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他雲淡風輕地說,“我還年輕,我耗得起。”雖然喬清許並沒有想表達盼著楊建章早死的意思,但他這話確實不小心暗含著這層含義。“你是還年輕,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楊建章笑了起來,雙眼隱藏在陰影下有些滲人,“你以為你攀上了姬文川就可以肆無忌憚嗎?我告訴你,你惹到的人多了去了,做人還是不要這麽狂妄,免得吃虧。”喬清許心裏一沉,他惹到了什麽人?國寶幫嗎?他抿了抿嘴唇,有一瞬間不安,不過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是姬文川發來的消息。【[公主][愛心]:該下來了。】想到姬文川,喬清許莫名放下心來,回複了一個“好”,接著收起手機對楊建章說:“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想花時間打無意義的官司你隨意,你看我耗不耗得起。”第56章 你可以搬來跟我一起住汝瓷回歸的事在各大門戶網站版頭掛了好長一段時間,喬清許的反詐視頻更是被官方轉發,一時風頭無兩。錦城電視台的專欄節目緊跟著播出,仿佛一夜之間,這個年輕的拍賣師就成了圈子裏炙手可熱的人物。不少收藏家都找到喬清許求鑒定、求估價,甚至還有人被騙後讓喬清許幫忙維權。開年後這段時間,喬清許每天都在婉拒別人,但有些姬文川介紹來的人他實在不好拒絕,也隻能暫且把自己手上的事放到一邊。楊建章不願意把福至二字讓出來,但這並不影響喬清許還是會重新注冊新的拍賣行,隻是暫時先用別的名字。原本的計劃是一周之內搞定注冊的事,誰知他每天都疲於應酬,小半個月過去,愣是連新的辦公地址都沒有選好。夜裏,又是一場激烈的運動後,疲憊和饜足同時席卷而來。姬文川躺在床上,懶洋洋地玩弄著剛刮過毛的小象,可還沒撥弄幾下便手上一空,隻見某個光屁股的小朋友去書房拿了電腦過來,儼然已經從餘韻中抽離出來。“這麽晚了,別工作了。”姬文川伸出手,想要拿走電腦。喬清許抱著電腦不放:“才九點多,哪裏晚了?”“嗯,確實不晚。”姬文川翻身壓住喬清許,吻住他的嘴角,嗓音沙啞地問,“那再來一輪?”“姬先生。”喬清許一臉嚴肅地坐了起來。姬文川懶懶地挑了挑眉,靠回了自己的枕頭上。“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忙啊?”喬清許一股腦地控訴道,“你就跟我爸一樣,考個第一名,巴不得拉我到全小區去溜。我什麽時候成鑒定師了?天天幫你那群生意上的朋友鑒定古董。現在好不容易有時間處理我自己的事情,你還要‘壓榨’我,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不就是選址嗎?”小朋友凶巴巴的樣子毫無威懾力,姬文川不甚在意地說,“樓下那麽多辦公室,你隨便挑一間。”錦城大廈裏有部分樓層是對外出租的5a級寫字樓,不少高端事務所都選址在這裏。“不行。”喬清許義正辭嚴地拒絕,“大部分民間收藏家都是普通人,把拍賣行開在這種地方,人家會不敢進來。”“我讓陳秘幫你選。”姬文川說著又壓了過來,“這種事不用你親自操心。”“我的拍賣行我當然要……唔……”嘴唇再次被堵住,喬清許不得不推開姬文川的胸膛,皺眉看著他道,“姬文川,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什麽?”姬文川嗓音慵懶地問。“妲己。”喬清許不滿道,“你再這樣我明天不過來了。”喬清許並沒有搬到錦城酒店來跟姬文川同居,有時候姬文川需要應酬到很晚,他便會回到自己家裏。事實上,天天都來這邊喬清許也受不了,某個老先生的體力好得驚人,一折騰起來沒幾個小時不會結束。原以為把話說清楚就可以專心做事,誰知這小小的威脅似乎觸碰到了老虎的胡須,姬文川的眼色忽地沉了下來。“是我太縱容你了嗎?”姬文川淡淡地把喬清許的台詞還了回去,“你再這樣我就把你關起來,從早做到晚。”喬清許的恃寵而驕還是基於姬文川縱容的前提下,隻要姬文川有較真的跡象,他也隻能乖乖把爪子收回去。“你敢。” 他小聲嘟囔道,“我告你非法拘禁。”小狐狸一示弱,姬文川的臉色也柔和了下來,他吻了吻喬清許的嘴角,問:“真不做了嗎?”喬清許搖了搖頭:“我還要選地址。”“嗯,好。”姬文川換了個姿勢躺在喬清許身邊,“我陪你一起選。”喬清許重新拿起電腦,打開了中介網頁,不過就在這時,他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看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自從喬清許的反詐視頻播放量越來越高後,後台時不時就會收到一些騷擾消息,都是威脅他停止發視頻,不然要他好看雲雲。最惡毒的一條消息說是要殺他全家,喬清許直接回了一條:有本事衝我來。說到底,這群造假販假的文物販子都是些宵小鼠輩,不似毒販那般喪心病狂。喬清許發視頻已經好幾個月了,他們也隻敢在社交媒體上私發威脅的消息,沒一個敢真正跳到喬清許麵前來。如果這陌生號碼是那群人之一,那直接打電話過來,膽子倒是大了許多。“喂?”喬清許接起電話。聽筒裏毫無反應,就像沒有接通一般。喬清許看了看屏幕,又“喂”了一聲,對方還是沒有出聲。這是什麽新型威脅嗎?也太無聊了。喬清許正準備掛斷電話,不過對麵突然響起了一道弱弱的聲音:“清許……”聽到這聲音,喬清許的心髒猛地往下沉了沉。他麵無表情地穿上衣服拿著手機來到臥室外,冷冷地問道:“你換電話號碼了嗎?”“沒有。”穀驪文說,“我知道你不會接我的電話, 所以拿別人手機打的。”好多年沒說過話了,她的聲音依然很熟悉。喬清許深吸了一口氣,問:“什麽事?”“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了。”穀驪文說話始終不是很有底氣的樣子,像是生怕喬清許掛斷電話,“你長成一個大人了,媽媽……”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改口道:“我好欣慰。”喬清許咬緊了牙關,壓下翻湧的情緒,說:“沒什麽別的事我掛了。”“等等!”穀驪文叫住了喬清許,略微加快了語速,“今天你楊叔來找了我,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跟你說一聲。”喬清許略微有些意外:“因為商標的事嗎?”穀驪文同樣擁有一半繼承權,楊建章應是想從她身上入手。“他想買回去,我沒答應。”穀驪文說,“你們之間發生矛盾了嗎?”喬清許抿了抿嘴唇,忍下傾訴的衝動,說:“跟你沒關係。”“清許,你如果需要我幫忙,我一定會義無反顧站出來。”穀驪文說,“我知道你恨我當時拋下你,但你長大就會知道,人有很多身不由己。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坐下來……”“我不願意。”喬清許打斷道,“楊建章的事我知道了,沒其他的事我先掛了。”放下手機,喬清許在落地窗邊站了一陣,接著重新打開手機通話,看了看穀驪文使用的手機號碼。地點顯示是錦城,這個時間點,哪裏來的別人借手機給她用?喬清許試著在微信裏搜索了一下,發現這個手機號碼屬於一個男人,頭像是一家三口的旅遊照,毫不意外穀驪文就在其中。看樣子是穀驪文的新丈夫了。喬清許又放下了手機,靜靜地看著落地窗外發呆。後背突然靠上一個溫熱的胸膛,姬文川從背後抱住喬清許,低頭在他耳邊問:“誰打來的電話?”喬清許轉過身子,環住姬文川的腰,將臉埋在他的頸間:“我媽。”“說了什麽?”姬文川揉著喬清許的後頸問。喬清許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隻是把眼眶裏滲出來的淚水在姬文川的肩頭擦掉。“沒事。”姬文川輕聲安慰,“有我在。”喬清許抬起腦袋,鼻尖紅紅地看著姬文川說:“我們繼續選地方吧。”最後喬清許選了好幾處位置合適的地方,隻是具體怎麽樣,還得他親自去看了才行。姬文川說要給他安排一輛車,方便他出行,但喬清許覺得沒必要,也不想享受這種待遇,便還是由中介開車帶著他四處轉。結果一天時間看下來,沒一個地方讓喬清許滿意。不是現場與圖片不符合,就是總有大大小小的問題。返程路上,喬清許有一瞬間的動搖,要不幹脆就把拍賣行開在錦城大廈?但一想又覺得還是不行,如果他在姬文川的地盤做生意,以後肯定會被這老先生吃得死死的。傍晚時分,中介把喬清許送回了老小區門口。和人道別後,喬清許毫不意外地看到不遠處停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今天走了六七個地方,這輛商務車始終跟在後麵。現在竟然還直接跟來了小區,無論怎麽看都不會是巧合。老實說,喬清許不是不怕那幫文物販子。但這種害怕不是恐懼,是一種“不知會發生什麽事”而產生的不安。就像考試一樣,每個人都會害怕落榜,但真落榜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所以當這輛黑車出現時,喬清許的內心毫無波動。此時此刻,他甚至主動走上前,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語氣平平地問道:“跟著我好玩嗎?”駕駛座上坐著一個戴墨鏡的男人,一看就很不好惹,但喬清許仍然沒什麽感覺。就如同他在花寨村的遭遇那樣,即便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和那些刁民硬剛。不過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那男人摘下墨鏡,客客氣氣地對喬清許說:“喬先生你好,我是錦城大廈安保組的組長,姬先生讓我這些天跟著你。”喬清許到嘴邊的法製言論全都咽了回去,隻能幹巴巴地回了一句:“辛苦了。”此時小區裏已亮起了燈,不少大爺大媽圍坐在一起閑聊。喬清許慢悠悠地朝家裏走去,撥通了姬文川的電話:“你給我安排了保鏢嗎?”電話那頭,嘈雜的背景音逐漸遠離,姬文川應是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你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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