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嶼走出衛生間就聞到了香味,肚子不爭氣地咕嚕一聲,餘風給他做的是蔥油拌麵plus版,他的碗比餘風的碗大了一圈,裏麵加了兩個煎蛋和兩根肉腸。謝安嶼看了眼餘風碗裏光禿禿的麵條,心道這是真拿他當豬喂了。餘風端了兩杯檸檬水過來,問謝安嶼:“今天什麽時候去公司試鏡?”“九點。”“我送你過去。”“你不是要帶你媽去醫院嗎?”“護工剛才給我打電話了,我媽上午跟人約了打麻將,她要下午去。”謝安嶼咬著烤腸愣了一下:“她一大早就打麻將啊?”“上了年紀起得早,早上也沒事幹。”餘風笑了下,“是不是挺敬業的?”謝安嶼笑著點頭:“是挺敬業的。”“你要不要去考個駕照?”餘風忽然問謝安嶼。謝安嶼抬頭看了他一眼。“出門可以自己開車,方便點。我還有輛車,平時很少開,一直放那兒不開,傷車,你考上駕照了可以開出去跑跑,幫我養養車。”謝安嶼心如明鏡,養車是假,找個由頭把車給他開才是真,餘風平時開那輛車的頻率其實並不低。餘風真的很細心,細心到即使他們的關係已經更近一步,他還是會小心翼翼地維護著他們之間的邊界,他不會直說:我還有輛車,你拿去開吧,他總是拐著彎兒地對別人好。謝安嶼嗯了聲:“有空了我就去學。”謝安嶼去跑步的當兒,餘風進書房把在霜葉渚拍的照片修了修。修了一半開始犯困,就躺在沙發上眯了會兒。他近來睡眠質量越來越好了,睡個回籠覺都睡得死沉,謝安嶼回來的動靜都沒聽到。謝安嶼六點出門跑步,七點半回來洗了個澡。餘風是被手機鈴聲鬧醒的,蔣嘯天給他打了通電話,餘風休假五天,郵箱裏堆了一堆約拍邀請,有的品牌方和公司線上等不到餘風的回複,就聯係上了蔣嘯天。“都推了吧。”餘風坐起身,對電話那頭的蔣嘯天說。“都推了啊?哥,那些可都是大金主啊。”“最近想好好休息。”“你不是剛休了五天假麽。”蔣嘯天挺納悶,“你以前不是勞模麽哥,怎麽最近對金錢失去欲望了?”“以前無聊,沒事幹,所以勞模。現在有聊,有事幹,所以想休息。”“啊……?”蔣嘯天不了解餘風的過去,當然也無法理解他的心境轉變。簡而言之,戀愛了,心靈被滋潤了,生活也多姿多彩了,活著可以不止靠攝影來填補心裏的空缺,漫長而孤獨的後半生也漸漸清晰,有了明路。就算跟謝安嶼什麽都不做,躺在沙發上看一天電視,他都覺得有滋有味。“那哥,你什麽時候複工啊?我在家歇了好幾天,我爸媽煩得都要把我趕出去了,還問我是不是被炒了。”“帶薪休假還不好?”“那當然好啊,就是歇久了有點不得勁,想回去幹活。”“受虐狂吧你。”蔣嘯天嘿嘿笑了兩聲:“畢竟是跟你這麽好的老板一起工作。”謝安嶼在外麵敲了敲門,餘風走過去開門,看了一眼牆上的鍾,對蔣嘯天說:“想複工再過幾天吧,那些合作邀請都幫我推了,就這樣,我先掛了。”“ok。”餘風聞到了一股沐浴露的清香,謝安嶼一身清爽,頭發蓬蓬的,已經洗過澡了。“我還以為你睡著了。”謝安嶼說。“是睡著了,剛被吵醒。”餘風看了眼手機,謝安嶼五分鍾前給他發了條微信,問他在哪兒。餘風不覺好笑:“咱倆就在一個房子裏,你還要發微信問我在哪兒?”“我敲你房門沒動靜。”“然後就給我發了條微信?”“嗯……”“沒動靜你不會直接推門進去看看麽?”“這樣有點沒禮貌。”“你要不要想想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謝安嶼看了餘風一眼:“其實我剛才推門進去看了。看過了確定沒人才往這兒來的。”“哦。”餘風挑了一下他的下巴,“原來腦子還知道怎麽轉彎呢。”餘風走出了書房:“我去換身衣服,一會兒送你去公司。”“你要不還是在家睡覺吧,今天起那麽早,補會兒覺,我自己坐地鐵去。”“我剛才已經睡夠了,現在精神煥發。”《charm》上班時間就是九點,餘風把車開進地下車庫的時候,一路上都是車,車屁股緊挨著車頭,一點點往底下挪。餘風平時都把車停在負二層,今天直接停在了負一層,懶得再跟著車流往下挪。謝安嶼並不知道這個點公司停車場會有這麽多車,頓時有點後悔讓餘風送自己來公司。餘風這車太打眼了,他自己又很打眼,估計公司裏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認識他的車。謝安嶼坐在餘風車上遲遲沒有下去,看著窗外的車流有點鬱悶:“你們公司怎麽九點才上班。”“九點才是正常上班時間。”謝安嶼拿出書包裏的黑色口罩,默默戴上了:“哥,你稍微等會兒,我等人少點再下去。”餘風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八點五十六,加上坐電梯上樓的時間,你還能再等兩分鍾。還有點時間,打個啵吧。”謝安嶼轉過頭,餘風的臉已經靠了過來,謝安嶼戴口罩俏沒聲兒的,餘風都不知道他戴了口罩,一湊過來差點親在口罩上。餘風在謝安嶼眼前三公分的地方停住,謝安嶼瞳孔散大,睫毛微顫。他的口罩是可以反複使用的那種防曬口罩,上麵散發著跟他衣服上一樣的香皂味。車外邊都是人,謝安嶼肯定緊張,緊張得瞳孔都放大了。“什麽時候戴的口罩?”餘風問他,“手速這麽快。”“外麵有人……”謝安嶼往後退了一點,頭快抵到窗戶上了。“車窗貼膜了,外麵的人看不到裏麵。前麵也沒車,不用擔心被看到。”餘風盯著謝安嶼的眼睛,“看到了也沒事,我負責。”餘風隔著口罩親了一下謝安嶼的鼻尖,隨後手指勾著口罩上邊往下輕輕一拉,謝安嶼高挺的鼻梁露了出來,接著是薄薄的嘴唇。車窗外的聲音紛亂又模糊,喇叭聲、腳步聲、開關車門的聲音……隔著窗玻璃縈繞在謝安嶼耳旁。餘風把他的口罩勾到下巴上,閉著眼睛湊了過來,在他嘴上輕輕碰了一下。啵完餘風又把謝安嶼的口罩拉了上去,抬手看了眼腕表,說:“可以下車了。”第67章 餘風下午兩點接他媽去的醫院, 王敏英平時深居簡出,唯一的活動項目就是跟小區裏的牌友打麻將, 不打麻將就待在家裏看書。要不餘風跟謝安嶼說他媽敬業呢, 殘了一隻胳膊都不耽誤她一大早去打麻將。王敏英見到餘風不由得一愣,她想不到餘風竟然換眼鏡了。之前那副眼鏡餘風從大學戴到現在,從來沒換過。“你……”王敏英表情錯愕, “你怎麽換眼鏡了?”“之前那副壞了。”餘風語氣平淡地回答。王敏英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護工照顧得周到, 王敏英的胳膊恢複得很好。王敏英受傷這些日子吃的一直是護工做的飯,好不容易兩條胳膊都能活動了,她今天想自己做飯。行至中途, 王敏英坐在後座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對餘風說:“開到家附近的菜市場就把我放下來吧,我要去買菜。”餘風看了眼後視鏡:“買菜幹什麽?做飯?”王敏英嗯了一聲。“石膏板才剛拆掉, 不要過度用手。”“不礙事。”王敏英看向窗外。“知道了。”餘風把車停在菜市場附近的停車場上, 跟王敏英一塊兒下了車,王敏英神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我也要買菜。”王敏英“哦”了一聲。餘風很多年沒來過菜市場了,這邊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擴建過,攤位多了很多, 環境也上了一個檔次,又幹淨又敞亮,各個攤位區域劃分得很清楚, 想買什麽食材跟著吊在頂上的指示牌就能很快找到。王敏英常來這兒,各個攤位的位置都很清楚, 她跟餘風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起走著。餘風知道他媽不喜歡跟他待在一起, 轉頭對她說:“我去別的地方看看, 你買完了去車那邊等我。”餘風打算去別的攤位區轉轉,走前王敏英問他:“你要買什麽?”餘風回過頭來看他媽:“王八。”王敏英一愣:“……甲魚啊?”“這邊的攤位賣的都是時蔬,野味在最東邊那塊兒。”王敏英說。餘風點了點頭。王敏英心道你買王八幹什麽,皺眉看了他幾秒終究是沒問出口。餘風在野味攤兒給謝安嶼發了條微信,給他拍了幾張王八的照片過去,讓他看著順眼的挑。謝安嶼上午試完鏡下午就去了圖書館,在圖書館裏看複習資料看得好好的,兜裏的手機忽然連震了數下,他拿出手機點開微信一看,入眼一堆身材各異的王八照。某人還很認真地問他:要哪隻?謝安嶼有點無奈又覺得特別好笑。餘風拿著手機等消息,半分鍾後,謝安嶼回複:*.*餘風:別賣萌,快回答謝安嶼:我能不選嗎謝安嶼:我不愛吃甲魚餘風:那買隻鵪鶉?這裏也有鵪鶉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