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燃用最快的速度將繭綏送返,但還是被夜鶯手底下的人發現了。女人興致盎然地將電話打給alpha,“我親愛的表弟,你猜我找到了什麽?一隻可愛的小狗,你的puppy!”同年,第二月。岑驍淵以交換生的身份,出現在繭綏所在的學校。春意夏我擦,終於寫到這裏了,憋死我了明天也更,明天見65.安頓新曆年的開頭,太陽還是那個太陽,c區依舊是那個霧蒙蒙,天空永遠髒了一塊的c區。繭綏本來就沒什麽大的追求,當初到b區上學,是為了向弟弟證明還有其他的出路,想要找一份穩定、安全的工作,維持今後的收入來源。他始終不讚同塵燃的那套生存方式,現在卻要反過來依靠弟弟的關係,過東躲西藏的日子。看診完最後一個病人,那黃毛點頭哈腰道:“謝謝大哥的哥。”繭綏:“……”繭綏:“不用這麽客氣,都是自家兄弟。”江宜晚在旁邊嗑瓜子,瓜子皮隨地扔,被緣餘踹了一腳凳子,差點翻下去,嘴裏罵罵咧咧好不幹淨。來c區小半個月,omega以往光鮮亮麗的形象全沒有了,經曆了廚房的蟑螂、過街的老鼠,以及時不時就上門乞討的小要飯花子,他被這破爛環境磨得一點脾氣都使不出來。一開始還會驚聲尖叫,緣餘嫌他吵,隨手拿抹布把他的嘴堵上,江宜晚眼珠子都要瞪出來,打又打不過,讓他忍氣吞聲他又辦不到。倒是學會一件事。告狀。“繭綏!你看那!這蠻牛又欺負我!”江宜晚從凳子上跌下來,一個屁股蹲坐到自己吐的那堆瓜子皮上,可把他惡心夠嗆,扯著嗓門就喊。繭綏的頭瞬間疼了起來,熟練道:“師兄,你別踹他凳子啊,把人磕壞了我還得治。”又扭頭對著江宜晚,“你也別隨地亂扔垃圾,今天是師兄打掃衛生。”在江宜晚的大聲抗議中,他邁步出了破舊的門院。想出門透口氣,推門推了半天沒有推開,用了些力,才發現一個還不到他膝高的小孩兒倚著門口睡著了。這是來討食的。繭綏的手一頓,又把門給關上了。##這裏是c區最大的“垃圾場”,住了好些區域外逃來的難民和許許多多的黑戶。垃圾場的最南邊,也是最靠近貧民窟的地方,另外有一座村落,隻居住著一些原住民,普通人要想找到,極難。繭綏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位於村子的邊緣,不至於發生暴亂,也不會輕易被人尋到。住在村子裏的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附近。都是beta,沒有第二性別的概念。江宜晚初來乍到第一天,有個小孩指著他脖子上的頸環說“狗鏈子”,可把他氣夠嗆。塵燃安排了一處院落給繭綏他們,提前叫人打理過了,地方還挺大的,就是太偏了。老式汽車上一股令人作嘔的燃油味,車子七拐八拐,從山林到湖泊,再到混亂不堪的“垃圾場”。繭綏透過車窗向外看,冰天雪地裏,大道邊就是凍死僵直的屍體。江宜晚被眼前的場景駭得說不出話,車上其他幾人都很淡定,是看慣了死人的樣子,令他不解的是連繭綏也是如此。“還記得這兒麽?”坐在副駕駛的塵燃忽然往外一指,“每月區域發的救濟糧,都要到這兒來領。”繭綏朝外看,四周風景匆匆,根本看不出形狀,他說記不清了。塵燃則向前看,“你離開後就是我來領,總是被人搶,爸就說我沒用,他說‘你哥就不會’。”“那你把我哥還回來啊!”年幼的塵燃猛撲到父親身上,一邊捶打一邊哭喊。“你懂個屁!他回來了好繼續替你挨揍嗎?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孬種!”他爹說得沒錯,繭綏寧可自己挨揍也不會讓糧食落到那幫混子手裏,他不行,他太怕了。在無數個沒有哥哥的夜晚,塵燃偷偷把淚抹下去,也質問自己為什麽做不好,他也是當哥哥的,可他做不到像繭綏那樣。沒人可以隻付出不要回報。但是他哥可以,他哥任勞任怨守著這個家,一直到被賣出去都沒有一點怨言。這讓塵燃感到恐懼。哪怕是恨他呢,直白地挑明,是他沒有照顧好妹妹,沒有照顧好這個家,父母死了,妹妹也病逝,他這個做二哥的什麽都不是。可繭綏卻說:“是我的錯,我回來太晚了。”塵燃想揍他哥,不止一次,想大聲質問,這他媽又關你什麽事?什麽責任都被你攬下了,那我他媽的算什麽?你從沒把我當做家人是不是,就因為我沒用,你就對我不抱有任何期待?!可是每次看到繭綏神色無辜的臉,他張開口,又不知道怎麽說。一拳打在棉花上。真他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棉花還要張口問你痛不痛。繭綏從不向塵燃提任何要求,哪怕得知他在從事很危險的行業,兄弟倆吵架,最後依舊是繭綏妥協。所以,塵燃不止一次地想,說不定離開他,繭綏會有更好的生活。自己就是個累贅,拖油瓶,總幹哥哥不認可的事,總是和他爭執、讓他操心和難過。後來很長的時間裏,相比起和繭綏相處,塵燃更樂意和緣餘待在一處。因為麵對繭綏時,塵燃總有被扼住喉嚨的窒息感。他不需要你。你是他人生路上的阻礙。每每這個時候,他都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繭綏卻一派淡定,還會勸他不要動氣。他沒辦法再去確認自己在大哥心裏的位置,因為繭綏已經把什麽都安置在他麵前,他不能夠再奢望,再得寸進尺,不能像小時候一樣無知,壓榨繭綏最後那點剩餘的情感。說到底,是他們罪有應得。從把繭綏賣出去的那一刻,從父母回家,身後卻沒有會拿話梅糖哄著他們的大哥開始。塵燃以為這輩子就注定了,他們兄弟倆始終要隔一層。直到現在。在這麽一台破燃油汽車上,街邊都是悲慘的屍體,冷風順著關不嚴的車窗鑽進來,吹痛他的頭皮,他卻感到從未有過的暢快。自繭綏從a區回來之後,他們從不提曾經的事,隔了這麽多年,這是第一次,塵燃主動提了。他依舊恨把他哥逼成這幅模樣的傻逼alpha,但……如果沒有那個人,他和繭綏這輩子都會是這樣了。他會帶著黏膩成一團的負罪感,永遠無法得知,自己在繭綏心目中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地位。是否早對他厭惡至極,卻礙於他們是兄弟,而不好開口……塵燃百分百樂意幫他哥的忙、給他哥提供一個安全場所,他樂意於繭綏給他惹麻煩,製造亂子、施加壓力。開什麽玩笑,繭綏是他親哥!家人不就是應該這樣嗎?彼此牽掛,互相虧欠。可繭綏從不對他提出要求,他哥對人的愛太虛無縹緲了,年幼時沒有建立起來,餘下小心翼翼地維係,隻讓人患得患失。這是第一次。唯一的一次。繭綏向他求助。塵燃簡直想開窗大喊兩聲,怕被當做神經病,後視鏡裏頻頻看向車後座,板著一張臉說:“你在這邊好好呆著,外麵有什麽消息我會托人傳遞,吃穿用度你給黃毛說,他會幫你安排。”繭綏“喔”了一聲,衝開車的黃毛道:“麻煩你了。”“不麻煩不麻煩,大哥的大哥,就是我的親大哥!哎呦!”黃毛話音剛落,塵燃給了他後腦勺一下。繭綏:“也不能白白讓你們忙活,要是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你們一定找我……”“得了吧,就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塵燃不太樂意地講,“安心呆著就行了。”繭綏頓了一下,換了一種說法:“我就是想找點事幹,不然好無聊。”過了一會兒,他說:“不然我種地?”這下車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除了黃毛,黃毛在開車。於是,繭綏老實了,“我說大話的,我根本不會種。”“種點瓜果蔬菜也不是不行,回頭找人給你弄。”塵燃酷酷地說,把墨鏡戴上了。##轉眼,半月過去。繭綏在學校裏學到的知識一概沒用到,小診所倒是開起來了,塵燃的小弟們一有點小傷小病就愛上這兒來。至於種菜……緣餘幫忙打理了,江宜晚也去湊熱鬧,現在冰天雪地,能種出個錘子,小苗死得不能再死,繭綏堅持不懈,放到花盆裏繼續養。連緣餘都委婉地提出繭綏可能不太擅長這個。繭綏說:“可是我之前在……我之前種出來過。”其他兩個人都表示懷疑,繭綏氣不過,說:“真的呀,在b區的時候,在岑驍淵家、家裏。”這下另外兩個人都愣了。他們以為繭綏不會再提到岑驍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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