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4似乎因為剛剛的攻擊消耗掉了大半精力,沒有再對陸叢發起什麽攻擊,隻是一直牢牢盯著陸叢,哪怕看著他爬上1817上鋪的床上躺下了,都沒有放棄盯著。其實說是休息,攏共也沒有幾個小時。本來從沈潭房間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很晚了,在經曆了各種手續再到被安排進新牢房,前前後後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新室友又是兩個危險分子,完全放鬆下來休息顯然是不太現實的。閉眼休息沒多長時間,刺耳的鈴聲就將a區的異能者吵醒,罵罵咧咧地起床等待早上的一波點名,當然這隻是走個流程形式而已,畢竟以a區層層防護,異能者就算想跑也沒地方跑。交接的看守在同事的提醒下,特意一大早來到陸叢所在的新囚室。當看到牢門附近地上那一大攤血的時候,兩人明顯慌了一下。“7581?!”“我在、我在。解決點生理問題。”似乎生怕陸叢被這間囚室的兩個問題戶給弄死了沒法交代,在看到陸叢掀了簾子走過來後才鬆了一口氣,眼神卻不由自主得往陸叢的頸環上瞅。消息雖然已經在獵食者的圈子裏傳開了,但畢竟是六年來都不曾和哪個異能者定下庇護關係的典獄長,親眼看見被選中的陸叢,還是頗有幾分好奇的。哢啦一聲,是陸叢伸手抓住牢門發出的響動。其中一人下意識吼了一句:“幹什麽?!”陸叢笑笑道:“別緊張嘛~就是想要個東西。”如果換了別的囚犯,獵食者可能理都不會理,畢竟異能者是法斐的最底層,根本不被允許有人權,提要求那更是可笑。但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說……法斐典獄長庇護的囚犯,一定程度上還是有談條件的空間的。“什麽東西?先說來聽聽。”陸叢摸了摸下巴說道:“嗯……刀片之類的鋒利點兒的東西就行。”“你要刀片做什麽?!”獵食者對此卻是十分警惕,雖說異能者各自有異能,其實真要做什麽並不依賴於武器,但那並不代表他們被允許擁有,特別是收容在a區的異能者。他們無一例外都用著雙係異能,隻有少部分的異能不具備太強的攻擊性,剩下的對看守來說一樣也是危險分子。而獵食者的強勢並不完全體現在每個個體身上,一旦囚犯試圖越獄或是擊殺獵食者,這些小東西或許都會成為武器,所以他們很謹慎,雖然問了,但心裏其實並不打算給。陸叢坦然答道:“別緊張,刮個胡子而已。”“刮胡子?!”兩個獵食者看守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不過表情顯然是滿滿的不相信。“是啊!昨晚典獄長親口說的,要是我再頂著這一圈胡茬讓他不舒服,他就要生氣了!為了滿足我的主人,也為了我的屁股不開花,刮個胡子不過分吧?”雖然沈潭的原話是再有一次就把他吊起來放血,而且他們之間其實什麽都沒發生,但陸叢很清楚‘沈潭’這兩個字在法斐的價值,所以故意說些會引起獵食者誤解的話,反正最後真追究起來,他說得其實也沒錯。至於沈潭,陸叢打心眼裏覺得那人就不是個會主動和人解釋、也不屑得去解釋的人,所以被拆穿的風險也降到了最低,隻要他話說得夠模棱兩可,夠像法斐其他受庇護的異能者那樣,就不會產生什麽問題。果然,那兩個獵食者在聽到陸叢的話後,臉上露出了猶豫的表情。“等著。”“誒!好嘞!二位大人慢走!”目的達成,陸叢伸了個懶腰轉身就往床邊走,似乎是準備睡個回籠覺。不過他並沒有回上鋪,而是麵朝著594的方向淡定地坐到了1817的床上。經過幾個小時,陸叢手掌的傷口愈合得隻剩幾道淺淺的凹痕,他搓著手,在身邊的1817開口之前,瞬間爆發了強大的精神力壓製兩個人。昨晚試圖給陸叢一個下馬威的594此刻就像是被無形的手牢牢按在了床上,掙紮了幾下,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1817也是差不多,隻不過他的狀態明顯比594要好一點。陸叢確實是看重同胞的好脾氣,但這個好脾氣是有前提的,對於594和1817這種視生命於無物,甚至因為無法反抗獵食者而轉頭把矛頭對準同胞的倀鬼,他從來不會發什麽濫好心。“兩位。”陸叢端正坐著,雖同樣身陷囹圄,但爆發出來的氣勢卻與昨晚截然不同。他說話的速度很慢,一字一句都十分清楚,同時也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懾力,“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談麽?”第15章 危險嚐試似乎是沒想到陸叢竟然會有碾壓他們的精神力,兩人同時愣住了。過了一會兒,長著一張娃娃臉的1817才開口說道:“那你想聊什麽?”陸叢歪頭看了他一眼,雖然臉上是和昨晚被送來時一樣沒心沒肺地笑著,但1817身上感受到的壓力卻是沒有半點削減。被盯了兩眼,1817自己主動放軟了口氣說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問就是了。594腦子有病,你問他沒用。”“賣得這麽快?我還以為你和594是一起的。”陸叢並沒有對1817有改觀,一個可以理智觀望等著出手的人往往比衝動行事的要更有威脅,就算死在這間囚室的兩個人和1817沒什麽關係,那他也是默默旁觀,甚至可以說漠視的那一個,同樣不值得信任。叩、叩、叩牢門欄杆被敲響的瞬間,外放的精神力也在一瞬間收攏,囚室裏的三人同時看向外麵。來人兩指捏著一小截刀片,不說話的時候,女人雪白羽睫微垂,白色的長發束成高馬尾,清純出塵中還帶了一絲颯爽英氣。隻是一開口,那冷漠的語氣卻又打破了沉默時的美好,“刀片。”“a區的領隊親自送東西,這真是令我意外。”頸環對能力的壓製並不強,陸叢對精神力的控製已經達到了收放自如的程度,他起身來到牢門前要從岑滿手裏接過刀片,還客氣地道了聲謝。岑滿抓住他的手腕拽出牢門外,而刀片此刻就抵在陸叢腕間的大動脈上。“就算是異能者,我割斷你的大動脈,在典獄長來之前,你一樣會死。”即使麵對死亡威脅,陸叢依舊從容不迫答道:“您不會那麽做的,對麽?因為我對典獄長來說還有價值,而您不會辜負他的信任,所以我知道我會死,卻不害怕。”岑滿很不喜歡這個放肆的異能者,不完全是因為沈潭對於陸叢的過分執著,也因為她和男人的相處總是自己在被拿捏,這讓身為掌控者的她很不舒服。女人留下一聲冷哼,鬆手將刀片交給了陸叢後就離開了。陸叢身後的影子中突然湧出一堆變異植物,盛開的花苞張開,卻露出一張布滿利齒的血盆大口,一口就將遊到陸叢身邊的蛇吞吃下去。“看來……你們似乎都不是很聰明。”說完這一句,陸叢身上突然爆發出強大的精神力,藍色的懲戒電流立刻竄至全身,不過他卻絲毫不為所動。轉過身看向被牢牢壓製在床上的兩人。長著利齒的變異怪花用藤條代替手足,順著床架子爬到594和1817的胸口。花是泛著香氣的,但沾著蛇血的利齒幾乎貼在臉上,任憑是誰也不會有太好的感覺,尤其是當人還處在無法掙紮動彈的時候。“等等!”1817拚盡全力喊出一句,感覺到怪花靠近的速度見麵,忙又喊道,“我認輸!你想知道的我全都說!求你了!”能通過自己的影子空間召喚變異植物參戰,又能以精神力直接碾壓他們,594和1817再瘋也知道這個使用木係異能的男人不是他們可以招惹的對象,為了保命,他用盡力氣喊了一句,也不管自己在囚犯間的威嚴是否從此一落千丈。好在那朵嗜血的怪花停止了動作,陸叢一勾手,它還真就乖乖從1817身上退了下去,同時控製他的精神力也有所減弱,不過這次1817並沒有再敢搞偷襲。他捂著胸口,謹慎地看著對方。突然他腦海裏轉過一個念頭,並沒有直接說出口,而是用精神力傳導問道,‘你是高階的三係異能者’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回答他的是陸叢的一聲輕哼。“嗬。”陸叢沒回答,但1817看著男人自信的笑容,心裏已經有了定論。他語氣凝重說道:“我大概猜到你想知道什麽了。”“說來聽聽。”“在獵食者看守集體居住的區域後麵有一塊單獨劃出來的禁區,那裏不被允許輕易進入,哪怕是獵食者都不可以。我聽說所有的三係異能者都被收容在那裏,一旦法斐有什麽任務,都會優先派他們去。”1817比陸叢想象得要識時務一點,而他說的也確實是陸叢想知道的事,不過陸叢並沒有立刻相信,而是追問道:“你知道得那麽清楚?”“我是在法斐出生的新生體,新生體的培育地點就在收容三係異能者的區域附近,594就是他們其中一對的孩子。”陸叢邊聽著邊用拇指去蹭了下那塊刀片,刀片確實足夠鋒利,一下子就將拇指指腹的皮肉劃開一道口子,一擠壓,血立刻就湧了出來。不過陸叢的自愈能力也很快,因為傷口不算大,此刻當著另外兩人的麵,正在以很快的速度愈合。“我怎麽相信你?或者我換種問法……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陸叢背光而立,手裏把玩著鋒利的刀片,即使此刻並沒有以異能壓製兩人,1817卻仍感覺到了莫大的精神壓力。男人微抬下巴看向自己的姿態和那些一直以來控製著他們的獵食者一瞬重合。或許是因為過去的陰影,1817倒在床上,雙手抱緊自己,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牙關怕得直打顫。594精神有問題,他本能對陸叢產生了畏懼,隻坐在一邊不說話。而過了好一會兒、1817深呼吸了幾口氣後才終於開口說道:“我們是新生體中的變異個體,被帶去那塊配合三係異能者做……實…驗。”實驗兩個字1817說得很艱難,再看他畏懼的模樣確實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你們現在還會被帶去實驗嗎?”1817搖了搖頭。看他確實很害怕的樣子,陸叢歎了口氣。594和1817相較於他接觸的異能者確實出眾很多,但還不到能察覺被自己精神控製的地步,他走到床邊坐下,用手輕撫著1817的頭,像哄孩子一樣放輕了語氣,同時以精神力安撫對方,之後才問道:“那有什麽機會能靠近那裏?”1817想了想答道:“每隔十天,獵食者的中高層會召開集體會議,那天看守會少很多,可以自由活動,沒有人管。”“好孩子。”陸叢的手輕撫著1817的發頂,盡管這個娃娃臉的男孩或許實際年齡和自己差不多,而隨著精神力的安撫,1817的眼皮漸漸變得沉重,然後慢慢閉上,不到幾分鍾,呼吸也變得勻稱,似乎真的睡過去了。陸叢深吸了一口氣,在一瞬間將自己擴散開來的精神力全部回收。剛剛還安靜的a區突然又恢複了吵鬧,隔壁傳來異能者追問‘剛剛發生了什麽’的聲音,而陸叢所在的這間囚室,594和1817都已睡了過去。他坐在床邊,抬手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然而後背的衣裳已經汗水浸透了。超大麵積的精神幹預對此刻能力受限的他來說還是有些負擔的,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弄清了前輩們可能被關押的地方,或許他要救的那個人還活著,也在裏麵。為了弄清真相,陸叢必須試圖去尋找1817所說的那個地方。好在關於那個神秘的地方,並不是隻有兩個‘新室友’知道,陸叢再次見到春的時候也和對方求證了1817供述的內容。不過春對此知道的並不多,他是後期被抓來的,異能不算出眾,所以並沒有資格接觸到高階異能者的事。不過關於獵食者集體會議的事,春給了明確的回複。和春建立庇護關係的獵食者也在參加的名單之中,又因為春幾乎隔三差五就被叫去貢獻血液以及身體,所以對他侍奉的獵食者的安排還是有準的。可以確認的是,獵食者每個月確實會定期開會,對象圈定在法斐的中高層。更重要的是,最近的一次就在明天。然而對於陸叢的冒險想法,春並不那麽讚同。“那地方是禁區。就算獵食者高層都去會議,不代表那裏就無人看守,你連去那裏的路都不知道,又沒有隱形的異能,一旦暴露……”陸叢卻搖了搖頭,在他看來,這一趟確實是有些冒險,但如果不做,那一切才真的沒有可能。春見他下定了主意,知道自己攔不住,隻能小聲詢問道:“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一向明哲保身的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知道這事暴露,自己牽連進去隻會比陸叢的下場更慘,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開了口。“沒事。我有空間移動的異能,安全位移點我已經標記好了,明天一旦出現意外,我可以用異能移動回來,你別跟著我冒險。”陸叢拍了拍春的肩膀,安撫對方並笑著說道,“我這個新頸環比之前的限製小很多,而且沈潭的名號很好用,一般的獵食者不敢動我。明天獵食者中高層開會,是最好的機會,我不能錯過。”“你標記在哪兒?我幫你看著。”似乎是怕陸叢又不同意,春搶先一步補充道,“你放心,如果有危險,我一定會丟下你不管的!”陸叢知道春是嘴硬不肯說好聽的,便隻笑著點了點頭,並將標記點指給了春看。到了第二天中午放風時間,陸叢和春碰過麵後,便巧妙利用視覺盲區和異能控製了負責看守兩邊入口的獵食者。大概是因為開會的原因,負責看守的獵食者很少,而且大多數精神力都不強,以陸叢的異能,完全能輕鬆繞過他們的監視範圍。循著前次的記憶,他很快摸到了獵食者居住的地區附近。陸叢小心地穿梭在幾處隱蔽的視覺盲區之間,他行動得很小心,每下一個落腳點都要經過很長時間的觀察。盡管留給他偵查的時間並不多,陸叢也不曾放鬆半分,越是靠近荒蕪的區域,他的精神越是高度京中。發散的精神觸角就像是探測裝置,陸叢背靠著一處掩體,集中精神將自己的精神幹預範圍慢慢向外擴散。三係異能者大多都有著極強的精神力,如果全是高階異能者聚集,那麽他應該能很快感知到。幸運的是,在陸叢的精神到達極限之前,他感受到了精神力的回應,這個結果讓他喜出望外。收回外擴的精神力,陸叢抹了把汗,伏著身子小心移動到掩體邊緣,準備尋找下一個落腳點。而就在這時,空中突然飛來一直雪白的鴿子,立刻吸引了陸叢的注意力。因為那隻白鴿並非是偶然飛到法斐的上空,而是直奔著陸叢的方向而來。他下意識以為是自己被發現,但考慮到至今沒見過獵食者有能驅使動物的,便沒有立刻出手消滅那隻白鴿。事實上,白鴿並沒有什麽惡意,它飛到陸叢麵前,不停拍打著翅膀,似乎有驅趕陸叢離開的意思。這時陸叢才注意到鴿子黑色的瞳孔裏浮現著一個奇怪的圖案,他立刻明白鴿子是某個異能者驅使而來,似乎目的是要讓他快點離開。思考的間隙,陸叢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聽聲音人數不止一兩個人,而且透過精神力感知正在向他飛快接近,或者準確來說,是已經鎖定了他此刻的位置。陸叢瞬間明白自己很可能是暴露了,而鴿子就是某個知道他來的同胞驅使過來示警的。而那隻鴿子咕咕叫了兩聲後,從掩體的另一邊飛了出去。趕來的獵食者成功被鴿子吸引了注意力,陸叢默默衝鴿子說了聲謝謝,然後立刻發動了異能,利用空間位移能力回到了安全地區。春看到陸叢回來,先是一驚,然後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在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詢問道:“怎麽樣?”陸叢擦了把額頭的汗,將自己的收獲說給對方聽,不過奇怪的是,春似乎並不清楚誰召喚了鴿子來給陸叢示警,事實上,這樣危險的計劃,春並沒有透露給任何人知道。兩人都是一頭霧水,隻能默默祈禱幫助他們的同胞別被發現。至於那隻白鴿,在成功擺脫了追捕之後便直直地朝法斐最高的那棟樓飛去,然後穩穩停在了一扇窗戶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