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論文坐牢後裴淞整個人又活了過來,路城山從車隊開出來一輛斯巴魯旭豹,這輛車的市場指導價並不貴,精英款落地可能不超過30萬,是路城山準備做原車改裝用的。裴淞在副駕駛開心地盤算著:“等交了論文就跟他們約球,我要把他們幾個幹的道心破碎,我阿波羅ie這個月底就能過戶,到時候跟你飆一段,看看誰才是最強的阿波羅車主!”路城山每句都應著“好”,一直開到體育館後,停好車上到籃球館,路城山的朋友已經等在門口了。那人見到路城山後揮手打了個招呼,爾後和裴淞握手,自我介紹:“我叫孟峻,和路城山是高中同學,你就是小裴吧。”想來大約是路城山早就告知了老同學,裴淞也大大方方地握手:“你好峻哥。”孟峻帶著兩個人去更衣間,籃球館裏是恒溫的新風係統,其中一個籃筐下麵是一對父子在玩。兩人換了速幹衣出來,孟峻把球丟給路城山,裴淞發現孟峻也換了套衣服。鞋底和地板摩擦的聲音在籃球館穿梭著,孟峻起跳投籃被裴淞躍起封帽,孟峻詫異道:“這麽猛啊小朋友,路哥說你寫論文寫得雙目呆滯,果然他講話不能信。”裴淞爽朗地笑笑,抹了把汗:“看著電腦的時候確實呆滯。”路城山卡位上籃灌籃,籃球落地後彈起,裴淞接住。他有點累了,三個人都喘得慌。裴淞說:“舒服多了,我果然這輩子都沒辦法坐在電腦前麵。”孟峻叫來服務員,說了幾個飲料,讓他一會兒端過來,接著對二人說:“歇會兒吧,小裴你什麽論文啊?是什麽題目?”裴淞脫口而出:“潑猴。”孟峻:“?”“悟空。”裴淞說,“孫悟空和六耳獼猴……總之就是……說來話長。”孟峻哦哦著點頭,然後說:“可惜了,原本路哥找我說過來打球,這周末我爸和他幾個同事有個西遊記的研討會,看偷摸把你塞進去偷聽來著,但我爸昨天早上的高鐵提前去了。”聞言,裴淞扭頭看路城山。路城山拎著領子抖了抖,輕聳了下肩膀,擺出無奈的表情。裴淞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呆原來他總在這種細枝末節的地方照顧著自己,忽然覺得心下一暖,接著這份暖意化作了動力。他忽然非常嚴肅且充滿力量地對路城山說:“路工,我今晚起碼寫到3000字!”孟峻:“嘶,這刺眼的生命力……”路城山失笑:“好。”三個人打球打到閉館,衝了澡之後又去吃了頓涮串兒,把裴淞辣的喝了三瓶豆奶。最後跟路城山回家途中,車顛一下減速帶,他都能感覺肚裏的水沽湧一下。然後瞳仁一緊,生怕自己吐車裏。今夜江邊有人放煙花,小小的,哧溜一下就消失的那種。餐桌兩邊,兩台電腦。客廳的頂燈隻開著餐廳這一側,兩個人麵對麵坐,一個做數據模擬調試,另一個寫論文。家裏隻有鍵盤和鼠標,以及裴淞翻書時候紙張摩擦的聲音。地暖開著,裴淞坐著坐著就踢掉了拖鞋,棉襪踩在暖烘烘的地板,手卻在抓耳撓腮。對麵路城山抬眸,裴淞也抬眼看他,可憐兮兮,委屈巴巴。路城山頂住了這輪示弱攻擊,問:“多少字了?”“一千八。”裴淞說。路城山歎氣:“是不是寫不下去了?”裴淞點了一下頭:“要不我喝點兒吧。”路城山:“不行,喝完鬧人然後睡覺,算盤在心裏都盤包漿了吧。”裴淞“啊”了一聲趴下來:“今天打球太累了,要不就到這裏吧……”“你要不再求求寶盟。”路城山說。裴淞搖頭:“寶盟說他再也不來了。”此話一出,兩個人一對視,心照不宣地同時“噗”一聲笑出來。笑得胳膊肘撐著台麵兒,笑的險些咳嗽,笑了好一陣兒後,裴淞才又開始磨。“路工”裴淞叫完,見他不為所動,不動如山。他忽然想起前不久薑蝶打趣自己的一句話:你叫他什麽路工你叫他老公得了。裴淞托腮,歪頭,越過電腦屏幕:“老公。”路城山指尖頓時懸停在鍵盤上方,瞳仁一縮,甚至第一時間不敢看裴淞眼睛。第66章 老公。好犯規的一個名詞。路城山從來不是得寸進尺的人, 他對任何事情都抱有相當理智的期望。比如和裴淞在一起,隻‘在一起’就可以,如果條件不允許, 他甚至可能不會做出比接吻更過分的行為。即便無論在工作中還是在床上,他都是上位者, 但他的所有行為都要等裴淞的允許。譬如第一次接吻他說“想親你”, 裴淞說了“來”, 他才吻下去。路城山深知自己是更被動的一方, 更誇張的是, 有時候他會自我反省,自己到底對裴淞有沒有吸引力……所以他從未肖想過在某個情境下哄他叫一聲老公。眼下這撲麵而來的“老公”二字,委實讓他大腦宕機。身為工程師,他這輩子沒幾次宕機的時刻。裴淞趁熱打鐵, 繼續拐著彎兒:“老公~”“咳。”路城山嗆了一下。他抬頭, 凝視裴淞,想維持著穩定的情緒,但他看著對麵男大學生什麽都藏不住的眼睛,忽然發現他喜歡自己。裴淞坦蕩蕩, 笑得臥蠶擠著下眼瞼, 兩隻眼彎著。他說:“今天就到這嘛。”“好吧。”路城山很沒原則地低頭繼續看屏幕, 想強撐著自己很ok。結果對麵那位電腦一扣, 繞過來從椅背環住他脖子,湊過來看他的屏幕順便在他側臉很大聲地啵了一口。路城山就隻能也坦蕩蕩地笑。“我看看給我車改成什麽樣了。”路城山給他看cfd上的模型效果, 說:“我的想法是, 保留ktm x-bow原有的空氣動力套件, 在車頂加裝像f1方程式那樣的halo保護係統,降低底盤後做半開輪賽車, 但是這樣一來,我不知道地效底板能不能通過賽會機製。”模型效果隻是參考之一,還是要在冬歇的時候送去總部做風洞測試。路城山點開氣流效果,建模氣流以線條的形式在車上表現著氣流的走向,以及它產生的下壓力和風阻。“這麽看來我這二百萬的小破車還挺不錯。”裴淞從後麵摟著他脖子,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嘴唇蹭他耳垂。路城山入定了似的,公事公辦地給他解釋:“這輛車它最大的優勢是夠輕,換上賽用配件後它的幹燥重量是870公斤,再從福特gt mk4上拆一個3.5t v6雙渦輪的發動機,到時候再想辦法減死重,盡量讓整車幹重控製在1000公斤以內。”裴淞亂摸的手停了一下,問:“福特gt mk4?那車不是國內還一台都沒有嗎?”“會有的。”路城山側過頭,和他鼻尖擦著鼻尖,“我的車手配得上最尖端的工業造物。”裴淞愣了下,然後在路城山轉頭回去繼續看屏幕的時候,掰著他臉轉過來和他接吻。裴淞不客氣地跨坐在在他大腿上,讓他再也沒辦法看電腦。親吻的間隙路城山眼簾半垂,深不見底的黑色瞳仁看著裴淞,嗓音略沉地說:“寶寶,你不能用這種方法拖延論文。”“明天一定。”裴淞捧起他臉,說,“走,去臥室。”男大學生瘋起來倒顯得他格外紳士,路城山終究是血肉做的,他不是神壇上的金像。他伸手合上電腦,托起他屁股站起來抱走了。其實很多時候路城山拿他沒辦法,無論是在賽道上還是在戀愛上。裴淞像個天然不吃任何壓力、跳脫規則之外的人,事實上路城山應該非常反感這類人,他需要車手服從自己,就像賽車零件服從發動機。但這世界是奇妙的,路城山是個願意浮於表麵的人,他不會去深究這個人究竟是陽光男孩還是頹唐的打工人,可偏偏裴淞就穿著小熊t恤站在麵前。朝他笑也好,害怕他跑開了也好,他都覺得……很可愛。還有現在這樣,坐在他腰間,坐下去的時候。眼睫顫動著,問他:“你喜歡哪種?”“什麽?”路城山問。裴淞:“路工、老公、路城山。”“你喜歡哪個?”裴淞刻意笑出他淺淺的酒窩,“調研一下。”路城山喉結一緊,掀他下去,壓進了綿軟的床裏。-冬歇期,國內外的車廠們忙得不可開交。要趁著冬歇做研發,要為下賽季的第一場比賽做賽車調校,也要抽查那些放假在外的車手都在幹些什麽。直到月末,各家工程師先後收到成都元旦車展的邀請函。像往年一樣,路城山隻收到兩張,是他和薑蝶的,於是路城山聯絡了主辦方說再要一張,這玩意是實名製,他順便報上了裴淞的名字。主辦方收到之後認出了裴淞是他的車手,於是在他們那個大群裏感歎:「還是路工強啊,冬歇都把賽車手提溜在旁邊看管著」有人應和:「讓我想起來去年df車隊的那個車手,冬歇結束直接當爹了,夏休被人家抱著娃找去車隊。」大家想起這件事一陣唏噓,紛紛表示路工有遠見,像裴淞這樣長得不簡單的年輕人,還是栓著好。路城山無言以對,隻能坐實他行事嚴厲的作風。路城山來家裏接他去機場的那天,剛好裴淞把阿波羅ie開了回來,路城山在門口等了半天沒等到人出來,打電話也沒人接,無奈去按了門鈴。開門的是保姆阿姨,阿姨不認識他,問:“你找誰呀?”路城山有些緊繃:“您好,我找裴淞。”“噢那你繞一下,去車庫吧,他和他爸爸在車庫呢。”阿姨說。車庫路城山來過,當初就是從這個車庫開著福特烈馬一腳油門直達上海。他繞去別墅背麵,車庫門開著,老裴和小裴搓著下巴在觀摩這輛車。老裴:“真是好強的設計,你瞅瞅它的前臉,滿滿的攻擊性。”小裴:“尾翼和車身的連梁才是最帥的,它過彎的時候不像ktm,它出彎開油的那一刹那,能感覺到車屁股被按得特別死,你得給一腳最狠的油,才能把車尾甩過去,哇,當時的那個動力簡直……”老裴:“嘖嘖嘖。”小裴:“嘖嘖嘖。”老裴:“哎你說誰還有一輛的?”路城山敲了敲車庫的門框,裴淞扭頭:“就他,他還有一輛。”路城山走過來和老裴握手:“裴……裴叔叔。”他原本想叫裴總,但出於私心還是叫了叔叔。老裴“哦哦”了兩聲應著:“品味不錯啊年輕人。”然後老裴轉頭又問裴淞:“你剛說這車付了多少錢來著?”“一百萬啊。”裴淞說。“那麽便宜啊?”老裴震驚。裴淞:“一百萬是首付。”老裴更加震驚。裴淞抓起路城山往外跑:“爸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