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西國際機場,登機口。中午。


    我,括號,櫃內樣刻將交到手上的原稿讀完。並說道。


    ?恩……挺有趣的,不是嗎??


    ?恩?


    旁邊,等待著我讀完原稿的病院阪,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仿佛隻是完成了某種義務一般,隨便地應了一聲。


    ?我的感想也是一樣的喲,樣刻君。隻是部分關於我的描寫非常不滿而已?


    ?是嗎。我則是相反,沒有這種感覺呢……不如說,『對呢,如果我真的在這樣的情況下,的確會說出這種話』,有種很能夠理解的感受呢。如果真的和你一起寫接力小說,絕對也會把你寫成被害者的。雖然不會用這麽痛快的殺法,但是絕對會殺死。然後徹底惹惱你,讓我給你下跪的情景我完全能想象出來?


    ?我才不會說讓樣刻君給我下跪呢……?


    病院阪似乎有些不滿。不,我覺得你肯定會說,不過說出來肯定會被她討厭,所以還是保留吐槽。


    ?但是還真是厲害啊,那個叫笛吹的人。病院阪,你應該沒有把我的事非常詳細地告訴他吧?但是他居然能把我的心理活動把握得這麽準確。完全被看穿了不是嗎?難道那個人,其實是預言家嗎??


    ?笛吹和我不同,非常能理解別人的心情——從我的隻言片語裏,就能推敲出樣刻君的人格,並製作出相應的角色。不過,就算是笛吹,也很難還原弔士君的人格呢。並沒有以弔士君為主視點的部分呢,這就是證據?


    ?啊,說起來?


    的確是這樣。從構造上來說,如果加上一章以弔士君為視角的話,這小說也許會更完整。我同意了病院阪的觀點,並將她的遠房親戚笛吹所寫的原稿,還到了她的手上。然後病院阪,將拿到手上的原稿,仿佛流水線作業一樣好不停頓地扔進了旁邊的垃圾箱。真是個過分的家夥啊。似乎作為旅行費用的交換條件,病院阪必須親自讀完這篇原稿,並且在我也讀完之後聽取我們的感受——無論怎麽樣,還真是個奇怪的親戚。病院阪也就算了,就連我這個從來沒見過麵的人,他也如此忠實地重現出來。為什麽連我的鞋子就快要磨破了他都能預料到。


    比詛咒更可怕。


    ?不過,仔細看的話,其實還是有很多偏離現實的地方……這也是當然的嘛?


    首先,我們兩個人穿的都不是校服。而是私服。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病院阪穿私服,怎麽說呢,一種電視裏常見到的標準夜總會女郎的打扮。靴子啊粉色係啊皮衣啊牛仔帽啊,這家夥的私服原來是這種感覺的啊……不如說也許是因為第一次的海外旅行,大概不知道該怎麽打扮,所以就直接照搬流行指南上的樣子吧。但是還真的是,和預期的一樣非常適合她。


    ?——而且,倫敦之行,根本就隻是來觀光的。雖然在保健室上學的你究竟能不能畢業還很微妙,但是這的確是修學旅行兼畢業旅行吧。並不是為了接受什麽作家先生的委托而來的?


    ?但是,卡德魯?萊亞斯這個作家是實際存在的喲。而且也的確是笛吹的朋友——不過他的作品倒是沒有被譯成過日文。妻子和編輯也依然健在喲。隻是,他的確是個超現實現象的瘋狂信者。著作的小說裏其中一本,就是以死者的詛咒引起的事件為題材的?


    ?啊。這樣的話還真是輕浮的家夥啊。那麽,看來笛吹也有一個和尚朋友咯??


    ?有的喲?


    ?真的有啊?


    ?正確地說,是假扮成和尚的某公司的高層人物呢。……他的情報網也是真的,而且說起來,他還真的有許多奇怪的朋友?


    ?…………?


    說得很過分呢。如果真的討厭他的話,為什麽還要答應他的旅行條件來倫敦呢?


    修學旅行兼畢業旅行。


    雖然,這是和我沒關係的。但是,送給病院阪的畢業祝賀的禮物,居然是和朋友一起的海外旅行,還真個善解人意的好親戚啊。連剛考完統一考試我也答應參加,也可以說是為了回應他的好意。當然,我有取得家裏人的允許。我可是很講信用的。


    ?但是,像這樣的劇中劇,最近好像很少看到呢。感覺以前大家都在寫?


    ?……這算是世界觀的變化吧。現在有i,有移動電話,可以任意與世界聯係在一起。一旦與世界連接上——那種如模型一樣的故事就顯得不合時代了吧。現在對個人來說,世界既不遙遠也不鄰近。但是隻要伸出手就的確能夠夠到,就是這樣的空間感。世界不再是自己身外的東西,同樣也不是內在的東西。而是並排平行的——人們隻是發現了這個事實。我是這麽想的?


    ?啊……原來如此。真是歪理呢?


    ?不過,就算是能與世界聯係在一起的現在,也依然存在不願意承認超過自己周圍外5cm世界的頑固的家夥呢?


    ?也就是說,笛吹就是那類人吧。不過說起來,劇中劇也好,那些解決篇的括號連擊也好,笛吹還真是個懷舊的人啊。也許跟我很合得來呢?


    ?合不來的,隻是個老古董而已?


    ?……的確是缺乏點現代感?


    ?他是一個不願意隻接受讚美的人,有什麽不滿的想要提出來嗎?他是個被抱怨反而更高興的令人討厭的家夥?


    ?那麽……不隻是小黑子同學和弔士君,也讓我來出演一次解決篇怎麽樣?的確我非常不適合偵探角色——不過玩味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恩。我會告訴他的。手法之類的呢??


    ?啊啊,我,最近覺得手法之類的,其實怎樣都好啦。隻要不是太假的,我都可以允許了。就像在劇中劇裏寫的一樣,隻要有一瞬間讓人覺得有道理就是作家的勝利了?


    ?這樣心胸就開闊了呢。還真是讓人羨慕呢……不過允許這次果然還是很自負啊,不過也不隻是樣刻君,讀書基本上都是以一種自負的態度的呢?


    ?還有,病院阪。我讀完了這小說之後,更加期待我們的英國之旅了呢。不如,我們就按照上麵寫的行程來餐館看看吧。想到貝克街上的小黑子同學究竟是否會表現出相同的行為,讓人非常興奮呢?


    ?怎麽可能啊。我連笑都笑不出來。……雖然讓你白期待了非常抱歉,首先我們入住的酒店的房間就根本不相同啊?


    ?哎?是這樣嗎??


    ?我到底是個多沒有戒心的女生啊?


    病院阪生氣地說道。這樣我還是不要說什麽取笑她的話比較好,所以改變了問題的方向。


    ?那麽,病院阪,你的遠房親戚,那個叫笛吹的,到底和你是什麽關係啊??


    ?…………?


    仿佛從心底裏感到厭惡一般,病院阪用死掉的魚一般的眼睛看著我。


    ?是父親喲?


    她說道。


    ?病院阪笛吹,無業,立誌成為小說家?


    ?……那還真是讓人討厭啊?


    而且好近。這不是至親嗎?怪不得他筆下的病院阪這麽真實,不就算不是真實的,空想的也好偶然的也罷,如果不是父親,也不可能寫出這樣的病院阪。


    ?去了米國之後,我是不打算再和他見麵的喲。雖然不知道這算不算畢業祝賀,但是如果他以為靠這次倫敦之行就能賣給人情給我那還真是麻煩呢?


    然而。


    當病院阪吐出了抱怨的同時,仿佛與她的話重合在一起,登機口附近設置的喇叭裏傳來了很大聲的廣播。居然是,倫敦市內似乎發生了大型的恐怖爆炸襲擊事件,因此,我們預定搭乘的航班被取消了。


    ?——正好,他的人情,也被抹消了呢?


    一臉不快的病院阪緩緩地點了點頭,隻說了這麽一句。雖然她


    隻說了這麽點。但是『那個男人安排的事每次都是這麽掃興』,這句心聲,我似乎能夠清晰地聽到。


    ?笛吹的小說裏,雖然隻是創作,但是一共死了5人吧——那麽那邊的爆炸襲擊究竟死了多少人呢?


    當我從座位上站起來,病院阪開口。


    ?那麽。還是祈禱無一身亡吧?


    病院阪回應了我的問題之後,伸直了膝蓋,站了起來。然後又說道——仿佛在第一章裏,用讀完了無聊的小說之後,發表非常自負的感想一樣,看了看我的行李。


    ?那麽,樣刻君。去便利店逛一下,然後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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