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姬文川的老公。”白宿故作嚴肅地說。“……”喬清許繼續往前逛,“你敢去他麵前說嗎?”“那肯定不敢。”白宿又上前來攬住了喬清許的肩,“你別看他平時溫文爾雅,生氣的時候超級可怕。”喬清許腳步一頓,偏頭看向白宿:“他還會生氣?”印象中,姬文川一直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好像什麽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當然會啊。”白宿說,“上次選舉,親中派落選,他朝我爸發了好大的脾氣,我爸那麽大歲數了,我看著都心酸。”這老先生平時都在忙些什麽啊……喬清許突然發現,好像除了收藏以外,他對姬文川的生活幾乎一無所知。“要不要我給你一點忠告?”白宿靠近喬清許說,“他最煩情人跟他鬧別扭,你最好懂事一點。”喬清許第一反應是想了想,自己有做過什麽不懂事的事嗎?也不知道給姬文川取外號算不算。但他立馬回過神來,他為什麽要思考這個問題?“都說了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了。”他又對白宿說了一遍。清風會館裏有一處天然溫泉,挨著住宿的別院,走得近了就能看到嫋嫋升起的白煙。當喬清許穿著單薄的浴衣,頂著寒冷的夜風,小跑到這處露天溫泉池時,姬文川已經在裏麵泡了一陣。“白宿呢?”姬文川回頭看著喬清許問。“說你不允許他泡。”喬清許三兩下脫掉浴衣,用白色毛巾捂住重點部位,像泥鰍一樣滑進了水池裏。周身瞬間被溫度適中的熱水包圍,喬清許舒服地長出了一口氣。他沒有靠姬文川很近,也沒有離得很遠,大概一臂的樣子,是正常的社交距離。雖說兩人都赤裸著身子,但池裏水波蕩漾,倒映著天上的圓月,也不是看得那麽清楚。“你怎麽連溫泉都不讓人家泡?”喬清許看著姬文川說,“這還是在人家家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白宿是不想當電燈泡,也就喬清許總是在這種事上格外遲鈍。“他是不是還給你說我非常殘暴?”姬文川問。“倒也沒有。”喬清許眨了眨眼。“說。”姬文川動了動嘴唇,吐出一個單字。明明他的語氣還是那麽柔和,卻透著一股讓人難以違抗的威嚴。喬清許縮了縮脖子,將下巴埋入水中:“他說你喜新厭舊的速度很快。”這是後麵逛到二樓時,白宿跟喬清許閑聊到的。說很少有人能在姬文川身邊待超過半年時間。“還有呢?”姬文川問。“也沒什麽了。”喬清許說,“我就一直在跟他解釋,我跟你不是那種關係。”其實起初聽到白宿說這些時,喬清許多少還是在意的。但也就一樓到二樓的這短短幾分鍾內,他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告訴自己這些都跟他沒關係。他甚至慶幸,適可而止是非常正確的選擇,總好過半年後被姬文川拋棄。“昨天晚上,”姬文川突然說,“我沒有去大保健。”“啊?”喬清許愣了一瞬才跟上突如其來的話題,“哦。”“是看演出去了。”姬文川又說。“你不用跟我解釋的。”喬清許低著腦袋,看著水麵說。一陣夜風吹來,水麵蕩起細微的波紋。小院裏安靜得完全聽不到別的聲音,隻剩下彼此的氣息。“喬喬。”姬文川再次開口。“嗯?”喬清許轉過頭去看向姬文川。“我跟你說過,我收藏東西講究緣分。”姬文川舒展雙臂,靠在池邊,平日裏的優雅變成了放鬆後的散漫,“你知道我收藏的第一件東西是什麽嗎?”喬清許不用想也知道:“瓷器。”“一隻清乾隆仿南宋官窯的貫耳瓶。”姬文川說,“不是很值錢,但就是很喜歡。”“可能就是眼緣吧。”喬清許在水下劃著水,也不知姬文川為什麽跟他聊起這些。“你我也很喜歡。”姬文川又說。劃水的動作驟然停住,水流撫過肌膚,撓得喬清許心髒發癢。他壓下那股癢意,語氣平平地說道:“對物品的喜歡吧。”姬文川不置可否:“你是我最特殊的藏品。”喬清許有些自嘲地說:“我怎麽並沒有很開心呢?”“你跟之前的人是不一樣的。”姬文川說,“我允許你跟我鬧別扭。”或許姬文川是在表達喬清許的特殊,但喬清許聽起來卻不怎麽舒服。他有些發悶,坐直身子,將肩膀露出了水麵:“你是不是覺得這些天我是在跟你鬧別扭?”“不是嗎?”姬文川反問。“不是的,姬先生。”喬清許說,“我不想當你的藏品。”“你理解的藏品是玩物,在我這裏不是這樣。”喬清許突然有些好奇:“姬先生,你談過正常的戀愛嗎?”問這問題時,喬清許並沒有多想,甚至問出口後,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直到姬文川的眼眸忽然深邃了下來,像是洞察了什麽似的,問道:“你想跟我談正常戀愛?”潛意識好像被無心的話語透露了出來,連喬清許自己都嚇了一跳。他第一反應便是否認,卻聽姬文川又說:“不是我不談,小朋友。”“接近我的人都是有目的的,你也一樣,不是嗎?”喬清許抿了抿嘴唇,想要辯解他現在並沒有要圖什麽,但又覺得毫無意義,因為他本身問這問題也沒想過要套在自己身上。“隨便你怎麽認為。”他說道。“好了,喬喬,別鬧了。”姬文川撐住池邊,略微起身,坐到了喬清許身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希望我們之間的關係摻雜利益,對嗎?”喬清許抱著雙臂,看著波動的水麵沒有吭聲。他其實並沒有希望什麽。因為壓根沒有思考過,所以也不存在任何結論。直到姬文川這麽說了,他才開始思考跟姬文川談戀愛?簡直是天方夜譚。且不說姬文川什麽身份,對他有多喜歡,就說他自己對姬文川的感覺,如果讓他失去在姬文川這裏的“特權”,他會感到難受嗎?好像……也並沒有。反過來也是一樣,如果姬文川失去他這件藏品,多半也並不會怎麽難受。“我沒有想跟你談戀愛,姬先生。”喬清許一臉平靜地說道,“但你也沒有說錯,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關係摻雜利益,因為以你的身份,在別人看來隻會是我別有所圖。”姬文川微微側頭,一副耐心等喬清許說完的模樣。“之前我圖你的高足杯,結果那段時間天天壓力大到失眠,所以我不想再圖你什麽了。”喬清許繼續說,“當然欠你的我都會還,這件汝瓷我會盡量給你一個結果。”“嗯。”姬文川點了點頭,“說完了嗎?”喬清許想了想,又說:“你是一個很好的人,反正你身邊也不缺情人,所以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姬文川用食指敲著池邊,終於等到喬清許說完。他算是摸透小東西的性子了,總是糾結一些原則性問題,高足杯的事也好,情人的事也好,好像在他心中就有一根明確的分界線,他一定要把一些不必要分類整理的事情,一板一眼地劃分到相應的區域內。“你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跟正常談戀愛,有什麽明確的區別嗎?”姬文川問。“當然有。”喬清許說,“情人關係是我圖你錢,你圖我身體,這還不明顯嗎?”“就算是正常談戀愛,我們也會上床,我也會給你想要的東西,區別隻是在於你有沒有主動索取。”姬文川說。“可是,”喬清許反駁道,“這兩件事的定義就是不同的。”“所以你發現了嗎?”姬文川說,“你在乎的是定義,就像你在乎對真假的定義一樣,一定要分個對錯。但其實這些都是無聊的哲學問題,為此煩惱是沒有意義的。”又來了。喬清許承認他說不過姬文川,但俗話說事不過三,每次都被這樣“教育”,他也來了脾氣。“你知道嗎?姬先生。”喬清許皺起眉頭,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有些時候你真的很像個老先生。”姬文川眉峰一挑:“老先生?”“滿嘴大道理,就愛教育別人。”喬清許說,“明明才三十多歲,怎麽像個老頭子?”姬文川:“……”姬文川深吸了一口氣,收起舒展的胳膊,額頭隱隱冒起青筋,看著喬清許問:“是我對你太縱容了嗎?”喬清許也是說完之後才感覺有些後怕,縮了縮脖子說:“是你非要跟我討論的。”明明他都說了沒有談戀愛的意思了。“老男人、老先生、老頭子。”姬文川微眯起雙眼,逐漸靠近喬清許,“在你眼裏我很老?”喬清許不由得滑入水中,隻把眼睛露在水麵上,眨巴著雙眼看姬文川。然而這無聲的討好並未起作用,姬文川又說:“我沒有碰你,你當我是不行?”喬清許決定還是說點好話補救一下,然而還未來得及從水中冒出來,他的腰便被一條胳膊箍住,把他帶進了一堵結實的胸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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