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到這裏斷了,估計發信息的人那會兒也去做指導工作了。餘有年正要回複,手機又彈出一條新信息:“你回來我送你一份大禮物好不好?”餘有年鼻子一酸,抬眼去找人。片場熙熙攘攘的,設備和道具在移動,人影擦肩而過。他忽然想起學過的一句詞:眾裏尋他千百度。全此時背著背包,一邊低頭對著手機打字,一邊走向路邊招出租車,忽而頭頂覆上一隻手。那隻老鼠精就站在身邊,眼睛亮亮的,神情難得柔和下來。全聽見對方說:“今天辛苦了,快回去好好休息吧。”然後腦袋被使勁兒揉了揉,又被輕輕地拍了幾下。一。二。三。舊城區的路燈暗的暗,壞的壞,居民能省則省也不開燈,恰巧讓喜歡仰望天空的人能看見頭上的點點星光。--------------------溫馨提示:紅眼仔@忘了下(是繁體)會在關站期間持續更新,不過那邊進度比這邊慢,需要等幾天才跟上。等再開站了這邊會上的,大家可以選自己喜歡又方便的方式繼續收看琪琪年年。靴靴大家!第41章 都是花惹的禍55.時間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原本全對時間流逝沒有太大的感覺,但今年九月一到,他一陣恍惚。不用盯著課表上課,不用思考和誰組隊拍課業習作,也不用捧著學習材料走那條沒有樹蔭的校園道。他畢業了。雖然畢業禮還沒舉行,但往年這個時候該忙碌起來,而他坐在家裏看魚擺尾巴,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四年大學生涯就這麽過去了。談不上感傷也談不上興奮,他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晚上他跟父母吃完飯後,按照餘有年發來的信息大約十點多到商場,去那家有他周邊的夾娃娃店裏。剛到門口他就看見兩個立著的易拉架,其中一個上麵印有蛋糕和氣球的圖案,還有幾個碩大的字寫著“琪琪生日快樂”。全盯著那幾個字出神,他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餘有年了,笑到一半又壓扁唇瓣。另一個易拉架上寫著今天店裏有生日應援活動,希望到過店裏的顧客能在本子上寫下一句“琪琪生日快樂”。店鋪跟之前差不多,聽餘有年說是托給了一個商場保安打理。全往裏走,發現其中一麵牆上掛著一個素白的本子,旁邊還掛著一支筆。他翻開本子,裏麵滿滿當當的是對“琪琪”的祝福,有祝他貌美如花的,有祝他永遠幸福快樂的,有祝他跟這麽浪漫的男朋友長長久久的,基本上把“琪琪”當成了女生。全把本子取下來,在店裏夾了好些娃娃才回家。到家的時候還沒過十二點,他把千奇百怪的娃娃一字排開放沙發上,調整好角度用手機拍下照片發到微博上,簡單寫了一句“謝謝大家的祝福”。過兩分鍾他又發了一條微博。餘有年抓準時間一邊刷微博一邊等全的電話。他登入演員那個帳號,打算點讚全的微博,互動一下,結果看見一張微信二維碼的圖,留下的文字是“哥哥快加我”。餘有年原本躺在床上,看到全這條微博當即騰地下床,赤著腳在地上打轉,手慌腳亂地給那人撥電話。“你瘋啦!趕緊把那條微博刪掉!”電話一接通餘有年就吼道。全愣了一下才問哪一條,為什麽刪。“你還問?就是有微信二維碼那一條!等會兒全世界都跑來加你了,知不知道危險啊?”全明白過來後在那頭笑,笑到餘有年又準備罵人時才說:“那一條隻有你能看到,是好友圈。”餘有年趕緊拿下手機再仔細看那條微博,果然是好友圈。終於不用心痛短信費了。餘有年趕緊加了全的微信,又讓人把微博刪了。兩人的通話沒有中斷,餘有年中途還去把踩地毯踩髒的腳洗幹淨。“你傻啊,叫小喬把你推薦給我不就行了嗎?”“……我沒想到這個。”“你用手機號注冊的吧?開通那個手機號加好友我也可以用手機號找到你。”餘有年剛提議完又改口:“不好,這樣你的私生飯可能就找到你了”全有點委屈地說:“我剛用沒多久,還不太熟。”餘有年隻好在電話裏,手把手教一個二十二歲的老頭子怎麽設置好聊天軟件的隱私度。“店裏的本子你去看了嗎?多人留言嗎?”餘有年終於想起等全來電的目的。“多,我把本子帶回家了。”“你數一數有多少條。”全低沉的嗓音細細數著,餘有年縮在被窩裏聽著,差點睡過去。“519條。”全說。餘有年困頓地點了點頭,用睡前講故事的語氣說道:“那有519個天使給了你祝福,你要好好長大哦。”“不對,”全說:“還有一個。”“你數錯數啦?”餘有年開始意識模糊。全怕吵到人,輕聲說:“還有一個快睡著了。”電話裏十分安靜,突然響起一道短促的鼾聲。餘有年被自己吵醒後咂巴著嘴說:“琪琪生日快樂哦。”第二天醒來,餘有年發現微信裏全傳來一條語音。他反複聽了很多遍,直到阿毛問他手機是不是壞了。56.餘有年掰手指數了數,他進圈也快四年了,跟過的團隊如果加上綜藝節目裏的,也不算少了。之前全說行業裏團隊良莠不齊,餘有年的感受並不特別明顯,這次跟了範空的團隊,差異就出來了。縱使範空會為了等一個太陽從雲後露臉的鏡頭等上幾天,但對於整體的拍攝進度掌控是很到位的,很會見縫插針地追趕,卻又不讓演員感到吃力。團隊裏的人都是少說話多做事的,範空隻需要點到即止,大家便以他為中心調整好。因此當全問餘有年什麽時候殺青,餘有年敢打包票說一個比較準確的時間。“你是不是想讓花店給我送花啊?”餘有年故意戳破道。“是啊,都讓你猜到啦。”全不惱。餘有年按照之前的習慣,每換一個酒店就提前發地址給全,那些亂七八糟的禮物要是寄到上一個酒店就不好了。殺青那天,阿毛從化妝就開始興奮,嘴裏一直叨叨:“任務快完成了!”戲從下午拍到半夜,餘有年除了飯點基本上沒怎麽休息。拍完最後一個鏡頭沒意識到所有戲份都結束了,直到範空捧著一束花出現。餘有年捧著那束沉甸甸的飄著清香的花,呆呆地看了範空半晌,然後一點一點彎下腰去,久久沒有起來。範空上前拍一拍他彎出一個弧度的後背:“辛苦了,趕緊回酒店休息吧。”餘有年直起腰後,工作人員一波又一波地上前和他擁抱。對於他,大家都很好奇範空哪裏找來的演員,但每一個人都很有分寸,不會多問什麽。大家相處起來比上一個劇組平淡些,但也不是沒有感情的。回酒店的路上餘有年除了給全發一條信息,便捧著花沒說話。阿毛也不嘰嘰喳喳。原以為這情緒會持續到明天早上,不料在踏進酒店大堂那一刻被掐斷了。空蕩蕩的大堂裏坐著一個人,也捧著花。餘有年對於花認識得不多,但在《倘若有一天》和《他她他》收過兩次白色馬蹄蓮後,他就記住了。不能慌,別亂想,保密協議還躺在家呢,巨額違約金。餘有年嘴裏著這些,朝那捧著花的人微微一點頭當作打招呼,旋即腳下生風直往電梯走。他第一次希望電梯門能像電影裏那樣及時合上,但他忘了,電影也有合不上的時候。那個捧著花的人也進了電梯,站在他身後。阿毛看了那人兩眼。任誰三更半夜捧著花進酒店都奇怪,餘有年更奇怪,除了手裏有花,左邊一個外國人,右邊一個本土司機。身後的人越過餘有年去按電梯樓層,住在餘有年樓下。餘有年剛想鬆半口氣,忽然又思緒淩亂了。這時阿毛還弄他,舉著個手機給他看:後麵那人是範請回來的表演老師嗎?不是說中西兩方的人都對對方有認臉障礙嗎?阿毛:上次就想說了,他真的很漂亮。障礙存不存在也不能阻擋審美,更阻擋不了餘有年那隻直往阿毛鞋上踩的腳,給阿毛原本就破髒的鞋子添上一枚清晰的鞋印。電梯門一開,身後捧著花的人鑽了出去,餘有年沒抬頭看,伸手直戳電梯控製板上那個關門的按鍵。阿毛腳被踩疼了,蹦著回房間。餘有年見監視他倆的司機沒什麽疑心的表情才關上房門。殺青的是餘有年,興奮的卻是阿毛。阿毛脫得隻剩一條內褲坐在床上,喝昨晚剩下半瓶放在冰箱裏的啤酒,問餘有年要不要喝。餘有年正撕著臉上的皮。阿毛又問他:那個小男生是約了情人在這裏嗎?半夜送花喲,今晚不用睡了!餘有年在浴室卸完妝後洗臉,把臉拍得啪啪響。他看著鏡子裏自己擰起的眉毛,拿起手機輸入一句話,按下翻譯鍵懟到阿毛眼前:你這酒我撒了泡尿進去,請慢用。“嘿!”阿毛抬腳踹了餘有年一屁股,又將信將疑地啜一小口酒確認。“泥片人!”阿毛被餘有年騙多了也就學會了這句話。餘有年正準備就地給酒加料,兜裏的手機震了一下。一條微信,一個房間號碼。餘有年愣了愣,抬手在翻譯軟件裏輸入一串字:他那花是送給我的!阿毛剛完文字就看見餘有年舉著個中指,摔門揚長而去。淩晨兩點,酒店的走廊安靜得有點陰森。餘有年的心髒也確實跳到了嗓子眼,臊的。萬一進去那人房裏沒見到花,他怎麽跟阿毛解釋他下來取花但是是“國王的新花”呢?餘有年白費力氣轉了半天腦子。他敲響門,打開的瞬間眼前就是那束花,大到把捧花的人都擋住了。“剛沒覺得這麽大啊。”餘有年喃喃道。全從花後露出半張臉,笑意盈盈眼波輕蕩:“殺青快樂!”餘有年捧過花進門,一邊抽出一隻白色馬蹄蓮別到全耳後,一邊問:“幾點到的?”“10號。”“啊?”餘有年猛地把臉從花束中抬起,“三天前?”全坐在床上笑著說:“怕你有變動或者半夜收工,沒飛機沒車就來不了了。”餘有年捧著花在房間裏轉圈,嘴上沒忘了罵人傻。全把人拉到床上坐好,問:“你剛剛為什麽踩別人腳?”餘有年仰著臉說:“他穿了新鞋,得踩一腳之後才能走運。”全笑沒一會兒就抬手捧住餘有年的臉,憂心忡忡地說:“都破皮了。”餘有年這幾個月幾乎天天黏假皮,上妝時間又長,常常撕下假皮後上過膠水的地方發癢,抓多了會紅腫頓痛,想忍住不抓但睡覺時抓了也不知道,久而久之就抓破皮了。阿毛有給他買一些潤膚霜,可是效果不大,最好的辦法還是停止上膠水黏假皮。餘有年覺得自己的臉紅紅腫腫的不好看,撥開了全的手。他剛卸完妝全的信息就來了,加上那人跟進電梯的事情,他問:“你早就知道是我了?”全邊點頭邊把花放到靠牆的桌子上。“那你剛剛為什麽下樓又跟進電梯?在房裏等我就好了啊。害我緊張死了。”“看看你演技有沒有進步啊。”餘有年腳一盤頭一昂:“你在片場就沒發現!”全當時不願意跟他接觸的眼神他到現在還記得。全放好花回到床上,揉了揉餘有年的腦袋,輕輕拍三下。“嘁。反正你是沒認出來。”餘有年拂開全的手去拿花。“要走了?”全問,瞪大的眼睛有點急切,又腆著臉問:“今晚睡這兒好不好?”餘有年剛想張嘴,手機收到阿毛發來的微信:“要給你留門嗎?”全的房間大是大,但床隻有一張。餘有年的眉毛一高一低,說:“我還沒洗澡。”全捧過花又放回桌麵上:“穿我的。”餘有年去洗澡的時候全換好睡衣在床上玩手機,等人從浴室裏出來便獻寶一樣把手機送到餘有年手上。屏幕上是微博超話社區,全拿小號在餘有年的個人超話裏做了很多事情,誇他演技,誇他好看,給一些不知名的排行榜投票拉票,甚至投訴一些詆毀造謠餘有年的微博和帳號,活脫脫一枚餘有年的追隨者。餘有年不知道說什麽好,就這麽來來回回地看。全就像一座活火山,時不時噴出滾燙的熔漿把人骨頭給燒沒了。餘有年拍《活到死》期間沒在微博上傳過工作的照片,自拍也欠奉。這會兒他把腳抵在被子上,隻拍兩個腳背,配上文字“晚安”發到微博上。那群喊他失蹤人口的粉絲紛紛來留言。餘有年逮到一個小號,那小號說:有年哥哥真好看。餘有年抬腳踹了旁邊的全一下,被踹的人哼哼地笑。餘有年回複那個小號:沒你好看。淩晨三點了,餘有年鑽進被窩裏打了個哈欠。“我海豚留在上麵了。”全原本還在微博上投訴一個罵餘有年的帳號,聽見被窩裏的人說的話後,趕忙把手機扔到床頭櫃上,滑進被窩充當人形抱枕。57.娛樂圈的風向雖然可預測,但有時候會不準。《他她他》想借熱搜宣傳,結果粉絲私底下不買帳。“魚落圈”那個cp黑超話,黑著黑著在餘有年忙於工作的期間變了味。那天他拍完一場偷拿捐贈品去賣的戲,早收工,回到酒店躺著玩手機,看見黑超裏有一條很多人在討論的微博。有字有圖不像搞情色的東西,原以為是在造謠他跟全不和,點進去一看才知道是有人在研究全戴的手表,不是貴的那一隻,是雪寶電子表。全喜歡它,很早之前就從餘有年手上討走了。在被討走之前餘有年戴過幾次。他臉皮厚粉絲又不多,不覺得戴一隻擺明了為兒童設計的手表有什麽問題。問題出在後來全也戴了。全有好幾個跟得比較貼的站子,隻要有他露臉的機會就能拍到照片,出入公司的,進出機場的,估計就是這樣被拍到了。一個網絡公共社區誰也限製不了誰的發言。有討厭他倆的人來踩兩腳,也有好奇的來看一眼。有些人較真,總要扒一點證據來說服自己和大家這倆人關係是真的差,結果扒著扒著事情就不受控製了。一個娛樂圈裏,有幾個腦子正常的藝人會戴扭蛋機扭回來的卡通表?戴還戴同一款?一些來看戲的網友留言,覺得倆人不和可能站不住腳了。餘有年繼續翻超話,另外兩條熱門微博在討論他的殺青花,和一輛被拍攝到的車。在《倘若有一天》的劇組裏不會有人給他一個小小配角送花,但他上傳了一張在車內手捧著花的照片。《他她他》餘有年上傳了兩束殺青花的照片,一束劇組送的,一束全送的。被討論的是前後相隔一年半,花種相差無幾,都有白色馬蹄蓮的那兩束。原本大家都吵著說餘有年有穩定的交往對象給他送花,那那兩束花相似就解釋得通了。可解釋不通的是,餘有年身處的那輛車。有全的粉絲十分斬釘截鐵地說那是公司配給全的,車後座放著的特製玩偶是某個粉絲送給全的。如此一來,討論一發不可收拾。餘有年越看越覺得背後發涼,這群人如果去刑偵大隊,監獄可能得擴建。後來《活到死》全送的那束花餘有年沒有發出去過,雖然已經拍好了照片。他很想把在車內拍殺青花的那條微博刪掉,怕被扒著扒著就扒出了照片其實是全拍的,但他突然刪照片又很不合理。“魚落圈”的風向變了,卻是往另一個同樣讓餘有年坐立不安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