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坐在兩人對麵的陳路,莫名地感覺到周頌臣看了他一眼。穆於檢查完周頌臣的手,確認沒事,才帶上手套,將叫花雞上的肉剝好,自然地放進周頌臣碗裏。陳路看了眼穆於被燙紅的指尖:“你都不覺得燙的嗎?”穆於老實答道:“還好。”這時老板才將拆肉的工具送上來,見雞肉已經被拆開了,還有點驚訝。曲悠然用胳膊撞了下陳路,大概是叫他不要失禮,而後自覺拿起工具,開始將剩下的雞肉從骨架上剔下。周頌臣夾肉放進嘴裏,唇角滿意上揚。幾人在農家樂飽餐一頓,便開始爬山。穆於體力不算好,爬了半個小時後,已經逐漸跟不上大家的速度,喘得厲害。道館下午六點就要關門,穆於擔心趕不上,就對陳路和曲悠然道:“你們先走吧,不用等我。”周頌臣看著穆於漲得通紅的臉,知道他已然力竭:“你們先走吧,我陪他就行。”陳路爽快道:“那好,等我上去以後,幫你一起祈福許願!”說完陳路跨步而上,很快就跑沒了影。比起沒心沒肺的陳路,曲悠然還是安慰了穆於幾句,讓他不要勉強,隨後才追著陳路的方向走了。穆於隨意地尋了塊山路上的石頭,坐了下來。周頌臣剛才在加油站買了不少東西,這時倒是用上了。濕紙巾,補充體力的巧克力能量棒,增加水分的運動飲料。穆於仔仔細細擦臉擦手,慢吞吞地吃了整根能量棒後,總算緩過來點勁。此時太陽已經逐漸落下,周圍安靜地隻有蟲鳴。陳路來之前特意打聽過,鳳青山有不少上山路徑,他們來的這條遊客較少。穆於坐在這裏休息了半天,都沒見到幾個過路人。周頌臣點燃了香煙,緩慢地抽了一口。他的目光不離穆於,放肆地將他打量。穆於忍了一會,還是沒能忍住,他局促地抬起眼:“怎……怎麽了?”周頌臣吐出口香煙:“覺得有意思。”穆於不解道:“什麽?”周頌臣夾煙的手順勢落下,指關節順著穆於泛紅的頸項,緩慢刮過。仍然青澀的反應,碰一下就蜷縮的姿態,相當有意思。尼古丁的氣味若有似無,一點星火距離頸項極近,無形中的危險和曖昧幾乎凝固了空氣。周頌臣盯著他那纖細的頸項。穆於有些慌亂地想要弄開周頌臣的手:“這裏會有人!”他怕有人來,也怕陳路他們去而複返聽見。周頌臣收回手,沒再碰他穆於有些警惕地盯著他,周頌臣忽地笑了下,將臉湊了過來。本來以為這人是要接吻,穆於試圖往後躲。一股帶股薄荷味的香煙撫過頸項,落在了穆於顫抖的喉結上。穆於躲避時撐著石頭,身體後仰,更似將弱點進獻。周頌臣像戲弄獵物一般,遊刃有餘地抽身而退。“以為我要做什麽?”穆於捂著脖子,說不出話。周頌臣笑了,他拉起穆於的右手,中午燙紅的指尖,早已恢複如初。穆於看著周頌臣下垂的眼睫,帶著點戲謔與溫柔的笑意,將雙唇輕輕落在他的指腹上。他親了他。隻是這一次,不是嘴唇。第37章 輕微的電流,順著穆於的右手,一路竄進了胸膛。這突如其來的吻,將他的指尖再次染紅。他用力地將手抽了回來,同時把臉扭了過去。習習山風拂麵而過,卻無法給穆於發熱的耳廓降溫。他如何能受住這樣的撩撥,周頌臣從早上開始,就在不斷地刺激著他。蜷縮著發麻的指尖,穆於起身繞開了周頌臣:“走吧,我休息好了。”惹不起,還不躲不起嗎。找了個借口由頭,他快步往山上爬,希望能夠追上陳路他們。有外人在,周頌臣就不會再繼續做這些動搖他的行為。他們落下的進度太多,穆於抵達道觀時,時間已經有些晚了。陳路正好從裏麵出來,走到穆於麵前:“你怎麽才來。”穆於看著眼前這家道觀,具有年代感的中式建築,夕陽下沉,為屋簷渡上一層斑駁的金澤。一株百年老鬆,如雲綠意壓過簷角,上麵係滿老舊紅帶,隨風飄揚。見穆於打量紅帶,陳路拍了下掌心:“雖然不能進去拜拜,但應該還能祈福。”說完他一把拉住穆於的手,帶他跑進了道觀中。道觀大門右手邊,就坐著一個正在看攤的小童子,麵前小桌擺放了不少紅綢。價格不算貴,三元一條。這個道觀有不少需要修繕的地方,感覺破破爛爛,瞧著就香火不足。雖然很懷疑這裏許願是否真的靈驗,但穆於還是買下一條紅綢。周頌臣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穆於攥著那根紅綢,在想一會該寫點什麽。陳路又說:“我去找一下師兄,他還在跟道士下棋,天色不早了,我們得趕緊下山。”陳路走後,穆於拿筆寫下了預選賽成功的願望,希望他愛的人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字數太多,整段紅綢被寫得滿滿當當。“你寫這麽多做什麽?”周頌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嚇了穆於一跳。他雙手一把按住了那個紅綢,擋住不想給周頌臣看。哪知周頌臣直接伸手,將他攔腰抱起,讓穆於無法在捂住那塊祈福紅綢。穆於雙掌按在周頌臣結實的小臂上,看著旁邊滿臉驚訝的小道士,羞恥極了:“你先放我下來!”周頌臣把穆於輕輕地放到一邊,伸手將那紅綢拿起,快速地掃視完畢:“這有什麽好遮擋的,我還以為你寫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穆於尷尬道:“生日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許願的時候也不能給別人看見。”周頌臣鬆了手,將那條紅綢輕飄飄扔回桌上:“歪理。”穆於看著那條被棄於桌上的紅綢:“也不知靈不靈了,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預選賽了。”周頌臣看了眼他的願望:“你下棋水平還是不錯的,不用太擔心。”穆於心知,周頌臣根本沒看過他下棋,又如何能知道他水平,不過是安慰他的話罷了。他將紅綢疊好,交給小道士。係到鬆樹需要登上道觀二樓,而二樓不對遊客開放。小道士拿著紅綢,起身上樓。周頌臣卻喊住了對方,重新買了一條新的:“還有我的。”說罷周頌臣用筆快速地在紅綢上寫下字句,交給小童。穆於還記得之前周頌臣在初中的時候,經常因為運動而受傷。肖阿姨就從偏遠地區,千裏迢迢帶了根據說由大師開光過的吊墜,想讓周頌臣戴。甚至還想讓周頌臣穿紅色內褲,擔心他是被本命年衝撞,所以這麽倒黴。周頌臣斷然拒絕,並對親媽說,絕無可能碰這種東西。被肖阿姨逼著戴了幾天吊墜後,就自己坐車去找外公外婆告狀。肖阿姨在學校沒接到人,被嚇得六神無主,最後是父母給她打來電話,才知道周頌臣的去向。從那以後,肖阿姨再也不敢逼周頌臣戴這些。由此可見,周頌臣從小就是個強種,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不肯信的事物,就絕不會做,也不會信。“你不是一直都不信這些嗎?”穆於問道。周頌臣看了眼樹上的紅綢:“我確實不信。我命由我,我不喜歡將自己的期望寄托在別的事物上。成功也好,榮耀也罷,全是我自己爭取來的,跟任何神明無關。”最後一絲夕陽緩緩落入這個道觀中,落了周頌臣半個肩膀,煙灰色的眸子都被暈成溫暖的金棕色:“但你信,我姑且也信一下。”他說前半段時,完全是傲慢的神色,睥天睨地,目中無人亦無神。可說到最後,竟然帶上了點無奈。穆於愣住了,胸口鼓脹湧動的情緒,讓他產生了一股衝動,想將兩個人的關係,徹底整理清楚。他們現在這樣,究竟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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