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照舊有遛彎的大爺大媽到診所裏來,溫遇河跟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順便賣了幾盒膏藥和鈣片,秋焰在閣樓上聽著樓下的動靜,溫遇河不上心的時候講話那種特有的,懶洋洋的腔調,突然心裏十分沒底,他不知道,如果不得不回澄江的話,溫遇河願意跟他走嗎?第98章 精神控製大法秋焰不想那麽快回澄江,於是給導師楊絮打了個電話,告知了這裏的事件進展,並提出想在當地完成這次的樣本案例報告,以免中途需要補充材料的時候還得再飛過來,楊絮同意了,說現在學院領導對他的這個課題研究都十分重視,但也希望他加快進度,現在學院在跟某位政界人物人大代表接觸,希望借助這位大人物的力量,正式將課題研究的結果,也就是在法律層麵上如何完善,作為議題提交上去。這次電話打過之後,秋焰突然覺得自己此前的一些想法十分自私,比如把手上的課題卸掉,就留在春霧鎮跟溫遇河過小日子,今天楊絮的這番話令他生出了一絲使命感,這件事是他開的頭,已經有這麽多人在幫他,怎麽能半途而廢呢。關於未來的事情,秋焰從來沒跟溫遇河聊起過,他有些害怕這個話題,害怕真的聊起來的時候,發現溫遇河對他的喜歡,並不足以支撐他們有屬於兩個人的共同的未來。他也深知,最順理成章的感情,是兩個人本來就有共同的目標,但他和溫遇河顯然不是,溫遇河追求的是什麽,要的是什麽,秋焰至今想起來都覺得迷茫。案例報告才開了個頭,傳來姚小桃父親的審判結果,鑒於他是為了保護女兒,以及吳方林犯罪在先的事實,給予了過失傷人致死的判決,刑期三年。這件事在春霧鎮已經傳遍了,秋焰還聽到人說,因為姚父搖搖欲墜的身體狀況,有人正在幫他申請監外緩刑執行。秋焰猜這個幫忙做這件事的人應該是吳渭,他又猜,吳渭在這個案子裏這麽正大光明地幫姚小桃,他親哥,碧水村的村長吳有根一定非常恨他,然而再怎麽恨,吳渭是站在了“正義”的這一麵,村裏人都相信“公道自在人心”,這一次吳渭可算是把“公道”都占盡了,人心也都占盡了。秋焰的這番猜測在半個月後化為了實質,這時候他的案例報告已經基本完成,電子檔傳送回了研究院,沒什麽問題的話,他可能需要先回澄江一趟,後麵再找機會過來,這件事也還一直沒跟溫遇河說。就在這當口,這天一大早,秋焰和溫遇河剛吃過早飯,碧水村突然來了一大群婦女到診所,指明要找“秋老師”、“秋律師”,七八個女人的嘰嘰喳喳中,秋焰完全摸不清重點,不知道她們來做什麽。有些是生麵孔,有些秋焰去村裏的時候照過麵,但都沒什麽深刻印象,溫遇河三兩句話讓她們先安靜下來,說:“你們找個領頭的出來,一個人就行,把你們的訴求講清楚,過來找秋律師做什麽?”一群女人麵麵相覷,然後七嘴八舌地推了一個年約四十的大姐出來,那大姐一口夾生普通話,說:“秋律師,聽說你會打官司,你幫幫我們,我們要一起告吳有根,把他告上法庭,讓他坐牢!”“什麽?”秋焰楞了下,問道:“你們為什麽要告吳有根?告他什麽罪名?”一群女人又開始嘰嘰喳喳,濃重的方言秋焰根本聽不明白,溫遇河又吼了句,指著領頭的大姐說:“你說!你一個人說!”那大姐一字一頓地說:“告他的罪名多了去了!他幹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我們大夥心裏都有數,這回全給他告了!”秋焰說:“告可以,但是要講證據,你們說他傷天害理作惡多端,有證據嗎?”女人們集體沉默了會,然後那大姐說:“我們也知道要講證據,有些事情我們有證據,有些暫時沒有,但我們來之前都合計過了,那些證據足夠去告吳有根了。”秋焰問:“都是些什麽證據?”一群人又開始七嘴八舌:“村委會蓋樓侵吞我們家魚塘,這事鐵板釘釘我有證據!”“我侄女給他的商貿公司做過會計,那些賬都有問題!”“商貿公司賺的錢都拿去給他蓋樓了,我們才分了幾個錢啊,這算不算證據?”……秋焰聽了會,大聲打斷她們道:“行行行,隻要有證據都可以告,這些證據怎麽現在才拿出來?前陣姚小桃揭發吳方林作惡的時候,怎麽沒人站出來連同村長一起揭發?”女人們互相看了看,那領頭的大姐滿臉不屑,說:“我們跟姚小桃可不一樣,我們又沒跟吳方林怎麽地,現在嘛……現在是因為村長要把吳總趕出公司,吳總要是走了,誰還能帶著我們賺錢啊?靠吳有根那個老混蛋?都等著喝西北風吧!又賺不到錢還要受他欺負!”吳渭被趕出商貿公司了?秋焰跟溫遇河對視一眼,溫遇河問:“什麽時候的事?”領頭大姐說:“就前兩天,吳有根說他吃裏扒外,幫著外人對付自己侄兒,把他趕出村,還命令他這輩子不許踏進碧水村一步,說商貿公司從此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秋焰問:“那你們的最終目的是什麽?把村長告倒以後怎麽辦?”那大姐說:“當然是讓吳總回來做村長啊!他才是有真本事,帶著大家夥一起幹水繡啊!”這話一出,所有女人都紛紛附和,就該這樣!吳渭才應該做村長!秋焰一張張麵孔看過去,跟吳渭最有關聯的那個人卻沒來,他問道:“梁涓涓呢?怎麽沒跟你們一起來?”方才一直嘰嘰喳喳的女人們突然集體啞了火,互相看著,眉眼淨是不屑,一個年輕的女人說:“她?她還有臉來?這個狐狸精被吳總老婆收拾過之後才老實了點,現在哪裏還敢出門喲,一個寡婦懷孕,祖上八輩子的臉都給她丟盡了!”秋焰實在聽不下去這樣的話,忍不住說:“梁涓涓是不是主動願意跟吳渭在一起,這話還不好說,就算她跟一個有婦之夫在一起這事做得不對,難道就隻有她一個人的責任?吳渭在這件事裏就一點責任都沒有?你們看待一些事情不能太過偏頗了。”然而這番話顯然對這群女人沒起到任何效果,幾乎所有的女人都群起而攻之,說:“村裏發生的事誰不清楚呢?梁涓涓從成了寡婦回到村裏就開始動歪心思,她無依無靠的,還帶著個生病的老母親,當然要找個男人靠著了,她倒是會挑,一眼就盯上吳總。”“吳總才是倒了大黴了,被這麽個狐狸精盯上,一開始不過是可憐她,賞她一口飯吃,她還真以為自己可以母憑子貴,竟敢暗戳戳懷孕,怎麽地,還想讓吳總離了婚去娶她啊?做什麽白日夢呢!”……秋焰被這些偏激又愚昧的觀念吵得腦仁疼,他試圖講道理,發現道理對這樣的受眾根本毫無用處,她們相信她們早已認定的“真理”,並且,雖然是集體來告吳有根,可是說起梁涓涓來,仿佛這個女人才是她們同仇敵愾要對付的仇秋焰有些猶豫要不要幫這群烏合之眾,溫遇河像是明白他的意思,站起來跟她們說:“你們的意思秋律師都知道了,要不要接這起案子,他會考慮一下的,你們回去把證據資料好好整理整理,那個大姐,你留個聯係方式吧,回頭秋律師想好了再聯係你。”女人們似乎不太情願沒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複就離開,但她們也沒有辦法能現在就說服秋焰,秋焰也表示他要考慮下,於是她們留下聯係方式後先離開。這群人走後,秋焰朝溫遇河苦笑了下,許多意思不言而喻。溫遇河打掃完前廳,拖了把椅子坐到秋焰對麵,說:“現在你感受到了吧,這就是我不想讓你過多摻和這裏發生的這些事情的原因。”秋焰靜靜看著他,他明白溫遇河的意思,也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麽,但他還是聽著,等溫遇河把這些真實的、並不美好的現實說出口。溫遇河說:“這些女人,有幾個是來我這裏看過病的,應該有不少人都是吳方林的受害者,但你以為受苦受難者天然會理解彼此,幫助彼此嗎?不是的,越是沒開化的地方,越是互相傾軋,她們好不容易才擺脫一個吳方林,就迫不及待要去投入另一個魔鬼的懷抱了,就因為這個魔鬼長得更英俊、更迷人,就可以忽略他其實有可能會幹跟吳方林一樣的事情,而你看她們現在對吳渭的態度,和對梁涓涓的敵意,即便吳渭成為第二個吳方林,這些女人恐怕也不會像對吳方林那樣,她們不會討厭吳渭,隻會逢迎他,討好他,就像後宮裏的女人討好皇帝那樣,不管吳渭是好是壞,現在這樣的局麵已經形成了。”“秋焰,你來調查碧水村的所謂隱性的性資源掌控者,你現在覺得這個人會是誰呢?甚至,就算你知道了,你又能有什麽辦法呢?”秋焰說不出話來,溫遇河的每一句話,每個字都對,ngo組織幫不了這樣的事,甚至法律也幫不了這樣的事,當受害人以為自己是利益既得者,這場精神上的集體控製大法,比顯性的性|侵,實在高明太多了。溫遇河問他:“你還要接這個案子嗎?”秋焰捧住腦袋:“你讓我想一想。”第99章 留個紀念?有陣子沒聯係的林江涯打電話給秋焰,說過幾天春霧鎮有大市集,問他要不要一起去,說羅彥泥也會來。秋焰問:“什麽市集?”溫遇河在一旁回道:“就是本地那種傳統市集,一個月有一次小規模的,三個月一次大規模的,明天那場是大市集,周邊村鎮的也會過來擺攤,賣什麽的都有。”秋焰最近有些煩悶,因為猶豫要不要提碧水村打那場官司,吳有根固然有問題,但那場官司追根究底,像是吳渭pua了整個村的女人,然後集體來找秋焰當槍使,這感覺讓他很不舒服。此外,回澄江和跟溫遇河的將來究竟要怎麽處理更讓他拿不定主意。溫遇河說:“去逛逛也好,最近不是剛好你那報告也寫完了麽,一起去散散心。”秋焰便對林江涯說:“行,那就一起吧。”這個季節,一早一晚是市集最熱鬧的時候,溫遇河大清早就叫醒了秋焰,一起去逛早市。秋焰坐在前廳吃早飯,溫遇河吃完去儲藏間扒拉了一通,然後提了隻雙肩背竹簍出來,當著秋焰的麵背起來試了試,說一會如果買了什麽東西,可以都扔裏頭,他來背。秋焰盯著這個十足本地化的東西,一口粥忍不住嗆了下,溫遇河向來不在乎自己外表如何,穿著打扮如何,以前穿舊得卷邊的t恤,現在穿本地的粗布衫,這會再搭上這隻竹簍,妥妥一個山區農民模樣,秋焰隻聽說過大美女持靚行凶,溫遇河這身打扮,如果不是這張帥臉,秋焰真不知道怎麽形容才好。不止這些,秋焰還有點說不出的……他故意調侃道:“你這適應得可真好,是不是以後就準備永遠待這兒了?”溫遇河卸下竹簍,找了塊濕抹布把竹簍擦幹淨,一邊不緊不慢地說:“我對人生沒什麽規劃,也沒什麽’永遠’的概念,變故隨時會來,不如走一步看一步。”秋焰放下筷子碗,過了會說:“是嗎?一直都這樣?以前也是?”他沒說出口,跟利寧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嗎?對於你和他將來的事情從來沒考慮過?秋焰不相信溫遇河沒考慮過,他可以為了利寧放棄自己的後半生,利寧還活著的時候,他們一定一起暢想過許許多多的將來。秋焰有種自己“生不逢時”的倒黴感,他沒趕上那個最單純,最熱情,最投入的溫遇河,他得到的是一個被命運和罪惡重創過的溫遇河,以前的溫遇河能給出百分百的愛,現在也許隻能給出60%,然而這60%已經是他能給出的全部了。秋焰不想當個貪心和索取的人,他也知道,如果沒有那些罪惡,他和溫遇河根本不會相遇,現在這60%的愛,已經是命運對他的垂青。感情不是可以拿來計量的東西,可是世人多如此行事,道理都明白,可是臨到自己頭上,秋焰意識到自己也不能免俗。他就是想溫遇河也能對他毫無保留,為他破例,為他打碎自己已經建立的行為準則。他知道很難,強人所難,根本不敢讓這些念頭流露出來。溫遇河聽了他這串問話,果然沒給出回答,隻是淡淡笑了笑,將碗筷收進廚房,三兩下洗幹淨,然後發動摩托車準備出發。市集不遠,在春霧河的對岸,原本是一大片山腳空地,隻有在市集日這裏才會自動聚攏四麵八方的人,擺攤的小販們自帶各種五顏六色的帳篷,有的是一大把遮陽傘,有的是好幾家聯合起來炸的大遮陽棚,有個人攤販,也有公司性質的,賣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從柴米油鹽到各種家用自製的手工小玩意兒,服飾箱包小電器應有盡有。秋焰在城裏的時候並不怎麽喜歡逛街,在這兒倒是逛得興起,大部分都是以前沒見過的東西,雖然在這兒掛出來的價錢都很低,但很有本地特色,如果換個地方,比如在澄江,一樣的東西價錢可以翻好幾倍。林江涯和羅彥泥也到了,四人在市集上找了個買自釀果酒的攤子坐下,林江涯不喝酒,要了瓶自釀果汁,其他三人喝著清甜的梅子酒感歎了下好味道。羅彥泥說:“吳渭最近跟我又聯係過,上次咱們不是拋給他一個約麽,說要不要再次合作,他這回提了個具體的想法,他想把春霧鎮這個自發的市集做成一個文化品牌,我覺得他這個想法不錯,才都叫你們過來一起看看。”又拍了拍林江涯說:“林老師可是民俗文化方麵的專家,這項目如果真能啟動的話,我準備特聘他當顧問。”秋焰笑著說:“那當然好啊!”想了想又問羅彥泥:“羅總,吳渭有說他打算以什麽形式合作嗎?以商貿公司的名義,還是他個人的名義?”羅彥泥笑了笑,很坦白地說:“秋老師,我想我大概明白你擔心的問題,的確,吳渭也直接跟我說了,商貿公司那邊出了點問題,公司現在跟他已經沒關係了,但他很有信心,公司一定會回到他的手上,做市集ip不是小項目,他自然是想以公司的名義合作,這樣碧水村的水繡產品才能在這個市集ip項目裏占到重要位置。”秋焰一下抓住了重點,吳渭說“他很有信心公司一定會回到他的手上”,那麽,他更加能肯定,前幾天碧水村的那群女人過來找他,一定是吳渭在背後出謀劃策,他不出麵,卻讓所謂的集體“受害者”出麵找秋焰,這樣秋焰很難拒絕。溫遇河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說:“那個案子你不用考慮太多,你想接就接,不接也不代表你虧欠了什麽,用道德綁架這一套,真的挺沒意思的。”秋焰問羅彥泥:“今天看過,羅總覺得這個市集ip項目的前景如何?”羅彥泥晃了晃手中的梅子酒,說:“其實現在國內這樣的項目挺多的,有的已經做得有聲有色,形成了全國性的文化ip,一個市集品牌並不僅僅局限在一個地方,可以全國各地鋪陳,將有特色卻沒有渠道通路的產品和背後的創造者匯聚到一起,是件非常好的事,在經濟利益上也不差,因為吳渭提了這個想法,我還去找谘詢公司買了一些市場調研數據,那些已經成氣候的市集ip,利潤是非常可觀的。當然,每個市集有每個市集的特色,在這一點上需要好好策劃,春霧市集的特色是什麽,如何在這個基礎上升級包裝,這都是後續的事情。”林江涯也感歎:“吳渭的確是個有商業頭腦的人,他的這些想法,我敢保證碧水村那些人根本跟不上,但他又離不開碧水村,沒有水繡,沒有那家商貿公司,他就沒有根基,隻是一個空有想法的人。”吳渭是個充滿矛盾的人,秋焰覺得自己的想法也十分矛盾,一方麵他覺得這個人太過心機,毫不坦誠,就算要打官司,如果吳渭直接來找秋焰,坦白他就是想奪回商貿公司,為此不惜把自己親哥送進監獄,秋焰未必不會幫他,隻要一切有證有據。但他偏不,他要維護自己的“道德”,做一個“十全十美”的好人,打官司是他被迫的,不是他要打的,而是那些看不過眼他被欺負的“正義村民”,需要他“班師回朝”,一個既要還要,心機十足且虛偽的人,秋焰實在很難有好感。這市集很大,幾個人聊過後準備分頭去逛,逛完再一起去吃飯。溫遇河背著竹簍,買了一些日常用得到的東西丟進去,大部分是特色醬料之類,他一副平心靜氣源遠流長過日子的模樣,秋焰想起自己早上的悶氣,都不知道要對誰撒。他們竟然在這兒碰到一個熟人,梁涓涓,兩邊看到對方的時候都忍不住叫出了聲。秋焰大步走近:“呀,你也來擺攤了?”梁涓涓站起身,叫了聲“溫醫生,秋老師你們也來了”。上次見梁涓涓還是那個混亂的雨夜,今天眼前的人看起來簡直變了個模樣,好一陣沒見,梁涓涓身上的“病氣”全都沒了,一張臉瑩潤雪白,配著柳葉眉和杏核眼,的確是標致的傳統型大美人,秋焰又想起碧水村女人對她的集體恨意,這些事情總是如此,紅顏美人如果無依無靠,便會成為一個最佳被攻擊的靶子。梁涓涓擺著一個很小的攤位,賣一些水繡製品,她笑著跟秋焰和溫遇河介紹,說這些都是她做的小玩意兒,村裏的商貿公司最近沒什麽業務,也沒人管理,已經好久沒做活沒分錢了,她也要生存,就趁集市出來賣著試試。秋焰蹲下來仔細看她做的東西,覺得她很有想法,傳統的水繡都是服飾繡片,現代人的生活根本用不到,要不然就是擺起來的工藝品,普通人也不會買,但梁涓涓現在賣的這些小玩意兒,水繡的手機殼、手鐲、項鏈等等,都是日常就可以穿戴可以用的,她手藝又好,做得十分精美,價格還不高。秋焰看得興致勃勃,溫遇河在裏頭挑了把水繡折扇,問他:“喜歡嗎?”折扇是竹扇骨,絲緞麵,上麵繡著水繡花鳥,秋焰打開又合攏:“喜歡。”溫遇河掏出錢包:“我送你一把吧,過來這麽久,還沒送過你什麽禮物。”秋焰楞了下,溫遇河已經遞過去錢,梁涓涓問他要不要盒子,說盒子做的不多,裝起來更像一份完整的禮物。秋焰原本想說不用了,裝不裝都一樣的,溫遇河已經開了口:“那拿一個吧。”他從秋焰手裏把折扇合攏,裝進精美的水繡扇盒,蓋好,再完整地遞過去,說:“以後回去了也是個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