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就是說,有沒有可能是他們倆一起動手。 謝吟池沒有等到029的答案,又實在是受不了溫嶠這種死亡凝視,他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轉身麵向溫嶠。 一句超級大聲的對不起從謝吟池的嘴裏蹦了出來,那氣勢恨不得一聲就喊的天塌地陷,震耳欲聾。 真好,這具身體隨便喊喊都這麽有氣勢。 謝吟池自己都被這洪亮的聲音嚇到,然後一下秒喜不自禁,甚至都有點不太在意對方的反應。 被嚇一跳的溫嶠:...... 029再次給他下調了一些數值。 謝吟池覺得自己剛剛可能起猛了,忽然就有點暈眩,他深吸一口氣,稍微冷靜了一點,又接著道:"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幅畫是你畫的,如果我知道是你畫的,我肯定就不那麽說了。" 溫嶠不著痕跡的跟他拉開了距離,不置可否道:“你是想說,你今天那番話不是故意針對我?” 謝吟池:“當然,我當時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就隨便說了幾句,其實都是我瞎掰的,我哪裏懂那些個東西......” 不管有沒有看透自己畫中深意,視頻中回答問題的謝吟池言之有物,壓根不像是以往腦袋空空的樣子。 溫嶠垂下眼睫去思考他這話的可信度,再次沉默了。 謝吟池摸不準溫嶠現在這個狀態是不是怒火中燒,萬一醞釀著要黑化...... 他轉過身去問029,“能不能查一下他的惡意值?” 029抖了抖操作台上成堆的瓜子殼,頭也不抬的回道:“宿主,快要滿了。” 謝吟池對這個結果也不算太意外。 他承認當時看到那幅畫的時候,所有的想法都隻是他的猜測。 可是當得知這幅畫的作者是溫嶠之後,他的想法就改變了。 幾乎是一瞬間都明朗了。 那副畫中,暗喻的根本就不是什麽渴望自由的金絲雀,而是他病態到難以控製的欲.望。 他也在刻畫人性的陰暗麵,隻不過是以他自己作為載體。 謝吟池理清了思緒之後,重新看向一旁已經轉過身繼續收拾刮刀的溫嶠。 溫嶠似乎比較怕冷,今天這個天氣大多數人還穿著單衣,而他卻還多加了件外套。 這件淺灰色的外套後麵的領口上有一個不太打眼的刺繡徽記,這個牌子謝吟池認得,是價格不菲的高端線。 不隻是外套,溫嶠全身上下的穿著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家境很好,卻不像謝吟池一樣顯山露水,相比之下低調的有些過分。 惡意值快滿了是吧。 那索性就給他填滿算了。 謝吟池緩緩的挪步湊近,有些躊躇道:“其實我也想問,你的那幅畫裏,跟獨角獸一起關在籠子裏的那棵樹的葉子又不是不能吃,那它為什麽要去吃外麵被都蛀了蟲的東西。” 溫嶠收拾東西的身形頓了一下,卻沒有理他,任他直抒胸臆。 謝吟池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他眼底晦暗,卻故意猶猶豫豫的拆解分析道:“你想要通過畫麵傳達的,真的不是渴望自由嗎?不過這好像跟你們的主題關係不大......” 溫嶠依舊沒有回應,把筆刷一隻隻的排列好,收進他的筆刷筒裏。 “不過外麵的樹葉就可以隨隨便便給它吃嗎?” “裏麵的是它的,外麵的可不是。” “未經允許,不問自取?” 看似天馬行空不著邊際的話,實則卻精準的踩到了溫嶠的痛點。 謝吟池在某種程度上也算開了上帝視角,輕飄飄的點他一下,就足夠讓他自亂陣腳。 換個角度想想,自己為什麽要怕他,明明可以用他的把柄來拿捏他...... 溫嶠在短短數秒裏麵就已經閃過無數種念頭,但他更願意相信,謝吟池隻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他怎麽可能發現。 可是還沒等溫嶠說服自己,就聽見謝吟池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有看過醫生嗎?” “你這種情況,醫生怎麽說?” 是嘲諷,像浸滿了墨汁的惡意,將他澆透。 溫嶠霎時就變成了被淋濕的紙張,看向他的目光隱含怒意。 原本清潤的音色也因此變得低啞,猶如玉石相撞四裂觸地。 “你,到底要說什麽。” 倒也像隻困獸。 謝吟池對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自己又何嚐不是在捏著冷汗,但溫嶠的反應告訴自己,早就該這樣做的。 他又不是岑近徽,原主先前又沒怎麽得罪他,現在憑什麽要看他臉色。 就因為怕他對自己動手嗎? 謝吟池這兩天憋屈的也不想當人了,他人畜無害的臉上掛起一抹靦腆的笑容,又自來熟的湊到溫嶠的身邊,大著膽子將溫嶠手中的菱形刮刀抽走,拿在手裏晃了晃。 褐色的刀柄襯的他手指白皙,夾在指縫間轉動有種說不出美感,陽光被晃動的刀麵折射反複閃到溫嶠的眼睛。 他眼瞼弧度像一彎新月,眼尾低垂,濃密的睫毛像頂棚戶支著,總能很好的掩藏他扭曲的情緒。 可現如今,卻像條被扼住命門的喪家之犬。 “溫嶠,我知道你的秘密。” 溫嶠淺色的瞳孔驟然縮了縮,薄唇抿的緊緊的,按在一邊的手背上繃起了青筋,寬闊而單薄的肩膀因為呼吸而微微起伏,卻依舊沉默著。 如果可以看到惡意值的話,謝吟池覺得這個時候溫嶠的惡意值應該已經滿了。 “要我再說的清楚一點嗎?” 謝吟池就靠在他的桌子邊,漫不經心的把玩著那支刮刀,用平滑的刀麵輕輕抵住他的下巴,乘勝追擊道:“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吧,否則也不會這麽害怕了。” 溫嶠攥成拳的掌心都已經濕潤,“你想要什麽。” 他知道謝吟池不缺錢,麵對這樣忽然變得讓他看不透的人,他張口的時候連喉間都在發澀。 “給我當狗,隻要一個月,我保證守口如瓶。” 謝吟池此言一出,不僅溫嶠擰起了眉,連029都眯了眯他長而翹的眼睛,第一次對這個看似膽怯的宿主產生了點興趣。 他扔下手裏的瓜子,也沒在意自己都快崩了人工智能的統設。 “宿主,你不是恐同嗎?”第9章 讓溫嶠給自己當狗,這跟自己是不是男同有什麽關係。 謝吟池還沒反應過來那個破係統在亂講什麽,就發現溫嶠看向自己的目光變得尤為複雜。 謝吟池忽然想起從前聽說的那些個花活兒,小臉的一次就變得通紅,剛剛還蔫壞蔫壞的表情蕩然無存,隻剩下難以平複的尷尬。 “我,我說的不是那種狗,你別誤會。” “我的意思是,在這一個月內,你得聽我差遣,我讓你幹什麽你就得幹什麽。”謝吟池盡量讓自己說的通俗易懂,不然他怕溫嶠會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麽有特殊癖好,“本來我也想跟你好好相處的,早上請你吃生煎了呢,那份生煎原來是給我自己買的,我都讓給你了,誰知道你就跟塊捂不熱的石頭似的。剛剛還凶我。” 被這麽一打岔,剛剛還劍拔弩張的氣氛忽然就變得詼諧起來。 溫嶠緊緊攥著的手下意識的鬆動了些,流動的空氣攥緊指間的縫隙,帶來了些許安撫性的涼意。 他不理解謝吟池是什麽腦回路構造,隻要他想跟別人好好相處,別人就一定要乖乖的給他賠笑臉嗎? 他所謂的好好相處,恐怕也就是為了能夠達到讓別人給他當狗的目的。 一頓早飯就想要收買人心,哪塊石頭是一頓早飯就能捂熱的? 而且,自己什麽時候凶他了? 溫嶠也不知道自己該回他些什麽,他向來嘴拙,什麽計較都在心裏,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惹謝吟池不高興的時候。 “反正,你得把我當成你的主人,我讓你幹什麽都不許給我臉色看......”謝吟池見他不說話,隻能冷冷的總結道。 溫嶠總算是掀起眼睫看向謝吟池,重複著那個讓他感到不適的詞匯。 “主人?”他輕笑了一聲。 謝吟池是怎麽做到這個年紀,還又壞又幼稚的,這種羞辱人的把戲,就怎麽喜歡玩嗎。 “你不願意?” 不管他願不願意,總歸是沒得選。 溫嶠現在唯一的疑問,就是謝吟池是怎麽知道那件事的,這麽多年,他自問從來沒有被人抓到過破綻。 可惜謝吟池對他的困惑絕口不提,隻叫他相信常在路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乖乖當狗,就不用擔心自己身敗名裂的那一天。 029縱觀謝吟池跟溫嶠達成協議的全過程,也有些看不清這位宿主的深淺。 壓榨反派之一的溫嶠,對他來說其實遠比討好要更花心思。 如果溫嶠僅僅因為有把柄在謝吟池的手上就能心甘情願的對他聽之任之,那他也不會什麽太壞的人,還到不了反派這一層麵。 029翻閱溫嶠的檔案,覺得他應該隻是在謝吟池突如其來的淫威下,蟄伏著等一個絕地反殺的機會罷了。 要不要提醒一下呢,029輕輕撚動著盤踞在他腕間的珠串,淺淺勾唇。 溫嶠還以為謝吟池會盡千方百計的為難自己,誰知道他給自己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去校門口幫他拿外賣。 校內的商家可以把外賣送到樓下,可是校外的就隻能送到學校門口。 謝吟池的這具身體雖然不像他之前那樣病弱,可他骨子裏還是懶得動彈,而且不給溫嶠找點事做,他總覺得這條狗白養了。 這個點校車根本擠不上去,溫嶠隻能徒步從宿舍樓走到校門口,從外賣員手機接過六個盒飯包裝袋還有兩杯奶茶,差點拿不下。 一個帥哥提著大包小包的外賣袋子,搞的跟豬癮犯了似的。 溫嶠回來的路上將帽簷壓低,健步如飛,回到寢室裏的時候麵色蘊紅,脖頸上也鋪了一層薄汗。 可謝吟池還是挑剔的嫌他回來遲了,看著他替自己將飯菜一一擺開,拿起旁邊的奶茶晃了晃,杯璧上的水珠冰的有些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