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文川身邊待久了,喬清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合,應付起來毫不費勁。寒暄一陣後,另一邊的專家席上也來了人,喬清許立馬認出瓷器專家是錦城博物院的研究員,想要上前打聲招呼,但這時主持人已經就位,他也隻能在座位上坐了下來。燈光開始閃爍,開場音樂響起,在座的所有人都配合地鼓起了掌。漂亮的女主持人走到台前來,說道:“各位好,歡迎來到去偽存真,我是主持人宋嵐。首先歡迎今天光臨現場的三位專家老師。”這三位專家分別是瓷器、玉器、書畫組專家,每次主持人宣布藏品的描述是否準確後,專家都會進行講解,讓觀眾更好地了解藏品。嘉賓們鼓了鼓掌,主持人又說:“本場為獲勝者準備的獎品是由匿名者捐贈的清雍正青花一束蓮盤,請看大屏幕。”聽到這個名字,喬清許心生怪異,其他嘉賓相互看了看,也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這時,大屏幕上出現了一張藏品圖片,喬清許對這照片無比熟悉,因為……就是他拍的。這隻清雍正青花一束蓮盤,正是“孤芳奏雅”拍賣會上本來要流拍,但被姬文川花二十萬買回去了的那隻。匿名者?哎,喬清許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誰給節目組捐獎品捐二十萬的古董?也就姬文川這敗家老爺們兒了。--------------------節目參考的是央視《一槌定音》第41章 我看你是真的喜歡瓷器開場環節結束後,司儀端上來了第一件藏品,一隻彩繪梅瓶。大屏幕上出現了放大細節的圖片,同時演播室裏響起了背景解說。“提供藏品的寶主認為,這是一件宋代磁州窯彩繪梅瓶。磁州窯為民間窯係,胎體較厚,裝飾帶有濃厚的生活氣息,其中白地黑花最具特色。此件梅瓶瓶身雪白,黑色花紋線條流暢,符合磁州窯特征。你認為它是真的嗎?”嘉賓席上的紅藍按鈕亮了起來,主持人宋嵐提醒道:“請各位嘉賓做出選擇,如果認為描述為真,請按下紅色按鈕,如果認為描述為假,請按下藍色按鈕。”不一會兒後,大屏幕上出現了六位嘉賓的選擇,其中三人認為描述為真,另外三人認為為假。“看來這件東西爭議很大。”宋嵐攤開手掌指向了黃樂安,“2號說說看,你為什麽認為它是假的?”黃樂安將雙手抄在胸前,靠近話筒說:“它這做舊痕跡有點明顯,一看就不像古代的東西。”喬清許不動聲色地看了黃樂安一眼,他記得黃樂安經手的多是現當代藝術品,所以能說出這種話來也不奇怪。“那1號呢?”宋嵐又看向了選擇為真的1號嘉賓,是個民間博物館館長,“你有想反駁2號的地方嗎?”“磁州窯的特征還是很明顯的,粗獷、不拘小節,這隻梅瓶就給我這種感覺。至於1號說的做舊,這隻梅瓶的釉色可不像做舊來的。”這個館長的點評要專業一些,明顯對磁州窯有一定了解。相比之下,黃樂安就像個門外漢,這一段要是播出去,估計沒人敢找他買瓷器。這時宋嵐又指向了喬清許,說:“4號呢?你認為描述為假,是假在哪裏?”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帶著好事的目光。作為場上年紀最小、資曆最淺的人,上這種節目多半都是湊數,但喬清許要特殊一些,他是姬老板要捧的人,除了在座的三位老專家外,沒有人不好奇他有幾斤幾兩。“這隻梅瓶的紋飾並不粗獷,反而很精細,並且瓶口和瓶底還帶有錦地紋,這是吉州窯的特征。”喬清許說,“所以我認為它描述不準確。”其他幾人聽到喬清許的分析也並沒有太大反應,直到宋嵐揭曉答案的確為假,頭發花白的瓷器專家莊文博說出“這就是吉州窯”時,那些人的眼神陡然變得複雜了起來。“吉州窯的特點是白地褐彩,乍一看跟磁州窯很像,會看錯也不奇怪。”莊文博慢條斯理地說道,“但4號說的點很正確,它這個花紋不是你說它粗獷就粗獷,要跟同時期的瓷器作對比,相比起來,吉州窯的紋飾已經很細密了,所以它不是磁州窯。”專家發言結束,嘉賓們配合地鼓了鼓掌。喬清許用餘光瞥見其他嘉賓在鼓掌的同時還在對視,眼神裏很有話的樣子。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多半認為喬清許走了後門,提前知道題目,不然怎麽可能說得這麽準確?喬清許倒不是很在意,或者說之前會在意,但現在已經不會了。被人議論這種事實在太常見,喬清許管不過來,也不想管。要是每個人的想法都去在意,隻會徒增內耗罷了。第二件藏品是一副書畫,寶主認為是徐北汀先生晚年的作品。喬清許對這位畫家不太了解,但見畫作很有氣韻,便憑著多年觀展和接手藏品的經驗,選擇描述為真。結果五個人都選擇真,隻有一個古玩愛好者選擇假,答案的確是真。“徐北汀先生曾是工藝美校教授,本身書法和繪畫都很擅長。”書畫組專家介紹道,“他晚年的畫風比較豪放,跟早年風格有區別,我們辨別時應當注意。”當有描述準確的藏品出現時,接下來嘉賓便要對這件藏品進行估價。這是喬清許的老本行,他憑著書畫組專家簡單的介紹,以及畫作本身的大小和水平等,給出了三萬五千元的估價。其他人給的估價都比喬清許高一些,三五萬到八九萬不等。黃樂安倒是比較保守,給了四萬的估價,畢竟現當代藝術是他擅長的領域。最後宋嵐宣布根據兩家專業機構的評估,這件徐北汀晚年畫作的估價是三萬八千元,喬清許的準確率排在第二,惜敗黃樂安。接下來又上了幾件藏品,喬清許的回答有錯有對,但整體正確率更高,很快便獲得了十個積分。而黃樂安明顯更走運,就像第一件藏品那樣,哪怕瞎猜也能猜對,積分竟排在喬清許前麵。第一階段最後一件藏品又出現了瓷器,寶主描述為明正德年間青花燈籠罐。東西一看就是老物件,其他嘉賓很快做出了選擇,唯有喬清許仍在猶豫。目前他排在第二,即便這題答錯,也能進入最後的決勝階段。但以第二名進入決勝局,估價機會隻有兩次,比第一名少一次。根據以往看去偽存真的經驗,最後的大獎多半都會被第一名拿走,因此喬清許還是得爭取讓排名靠前才行。如果不是姬文川把家裏的古董捐來當獎品,喬清許也不至於非得爭這個大獎。雖說是一眼真的東西,喬清許還是多考慮了片刻,最後選擇了描述為假。大屏幕上出現了各個嘉賓的選擇,隻見黃樂安選擇為真,而他隻比喬清許多一個積分。“2號你今天的直覺很準,”宋嵐說,“這次該不會還是直覺吧?”“要相信直覺。”黃樂安說,“這罐子一看就很有曆史感,我相信它是真東西。”“那4號呢?”宋嵐又看向了喬清許,“2號說它很有曆史感,你怎麽認為?”喬清許湊近話筒,說:“它確實有曆史感。”說完,他話鋒一轉:“但明正德年間的青花料用的是平等青,平等青含鐵較少,燒出來色澤淡雅,應該發灰才對。這隻罐子的釉色比較清亮,年代應該往後靠一靠。”喬清許一說完,其他人瞬間不那麽確定了。最後宋嵐宣布這燈籠罐的描述的確為假,喬清許反超黃樂安,成為了第一名。“4號。”莊文博原本老神在在地坐在專家椅上,現在身子前傾,一副想要看清喬清許的模樣,“你能看出這隻罐子用的什麽青花料嗎?”“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回青。”喬清許說,“多用於嘉靖和萬曆年間。”“沒錯!”莊文博拍了下桌子,“這就是明嘉靖年間的罐子。”莊文博簡單解釋了兩種青花料的區別,接著又對喬清許說:“我看你每次瓷器類的題目都判斷得很準確,是有收藏瓷器的愛好嗎?”“收藏談不上,確實愛好瓷器。”喬清許說,“小時候經常去窯廠燒瓷,所以有一些了解。”其他幾個嘉賓又相互對看了起來。像莊文博這樣的重量級專家是不可能配合喬清許演戲的。所以喬清許能這麽準確地說出釉料、年代等,隻能是因為他真的了解。最後1、2、4號進入決勝環節,宋嵐給出了一件清中期黃花梨屏風。木器涉及到了喬清許的知識盲區,而黃樂安就更不用說了,他本身就是靠著運氣走到現在。1號是私人博物館館長,收藏的東西很雜,在三人之中,他對木器應該是最了解的,但遺憾的是,他以第三名進入決勝局,隻有一次估價機會。“4號擁有三次估價機會,如果1號和2號不出價,4號必須用掉一次機會。”宋嵐著說規則,喬清許早已了解,也不磨蹭,直接給出了他的第一個估價:“五十萬。”“好,五十萬的估價是高了還是低了呢?”宋嵐吊了一陣胃口,宣布道,“高了。”1號仍然沒有出價,黃樂安也必須用掉他的機會:“那就二十五萬,打個對折吧。”“那你是有些小看黃花梨了。”宋嵐笑了笑說,“二十五萬低了。”現在1號必須用掉他的機會,他猶豫了很久,說道:“二十八萬八千。”“1號給出了一個很吉利的數字,那他會不會猜對呢?”宋嵐頓了頓,說,“還是低了。”現在又輪到喬清許出價,反正還有兩次機會,他沒有猶豫,報價道:“三十萬。”“4號給價很爽快啊,因為是拍賣師嗎?”宋嵐說,“但三十萬還是低了。”黃樂安還剩最後一次機會,他看向喬清許,說道:“4號能給點建議嗎?”在節目上,稱呼“小喬總”之類的總歸是不太好。“我給的建議是,”喬清許大大方方地說,“您最好估得一分不差。”其實結果已經沒有懸念了。現在的區間是在三十萬到五十萬之間,而這兩頭都是喬清許給的估價。除非黃樂安估得精準,否則無論他是給高了還是低了,喬清許都能用最後一次機會絕殺他。“那我就給個三十二萬五千吧。”黃樂安說。“2號有沒有估得一分不差呢?”宋嵐又吊了一陣胃口,說,“看樣子還是有點難,高了。”現在所有人都看向了喬清許,他從容地湊近話筒,隻在黃樂安的報價上減了一千:“三十二萬四千。”“4號很聰明啊,反正三十二萬五高了,那我就三十二萬四對吧?”宋嵐說道,“我代表欄目組合作的專業機構宣布,這件清中期黃花梨屏風的估價是三十一萬!4號最接近,恭喜4號獲得我們本場的最終勝利!”喬清許上台接過了那隻清雍正青花一束蓮盤,好在這隻盤子最後回到了他手裏,姬文川也不算太過敗家。但喬清許還是想吐槽這位老先生,就這麽喜歡玩這種惡趣味嗎?節目錄製結束後,黃樂安等人都上前來恭喜喬清許,這次他們的目光中不再別有深意,帶上了幾分刮目相看。“怪不得姬老板總是把小喬總帶在身邊,”黃樂安說,“原來小喬總是真有兩把刷子啊。”興許是誇起人來也沒太注意,黃樂安這話直接暴露了他心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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