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陽坤倚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突然好心地開口:“齊總,這麽快就走啊,怎麽不跟我表弟再多敘敘舊呢。”說著走到齊惟麵前,壓低聲音說:“小惟,我早就提醒你高琅這個人很不一般,可你就是不信我,但我是真沒想到你竟然對他動心了,還記得我問是不是確定他不會背叛你,當時你怎麽說來著。”“他跟別人不一樣?哈哈哈,小惟,世上所有的事都沒有絕對的肯定,這才多久,現在的你,還會說這句話麽?”徐陽坤說的是事實,但從旁人嘴裏說出來,更刺激到齊惟的自尊心。他捏緊拳頭,手背上湧出來的血更多了。強忍著滔天的怒氣看著他們,突然勾唇笑了。“對,我承認自己看走眼,可你又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說三道四,徐老讓他姓徐,什麽用意不需要我點了吧,徐陽坤,你的處境跟我比可沒好到哪裏去,我嘛,隻不過玩玩罷了,用不著當真。”齊惟懶洋洋地扭了下頭,漫不經心地看著高琅沉默的身影,緩緩開口:“徐先生,很高興跟你認識,做ai的滋味很爽,伺候人的功夫也很不錯,真可惜啊,以後沒得玩了。”第66章 陰魂不散齊惟走了,臨走前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鏡子麵前,慢條斯理地整理衣領。高琅看著他擰開水龍頭,雙手交合放在水流下細致地衝洗手掌,像是沾染了什麽晦氣似得,細致的把每一根手指都洗淨。休息室隻剩下潺潺的流水聲,在水聲停止後,房內隻有高琅跟徐陽坤,各自站在沙發對角。徐陽坤嘴唇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想到齊惟走之前說的話,心裏燃起巨大的怒氣。他大步走到高琅麵前:“小賤貨,我是不是警告過你不要跟齊惟太親密,你跟他做了是不是?回答我!”自齊惟放完狠話之後,高琅就一直保持著緘默不語的狀態,麵對徐陽坤侮辱般的質問也完全沒有多餘的反應,直到聽到他用下流的語言抨擊時,他猛然抬頭,揪住徐陽坤的衣領把人摁在牆上。“你滿腦子成天除了這些廢料還剩什麽!”高琅的拳頭擦著徐陽坤的耳朵,重重打在牆上:“都說了我跟齊惟就是逢場作戲,現在被他提前知道了我的身份,外公已經很不滿了,你要是識相的就不要在我麵前晃,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徐陽坤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高琅在他麵前暴露別的情緒。在他的記憶裏,自高琅回到徐家後一直都是隱形人一般存在,更別說離開住宅後,兩人壓根就沒再也沒接觸過。他盯著高琅,試圖從那張完美冷靜的麵容下看出別的情緒,可高琅實在太能裝了,臉上的神情相當淡漠,仿佛跟齊惟決裂的這件事一點都沒有影響到他。徐陽坤生性多疑,自然是不信高琅對齊惟真的沒有意思,試探道:“你對他就隻是在做戲?”“當然,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麽?”高琅相當不屑的冷笑道:“我也不瞞你,我跟他是上了床,但促成這件事的人難道不是你,等這件事結束後我會離開榕城,希望你信守承諾,把當年那些人的名字告訴我。”此話一出,徐陽坤心底的疑慮去了一半,但他還是沒有完全相信。當初徐家需要派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去接近齊惟,思來想去,他想到了高琅。高琅的母親是徐家恥辱,二十歲跟異國流浪畫家私奔,生下高琅的第九年徐老太爺才慢慢接受了他們的存在。一家人在前往榕城的路上出了車禍,三個人中隻有高琅活了下來。徐老太爺從殯儀館把人領回徐家,從小在縣城長大的高琅,在自持高貴的徐家人眼裏自然宛如臭蟲爛草般的存在,尤其是他母親驚世駭俗的舉動,讓他們在圈子裏受盡了嘲諷,對於高琅本人當然是看不上眼。高琅在主宅生活了三年,在第四年的時候徐老太爺把人送走了,沒人知道去哪裏,所以當徐陽坤在酒吧看到人時,很快就找上了他。最初高琅是拒絕跟他合作的,可不知怎麽的,後麵又主動找上門。高琅輕飄飄瞥了他一眼,沉聲說:“徐陽坤,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無非就是嫉妒我跟齊惟有過一段,但你也知道他的性格,你覺得,他會原諒一個欺騙過自己的人麽。”此話一出,徐陽坤臉色才稍微緩和,笑嗬嗬拉下他的手:“發什麽脾氣啊,你也知道表哥我脾氣不好,一家人別見外。”“表弟,你也別怪我多想,就剛才那個架勢我還真以為你心疼了,齊惟可是最恨別人欺騙他,就以前有個陳念,你應該聽說過吧,齊惟當年不知道有多喜歡他,到最後還不是說不要就不要了......”很顯然徐陽坤還是沒有徹底放心,暗暗盯著高琅的眼睛,繼續說:“隻要你乖乖聽話,你想要的東西我一定會給你,記住,要是讓我發現你私下去找齊惟,一定饒不了你,還有躺在醫院裏的那個女人。”高琅的神色十分自然,眸色很淡,裸露在外的肌肉全都呈現著放鬆的狀態,全然沒有因為徐陽坤的話術而改變麵部表情。他輕輕勾了下唇,側身往酒杯裏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到徐陽坤麵前:“合作愉快。”徐陽坤接過酒杯,靜靜看了幾秒才昂頭喝下。然而他沒發現,在抬頭的瞬間高琅的笑容驟然變冷,死盯著徐陽坤展開的脖子,瞳孔深處的戾氣恨不得將人活剝生吞。宴會上宋源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光明正大的對外宣布自己是齊茂華的兒子,再也用不著因為姓氏被人瞧不起。最為重要的是,他終於擺脫了齊惟的陰影,成功躋身上流。宋源非常享受眾人矚目的視線,無論別人心裏究竟是怎麽想,對他來說,隻要能膈應齊惟比什麽都來的爽快。齊惟坐在大廳角落,微眯著眼看著台上像個跳梁小醜的一樣的宋源。身側圍了一圈熟麵孔,掛著各色的笑容,說著心口不一的恭維話術。在以前這些人可從來不會理會宋源,有時為了跟他套近乎,用過各種方法詆毀,現在跑上前裝熟絡,可真他媽笑話。他掃了眼那些曾經跟他稱兄道弟的‘老朋友’,越看越沒意思,眼底的譏諷更深了。老話說的果真沒錯,人一旦失勢,周圍的人就都做鳥獸飛走。齊惟在大廳待了20分鍾就想走了,正準備離開宴廳時,高琅換了套西服從偏廳走了出來。一掃休閑室裏狼狽的模樣,風度翩翩地拿著酒杯跟宋源有說有笑,一看他們相熟的姿態,齊惟突然覺的真的挺沒意思的,覺著自己那幾個月裏真他媽像個瞎眼的傻逼。二話不說,他放下高腳杯懶懶地往大門走去。在背影消失後,正在跟齊茂華說話的高琅不經意地轉頭,在他剛剛停留過的位置看了兩眼,下頜線上的肌肉突然繃緊,捏在酒杯上的指腹猛地褪去血色。令人啼笑皆非的宴會結束後,齊惟徹底不管寰宇那個亂攤子了,在國外玩了半個月才回榕城。剛回來就聽說澳泰近期很不太平,所有的調職換血,一切的根源點全都關於徐家突然冒出來的表少爺徐琅。這個名字的出現齊惟就沒興趣再繼續往後聽,也沒有那個閑工夫,散完心,也該做正經事了,再不出現怕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懷。南郊馬場,引導員小心翼翼地牽著馬脖子上的韁繩,帶著一人一馬在內場裏的綠茵地上慢走。齊惟翹起二郎腿,坐在他左手邊的男人心不在焉地拿著文件,視線卻十分專注,帶了點不明以為的情緒望著馬背上的女人。墨鏡下的眼睛往他看的方向掃了兩眼,看到他在看什麽,齊惟明顯有些不爽了,食指敲了敲桌麵:“黃董,你還有什麽疑慮?”黃董條件反射地說:“沒有沒有。”齊惟見他根本連文件看都沒有看就胡亂說,脾氣一下子冒上來了。單手把墨鏡往上推了推,探身抽走黃董手上的資料:“關於北區土坡的處理方案,有沒有什麽想法?”手掌一空,周遭的氣溫也跟著下降了幾度,黃董這才發現齊惟臉色很黑,掛在上麵的笑容幾乎要維持不住了。他忙把注意力收回,認真地翻開計劃案,隻是閃爍的瞳孔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他壓根就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隻一下齊惟就明白了,他蹙了蹙眉,不悅道:“黃董,如果你沒有誠心合作的意向,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在他犀利的視線下,黃董無奈地歎了口氣。敗下陣來道:“齊總,其實您拿出什麽方案我都沒有意見,隻是現在這事真不是我能做主的,我就跟你說實話吧,上個星期,我手裏的股權被澳泰收了。”又是徐家。齊惟臉上閃過一絲厭惡,真覺得徐家怎麽跟鬼魂一樣陰魂不散,無論做什麽,都能撞到跟他們有關的事。想到徐家,腦中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某個人影,心口一悶,齊惟差一點就要安耐不住脾性。黃董當然知道他跟徐家的淵源,尤其是和徐陽坤百八年前的私怨,這些年他早有耳聞,自然明白,兩人之前談好的合作就跟風一樣揚了。但他是真心覺得跟齊惟做事比誰都靠譜,想了想,突然說:“不過這次來的是徐家那個新冒出來的徐琅,年紀不大,看起來也挺好相處的,齊總,要不我在中間牽牽線。”這下齊惟徹底來了火氣,猛地起身:“不好意思黃董,我去躺洗手間。”剛轉身,一個意料之外的男人出現在草地上。代替引導員牽住馬脖子上的韁繩,相當紳士的伸出一隻手,熟練地帶著人從馬背上下來,一前一後朝他們走來。黃董連忙拉住齊惟,迫不及待地說道:“徐總!正好在聊到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不用介紹,我們認識。”高琅見到齊惟立馬鬆開手,快步走到他麵前,剛喊了聲齊總,一句話還沒說完,齊惟翻了個白眼,相當不耐煩地轉身。“真他媽的陰魂不散,大白天見鬼了。”作者有話說:這幾天工作變動太大,力度有點強,很抱歉更新慢了第67章 你才知道我是野種麽這句話對誰說的不言而喻,齊惟絲毫沒有掩飾對高琅的厭惡,饒是黃董也察覺到兩人之間的針鋒相對。高琅裝作聽不懂他的話,推了推眼鏡道:“好巧,沒想到齊總也有閑心來這裏騎馬,聽黃董的意思,悅雅灣那邊的項目原來是跟您談的合作。”“是又怎麽樣?”“那太好了,我一直都很想跟齊總合作,不如我們今天坐下來好好談談”齊惟相當不屑的嗤笑一聲,嘲弄的意味很足地打斷道:“不好意思,現在又不敢興趣了,您他媽愛跟誰聊跟誰,老子可沒有時間跟你這種下三濫玩把戲。”這話說的很直白,一點都沒有維護各自臉麵的意思,高琅絲毫不懷疑,要是沒有旁人在,齊惟的拳頭一定會不留情麵地砸到他臉上。齊惟今天穿了套深棕色騎馬裝,束在腰上的皮帶跟小腿上的馬靴,襯的整個人相當英俊。但高琅愣是從他深深蹙起的眉間,跟下眼臉上的青色,察覺齊惟並沒有麵上看起來那麽輕鬆。眼眸稍暗,高琅不著痕跡地蹙起眉,正要說話時,突如其來的女聲打破兩人的僵局。“琅哥!”從馬背上下來的女人快步走到高琅身邊,很自然地勾住他的胳膊,嬌聲道:“琅哥,你怎麽走那麽快啊,都不等等我,誒,這位是你的朋友麽?”她好奇地打量著齊惟,看清他的長相時眼裏閃過一絲驚詫。緩緩加深笑容,頗有幾分意味深長地開口:“你好啊齊先生,沒想到會在馬場上再遇到你,上次在宴會上遠遠見過一回,近看果然更好看,對了,我是汪仙琦,是琅哥的未婚妻。”未婚妻這三個字像極了炸彈,將地麵重重砸出一個巨坑,在爆炸的瞬間,向四周擴散的衝擊力足以點燃齊惟跟高琅之間,搖搖欲墜的關係。高琅看著齊惟驟然變的緊繃的側臉,以及垂在腿邊不斷抽搐的手指,明白齊惟的怒氣值已經達到巔峰。他張嘴就想說什麽,可胳膊忽然被抓的很緊。瞳孔很迅速地閃了兩下,下一秒眼皮緩慢的下垂,隻有睫毛在鏡片的反射下,泛著冰冷的寒光。齊惟錯過了這一小細節,他下意識看向高琅,見他沒有解釋,算是默認了他跟汪仙琦的關係時,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情愫從腳底升至頭頂,那瞬間,宛如被一股巨浪從熾烈的沙灘上衝到冰冷的海底。近些天齊惟很忙,幾乎沒有關注圈子裏的事,自然是不清楚高琅怎麽跟楓城汪家搭上關係,還達到了親上加親的地步。傳聞汪仙琦在汪家地位很高,高琅能跟她扯上關係,對徐家乃至於對他本人都是種莫大的幫助,如此一來齊家將會更加艱難。雖然齊惟不在寰宇,但他一直都認為寰宇還是自己的,先階段隻是暫時性讓宋源在裏麵蹦,但有了汪仙琦的介入,他摸不準徐家接下來又要搞什麽幺蛾子。無論徐家想要做什麽,齊惟都不想跟高琅有所交集,但他無法控製外溢的情緒。在兩人親密的肢體上多看了兩眼,齊惟心頭突然湧上股莫名的怒氣,差一點將理智燒的粉碎。齊惟惱火的原因不是因為高琅有未婚妻,而是他在氣到現如今這個地步,竟然還會因為高琅的某些行為影響到自己的情緒,更為重要的是,為了避免跟高琅有所接觸,竟然錯漏了這麽大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