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在懲罰之後異常疲憊,嘴唇翕動之後卻還是靜默地閉上,他懶懶散散地不想動彈,原本想問的問題也沒有問出口。鬱光在一片虛無中陷入了某種平靜。鴉青不知道什時候離開又返回,跳上桌子把一包新的酒精棉片推到葉斯麵前。鬱光聽見包裝拆封的聲音,餘光往後掃了眼,心底有些驚訝。“嘶”後背猛地一冰,鬱光渾身都抖了一下,驚呼出聲:“葉斯!”話剛出口他就知道大事不妙,這是他第一次對葉斯直呼其名,還是在這種情況下……但轉念一想其實不是什麽大事,可鬱光心底就是有種不好的預感。“小魚方才叫我什麽?”葉斯放到他後背腰窩處擦拭墨汁的手一頓,酒精棉片略顯粗糙的冰涼觸感像某種兵.器抵在後腰似的,莫名有種被威脅的感覺。他動了動發麻甚至有點酸痛的手臂,攀上男人脖頸,拉長尾音撒嬌道:“學長我錯了”狹長的鳳眼微斂著睨他一眼,葉斯輕嗬了聲,沒再計較。少年身體上幹涸的如樹木延伸根係的墨漬被葉斯一點點擦拭掉,像是將一塊曆經一場變故的璞玉洗滌幹淨。看著璞玉重回純潔的過程無疑是一種成就,至少葉斯很滿意自己所看到的。小家夥的背很好看,略微有些瘦削淡薄,腰窩被光影暈染開陰影,扇子骨凸出像一對振翅欲飛的漂亮蝴蝶美得驚心動魄。葉斯很喜歡。酒精帶走墨漬的同時也揮發於空氣,涼颼颼的,鬱光往葉斯懷裏擠了擠。“學長,這隻貓貓好像很靈性,他居然知道幫你拿筆和酒精棉?”話音尚未落下,鴉青居然像是聽得懂鬱光所言一般,看了過來,黑色毛絨尾巴一晃一晃,看上去很是自豪。但葉斯隻是高深莫測地勾唇,對此並未解釋什麽。氣氛驟然安靜下來。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雨落窗欞的白噪音規律而有節奏,令人舒適得容易犯懶。葉斯把幹淨的新睡袍替他披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幫他揉按酸痛的手臂和大腿。他們靜靜地呆在那裏,沒有任何的話語,但是他們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時間的流速仿佛在此刻緩慢靜止,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他絲絲縷縷的發絲一一捋順。葉斯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封口紙包裝袋遞給他。“拆開看看。”“送、送我的嗎?”“嗯。”鬱光略微失神地抬頭看了眼葉斯才接過來。用膠粘起來的封口很容易被撕壞,他想把這個紙袋子留著,撕得小心謹慎,葉斯看他慎重得手都有點抖的樣子,有些失笑。“這麽小心幹什麽?”鬱光沒說話,盯著手裏的紙袋子一點點拆封。但還是撕壞了,最末尾的時候手抖弄破一道口子。手在半空中僵硬地停住,鬱光肉眼可見的失落。“不看看裏麵的東西?下次送你個新的好吧。”葉斯有些無奈地說道。之前怎麽沒覺得人類這麽嬌氣呢?裏麵是鬱光之前念叨了許久的發圈,簡約大方的款式,純黑色,很漂亮。鬱光愣住幾秒,想起葉斯帶他回來時突然停車下去不知道幹了什麽……現在想來,大抵是給他買發圈去了……他感到男人在為他綁頭發,指尖穿過發絲一點點捋順,略長的尾發被攏起,手法輕柔而又熟練。他留的頭發還不夠長,紮好之後隻是一個發尾的小揪揪,有點像頭發沒長齊的小孩兒梳的。鬱光摸摸後腦勺,別扭道:“是不是很奇怪不好看?”“還好,不奇怪。”葉斯一本正經回答,“頭發再留長一點就更好看了。”作者有話說:審核大人,求求!全改啦!qaq第60章 60.同床共枕今天的葉斯格外好說話,鬱光如願留在葉斯房間裏過夜。其實鬱光不是沒感覺到,葉斯今天對他寬容大抵是因為罰了他,有意安撫。如果每次懲罰之後都有擁抱的話,他都想故意做錯點什麽事情了。葉斯已經沐浴過,頭發半濕地靠在床頭看書。昏暗燈光下男人英朗的麵部輪廓被光影分割得漂亮,像上帝手中最傑出的作品,就連偶然鬢角滴落的水珠都可愛。鬱光遙遙望著葉斯俊朗的麵龐有些失神,好一會兒才回神,猶豫片刻,他去浴室拿來一張毛巾洗過頭之後要擦幹,不然會得偏頭痛。這是他媽媽極少數說過的關心他的話,鬱光一直記得。雖然不知道血族會不會偏頭痛,鬱光覺得大抵是不會的,但他還是把毛巾遞給了葉斯。“學長……把頭發擦幹再睡覺比較健康……”男人從書本中抬頭,眼前是一張白白淨淨的毛巾,眼底片刻間劃過一絲詫異。在他三百九十年的生命裏還沒有人對他說過‘怎麽做會比較健康 ’之類的話。健康對於他來說極為遙遠的詞匯。不死不滅的血族好像從來不會在意健康,隻要不是斬首之刑,他們的身體都能逐漸恢複,所以對於人類曆史中常見的‘健康’的祝詞對他來說實在是有些陌生。思緒漸回,鬱光還杵在床邊執拗地捧著毛巾。葉斯索性把書一蓋,懶散道:“小魚替我擦嗎?”“嗯。”鬱光尾音有點抖,緊張地滾動喉結。他提步上前離床邊更近,“學長……您靠過來些吧?”葉斯靠在床頭,床邊的矮櫃子擋住多餘的位置,他要是想幫對方擦頭發就必須俯身過去,幾乎像是趴到葉斯身上……姿勢太尷尬了……葉斯勾了勾唇,小家夥為難的模樣還挺可愛,大抵是惡趣味上頭,他突然不想如鬱光的願了。他拍拍床邊空餘的位置,好整以暇道:“就這樣擦吧。”鬱光:“這……好吧。”深吸口氣,他一條腿站立著,另一邊膝蓋跪到床沿,俯身逐漸靠近葉斯。男人身上清冷縹緲的木質香幽幽沁人心脾,鬱光壓下心底悸動,緩緩將潔白綿軟的吸水毛巾輕輕覆上葉斯頭發。這是他少有的機會,能以俯視角度去看葉斯。葉斯的膚色很白慘白、煞白,不帶絲毫血色。總之,是呈現一種不健康的色澤。擦頭發時因顫動順著發梢滴落的水珠順著男人高挺的鼻梁下滑,似在蒼白的冰麵起舞,而後在鼻尖匯集落入領口敞開的胸膛,最終隱入睡衣深處……“擦個頭發也走神?”葉斯戲謔的調侃聲讓鬱光一激靈,匆忙恢複手上的動作。“對、對不起……”葉斯隨意地攬了攬他的腰,抬眼注視著他的眼睛,突然說道:“小魚,你變拘謹了,最開始的你不是這樣的。”空氣安靜下來,鬱光沒有說話。他眨眨幹澀的眼,疑惑於葉斯這句話的意圖,聲帶有些緊繃,他清了清嗓才開口道:“那學長喜歡最開始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喜歡。”葉斯斂眸笑笑。鬱光沒看見,男人嘴角的笑意不達眼底。他眉眼彎彎地湊近葉斯,動作飛快在對方側臉落下一吻。“擦幹啦我去洗澡。”他從葉斯身邊退開,收好毛巾跑去浴室。鬱光關上浴室門,靠在門後將身體的全部重量都壓了上去,麵上喜悅的神情淡去,他躬身緩緩呼出口濁氣。或許是太喜歡葉斯,亦或是太多次在暗處偷偷窺探過葉斯,他不敢肯定自己了解葉斯的內心,但對於葉斯說話的語氣、神態、動作卻能保證九成的了解。葉斯說‘喜歡’時的語氣與他敷衍那些追求他的女孩兒別無二致葉斯並沒有多喜歡他。對此雖然鬱光早有預料,但真正想明白的時候卻還是難掩失落。他靠在門板上好半晌才想起來自己要做什麽,找到熱水器顯示器的位置調高水溫,‘滴滴滴’一直顯示到48c才停下。沒成想葉斯聽見聲音過來了,浴室門被扣響,鬱光趕緊收好麵上冷淡沉鬱的神情,給葉斯開了門。葉斯抱臂站在門外,“怎麽了?”“沒什麽,調一下水溫。”他搖搖腦袋。男人看見顯示屏上紅色的‘48c’,神色一頓,詢問道:“洗這麽燙可以嗎?”鬱光今晚似乎有些不對勁,葉斯擔心小家夥是因為白天被自己罰跪而心態不佳,故而多問了幾句。血族的體感溫度與人類是不一樣的,但葉斯葉斯隱約記得人類沐浴的最適宜溫度大概是35-45c,48c有些太高了。“我喜歡洗燙一點,沒事的。”鬱光見葉斯仍舊站在門口沒動,脖頸到臉頰的皮膚逐漸泛起緋紅,囁嚅道:“學長……我、我要洗澡了。”葉斯笑笑,“嗯。”男人主動把浴室門帶上。等門邊徹底沒動靜,鬱光才重重舒了口氣,環視起浴室的陳設。葉斯主臥的浴室很寬敞,幹濕分離,有一個很大的陶瓷浴缸,洗浴區擺放著兩排整齊的洗浴用品。黑白瓶裝,裏麵是透明的浴液,鬱光沒看見瓶身有任何表明品牌的logo,伸手擠出來一泵無色無味的透明粘稠浴液。難怪葉斯身上的清冷雪鬆味從來都純粹而無一絲雜質。剛想開淋浴開關,鬱光想起什麽似的動作一頓,手伸到後腦勺拆下了那根葉斯幫他紮上的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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