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嶼走過去把劉曉拉了起來,低聲問:“沒受傷吧?”劉曉剛才摔了那麽多次,每次都是丁小飛拉的她,謝安嶼的手一碰到她的胳膊,她瞬間臉紅了:“……沒,沒有。”高俊本來就一肚子火,看見謝安嶼拉著劉曉的胳膊,人頓時炸了。他撿起地上的球,做好發球的姿勢,不等裁判發話,便一揮手把球往對麵打了過去。這一球是照著謝安嶼的臉打過去的,謝安嶼還低著頭在活動自己的手腕,沒注意到對麵飛過來的球。餘風站在謝安嶼身後不遠處,見狀迅速往前跨了一步,一把推開了謝安嶼。高俊這一球是鉚足了勁打的,球從餘風臉側擦過的時候,把他的眼鏡都撞掉了。謝安嶼被餘風推得往前趔趄了一下,差點摔了,他站穩轉頭一看。“高俊你傻逼啊?!”丁小飛罵了一句,“裁判都還沒說開始呢,你發什麽球?!”餘風蹲下來撿眼鏡,謝安嶼快步走過來。眼鏡左邊的鏡腿掉下來了,餘風不由得皺了皺眉。沙子是軟的,眼鏡摔在地上還不至於把鏡腿摔斷,這副眼鏡餘風戴了很久了,鏡架上的螺絲估計早就鬆了,剛才被球撞了一下就成了這樣子。餘風拿著眼鏡站了起來,謝安嶼才注意到鏡架斷了。周之前說過,這副眼鏡是餘風他弟弟送的,他戴了七八年了,一直沒換過。謝安嶼頓時覺得呼吸有點困難,連手都控製不住在抖,胸腔燃起一陣壓不住的怒氣,氣得心髒快要爆炸。他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因為餘風產生這種情緒了,他以前從沒覺得自己的脾氣有這麽差。謝安嶼轉過身,彎腰撿起地上的球,二話不說朝高俊的臉上砸了過去。“砰”的一聲,高俊被砸得腦袋往後一仰,疼得捂住鼻子悶哼了一聲。劉曉嚇得捂著嘴巴叫了一聲,圍觀群眾大吃一驚。沙灘排球雖然質感比較軟,但這麽猛地往臉上一砸也挺疼的,更別說謝安嶼使了那麽大的勁。謝安嶼陰著臉目光釘住高俊的方向,右腳剛邁出去,忽然被餘風拉住了手腕,他腳步一頓,回過頭來。“陪我去配一副新眼鏡。”餘風看著他說。視線裏的謝安嶼很模糊,餘風不知道他現在臉上是什麽表情,但他微微發抖的手已經暴露了他的情緒。謝安嶼會有這樣的反應,一定已經知道了這副眼鏡的來源。周走了過來,表情凝重:“眼鏡摔壞了?”餘風嗯了一聲。高俊臉都被砸紅了,掀開攔網走過來,惱羞成怒地一通亂罵:“謝安嶼他娘的傻逼吧?!不就是摔了個眼鏡,你至於這樣嗎?!有病啊你?!想打架是嗎,來來來我肯定奉陪!”謝安嶼閉了一下眼睛,握緊拳頭,餘風攥著謝安嶼的手腕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後,高俊正當揚起手,餘風一把揪住高俊的衣領把他猛地往自己身前一拽,指著他的鼻子冷聲道:“再廢一句話,你今天別想站著從這裏走出去。”餘風眯縫著眼睛,聲音又沉又冷,他的身高壓高俊一頭,目光從上至下壓製著高俊。高俊閉上嘴,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餘風抓著衣領把人往後一推,高俊往後踉蹌了好幾步。張筱掀開攔網跑過來,臉都嚇白了,不知道該怎麽應對眼下這種場麵,她扭頭瞪著高俊:“高俊你趕緊道歉啊!人家眼鏡都摔壞了!”高俊繃著臉不吭聲。“今天就到這吧,眼鏡壞了也打不了了。”餘風說,“我們先走了。”張筱忙不迭點頭,連忙又說:“你的眼鏡……”她看了看高俊,“你得給人家賠錢吧?”“不用了,不值幾個錢。”餘風說,言罷,拉著謝安嶼離開。丁小飛在原地傻站了很久,周見少了個人,回過頭來朝他招招手:“小飛,走了。”丁小飛趕忙跟了過去,他有點沒回過神來,他從沒見過謝安嶼發那麽大的火。太陽快落山了,五個人在沙灘上走著,周問餘風:“看得清路麽?”“看不清你背我?”“也不是不行。”周看了看他手裏的眼鏡,“鏡腿應該還能安上去的。”餘風現在看什麽都是一片模糊,當務之急是配一副新眼鏡。“這附近有眼鏡店嗎?”餘風問。“有。”謝安嶼說,“我帶你去。”餘風點了點頭:“我先回民宿換身衣服。”丁小飛把他們送回了民宿,走之前叮囑謝安嶼晚上別忘了來家裏吃晚飯。餘風回房換了身衣服,出門的時候謝安嶼已經等在門外。眼鏡店的款式不多,還都是前兩年流行的款式,餘風測了眼鏡度數,選了一副金邊細框眼鏡,他挑了這麽多,這一副是最輕、也是戴著最舒服的。眼鏡店門口有一個狗籠,籠子裏關了一隻柯基,謝安嶼蹲在門口逗柯基,情緒有點低落。他沒法兒想象餘風現在的心情,也沒法兒想象那副眼鏡對餘風到底有多重要。柯基用濕.漉.漉的鼻子拱了拱謝安嶼的手指,謝安嶼輕輕搓了搓它的下巴。他抬了下頭,看向店裏。餘風背對著他略微低下頭,好像在戴眼鏡。片刻後,他轉過身來,謝安嶼嘴唇微張,有點呆住了。餘風已經戴上了新配的眼鏡,一副金絲邊眼鏡,換了眼鏡,他整個人連氣質都變得跟以前大不相同。以往那種隨性的感覺一下子被削弱了很多,眼神裏透出的疏離感似乎更加明顯了。當然,帥得也更加明顯了。餘風的顏值一直都被之前那副黑款眼鏡封印住了。謝安嶼有點走神,餘風走到他麵前他才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餘風看著他,他也看著餘風。眼鏡架在餘風英挺的鼻梁上,謝安嶼從未如此細致地注意過餘風的五官。“看不習慣?”餘風問了一句。謝安嶼搖頭。“這眼鏡輕得我都有點不習慣。”餘風說。他其實被那副黑框眼鏡束縛了很久,這一刻竟然覺得從身到心的輕鬆。晚上要去丁小飛家吃飯,周和施無恙直接開車來了眼鏡店,喇叭聲在身後響起,周坐在車裏衝他們招招手。餘風一坐進車裏,周就轉頭盯著他猛看:“你這顏值還真是被眼鏡給封住了啊,我天,怎麽換了副眼鏡跟換了張臉似的。”施無恙笑了聲:“人家本來就挺帥的。”第54章 丁小飛爸媽知道謝安嶼回來了, 特意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叮囑丁小飛一定要讓謝安嶼帶上他那幾個朋友來家裏吃飯。到了丁小飛家, 周找了個空地把車停穩, 丁小飛家有個前院,院門是鏤空的,餐桌就擺在院子裏, 桌上放著碗筷和飲料。聽到汽車引擎聲,丁小飛立馬從屋裏跑出來開門。見他們幾個大包小包地拎了好些水果和禮盒, 丁小飛詫異道:“你們怎麽還買了東西啊?”周笑道:“來別人家做客怎麽能丟了禮數。”“哎,真不用這麽客氣,等下我爸媽肯定全讓你們帶回去。”“小飛, 人是不是到了?”丁小飛他爸端著盤子走了出來。“到了到了。”丁小飛招呼他們,“快進來吧。”謝安嶼從小就受丁小飛爸媽待見,他小時候也經常來丁小飛家裏玩, 他們兩家關係一直很親近, 謝安嶼父母過世之後丁小飛的父母也沒少幫襯他家。家裏很久沒有這麽熱鬧了,夫妻倆的笑聲一直沒停過。丁小飛他爸扭臉問丁小飛:“你姐怎麽還沒過來?打個電話呢。”“剛給她發過消息了,她說馬上到。”丁小楠是丁小飛的堂姐,獨自一人生活在島上。她爸媽在她小時候就帶她離開了霜葉渚,夫妻倆在別的城市打拚多年, 現在已經在島外定居。不過丁小楠沒跟著她爸媽留在島外,她前兩年回了島上,和朋友合資在島上開了家民宿。五分鍾後, 丁小楠推開院門走了進來,笑聲朗朗:“這麽多人呢, 熱鬧啊。”丁小楠一眼看到謝安嶼, 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多久沒見了啊小嶼。”謝安嶼笑了笑:“楠姐。”丁小楠從小沒在島上生活, 她去外地的時候謝安嶼還沒出生呢,她前兩年才回來的,跟謝安嶼其實也就認識了一年還不到。丁小楠看了看餘風他們,笑著點了下頭:“你們好。”她的目光在餘風臉上停留了兩秒,餘風跟她對視了一眼,她衝他微微一笑。吃完飯臨走前,丁小楠把謝安嶼叫住了,其他人都上了車,丁小楠把謝安嶼拉到院子裏說話。丁小楠剛才第一眼見到餘風就覺得挺合眼緣的,說得直白點,她對人家感興趣。“小嶼,楠姐跟你打聽個事兒。”“什麽?”丁小楠開門見山:“你那個戴眼鏡的朋友,結婚了嗎?有對象嗎?”謝安嶼一愣:“……你說哪一個?”“穿條紋襯衫的那個。”丁小飛在一旁擦桌子,聽出端倪:“不是吧姐……你不會對人家有意思吧?”丁小楠大方承認:“是有點意思。”“我靠你才跟人家吃了一頓飯而已,連話都沒說幾句……你是不是就看人家長得帥啊……”“這年頭誰找對象不看臉。”丁小楠繼續跟謝安嶼打聽,“小嶼,他單身嗎?”謝安嶼點了點頭。“多大年紀了?”“二十九。”丁小楠今年三十二了,餘風還比她小三歲。“結過婚沒有?”“沒有。”丁小楠別的沒多問,笑著拍了拍謝安嶼的肩膀:“謝了。明天晚上在楓月灣有沙灘燒烤,記得把你那幾個朋友一起帶過來。”“臥槽沙灘燒烤?”丁小飛一陣激動,“真的啊?”“當然是真的,姐請你們吃燒烤,酒水暢飲。”丁小飛斜眼看她:“姐,你該不是為了見小島的朋友,才組織什麽沙灘燒烤的吧?”丁小楠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姐我格局有這麽小嗎,早幾天前我就計劃好了。”丁小飛訕笑地摸了摸腦袋,“嗯嗯”兩聲:“是我格局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