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惟最欣賞頭腦聰明的人,連著問了好幾個問題,高琅都一一回答,還有很多個人見解,對商業這塊的敏銳程度,相當犀利。高琅指著桌上的文件認真跟他分析、交談,整個人跟往常完全不一樣,冷靜的外表,藏在瞳孔深處的激昂亢奮,像暗影中的燈塔,明亮、堅定。此時高琅仿佛變了一個人,不是混跡八角籠裏凶狠暴戾的拳手g,也不是巡查酒吧安保的保安,更不是在廚房烹飪的高琅。齊惟忽然從對方身上看到某些遺憾跟失落,不由的陷入沉思。他調查過高琅的背景,寥寥無幾的幾頁紙,記錄了從上學到輟學,期間進了幾次少管所,甚至連他差點坐牢的事都寫的一清二楚。不過虛歲20,他的經曆可以說比大部分人都要精彩。齊惟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從紙上知道的,從來沒有親耳聽高琅跟他說過。他撐著下巴,突然抽走他手裏的文件:“高琅,我好像從來沒有聽你說過以前的事,介不介意,跟我說說。”“當初為什麽沒有繼續上學。”高琅的瞳孔忽然變暗,像暴雨來臨的前夕,烏雲密布,眼底聚滿漩渦,慢慢匯成一圈圈颶風。他合上電腦,輕描淡寫道:“家裏沒錢,就沒讀了。”很明顯不想提。戀人之間,即使在親密都需保持適當距離,他不願意說,也沒必要追根問底。齊惟微微皺了皺眉,笑著搖搖頭:“太可惜了,要是當年參加高考你肯定能進a大,到時候畢業雙選會,一定把你搶到手。”“齊哥,我”“行了,收拾一下,等會陪我去趟工地。”齊惟暗自捏緊拳頭,將臉上的情緒掩飾的很好,背著高琅從冰箱拿了瓶能量飲料扔過去,心不在焉地靠在桌邊。除非必要他不喜歡打探私事,甚至是不屑的,第一次主動提及高琅的往事,是因為他想更多的,真正的了解自己的戀人。然而對方的回答,十分敷衍。這點讓齊惟相當不爽,他明白,如果高琅不想說,能有一萬個理由搪塞自己,問了也是白問。但這種一無所知的感覺,簡直糟糕透頂!第55章 會麵越想火氣蹭蹭上冒,齊惟借助玻璃反射的角度看著高琅模糊的影子,大腦閃過他輕飄飄說沒錢上學時的,難以言喻的情緒。思索良久,忽然喪氣地撥弄頭發。算了,不願意說就不說,總有一天他這個倔脾氣會鬆口,不急於現在。但就是很不爽啊!齊惟鬱悶地往嘴裏猛喝了口水,高琅盯著他稍顯煩悶的背影,牙齒死死咬著下唇,仍舊沒有解釋。抬腳走過去想抱他,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他的舉動,同時也讓齊惟鬆了口氣,找了個借口忘掉先前的不悅。他走到窗邊掏出手機:“喂大龍,什麽事,徐誌那邊同意見麵了?!太好了,我還以為那老狐狸還給我擺架子,在哪談,那行,後天見。”齊惟掛斷電話,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讓他忍不住在窗戶上敲了下,倏地抱住高琅狠狠親了兩口:“小寶貝,你可真是我的財神爺,怎麽跟你處對象後,好事也太多了。”齊惟一直想把徐誌手裏的鬆山項目拿下來,對自己也相當有信心,唯一鬧心的是徐誌是徐陽坤的親叔叔。一直以來,他跟徐陽坤的關係冷如冰窟,隻需稍加打聽都知道二者水火不容,徐誌當然也清楚,還以為事要黃了,沒想到對方主動聯係,齊惟雖然覺得奇怪,但按商人的冒險性他絕不會錯過任何可能性。高琅還沒從先前的情緒回神,這會看齊惟這麽興奮,不由得被感染地勾起唇角。忍不住說:“別動,吃完就跳,肚子該受不了鬧騰。”“怕什麽,這不是有你麽。”齊惟又捏了捏他的臉,走到吧台衝泡咖啡:“對了,你這麽好的腦子得用起來啊,要不要進公司跟著蔣興一塊學學。”似乎是隨口說的,他背對著高琅用勺子輕輕攪拌深褐色液體,聲音很輕的開口:“或者你可以報個班,考個夜校什麽的也不錯,當然全看你自己願不願意,我隻是給個建議。”沉默又漫長的等待,齊惟盯著杯子裏的熱氣慢慢消失,終於聽到身後說好,臉上的笑意加深了。拿起杯子湊在唇邊,轉身偏頭看著高琅,昂著下巴,姿態十分傲慢道:“提前預定,畢業之後人歸我。”冷肅的表情瞬間化成一汪清泉,高琅眼眸閃動,俯身越過吧台在齊惟唇邊輕輕落下幾吻。“遵命。”萬裏科高爾夫俱樂部。純白色擺渡車緩緩碾過草皮,輪胎在地麵重重摩擦後,齊惟帶著墨鏡踩在踏板上下車,蔣興拿著文件緊跟其後,最後下車的是背著高爾夫杆的高琅。盧禹龍早就到了,站在草坪上抬臂揮杆,齊惟眼睜睜看著球擦著洞口而過,扯著白手套往上提了提,走過去嘲笑道:“短距離使那麽大勁,你打保齡球呢。”盧禹龍摸了摸下巴,沒趣道:“見麵就擠兌人,你這張嘴什麽時候能積點德。”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談合作,他沒心思跟人寒暄,往周圍看了一圈沒見到徐誌,遮光傘下的小圓桌也隻有一人份的點心,除了球童,根本沒有第三人在場。齊惟雙手疊在球杆上:“人呢。”“呃,沒來,先別生氣啊,聽我說。”盧禹龍聳了聳肩膀說:“徐誌昨天去外省開會去了,他喊了陳秘書,還,還有徐陽坤。”聞言齊惟臉色驟變。被徐誌放鴿子這事固然惱火,倒不至於讓他有別的情緒,坐上位的誰沒一點架子,他也沒想過今天一次就能把事情談妥,探口風罷了,可問題是徐陽坤的存在,實在讓他膈應。下藥綁架那事過後,他把宋源跟魏航那個小白眼狼一塊收拾了,唯獨沒有動徐陽坤,看在徐誌的麵子加之他想把鬆山那塊拿下來,一直忍著氣,現在又撞上門,是真覺得他現在脾氣太好了,挑戰他耐心。想到徐陽坤給他下那種下三濫的藥物,甚至可能對他還存有某些惡心人的念頭,齊惟氣得心肝直疼。參與過整件事的高琅敏銳的感知到他的波動,快速走到他身後:“齊哥,你怎麽樣。”齊惟搖搖頭,權衡一番後,當即帶著高琅兩人就要走。“我們走。”盧禹龍急忙抓住他:“別啊,陳秘書還在,就算你不想見徐陽坤,好歹看在秘書長的份上給他一個麵子是不是,咱又不跟徐陽坤談。”他就差跪下來了,勸了許久,最終齊惟勉強同意跟陳秘書見一麵。萬裏科高爾夫俱樂部分室了三個館,室外、室內外加展覽館。穿過展覽區,齊惟等人進了室內訓練場,遠遠見陳秘書拿著球杆跟徐陽坤相談甚歡,讓他意外的是,吳童也在。很顯然對方也看到他了,隔著老遠就想上來打招呼,忽然看到跟在他身後運動包的高琅,停在空中的手臂僵直的放了下來。室內溫度相比露天的要高,早到的陳秘書幾人僅穿著單衣,齊惟他們後來,套著的外衣根本沒有脫下來的意思。他走到陳秘書麵前伸出手:“好久不見陳秘書,咱們差不多有大半年沒見了吧,您精神勁還是這麽足啊。”“哈哈哈,哪裏哪裏,齊總要是感興趣,下次到我愛人館裏讓她給你安排高級推拿師。”“行,那替我提前謝謝嫂子了。”陳秘書四十九歲,這個年紀大多都注重身體健康方麵的養生,齊惟之前跟他接觸過,知道他愛人開了個中醫養生館。寒暄幾聲,他直奔主題說:“陳秘書,我這人不喜歡繞彎子,就開門見山說了,您應該也知道我是為了什麽來的,徐先生太忙,不知今天約我原本的目的是不是跟鬆山有關。”談到正事上麵,陳秘書臉上的熟絡消了不少,他拿著球杆在草皮上撥了兩下,拿足了架子後慢吞吞開口。“齊總,你的心思徐先生也懂,他對你做事的能力沒得說,也很願意跟寰宇合作。”一般上來就是頓誇讚,後麵都會有但是。齊惟繼續維持著客套笑臉,藏在墨鏡下的眼睛卻慢慢冷了下來。果不其然,陳秘書口風一轉,歎了口氣:“他知道上次小徐先生跟你產生了點誤會,特地讓我帶他向你賠罪,順便讓小徐先生跟你談談鬆山的合作事項,陽坤,來,你們年輕人共同話題多,慢慢聊。”說完帶著球童換了個場。陳秘書的離開,將唯一體麵的遮羞布一並帶走,周遭的溫度驟降,一如寒冬裏的冰錐。齊惟冷眼看徐陽坤朝自己走來,那張虛偽的,醜陋至極的嘴臉越來越近,實在讓他惡心泛嘔。捏著球杆的手掌不受控製地猛收,在人爆發前,高琅快速閃到他麵前,寬闊的背影把徐陽坤擋的死死的,沒拿包的另一隻手繞到身後,堅定地握住齊惟發涼的手背。徐陽坤臉黑了:“這是什麽意思?”齊惟深深吸了口,回握著高琅的手掌輕輕捏了下,摘掉墨鏡走出來:“不是談生意麽,蔣興,文件拿過去。”盯著二人親密十足的舉動,徐陽坤的表情越發難看,重重將文件扣在桌上:“齊惟,談事前咱們還是先解決一下私事,上次的事是我不對,真對不住,宋源找我幫忙,他是我未來小舅子我隻能幫他,幸好最後你沒有事。”齊惟沒有掩飾對他的厭惡,連手都沒有從口袋裏出來,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完全把人無視到底。徐陽坤憤憤捏緊拳頭,視線轉到高琅身上,臉上閃過一絲莫名其妙的惱怒。壓著火氣說:“童童,遇到以前的金主怎麽也不上來打個招呼,順便看看是什麽貨色頂替了你的位置,叫高琅對吧,長的也不怎麽樣嘛,不過這身材,倒也不是吃不下嘴。”徐陽坤總能準確點燃齊惟的暴脾氣,次次都能讓他發飆,可這次齊惟隻輕輕掃了他一眼:“看來徐總沒有誠意,我還是等徐先生回來再另外約他見麵,走。”離開前,徐陽坤突然抓住他的手,在高琅攻擊時雙手霍然鬆開,往兩邊一攤:“別急啊,行,你不想跟我聊私事,那我們聊聊鬆山,想必這個你很願意吧。”交談的過程很和平,主要是齊惟壓根不說一句話,全程都是蔣興在講,他興致頗高地拉著高琅在邊上打高爾夫,根本不把徐陽坤放在眼裏。“拿的不對,笨死了,平時不是很聰明,怎麽現在就是學不會呢。”齊惟無奈,又重新示範握杆姿勢,跟揮杆要領,極地白色球體在青綠草皮上滾動,在靠近球洞前速度逐漸變慢,貼著邊緣停了半秒,哐當一聲摔進洞裏。他吹了聲口哨,用球杆頂了頂高琅:“怎麽樣,厲不厲害。”從未見過的輕鬆跟自如,齊惟愉悅的心情看呆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徐陽坤,他的臉如墨般陰沉,扣在椅子上的手青筋暴凸。高爾夫這項球類運動普及麵不廣,難學,且需要耗費大量時間跟精力,一般剛接觸的新手都比較難把握。高琅拿著球杆,後背僵硬,站立的下盤也極為別扭,仿佛跟高爾夫球有仇,兩眼睛特別專注,抬手揮杆,又是一記空球。“噗嗤哈哈哈哈”齊惟憋不住了,捂著肚子猛笑,高琅臉上掛不住,抿著嘴盯著幾米遠的球洞,不明白他為什麽打不進,甚至連球都碰不到。屬於這個年紀才有的倔脾氣上來了,他冷著臉重新拿了個球,一次次揮杆,不是掛空就是力道太大直接把球往天上飛,在齊惟笑的眼淚都要流出來前,終於勉強讓球能貼著地走。高琅想不通,非常不理解到底是什麽原因,明明都按著齊惟教的步驟,為什麽球跟杆就是不聽使喚。齊惟充滿樂趣的笑聲就沒有停過,肚子實在笑不動了,半虛假的道歉:“沒事,就是沒緣分,不適合,別太難過啊,誰都有學不會的東西,噗哈哈哈。”顯然是因為之前被高琅嘲諷而報複,聲音提高的特別大。好家夥,終於讓他找到高琅不會的了,不得使勁把丟掉的麵拿回來。高琅脖子泛紅,泄氣的最後打了一杆,撲通一聲,球竟然神奇般的進了。他兩眼發光,扭頭望著齊惟,表情有些炫耀,在齊惟眼裏,怎麽看都覺得他像隻等待表揚的大型犬不管自己想的對不對,他抓住高琅的肩膀用力吻住。毫不在意是否有其他人窺視,頭微側,手指穿進發絲的同時,高琅反客為主地把人扣在懷裏,舌頭熟練地撬開男人的牙齒,纏綿繾綣的濕吻,帶著若有若無的色情。若無旁人的親吻讓某人徹底沒了耐心。徐陽坤抄起文件往地上一摔:“齊惟,你別太過分!”兩人同時一閃,夾在文件的a4紙還是砸到高琅腿上,齊惟眼睛一跳,壓抑著怒氣說:“我過分?我到今天還沒收拾你全賴你有個好舅舅,給你麵你自個好好兜著,別不要臉的舔上來,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