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聽保安說了。”孫阿姨回答,“是你用手推車砸了持刀歹徒, 才給保安爭取趕到的時間。小衛呀, 阿姨從前都沒發現你是這麽勇敢的人。”“……倒也不是勇敢。”他那個時候真的沒多想,就是下意識的反應。“醫院會對你的事跡發新聞稿表揚。”孫阿姨接著說, “還會有現金獎勵, 應該是三千或者五千, 我給你申請下。”衛譯聽後當場石化。萬萬沒想到,他兢兢業業當了七年的空乘, 都沒上過民航的新聞表揚稿,在醫院幹了一個多月,就有新聞稿表揚了。不行, 這件事情太尷尬了, 不那麽喜歡社交的人看到自己的新聞稿,真的是當場社死。衛譯立刻拒絕, “孫阿姨,還是不了, 我馬上都要離職, 就不用弄這些。”“你離職跟這件事情沒關係, 發生這種見義勇為的好事我們肯定要表揚,不然做了沒獎勵,多打擊見義勇為的士氣。”孫阿姨格外自然地說:“再說了,誰說你離職就不能再入職了,你不是要留學嗎,等你留學回來考我們醫院的非一線崗位編製,隻要你能過筆試,我就能做主錄用你。”衛譯驚呆了,還能這樣的嗎,原來這種類似企事業單位的醫院,對於勇鬥歹徒的人給的是這樣的獎勵。“好的孫阿姨。”衛譯立刻笑得甜甜的,“我記住了,留學回來一定考編製崗位。”從後勤部出來以後,衛譯覺得天空都好美呀。從前民航新聞稿上有同行挽救了劫機,每人獎勵幾百萬,衛譯覺得好羨慕。但真的跟拿著凶器的人對峙過後他才清楚,麵對利刃凶器還能挽救劫機的同行是多厲害。那是凶器呀,一不小心就能在你身上戳個血窟窿,讓你沒命的那種。亡命之徒都拿著凶器了,又怎麽會跟你講道理講法律怎麽會顧及要害之處,肯定是哪痛往哪捅呀。真的是想想就可怕,重來一次,他不一定有衝上去的勇氣。衛譯覺得就算有什麽新聞稿應該也就是提提崗位,用姓來代替,發就發吧,隻要別人不知道是他,他就不用社死。但他把這件事情想得太簡單。因為他在中午的時候又收到了穀菲的消息轟炸。穀菲:我昨天請假沒來上班,今天來就聽到一個大八卦穀菲:有人持刀在icu那邊鬧事,一位物流英勇地把手推車砸過去,為保安到來爭取時間穀菲:據說那位物流還跟夏醫生舉止親密,兩個人明顯是認識的穀菲:是不是你?穀菲:對了,我還沒找你八卦,你掉馬之後跟夏醫生怎麽樣呀?衛譯看到消息的時候正跟夏淩風坐在西餐廳裏,西餐廳是他跟黎箋去過的那家西餐廳,雖然貴了點,但上菜很快,味道不錯,很適合中午的小資情調。今天中午難得夏淩風有空,兩個人就一起來這邊吃。衛譯給回:夏淩風這個家夥笑了我好久,笑得肚子痛衛譯:還有,你說的那條八卦是怎麽回事,醫院裏傳得很開嗎?夏淩風此時就坐在他對麵,他打字回消息的動作太明顯,夏淩風就隨口問:“誰的消息?”“……穀菲的。”“你在心外的內線是穀菲?”衛譯看夏淩風都這麽問,他不想承認都不行,就幹脆點頭說:“是。”要怪就怪穀菲的男朋友路沛醫生,誰讓他觀察個表情,還能問到正主頭上去,這可不就是露餡了嗎,一點八卦精神都沒有。既然都承認是內線,衛譯就幹脆把當初跟穀菲相識的事情說了下。“就我剛開始收病房的樣本,一到心外就聽到你跟穀菲的八卦,說你們……”說到這裏,衛譯不想說了,卻聽到夏淩風問:“說什麽?”“……別問了,好奇心害死貓。”“我不是貓。”夏淩風回答,“我隻是好奇,你在醫院裏都聽了我的哪些八卦。”“這是你非要問的啊。”衛譯先聲明一下,之後才繼續說:“就聽說你跟穀菲在值班室裏呆了半個小時,很多人都說肯定發生了點什麽。”事實證明確實發生了點什麽,隻不過發生的對象是路沛。夏淩風表情很無奈:“這種八卦你也信?”衛譯心說他當時絕望的時候,甚至還開腦洞想過夏淩風跟他雖然要那麽久,但萬一碰到別人一激動就很快呢。不過這種想法都是過去式,沒必要跟對方說,說了也就是吵架。他隻回答:“我當時狀態不好,容易鑽牛角尖。”他說完這句話後兩個人都沉默片刻,還是決定不討論聽到的夏淩風的八卦了,太容易吵架。他幹脆轉移話題,“後來我在醫院北門那邊碰到個覺得身體不舒服要回家休息的患者,讓保安打電話叫護士來勸回去,來的護士就是穀菲,是這樣熟悉的。”就是這樣,變成閨蜜的。既然說到這裏,衛譯順口問:“你在醫院和哪幾個同事比較熟悉些?”“心外跟路沛、付浩,何副主任和我老師比較熟悉。”夏淩風回答,“跟其他科室交流不多。”說起其他科室,衛譯就想起今天早上孫阿姨說的事情了。“今早孫阿姨說醫院會……會發新聞稿。”衛譯提起新聞稿還是臉皮發燙,“把那天icu門口的事情說一下,之後還承諾我,說我考醫院的非一線崗位,隻要過了筆試就能被錄用,真的假的?”後勤的孫阿姨,有這麽大的權力嗎。“真的。”夏淩風毫不猶豫地回答,“院辦也是她管,她是院長的愛人。”衛譯:“……”忽然有種掃地神僧的感覺。**中午吃完飯,衛譯收到穀菲的回信:夏醫生也會笑?衛譯:當然會笑,他又不是石頭人夏淩風年輕的時候可能有偶像包袱,要裝個bking,很少笑,惜笑如金。現在倒是笑得多了,哦,不,可能是有點太多了……那天晚上居然笑了十分鍾,是他現在想來都會生氣的地步。穀菲:那條八卦在醫院還傳得很開穀菲:醫院這邊醫鬧常常有,拿刀子的真沒幾個,所以昨天到今天大家都在聊這件事情穀菲:說一個物流抄起手推車就砸上去了,樣子十分英勇穀菲:據說當場就感動了夏醫生,夏醫生跟那個物流舉止親密穀菲:你還好吧,昨天沒受傷吧?衛譯:沒受傷,但這個傳言是怎麽回事什麽叫當場就感動了夏醫生,分明是他先認識夏淩風,才有親密舉止的好嗎。穀菲:傳言這種事情,就是傳著傳著,就不知道怎麽回事變成這樣了衛譯:行吧反正大家都不認識他,他幹脆擺爛,隨便怎麽傳都無所謂,他周五就辭職了。**周二晚上,衛譯到家後依舊在啃曆年真題,雖然他對自己的語言能力有信心,但還是要學一些做題技巧,畢竟是應付考試。說起來,夏淩風當年還給他講過做題技巧。**高三下半學期,還有兩個月才高考的時候,夏淩風終於把他的分數從兩百分補到了三百分,這個分數在他們省雖然還去不了三本,但去一些能看得過去的大專還可以了,還能選個不那麽差的專業。但夏淩風還是不滿意,還想繼續補,衛譯卻沒太多學的動力了。他知道,補到最後他也去不了三本,因為家裏不會給他出錢,二本他考不上,還不如去個公辦的好一些的大專,選個自己喜歡的專業。但這些話他沒有告訴夏淩風,告訴對方,對方一個學生能幫什麽忙呢,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媽媽去世以後,他仿佛一夕之間長大,明白了很多事情,也清楚地知道沒媽的孩子像根草,他現在就是那根草,他爸根本舍不得多給他出學費,好點的公辦大專是他最好的選擇。所以他就對夏淩風說:“我也就這樣了,最多不到四百分,但也應該能跟你一起去b市選個好大專,好專業。”夏淩風皺眉,“你不要放棄。”“我沒有放棄呀。”衛譯笑著說:“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反正我再努力也不可能跟你上同一所大學,不如報個你大學旁邊的大專,我看過了,有所大專我還很喜歡……當然,到時候你在全國頂級學府裏見了世麵,可能會嫌棄我這個學渣,不想理我了。”夏淩風抿緊嘴唇,過了片刻才說:“不會。”“現在當然不會,你現在還算是個小鎮青年呢。”衛譯用玩笑一般的口吻說,“我們是同學,你當然不會嫌棄我,但等你去了b市,看到很多跟你一樣的學霸,說不定就會覺得我從談吐氣質閱曆學曆上都遠不如你,我們可能就慢慢疏遠了。”但如果真的是那樣,衛譯也不後悔。他去b市自己看中的那所學校,也不全是為了夏淩風,畢竟以他現在的樣子,也就隻能去那了,那所大專還不錯,如果成績夠,他可以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專業,這樣哪怕到了b市跟夏淩風漸行漸遠,他也給自己打算好了未來的路。夏淩風覺得衛譯雖然笑著,但表情卻很憂傷。他不想看到這樣的表情,沉默片刻忽然轉移話題,“你知道做題技巧嗎?”“當然知道。”衛譯回答,“但我覺得都不太好用,可能是我學習太差了,有技巧也沒效果。”“你可以試試生物。”夏淩風說,“背答題用的關鍵詞,根據題目來套用,總會有效果。”“這讓我想起了,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不會就選……c還是b來著?”夏淩風毫不猶豫地否定:“那沒用。”“好吧。”衛譯聳肩,“我也覺得沒什麽用,有用的話我怎麽會這麽點分。”“物理選擇題目,有的時候可以根據選項的單位來排除……”夏淩風繼續教衛譯一些自己知道的答題技巧,雖然他知道可能沒什麽用,但他還是繼續說,他隻是不想看到衛譯那麽難過的樣子,想轉移他的注意力。兩個人心照不宣,心知肚明地,一個人講,一個人聽。**夏淩風回來的時候看到衛譯又在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