯得很弱了——所以為了彌補不足,才出現了弔士君嘛?


    ?但是,我們,就這樣直接回去真的好嗎??


    我說道。不,這句話我從早上就一直說到現在。


    ?隻要調查一下,就能發現我們約定好今天會麵的——現在就像逃亡國外一樣。這樣很容易把我們當成犯人啊?


    ?所以說沒有這種事啊?


    病院阪也又一次重複著從早上開始就一直說到現在的話。


    ?飛機票之前就已經訂好了,隻是坐那班飛機回去很普


    通嘛,而且現在我們也應該是不知道作家先生的死,所以隻是取消會麵這麽簡單而已。而且說起來——作家先生的死亡推定時間,那時候我們還在日本,最多也就是在日本到這裏的飛機上呢。也就是說我們殺害作家先生的可能性是完全沒有的?


    而且,病院阪接著,說下去——這是唯獨這一次,追加的台詞。


    ?自殺哪來的犯人啊?


    ?……不是偽造成自殺的殺人事件嗎??


    ?你受到自己寫的小說的影響太深了——是這麽說的嗎?你之前在小說裏寫著的。笛吹說他是自殺的,那就是自殺了?


    病院阪用一種自嘲的口氣說道。


    ?那個接力小說……事件越來越人鬱悶呢。在飛機上的和尚被殺!這種不可能成立的犯罪,是沒有的。妻子和編輯雙雙自殺!根本就不會。妻子的死是被設計好的!也不是,隻是交通事故。編輯的死是被偽裝成自殺的犯罪!其實是病死的。從日本來的女高中生被殺!才怪。然後到了最後的最後,終於發生了。現實並不像小說那樣——不,小說並不能像現實這樣,才對。人們常說事實往往比小說更離奇?


    ?是誰說的這話??


    ?拜倫的話喲,英國詩人?


    ?那還真是巧啊?


    那可真是——現實比小說更離奇,呢。


    ?那天,我和病院阪如果沒有遇到作家先生的話,就沒有什麽不可解的問題了呢。也許我們隻是做了一場夢呢?


    ?那和,那時候和我們相見的是作家先生的幽靈,這個解釋沒什麽區別呢。『那麽我其實也已經死了——』仿佛看透了什麽一樣的話——現在聽起來真讓人覺得惡心。居然敢將我小黑子當成笨蛋。太過分了?


    ?……因為搞不懂,所以想去死了嗎??


    ?還好,樣刻君給了我一次模擬死亡體驗呢,現在還不想去死——啊抱歉。我是不是帶有諷刺的語氣了?我應該已經答應接受樣刻君的誠意,原諒你了啊?


    嗬嗬,病院阪笑了出來。仿佛是想到了什麽。好像是想到了誰的什麽樣的姿勢而笑了出來,當然,我什麽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啊,那種笑法太過分了吧,仿佛我曾經給你下跪了一樣啊。


    ?無論怎麽說——妻子,編輯以及作家本人,如今讀了那本小說的人,全部,一個不剩地——死亡了?


    讀完之後的人一定會死——被詛咒的小說。


    ?這樣的話,就隻剩下試試看樣刻君的建議,來親自讀一下作家先生的新作小說了呢?


    ?喂,病院阪——?


    ?開玩笑的啦。而且,大概也不會允許我讀吧。有編輯的作家的原稿管理是很嚴密的,版權意識相當高。不是我這種極東的島國的女子高中生拜托一下就會隨便讓我讀的?


    如果是笛吹的話就另當別論了吧——病院阪補充道。


    ?那麽,那被嚴格保管的原稿,接下來會怎麽樣呢?作家先生都已經死了,著作權將會是誰的呢??


    ?大概——普通地考慮一下的話,應該是給遺族的吧。會怎麽樣呢,之後會不會被發表呢?……恩,應該會吧。作家先生為了能將詛咒解除而獻上了自己的性命——會變成這樣呢?


    ?啊啊……畢竟是自殺啊?


    ?而且也許,自殺的理由真的就是如此。在精神上被比如了絕境,覺得不這麽做就沒有辦法讓新書出版了——這本來就是那天,我和樣刻君還沒有和作家先生見麵時候的假設?


    ?果然,這麽說的話就變得奇怪了呢——如果沒有遇見的話,那個解釋就相當合理了?


    開始混亂了。


    ?『詛咒』可以被否定。……而且,如果是『詛咒』的話,順序就很奇怪。如果按照讀完的順序開始的話,那麽作家先生就應該是第一個死亡的?


    ?沒錯,因此並不是『詛咒』——而且也不是『幽靈』?


    ?那麽到底,那是誰呢?啊,我知道了,那是蠟像吧??


    之前也說過,不,並不是說了而是在小說裏寫過。不管怎麽樣,隻是個讓人噴飯的笑話而已。


    ?我們把那個蠟像當成了作家先生本人,而自認為和作家先生見過麵了。這樣就全部能解釋通了吧??


    ?……那麽,之後,你想說把蠟像給化了,然後不留下任何證據是吧??


    ?恩?


    ?有可能呢?


    ?哈??


    沒想到病院阪居然會同意這樣的玩笑,我驚訝地朝她望去——病院阪凝視著前方,一臉認真的表情。


    ?如果不這麽考慮的話,就根本說不通?


    ?不不,病院阪。也許你可能不知道,但是蠟像是不會吃中華料理的啊?


    ?是這樣嗎。那還真是沒想到呢?


    病院阪似乎根本沒在聽我說,隨便敷衍了一句。


    ?那麽應該不是蠟像了??


    ?這是當然的吧?


    ?樣刻君?


    在旅行包裏反弄了一下,病院阪拿出了一本書。那是被譯成日文的,卡德魯?萊亞斯氏的小說。


    ?如果要成為作家,你覺得該怎麽做??


    ?……怎麽了?你打算放棄米國之行,立誌成為一名小說家嗎??


    ?隻是一般論哦?


    ?不知道啊——去參加新人大賽不就行了吧?或者自己去交涉,直接合出版社的負責人商議之類的……還有自費出版這條路呢?


    ?曾經有過這麽一句話『成為作家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放棄作為人的身份』——經常被人提起呢?


    ?是誰說的啊??


    ?其實是我剛想出來的?


    剛想出來啊喂。


    ?今天白天,不是去書店了嗎??


    ?恩,去了啊?


    ?那時候,我特意去找了找卡德魯?萊亞斯的作品——但是呢。隻有一兩本簡裝版的。但是日本那邊?


    病院阪將她手上的文庫本舉起來晃了晃。


    ?書店裏卻有賣他的書喲?


    ?這樣啊——?


    和聽說的不一樣呢。介紹上說,他是出版了十二本小說的,相當知名的作家呢。


    ?——但是,是那麽回事吧。海外的商品價值觀,和日本也許會不一樣——但是現在時代,三年都沒有出版新作的話?


    ?世上也是有一輩子隻出版過一本書,卻獲得了巨大的財富與聲望的作者存在的喲?


    ?有這種事嗎?那麽,那又怎麽樣??


    ?所以啊——對作家先生來說,闊別三年的新作,可以說是決定成敗的作品。說賭上性命也不過分?


    ?…………?


    ?賣不出去的小說家甚至不會被當成人看——非常賣座的作家就不再是人。這也是我剛才突然想出來的話。樣刻君,雖然我遇到搞不懂的事就會想去死,但是為了搞懂去死也可以這種想法是從來沒有的。但是——世界上肯定存在這種人。雖然為了什麽而送命,我個人並不覺得是什麽正確的做法?


    ?……你明白了什麽嗎??


    ?恩,就在剛才,樣刻君和我說蠟像的時候,我想到了。不,應該是想起來了?


    ?是嗎??


    想起來了?想起什麽?


    ?差不多快到了飛機起飛的時候了。讓我們在飛機上接著聊吧,樣刻君。幸好,飛機上還有十二小時的時間——有足夠的時間給我們殺。讓我們慢慢地用時間將現實的謎題解開吧。為什麽作家先生一定會死——?


    病院阪站了起來。


    ?——為什麽我們,不得不來倫敦走一趟?


    4飛機內/座位號21排(晚上8點~)


    ?


    雖說是解謎,其實並不存在需要解開的謎題。而且之所以這是一個不可解的謎題,也是因為那是處於觀測者的視角的問題,因為根本就不需要觀測者,所以才會出現看不見本應該看見的東西哦。


    ?這次的事件正是如此——前天和已經上吊的人一起吃飯。不得不說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而且說那是幽靈什麽的那種思維停止式的解釋也是不正確的,當然蠟像也是不可能的。因為蠟像不可能吃中華料理呢。


    ?那麽,樣刻君。如果說這是推理小說的話該怎麽考慮呢?不,如果假定為推理小說的話,會刻意從奇怪的角度去思考吧——那麽就當成是同桌的趣聞來考慮吧。班裏的,關係並不怎麽好的同學突然把這樣的話題提出來。你會怎麽回答呢?


    ?是的,一定會這麽說吧——『那麽那大概會是雙胞胎兄弟之類的吧?』這是最充滿常識的思考。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但是,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作家先生有什麽雙胞胎兄弟——不可能突然就冒出來一個兄弟。那麽,接下來樣刻君的答案會是什麽?『那就是長相很相似的人吧』,會朝這個角度思考吧


    ?但是,這也和雙胞胎一樣——不可能突然冒出一個長得很像的人。雖然常說世界上和自己非常相似的人存在3個,但是世界上有66億人口。66億分之3。不可能這麽輕易就出現——這也是一種常識的思維。


    ?但是呢,樣刻君——常識這種東西,會根據時代和地點而改變。樣刻君也在這次倫敦之行裏感受到了不少文化衝擊吧。之前的接力小說裏寫到的也好和沒寫到的也好。雖然因為都是島國,所以有些類似的地方——但是由於和愛爾蘭接壤,並且是聯合國,果然和日本還是有很大不同的。曆史不同——宗教不同,氣候不同,語言不同。


    ?超越了國境線,就應該當成別的世界來考慮吧。這種多餘的話也沒什麽好說的。


    ?不,我也不是要在這裏強調什麽國際論——我也不是什麽國際主義者。但是,如果考慮到國境線的問題的話,就會產生新的可能性。


    ?究竟為什麽,作家先生要帶著『被詛咒的小說』的問題,跨越國境線來找笛吹商量呢?即使在英國,解決這方麵的問題機關也有不少。但是為什麽卻偏偏要來找個日本人商量呢?


    ?笛吹最值得信任嗎?啊啊,那是不可能的。我的遠房親戚笛吹這個男人,可以說是世界上最不守信用的人——我之前說過吧?把麻煩事都推給別人的遊手好閑的人。


    ?但是——對作家先生重要的是,笛吹是外國人。說得更具體一點,他是東方人,而且是日本人這點非常重要。


    ?看來你也有些明白了呢,樣刻君。沒錯,就像觀光第二天的tai裏的對話——第三章,雖然把你替換成了弔士君,但是實際上那些話題是和樣刻君討論的呢——人們區分不出看不慣的東西。平時不怎麽看電視上的人,各種偶像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十幾歲的年輕人看時代劇會覺得演的都是差不多的內容,六十歲的老人看動畫也會覺得全一個樣。也會有覺得推理小說怎麽讀都差不多的人,還有各種輕小說讀起來都覺得一樣的人。西方人看東方人怎麽看都一樣,同樣的東方人看西方人也覺得都是一個樣。所以——


    ?對外國人來說,這種長相相似其實非常普遍喲。


    ?隻要服裝發型,還有體格相似的話,就算臉並不是很相似——也會被認為是同一個人。尤其是我們隻在照片上見過卡德魯?萊亞斯氏的樣子


    ?本來,我就覺得奇怪——先不說笛吹,為什麽會將這種非常重要的問題,毫不介意地拿來與作為代理而來的日本女高中生商量。雖然在接力小說裏,已經給出了一個答案,但是小說世界的話先不提,在現實世界裏這樣隨便的代理真的沒問題嗎?但是,他答應了——不,不如說他覺得更好了。比起笛吹,我的海外旅行經驗更少——也就更容易欺騙。


    ?笛吹也隻是與作家先生郵件交流。所以就算那個遊手好閑的笛吹心血來潮親自跑到倫敦來的話,結果一定也是相同的。隻要會說英語就能在全世界交到朋友——這話放到這種場景裏,隻能說是滑稽。


    ?當然,因此我們才能享受到倫敦之旅,也不該說什麽抱怨的話——但是居然一開始就是以一種被欺騙的形式才過來的,不免有些失望。


    ?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呢,我想沒必要說明了吧?當然是為了促成『被詛咒的小說』——為了給『詛咒』增加真實感。妻子死了,編輯死了。這讓作家先生非常悲傷吧。但是——如果自己也死了的話,闊別三年的新作,就會以一個更有價值的屬性而出版,他察覺到了這點。


    ?不用我來指出——作家先生,肯定早就察覺自己是小說的第一個讀者。隻要了解了自己的性命——『詛咒』就成立了。於是『那麽也許我已經死了』那句話的真相——雖然說出這句話的,隻是和他很像的別人。也許是花錢雇來的……也許是瘋狂的粉絲。無論怎樣,應該已經不在倫敦了吧。


    ?無論誰都不想殺人——為了小說而殺死妻子和編輯根本不現實。但是——不能殺死他人卻可以殺死自己,就是這麽回事吧。


    ?雖然說得容易,這也是很複雜的心理呢。『詛咒』,隻要沒有人指出那是『詛咒』,那麽『詛咒』就不成立。而且,如果是由自己說出口的,那就不會有人相信——如果上吊的時候,寫下遺書之類的?那就更讓人覺得是故意的。


    ?那麽就以和別人商量的形式透露出去——然後『吐露了不安之後』,死去就行了。他曾經吐露的不安就會由和他商量的人傳播出去吧。


    ?然而——那就又讓人覺得做作。在『詛咒』成立之前,肯定了『詛咒』的存在,非常可疑——就仿佛為了使自己的預言成功而行動的預言家一樣,如果被發現他是已經決定去死才來商量的話,就本末倒置了。那麽——就在死了之後才找人商量怎麽樣?


    ?這種事在時間上是不可能的,如果成功了——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因此,我們被這樣帶到了倫敦——小心謹慎的觀察人非常仔細的我,在初次的海外旅行時也很難發揮出實力。更不用說樣刻君了。


    ?在酒店大廳裏戴著的帽子和太陽眼鏡,是對當地人的對策吧——想讓我們覺得那是名人出門時的最低限度的偽裝。


    ?證據?啊啊,我們遇到的並不是作家先生本人,而是長得相似的他人的證據嗎?恩,有的哦。你還記得嗎?那天——我在吃飯的時候,請求他給我簽名並合影,被拒絕了吧。當然,如果是個很乖僻的作家的話,這種事也沒什麽奇怪的,但是在此之前,他是絕對不可能答應這種事的。因為根本就不是本人,如果照相了,那麽不管是誰——就算是不認識他的人,甚至可以說全英國六千萬人無論誰看到了,都會發現這是別人,簽名也是一個道理,會暴露筆跡。


    ?那種事不可能當成證據?真的恰好他就是一個乖僻的作家?沒錯——當然樣刻君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吧。我也是,在那天相遇之前笛吹拚命主張那就是作家先生本人的前提下,要我提出現在這樣的推理也不免覺得不好意思。沒關係,我的得意技就是前言撤回嘛。


    ?但是有確鑿的證據——就是這個數碼相機。你說他拒絕了我的合影要求?的確如此。恩,偷拍也是做不到的。但是啊——樣刻君,如今的電子器械可是allinone的。


    ?這個數碼相機,可是有錄像功能的。


    ?錄像的話連聲音也能保存下來呢——事實上我啊,在那時候一直將相機放在口袋裏,保持錄像狀態。畫麵上錄下的當然隻有口袋內部的樣子——但是聲音的話,即使是口袋之外的,也就是我們聚餐時的對


    話內容全部都錄下來了。


    ?並不是因為我是他的鐵杆粉絲才想著要把聲音全部錄下來留作收藏。畢竟,對我來說英語隻是第二語言——對聽力也沒有什麽十全的把握。萬一討論的內容有什麽聽漏了,那就糟糕了,所以為了之後能再次確認才特意保存下來的。如果手頭有錄音筆的話就最好了,但是不巧的是我不會帶著那種便利的東西,所以就用數碼相機的錄像功能來代替了


    ?接力小說的第三章,我所寫的那部分裏,弔士君曾用手機拍下羅塞塔石碑吧?居然對根本不會動的展示品拍攝錄像。我的那個靈感,是在實際運用後誕生的喲。不然,用錄像拍攝羅塞塔石碑的動畫這種奇妙的想法怎麽可能會冒出來呢。


    ?也就是說——這個數碼相機裏,有那天,和我們一同進餐的人的聲音被錄在裏麵。當然,用社交口吻向他要求的簽名和合影不用,如果被拒絕了我也會很麻煩,所以就沒有征得他的同意就錄音了——如果說是因為自己的聽力不夠好怕聽漏,也隻是暴露自己的英文有多下限而已——也許是法庭上不能使用的證據,但是隻要和本人的語音進行對比,差異就會浮現出來吧。當然——這種差異也需要由英國當地人來辨別。和視力一樣,聽不慣的東西再怎麽聽也都覺得是一樣的聲音。


    ?而且這份資料就等我們回國後,交給笛吹吧——笛吹雖然應該也沒聽過作家先生本人的聲音,但是那家夥應該有各種人脈吧。說不定能向蘇格蘭場的各位問好呢。


    ?總之,要說作家先生的行為算不算犯罪很微妙——但是最終,他也隻是自殺了而已。


    ?但是說起來,還真是累了啊——剩下的飛行時間,就讓我全部睡過去吧。不過,居然為了提高小說的價值而結束自己的性命,無論說得怎麽好聽作家果然是個罪孽深重的職業——我的確修行還不夠,太膚淺了。樣刻君,這次的事件讓我也學到了不少呢。為了什麽而賭上性命並不全是美好的事,果然我還是這麽覺得,但是為了自己創造的東西而奉上生命,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也並不是絲毫不存在美感。還記得我之前說過小說不是用來寫的還是用來讀的嗎?在接力小說裏還被反複引用了,但是這句話,現在我想要修改一下。即,小說是讓人讀的東西,同樣也是讓人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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