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淩風用鼻尖蹭了蹭衛譯的頭頂,輕聲說:“我明天應該能下班早些,我們出去吃,最近是吃小龍蝦的季節。”他記得衛譯一直很喜歡吃小龍蝦。“好呀。”衛譯笑道:“我知道你們醫院附近有家小龍蝦很火,我最近正好休假,你快下班了告訴我,我提前去排隊。”“好。”不知道是不是衛譯的錯覺,他覺得夏淩風的聲音好像有點啞。麵很快就煮好了,放在餐桌上。他們當時買的房子是兩室一廳的結構,沒有專門的餐廳,餐桌就放在客廳裏,夏淩風坐在客廳的餐桌旁吃飯,衛譯繼續在看劇。夏淩風很快就吃完,去廚房收拾碗筷的時候問他:“阿譯,你退役轉崗的事情怎麽樣,要不要幫忙?”衛譯心頭一跳,不知道夏淩風為什麽忽然問這個,別是知道他的想法了吧。但轉念一想這絕對不可能,一定是他太敏感,想太多了。“我這段時間先休息幾天。”衛譯斟酌著字句回答,“之後去公司裏做一些打雜的工作,等轉崗競聘。”民航的確有為年紀大的空乘安排退役轉崗之類,轉的崗位一般是地勤,培訓什麽的,但需要競聘,很多時候僧多肉少。衛譯之前也是想著熬到年頭等轉崗競聘,但實在是熬不到了。夏淩風問:“需要幫忙麽?”“不用。”衛譯笑了,“我自己可以。”他覺得夏淩風也隻是個畢業沒幾年的醫生,幫不上什麽忙。但後來他才知道自己把夏淩風想得太簡單了。夏淩風是真的很優秀,已經優秀到耀眼的程度。當晚,衛譯洗完澡坐在床上,趁著夏淩風去洗澡的時候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裏麵的褪黑素,在想要不要吃一片。他時差紊亂,經常去不同的地方,一個人睡的時候常常失眠,會吃褪黑素,但跟夏淩風一起睡他不怎麽吃。因為夏淩風會幫他,但想起那個幫……怎麽說,雖然爽的是他,但這種單方麵的感覺還是不太好,他還是喜歡兩個人有互動,而且過後他也會很落寞,更加懷疑夏淩風是不是對他沒性趣了。就在他還沒想好吃不吃的時候,夏淩風已經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看到他手中拿著藥片一樣的東西,就問他:“準備吃什麽藥?”衛譯猶豫了下,選擇誠實回答:“我在想要不要吃褪黑素。”“不用。”夏淩風吹好頭發走過來,從他手中拿走褪黑素,“你最近好好休息,作息規律,做理療,適度鍛煉,睡眠自然會好,不用吃褪黑素。”“……哦。”其實衛譯能感覺到,夏淩風雖然是醫生,但好像不怎麽喜歡他吃褪黑素,也不知道是這玩意有副作用還是怎麽樣,但他吃著有時候還是管用的。但沒有褪黑素,他好像很難睡著……果然,關燈後他又在煎熬地躺在床上,大腦跟身體都很疲憊,但就是睡不著。幾分鍾後,夏淩風側身轉過來,手搭在他的腰上,聲音很輕:“我幫你。”“別……”衛譯拉著夏淩風的手,聲音有點悶:“我不太喜歡自己那樣,很寂寞。”黑暗中,他看不到的地方,夏淩風動了動喉結,聲音有些啞:“那我們……一起吧。”衛譯有些驚訝,但隨後又有些驚喜,難道真的是……他正準備去床頭櫃翻東西,卻被夏淩風抓住手,夏淩風在低頭吻他,在他耳邊呢喃:“不用。”……事實證明是不用。第二天早上起來時衛譯感覺很挫敗,這跟他想得不太一樣。一起了嗎?一起。滿足了嗎?沒有。究其根本原因,還是兩種方式的區別,他更喜歡徹底的完全的,而不是隔靴搔癢。作者有話說:下次更新就是十一以後了哈第4章 脫敏葫蘆娃和搗藥罐還是有區別的。衛譯其實希望的是後者……然而昨晚是前者,這又讓他開始糾結了。其實衛譯一直覺得夏淩風那方麵的需求還挺強的,從前他剛畢業,兩個人聚少離多的時候,他們還會在電話裏彼此安慰,說著各種不能給其他人聽的話,但後來不知道怎麽的這種電話愛沒有了,更不知道為什麽到現在夏淩風在他們有限的相聚時間裏還總是不要。……不會是真的出軌,滿足了身體需要,所以就不在他這裏要了吧。一個晚上過去,他們看似很和諧,但衛譯的疑問還在。他果然應該去醫院自己查一查,哪怕不為了查這件事情,去醫院了解夏淩風的工作狀態和情況,讓他們多了解彼此一些,也是好的。一大清早的,夏淩風七點多出門,出門前叫了外賣給衛譯當早餐,他自己去醫院那邊吃。白天,衛譯先去做了理療,理療之後決定開始自己的脫敏之旅。他查過怎麽治療暈血,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好的方法,就是多看鮮血讓自己適應和習慣就好。他先找了幾部著名的血腥電影,從電視上觀看鮮血讓自己適應。電影一放,電鋸切割血肉的畫麵就出現了,血液好似滿屏幕在飛濺,衛譯覺得呼吸困難,頭好暈,好難受……他攤在沙發上,強迫自己看下去,他得先勇敢堅強,不能這麽一直暈血,就算不為夏淩風,也得為自己治療一下,不然萬一他將來生什麽病,一流血就暈可該怎麽辦。於是,衛譯強迫自己看完了整部電影,看完後躺在沙發上,感覺整個人好像飄在半空中,暈乎乎的,實在是難受。今天他似乎用力過猛,高估了上限,搞到現在不僅僅是看血暈,看到鮮紅的顏色就會有點頭暈,甚至開始犯惡心。他下午在家裏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緩過來,但還是不太能看得了鮮豔的紅色。大概是下午六點十分的時候,他接到了夏淩風的消息:六點半下班腦子被鮮血暴擊過的衛譯這才想起來,他跟夏淩風約了今天去吃小龍蝦。小龍蝦,紅色的,好紅……不行,他現在想起來就覺得腿軟。但他現在難得跟夏淩風在平時工作日一起約著出去吃飯,不想放棄這個機會。不就是美味的小龍蝦嗎,沒什麽可怕的,他可以……含淚去吃。衛:好,我這就出發去約位置這條消息發完,衛譯看了下他今天跟夏淩風發的消息。早上十點多,夏淩風發消息問他在家休息得怎麽樣,有沒有去做理療,他都回了,又去關心夏淩風,之後夏淩風就隻說很忙。再有消息就是現在的小龍蝦。說實話,他感覺他現在跟夏淩風之間發消息真的沒有那種黏糊的感覺了,又少又平淡又簡短。唉。當然,這也許也有他的原因,他怕自己很親熱地發了一條消息,隔了很久才等到夏淩風簡短的回複,他會覺得很失落,有點受不了這樣的落差,所以平時發消息的口吻就越來越平淡。至於夏淩風……他好像一直都是這種平淡的風格。夏淩風其實是一個很少開口說愛的人,感情內斂,從前最熱戀的時候也很少把喜歡和愛掛在嘴邊,發消息的時候就更不會黏糊,也不會親熱地稱呼他什麽。說起來他們兩個最初的交往,還是他先表白的。不過他們去國外旅行結婚的時候,夏淩風準備了戒指。有時想想,夏淩風其實真的很少表達對他的感情,很少很少,這麽多年表達的次數應該五根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真是越想越不自信,越覺得夏淩風可能沒那麽愛他。當年跟他在一起,也許是看他太熱情,沒有拒絕而已。衛譯十分沮喪,但還是穿好衣服開車出門,去小龍蝦那邊等位。小龍蝦店很火爆 ,五點開餐,他到那邊的時候六點半,前麵已經排了三十多號,他想了想把排號單拍照給夏淩風發過去,說:好像要排很久,可能你下班到這邊還得等,你要是上班累的話我們回家吃這次可能是馬上要下班,消息回得快了些:沒事,一起等夏淩風大概是六點五十多到的,到的時候看到坐在餐廳外麵椅子上等位的衛譯,走過去問:“等很久,累不累?”“才等了二十分鍾而已。”衛譯笑道:“比上學的時候等位差遠了,我記得我們兩個最久等過一個多小時。”“嗯。”夏淩風在衛譯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偏頭看著他問:“腰怎麽樣,理療有效麽?”“有效。”衛譯肯定地點頭,“按的時候挺疼,按完了還是感覺很舒服,幾天下來就緩解很多。”夏淩風聽後揉揉他的頭發,沒說話了,兩個人之間又沉默下去。衛譯有點受不了這個幹巴巴的對話,努力試圖跟夏淩風聊:“你今天下班很早,白天忙不忙?”“沒有手術,還好。”夏淩風的回答一如既往得簡短,“你呢,今天休息好麽?”“挺好。”衛譯如實回答:“都有點不想去上班了。”這個是真的,躺平一時爽,一直躺平一直爽,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這麽躺下去當米蟲。不過夏淩風卻是輕描淡寫地回答:“不想去上班也沒什麽,可以不去。”衛譯就笑笑,正想說什麽時,服務生叫到了他們的號碼。他們前麵看著排的人很多,實際上很多人拿了號看到排太久就走了,所以才這麽快到他們的號碼。他們拿著號碼走進去,點了小龍蝦和一些其他食物,等著上菜。剛一進去衛譯就覺得不太妙,因為他看到旁邊桌子上鮮豔刺目的紅色小龍蝦,本能地暈眩,反胃,覺得從前一直愛吃的小龍蝦都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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