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夠圓滿完成,不亞於為成為許九章的直係學生又加上一注砝碼。韓衍答應與他見麵,約定地點在一個新開的網紅甜品店,據說是他最近在追的女生想要吃的東西,他想去打打樣。地點什麽的周頌臣並不在意,能坐下就行,然而……遇到穆於完全是他的意料之外。看對方一副努力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周頌臣就來氣。以為隨便切塊胡桃派給他,他就要順著台階下嗎?穆於越是在周頌臣麵前表現出被刺痛的模樣,他越是內心煩躁。為什麽他必須費心思維係這種無用的關係?幹脆斷了吧。穆於走後,切下一小塊胡桃派送進嘴中,周頌臣麵無表情地想。晚上十點,穆於準時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來到酒吧,他推開門,隻聽見空氣中流動著舒緩的爵士樂,眼前的清吧裝潢頗有格調,一個個圓形沙發交錯而立,人們偶爾會在音樂聲中低聲交流。不是他所想的那種燈光昏暗,人群嘈雜的酒吧。“這裏!”上回在大冒險主動替他解圍的女生,一眼將他認了出來,抬手衝他打了個招呼,讓穆於坐到她身邊。穆於見女生如此主動,加上他沒看見周頌臣在,便順著女生的意,落座在她身邊。剛一坐下,就聽到身邊有人打趣那個女生:“安喬,你喜歡這種類型啊!”安喬白眼一翻,罵了句:“關你屁事!”穆於有點尷尬,握著對方塞給自己的酒杯,坐立不安。安喬轉過臉來,似乎察覺出穆於的不自在,安撫他道:“別聽他亂說,我就覺得你像我弟弟。”有了安喬在旁時不時跟他搭話,穆於覺得自在不少。他不想喝酒,安喬也沒勉強他,還幫他點了橙汁,又問他要不要吃點別的。坐在兩人對麵的韓衍看了一會好戲,低頭給周頌臣發消息:安喬看樣子是盯上穆於了。周頌臣正坐在吧台處,已經跟李見喝了一會酒。李見今晚另外有事,跟他喝完這杯就要離開。雖然心裏巴不得這人趕緊走,但周頌臣麵上仍作出可惜模樣。韓衍繼續發:你的竹馬要被人拐跑了。周頌臣掃了眼擱在吧台桌上的手機,一眼看完那些消息,他將手機翻了個麵,不予理會。酒桌上自然要玩破冰遊戲,但穆於沒有加入。他對酒精有了心理陰影,短期內不會想要再碰。他本以為,跟在payaso玩的是差不多類型的遊戲。然而周頌臣的朋友們,卻玩得卻與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明明隻是一個接龍遊戲,這些人個個不按常理出牌,從古希臘哲學家的姓名,侃到世界島嶼的名稱。即便是簡單的逛三園,在回答園內有什麽物品時,不能用中文,也不可以用英語,隻能用小語種回答。穆於聽著桌上的各類語言交叉進行,即便是他一直覺得不怎麽樣的韓衍,所掌握的語言種類都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最起碼說了有五種以上,還在不斷增加。穆於喝著杯子裏的橙汁,既有新奇,也有點坐立不安。雖說早已清楚他們之間有著差距,但直麵這種差距,又當別論。穆於本就不是個善於攀談的性子,尤其是跟不熟的人,現在遊戲也參與不進去,隻能默默坐到一邊。安喬倒是好心地同他聊了一會,隨之發覺對方雖然有一句回一句,但根本不會繼續將話題延伸下去。就在這時,周頌臣過來了。穆於瞬間被對方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出於女生的細膩感知,以及安喬身邊也有這類型的朋友,她立刻意識到了不對。此時周頌臣剛一落座,便有女生主動坐到他身旁。雖然清吧不算吵鬧,但女生還是將唇湊至周頌臣耳邊,親密地說著兩人才知道的悄悄話,畫麵看著十足曖昧。再覷向穆於臉上的失魂落魄,安喬徹底懂了,又是一出“愛上渣男”的戲碼。穆於一直想找跟周頌臣單獨相處的機會,可惜一直找不到。直到他看著周頌臣起身離開,他也想跟上。可這會兒他也加入到了遊戲中,正跟著安喬玩骰子,遊戲到一半就將女生拋下不太好。他正糾結著,安喬留意到了,大大方方說:“你有事的話就先去忙吧。”對方給了台階,穆於感激地衝她笑了笑。然而轉過頭,哪裏還有周頌臣的身影。安喬在旁邊輕飄飄來了一句:“他應該是去門口抽煙了。”穆於猜測安喬應該是看出了什麽,但來不及細想,隻能匆匆地同她點了個頭,朝門口的方向走去。清吧門口沒人,穆於四處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個黑底紅邊的招牌時,隻覺得心頭一沉。再仔細一看,不是payaso,而是別的酒吧。穆於一直避免自己去回想那日發生過的事,甚至無數次自我安慰,覺得這件事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將一切放到心裏自我消化,一如既往。不管是麵對穆心蘭嚴苛的懲罰,還是周頌臣的傷害,他都是默默接受。但猛地看到payaso,他依然覺得不適,甚至是近乎迫切地需要找到周頌臣。而他也找到了,在清吧旁邊的小巷。他停住腳步,因為周頌臣不是獨自一人。周頌臣麵前站了一個女生,正是剛才在酒吧裏同他親密聊天的人。女生笑著用指尖戳著周頌臣的肩膀,似在調情。而讓穆於真正停下腳步的,卻是因為女生腳上的高跟鞋,是玫紅色的。那日在周頌臣朋友圈出現的主人公,就是麵前這位嗎?穆於仔細打量著女生的臉,五官濃麗,是個長相張揚的大美人,確實同周頌臣很配。分明巷子裏才是昏暗的角落,而穆於站在明處。可此時此刻,他卻覺得真正處於昏暗,見不得光的人,是他。他久久站立原地,箱子裏的兩人自然察覺了他的到來。女生疑惑地望他,周頌臣說了句話,女生才有些不甘願地走出了巷子。這時巷子裏隻剩下周頌臣一人。他也不同穆於說話,隻是從口袋裏取出煙盒,咬出一根,點燃香煙後,才憊懶地覷了穆於一眼。隔著繚繞的煙霧,以及看不清的麵孔,穆於抬起步子,邁入暗處。視野裏隻有那橘紅的星火最為奪目,穆於沉默地走到周頌臣身邊,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雖然一直想要解釋,可真見到人了,打好的滿肚腹稿,又忘得一幹二淨。遲疑著,穆於找了個自認為還算不錯的切入口:“我最近參加了一個圍棋冬令營,去了一周的時間,給你拍月亮那會,就是在參加冬令營的地方拍的。”話音落在了寂靜的春夜,沒有回音。穆於硬著頭皮,繼續說:“那天晚上……我喝醉了,你說我上了一個男人的車,其實那會我沒有意識,到底發生了什麽,我都不記得了。”“不記得?”周頌臣終於出聲,他放下手裏的煙:“如果你真不記得,為什麽我問你那天去哪,你要騙我?”穆於僵住了神色,半天才道:“我不想讓你知道。”周頌臣沉默須臾,笑了:“不想讓我知道什麽,知道你迫不及待去gay吧找男人操你?”粗俗的字眼讓穆於蹙眉,也讓他不適。他身子顫抖著,雙拳緊握,抬起眼的那一刻,眼眶發紅,卻沒有哭。“你看,我就知道……就算告訴你,你也會是這樣的反應。你甚至不關心我被帶走後都遭遇了什麽。”這一刻的疲憊,不是突如其來,而是由經年累月的失望,堆積而成。穆於覺得胸腔的某個角落,好像無聲地,緩慢地坍塌了一角。周頌臣盯著他,突然徒手掐滅了香煙,一把抓住他的臉頰,往自己方向拖:“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穆於,你又委屈什麽?你去酒吧的目的不就是找男人嗎,現在你目的達成了啊。”“你想我有什麽樣的反應?親親抱抱你,替你包紮傷口,給你的屁股上藥?”周頌臣嫌髒一樣狠狠丟開他的臉,“你以為我是你的專屬護士嗎?”穆於的臉撇到一邊,他胡亂地喘息幾下,一邊笑,一邊抬眼:“對,你說得沒錯,我就是去找男人的。”“你又不喜歡我,還不允許我找別的男人嗎?”周頌臣的下顎一瞬間繃緊,長眉也向中間隆起,滿臉的厭惡。穆於控製不住地瑟縮了下,感覺鏡片開始起霧,世間一片迷蒙。“隨便你。”拋下這句話,周頌臣撞開了他的肩膀,越過他離去。穆於怔然在原地許久,他緩緩地蹲在黑暗的巷子裏,用雙臂環繞住自己。很奇怪,以往總是能在周頌臣身上聞到的味道,好像聞不到了。周遭一片漆黑,再也沒了光。穆於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學校,一整晚似睡非睡。好在大三的課程少了許多,不至於讓他還要以這個精神狀態去上課。行屍走肉般來到洗浴間,看到鏡子裏憔悴的自己,穆於閉上眼,低頭掬水打濕了臉頰。換好了外出服,穆於來到了輔導員所在的辦公室。參加道場集訓需要半個月的時間,他需要跟輔導員請假。輔導員聽到他要去參加集訓,沒有多問,隻是跟他說:“你家裏人應該知道這件事了吧,他們同意嗎?”穆於有些閃躲地避開視線,小聲道:“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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