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出院“剛才上來時遇到了林淵,他說你想出院?”秦照忽然問。沈鶴清聲音很低:“我回去修養也是一樣的。”“怎麽修養?破罐子破摔嗎?”沈鶴清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接這話。秦照捏了捏眉心,然後吐出兩個字:“抱歉。”沈鶴清搖搖頭,現下不管怎麽看,秦照都沒有對不起他。沈鶴清能夠精神的時間不長,短短幾個小時後,天幕一沉,他就開始疲憊犯困。一旁的秦照在用手機處理公務,也不知道怎麽發現的,忽然起身,“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沈鶴清無法掙紮,順著他的攙扶從斜靠在床頭改為直接躺下,一挨著枕頭就開始眼前發黑,朦朧中看到秦照隻開了床頭一盞小小的夜燈,沈鶴清閉上眼睛,感覺溫柔的大手輕撫他的額頭,最後揉了揉他的發。沈鶴清不明白,三年前他可以說傷到了秦照,如今他落難,按照秦照那錙銖必較的性子,即便不落井下石也該冷眼旁觀,可他如今這點兒珍貴的、得以喘息的時間,都是秦照給的。“恢複情況比較差。”門外,林淵一邊翻閱沈鶴清的病曆一邊同秦照說,“而且根據我的經驗,沈先生存在一定的心理創傷,如果他非要出院,我的建議是順著來,畢竟一些毛病不是用藥就能好的。”秦照忍住心口傳來的疼痛:“我知道了。”因為他個子高,走廊亮白的燈光反而促使臉上的陰影更重,五官愈發深刻冷峻,好像每一絲外泄的情緒都是深思熟慮過的,這跟曾經的秦照截然不同,又讓人覺得他就該成長為這樣。如今的秦照誰也拿捏不住,哪怕對方是沈鶴清。果不其然,醫院的日子僅僅又過了五天,沈鶴清再次跟林淵提議出院。彼時秦照也在,沈鶴清真是鼓足了勇氣,他攥緊被子,指骨發白,想著秦照沒準會翻臉,保不準覺得他不識好歹,立刻將人轟出去,可秦照隻是慢條斯理將沈鶴清沒吃完的午餐掃幹淨,最後說:“行,林淵說了算,能出嗎?”林淵看著沈鶴清無論如何都養不回來的臉色,應道:“可以。”沈鶴清如釋重負,他真的不能再欠秦照了。沈鶴清在醫院沒留什麽東西,所有一切都是秦照提供,他走的時候拿回自己的手機,還是那套簡單的衣服。一出醫院門,就見秦照的車停在路邊,青年坐在駕駛座抽煙,看見他立刻將煙掐了。沈鶴清上前:“這次真的很謝謝你,以後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可以聯係我。”“怎麽聯係?”秦照似笑非笑:“你聯係方式都沒給我一個。”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沈鶴清掏出手機,然後秦照很自然地接過,將號碼跟微信都加了,甚至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了個“a”,這樣沈鶴清都不用找,打開通訊錄就是。做完這一切秦照臉色放晴,將手機還給他:“上車。”沈鶴清:“我自己可以回去,你應該很忙吧?”今日天氣好,他如同雪白地上引頸啼鳴的鶴,不管何種狼狽,也能讓人一眼看到,臉上的小絨毛被陽光勾勒清晰,顯得寧靜溫柔。“不忙。”秦照總想等等,可總是等不了,“快點兒。”他好像將當年的“恥辱”忘得一幹二淨。第11章 盯著他吃飯秦照把沈鶴清送到了樓下。這片是老房區,房租很便宜,路邊的樹要死不活地長著,風吹過,象征性掉下幾片稀疏的葉子,顯得越發蕭瑟。秦照看得想抽煙,放眼望去還有一條臭水渠,商店老板將洗完頭發的水倒進去,順便吐口痰。沈鶴清就生活在這裏……年少時期,最喜歡沈鶴清的時候,秦照想著等他們確立關係了,自己就在市中心買一套三居室,裝修風格沈鶴清說了算,可以在窗台打造一個小綠棚,他的鶴就該纖塵不染地端坐其中,可如今淤泥漫上沈鶴清的腳踝,他單薄蒼白地站在車外,衝秦照揮揮手。“再見。”隔著玻璃,秦照對了個口型。看著車子駛遠,沈鶴清心裏空蕩。足夠了,他心想,秦照沒怨他。這裏風沙大,幾天沒回來桌子上一層薄灰,沈鶴清淘洗抹布擦幹淨,然後拿出手機,點開窗口剛發出“主管好”三個字,那邊就立刻回複:【忙完了?明天能按時上班不?】沈鶴清:【能。】秦照處理的極好。沈鶴清有些戀床,這一晚睡得還算安穩,再見秦照,歡喜比他想象得厲害,甚至帶著幾分治愈效果。像是一個夢,夢醒時分也沒多難受,這跟秦照的態度有直接關係。沈鶴清睡醒後快速收拾好,他得坐一個半小時的公交,到樓下後下意識買了豆漿包子,但又反應過來趙溫荀已經走了,於是隻能自己消化。今天劉醒值班,看沈鶴清進來,他難得沒有嘲諷沒有冷眼,隻是神色有些古怪。俱樂部內部都傳瘋了,新來的秦先生看上了沈鶴清。羨慕的人不少,但沈鶴清那條件大家有目共睹。“你臉色好些了。”劉醒說。沈鶴清關上衣櫃門,“謝謝。”“你謝我什麽?”“謝你關心我。”“切!”劉醒哼哼唧唧,“對了,經理讓我當小組長,以後我負責排班,今天你去三層……”話沒說完電話來了,劉醒一看顯示人立刻接起,應了兩聲後瞥了眼沈鶴清。沈鶴清:“?”劉醒掛斷電話,不知該同情沈鶴清還是該恭喜他,“011包間,客人點名要你。”沈鶴清:“……”有點兒熟悉啊。秦照刷郝揚的金卡刷的毫無負擔,沈鶴清還沒來,他坐在沙發上發呆,不由得想起助理告訴他的。沈爺爺去世了,就在他出國的那段時間,而秦照很清楚沈鶴清跟爺爺關係多好,幾乎是同時,趙溫荀摔斷了腿,然後沈鶴清擔負起了照顧他的責任,這二者必然存在某種聯係。再就是沈鶴清這三年,他沒從a大畢業,就在大四的節骨眼上輟學了,秦照詢問了林教授,沈鶴清當時是他的得意門生,但林教授長籲短歎,也說不清楚,隻說當時沈鶴清態度堅決。整整三年,沈鶴清就靠不停打工維持生計。趙溫荀說他會照顧好沈鶴清,純屬放屁!叩叩叩敲門聲打斷沉思,秦照淡淡:“進來。”沈鶴清指尖僵硬,秦照這是做什麽?“來了?”秦某人一臉端正地翻閱文件,也沒給沈鶴清眼神:“坐。”沈鶴清有些無所適從,告誡自己客人就是上帝,上帝說什麽就是說什麽,然後他剛坐下,秦照從桌下拿出一個保溫盒。沈鶴清:“……”他竟然產生了一種很荒謬的想法秦照如此費盡周折,是在督促他吃飯。沈鶴清:“我……”“讓你吃你就吃。”秦照打斷:“不然我就去投訴你!”最後一句還挺孩子氣。沈鶴清掙紮:“我……”秦照變了臉:“你到底吃不吃?”沈鶴清想說我來前吃過了,吹著清晨的風,坐到了靠窗的位置,難得兩個包子一杯豆漿,一點兒沒剩。秦照從前就這樣,少爺性子,說什麽就是什麽,沈鶴清打開保溫盒,撲鼻的香味,竟然是雞湯,外帶一盤煎餃。沈鶴清小口小口將雞湯喝幹淨,察覺到秦照的視線,他又硬塞了兩個煎餃,最後放下筷子。秦照皺眉:“這麽點兒都吃不完?”沈鶴清終於有了發言時間,“我來前吃過了。”秦照盯著他:“真的?”“真的。”秦照緊蹙的眉峰舒展開,拿過保溫盒,將剩下煎餃吃幹淨。秦先生輕微潔癖,自己的東西不讓別人碰,別人的東西更是懶得碰,更遑論這些入口的,但現下倒是動作流暢。“累了就休息,臥室在那邊。”秦照指了指。“別。”沈鶴清忙道,“我就在這兒吧,你要喝水同我說。”秦照抿了抿唇,想到林淵說順著他的意思來,也不敢勉強,“嗯。”鼻尖是一股淺淡的檀香,溫度一熏就變得濃鬱,秦照還是用這款香水,沒變過,沈鶴清看秦照喝了幾口茶,等他放下茶杯後立刻起身去倒,等倒完回來,秦照怎麽都不喝了。“你不困嗎?”秦照突然問。沈鶴清搖搖頭,昨晚睡得挺好。秦照繼續低頭看文件。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十二點一到,秦照忽然站起身,“我累了,陪我下去打球。”林淵說安靜休養雖好,但也要勞逸結合。俱樂部夠大,什麽娛樂設施都有,秦照打算來兩杆高爾夫。他點名要了沈鶴清,那麽沈鶴清就得給他當球童。然而起身之際,沈鶴清眼前習慣性黑了一瞬,他下意識伸手去抓桌子,卻不曾想抓住了溫熱有力的掌心。剛才一直壓抑緊繃的情緒迅猛撲來,沈鶴清覺得他們這樣不對,自己已經僥幸得到了很多。他本就自卑,三年的浸染讓他在麵對生活時一片死氣,而麵對秦照則戰戰兢兢,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他不想耽誤這個人。如今的秦照事業有成,身份尊貴,可他連唯一的籌碼從a大順利畢業都沒做到,雲泥之別當是如此,沈鶴清不願意玷汙自己的神明。他欲要抽回手,但秦照不允。秦照一點點攥緊沈鶴清冰冷的指尖,對上他略帶懇求的眼神也沒打算鬆開:“哪裏難受?”沈鶴清跟他對視半晌,敗下陣來:“沒……輕微低血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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