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者這邊眾人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倒是沈潭先一步否認了。“很抱歉打斷你們的自我感動,我不是異能者。”沈潭說話做事從來讓人猜不透,就像武執不明白他當初為何要幫助陸叢,如今更不明白他為何要拒絕這層身份的認同。以周瓊在自衛軍的崇高地位和人脈,沈潭如果默認是她的兒子,就能從敵人這個分類中劃出去,也更容易獲得異能者這邊的支持。可他偏偏要在這種時候否認,給自己添麻煩,武執理解不了男人這麽做的目的。周瓊聽到這話更多的是心酸。身為母親,她能理解五歲的孩子在驟然失去雙親後,落入敵手遭受殘忍對待成長至今日有多麽不易。二十年,當初的親情早就淡了。可也因為她是母親,不被孩子承認的痛旁人也無法感同身受。“晨晨,是…媽媽…把你弄丟了…”強忍著心中酸楚,周瓊深吸一口氣,再次鼓起勇氣伸出雙臂想要將失而複得的兒子擁入懷中。而這一次,沈潭倒是沒有拒絕她,周瓊雙臂用力緊緊將人摟住,淚水再難忍住。周瓊泣不成聲,抱著兒子嘴裏不停重複著對不起三個字。一副母子重逢的感動場景卻因為沈潭的麵無表情而顯得有幾分詭異,無論周瓊如何悲傷,男人都隻是站在那裏沒有一絲回應。懵了好一會兒的高開這會終於回過神來,甩開過來扶他的武執的手,徑直衝到沈潭麵前怒道:“喂!你是沒有心嗎?!看到自己媽媽哭得這麽難受,一點反應都沒有?!”論起來,高開和沈潭也算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弟,可兩人卻像一對仇敵,或者說是高開單方麵看沈潭像敵人。沈潭從始至終臉上都沒有半分動容的表情,隻是在聽到高開的話後,稍稍向他的方向轉了下頭,淡定回道:“首先,我看不到。其次,你們似乎誤會了一件事,我已經否認過了。從我有意識起,我就已經是獵食者了,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晨晨,你是我生下的……”沈潭沒等周瓊說完,直接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冷聲道:“如果女士想提骨肉血緣,恕我直言,獵食者的改造轉化第一步就是替換全身血液。期間為了測試自我修複的能力,我的骨肉器官都被破壞修複過無數次。即便女士提到的異能可能確實來源於你們異能者,全身血肉器官都換過無數次的我還是你曾經生下來的那個孩子嗎?”這靈魂一問,所有人都沉默了。“退一步說,就算你們仍然承認血緣。從我十二歲踏出實驗室,到後來接管法斐六年,死在我手上和治下的異能者不計其數。遠的不說,在你們讓陸叢去法斐臥底期間,他就親眼目睹過我處決一個異能者女孩。或許我曾經是你們的同類,但如果現在你們還這麽‘博愛’,那法斐的噩夢還將繼續延續下去!”這下連周瓊都不由放下了手,失而複得的喜悅被兒子冷血陌生的一番話衝散,難以抑製心中悲痛的女人眼前一陣陣發黑。“媽!”高開推了沈潭一把,擠過來將母親抱住,半側過身擋在中間,眼中滿是敵意。“周姐,慢慢來。畢竟事兒過去快二十年了,就算接受也得有個適應時間,對吧?”一直沒說話的陸叢此刻打起了圓場,話裏話外卻是維護沈潭的。諸如高開等人在聽到沈潭那番劃清界限的話後第一反應正常都是憤怒,畢竟在他們眼中,沈潭就是一個被徹底洗腦的倀鬼,自然把人當做仇敵來看待。可在陸叢聽來,沈潭的那番話卻有些奇怪。說話紮心雖然是男人一貫的風格,他很清楚如何掌控人心,所以這番太過明顯的挑釁發言,反倒像是故意在激怒,以此達到切割的目的。意識到其中用意,他才必須將人保下來。周瓊的情緒波動十分厲害,異能者雖然不會像獵食者那樣自然‘溶解’,可放任很容易對識海造成嚴重的創傷。陸叢走過去,用手輕撫著周瓊的背,柔和的精神力將人整個包裹進去,幫助穩定女人的情緒。等逐漸平複之後,他便直接對高開說道:“帶你母親回家好好休息,睡一覺什麽都別想。”“……好。”高開瞪了一眼沈潭才扶著母親離開,不過沈潭如今看不見,他瞪了也是白瞪。周瓊是暫時離開了,可留給武執與陸叢的仍然是個大麻煩。盡管沈潭剛剛那一番話說的異能者氣血上湧,可周瓊拿出來的證據明顯更有可信度,看著周遭虎視眈眈的變異鳥獸,人們心中的平衡還是慢慢朝留下沈潭的那一方倒戈。異能者內部雖然也並非完全一條心,但經曆了這麽久的壓迫,在整個種群的持久性發展與利益上,他們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而無論是沈潭前法斐典獄長的身份,還是他今天展現出來的實力都在向其他人傳達一個訊息,那就是自衛軍上下能夠與他實力齊平的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即使人現在瞎了,也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生死的弱者。換句話說,雖然很鬱悶,但不得不承認,今天以前被他們視為階下囚的沈潭,此時此刻是與他們站在同一條線上的談判方,留給異能者的隻有合作與不合作的選項。“自衛軍的代首領?你們的選擇是什麽?”隨著沈潭話音一落,剛剛還在周瓊麵前賣萌的四足長尾揮動雙翼,尾羽隻是掃了下,就將不遠處的哨塔拍歪了,擺明了表達沈潭的態度。武執和陸叢互換了個眼神之後果斷下了決定,語氣嚴肅說道:“不管你是誰,異能者永遠歡迎誌同道合的人。你幫了陸叢,也算是為拯救無數同胞付出了一份力,無論你之前做過什麽,這一點我們都不會抹去。當然,我們也不會因為你幫過我們而無視你之前犯下的殺孽,合作…我們願意談,但前提是閣下需要放低姿態,畢竟這裏不是法斐,你就算再強也沒有資格藐視任何人!”武執作為所有異能者的代表必須要拿出氣勢來,哪怕他心裏清楚自己不是麵前青年的對手,也沒有絲毫畏懼。他願意尊重對方的前提是沈潭也要拿出相應的平等態度,異能者和獵食者不同,他們在艱苦的條件下還可以把族群發展壯大,靠的就是同胞擰成一股繩。強者保護弱者,這才是異能者的法則。“沈潭,把你的鳥都收起來,和談不是恐嚇。”陸叢也走到武執身側靠後點的位置,這種情況,他如果想替對方周旋,立場就絕不能偏頗。沈潭輕笑了一聲,卻還是照做了。黑壓壓的鳥群瞬間消失,連同那個龐然大物也一起,這才讓所有人心頭的壓力頓減。武執帶著陸叢走上前,在距沈潭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原本在場外的幾名異能者也紛紛抓著欄杆跳入場內,齊齊緩步走到武執身後,他們都是支持武執和陸叢想法的人。畢竟一個實力超群還短命的‘混血’,隻要利用得好,異能者未來就不用再被局限在這基地之內,終年過著見不得光的生活,可以堂堂正正、安安心心走出去。至於剩下那部分仍想要除掉沈潭的,見大勢已去,自知寥寥幾人不能再改變結果,也跟著跳下來站在隊伍的後麵。“雖然正式的合作要改天再談,但作為達成一致的象征,我代表自衛軍,歡迎你的加入。”武執的措辭很微妙,一句話不到,就從合作到了加入。而話到這個份上,接不接茬這個壓力算是甩到了沈潭身上。後者倒是很痛快地伸出手與武執相握,並沒有對他話裏的小心思提出什麽異議。然而就是太痛快了,反倒讓武執不得不猜測沈潭是默許還是保留,無言的拉扯間,不落半點下風。等兩人鬆開手,一開始執意想要除掉沈潭的那幾個人才悠悠開口,提出了自己的顧慮。畢竟沈潭曾是獵食者的首領,手上沾了異能者的鮮血,誰也不能擔保他不會突然發狂做出什麽事。到時候一個難以控製的獵食者又該如何處理?不處理難平民憤,處理了,那麽他們今時今日的合作就等同於一紙空話。雖是私心,可被冠上了整體利益的帽子,武執也不得不慎重考慮這個問題。陸叢此時在一旁斬釘截鐵說道:“我來擔保!”武執扭頭看向身邊這個兄弟,後者隻是再次朝他肯定地點了下頭。麵對眾人的驚詫,陸叢語氣十分認真地重複道:“我說…我來為合作期間沈潭的所有言行擔保!起居活動,無論沈潭到哪裏,我都會寸步不離。至於剛剛提出的一切質疑和顧慮,我以自衛軍第四席的名譽起誓,一切我來負責!”論實力,陸叢確實是基地唯一能夠與沈潭匹敵的存在,且這麽多年他功績斐然,拿名譽擔保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那些人很清楚他們再堅持下去,隻會顯得借題發揮,反而不利於自己在自衛軍和族群中的威望,便不再揪著沈潭的身份質疑。“武哥,那人我今天就先帶回我那兒去了。”作為和談的誠意,自然不可能再把沈潭關在小樓地下去,武執點了點頭,囑咐道:“那你…照顧好自己。這幾天好好在家裏休息,有什麽需要就提出來,不過這幾天……盡量別帶人往遠地方跑。等和談的細則擬好了,我再讓人通知你們過來。”“我明白,武哥放心。”陸叢點了點頭,隨後徑直走向沈潭,沒多說一個字,拉住男人的胳膊直接就往外走。沈潭也不掙紮,由著他帶著自己離開。眾人目送他們離開,一時間神色各異,卻都互相看了看沒說出來。“我說過,濫好心對你沒好處……你幹什麽?!”陸叢突然猛地一拽沈潭,把人扯進暗巷。沈潭話沒說完,鼻間先一步嗅到了血的味道,緊接著流著血的手就抵到了唇邊。此刻鮮血的味道對剛消耗過的沈潭來說影響尤為大,質問的聲音戛然而止。“小孩子別天天這麽別扭,是好意就老老實實接受。”胡亂揉了把沈潭的頭發,感受對方尖銳的犬齒刺穿手心皮膚,陸叢未發一言。安靜的小巷中隻有沈潭飲血時吞咽發出的細微聲響。第47章 刀子嘴豆腐心陸叢住的地方離訓練場不算遠,走著過去也就十幾分鍾。因為一直獨居,也沒想過找個伴兒什麽的,說是家,倒更像個睡覺的地方。不過相較於這個‘家’,陸叢住在野外和自衛軍訓練營內的時間更多。這次去法斐執行臥底任務,屋子少說得幾個月沒人進過了,回來後他也沒回過這個家,一直幾頭跑忙武執交代的事。開門的時候,陸叢特意把看不見的沈潭拉到一邊,避免一開門飛人一臉灰塵。“你自己住的地方怎麽還躲著?”沈潭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到陸叢小心翼翼的狀態,陸叢探頭瞅了一眼,發覺屋子裏並沒有塵土飛揚的,大概猜到是他外出這段時間,周瓊或者武執找人幫他定期清理過了,便放下心拽著沈潭進去,一邊隨口回道:“不是躲,我這屋子好幾個月沒人住了,怕積了不少灰。你連我留胡子都忍不了,能受得了這種?”“……”沈潭沒有接話。其實這隻是件很小的事,他在小樓地下住了幾天,身上的衣服沾了血,早就髒汙不堪了,可陸叢偏偏連這點細節都記得清楚。話雖是調侃,但卻沒有半點不滿的意味,甚至在開門時下意識把他拉到了一邊躲避,思及此,沈潭心中一時有些複雜。陸叢卻沒有注意,鑰匙往門口的小櫃子上一放,牽著沈潭的手徑直往裏走。因為是一個人住,陸叢房子的裝潢極其簡單,家具什麽的都隻保證了最低生活標準,這倒也方便了如今的沈潭,免得人看不見屋裏東西還多,走著路還容易絆倒。“你先坐這兒,我去給你翻套衣服換。”陸叢把人安置在客廳的小沙發上,丟下一句話就直奔臥室衣櫃去。好在沈潭身量和他差不多,個子雖然比他高了點,但大部分衣服應該還是能穿的。從衣櫃裏扒拉了兩件寬鬆休閑的衣服掛在浴室外的衣架子上。拐進浴室挽起袖子先放上水,等觸手水溫差不多了,陸叢才關了水籠頭走出來叫人。“衣服我給你找好了,你……先洗個澡吧!一身又是汗又是血的,八成不舒服。”陸叢很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準備拉沈潭起來,等注意到沈潭的遲疑,他才煥然大悟,咳了一聲解釋道,“別多想,我就是怕你身上太髒了,回頭我收拾麻煩。”“嗬。”沈潭這回倒是沒說什麽,隻是搖頭輕笑一聲,其中意味難以琢磨清楚。陸叢拉著人進了浴室,他家是衛浴一體的極簡風格,整個空間也就夠容納三個人的,浴缸之類的配置自然是沒有的,隻有一個固定在牆上的花灑。他正猶豫著沈潭一個人看不見的情況下洗澡會不會不方便,後者已經很幹脆地解開扣子將髒襯衫脫下,倒是陸叢給看愣住了。從進入法斐見到沈潭的第一麵開始,陸叢就沒見過這人的身體,哪怕他們曾經有過親密的身體接觸,但那些時候,沈潭都始終是一副衣冠楚楚的精英模樣。最休閑的著裝也就是沈潭去空地上看書的時候,可他何曾看過沒被衣服之下的身體。老實說,沈潭雖然看著麵容姣好,身姿高挑,看著人很清瘦。可真脫了衣服看才能看得清楚。沈潭並不是弱不禁風的類型,相反的,他身上的肌肉線條勻稱有力,腰身雖然較自己更細一些,但從背後看,寬肩窄腰還有肌肉線條,線條和力量感是毋庸置疑的。“看夠了?”沈潭冷不丁開口讓陸叢回過神,男人雖然看不見了,但精神力感知卻依舊敏銳,連陸叢專注盯著的視線也能捕捉得清楚。陸叢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隨後問道:“你現在看不見…需要幫忙嗎?”“謝謝,不用了。”陸叢那話也就是下意識客氣客氣,他倒沒真打算留下來幫沈潭洗澡,畢竟那是件更尷尬的事。等沈潭拒絕後,他才順勢說道:“那成,換洗的衣服我就掛在門口左邊的衣架子上,你洗完伸手就能夠到。換下來的衣服你直接丟出來就行,我估計你應該不會再要了,一會兒收拾完東西我幫你一起扔了。”說完也沒等沈潭回答,陸叢就直接出去了,順便幫忙關上了浴室的門。等回了客廳,他才一拍腦門,對剛剛自己的反應感到一絲尷尬。浴室內很快響起水聲,看著什麽都沒有的家,陸叢想了下,起身過去拎走了沈潭脫下來的髒衣服,準備出門去帶些食材物資回來。畢竟是養了個大活人,總不能讓人家隻靠飲血活著。大門一開一合的聲音很清晰得傳入沈潭耳中,他抬手掰了下開關。浴室內的水聲停止了,沈潭在一片熱氣的籠罩中緩緩睜開了眼睛,可觸目所及,四周始終是一片黑暗。白天黑夜於他似乎已經失去了意義。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相對於一開始完全的黑暗,此時此刻,他還是能勉強看出一個模糊的輪廓,雖然看不清,但還是能稍微辨別方位。結合自衛軍突圍的那次,沈潭可以肯定,陸叢的血相較於其他異能者完全不同,或許有什麽秘密是他們還沒有解開的……陸叢拎著物資回來時,沈潭已經洗幹淨換了衣服安靜坐在一開始的沙發上,聽到開門的聲音往門口的方向轉了下頭,“出去了?”“啊?…哦…嗯,家裏沒有現成的食材和物資,總不能咱倆坐空屋子裏喝西北風,我就去交易所換了點東西回來。”陸叢被問得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一邊拎了東西進來,一邊隨口解釋了句。坐到沈潭斜對麵的時候還不由多看了男人兩眼。畢竟在此之前,沈潭更多穿的是獵食者的黑色製服,僅有一次陸叢看到他穿了偏日常的黑襯衫。可此時,沈潭穿著他的t恤衫和寬鬆長褲,沒擦幹的長發隨意披散著,發梢還低著水。原本偏白的膚色因為洗了熱水澡的緣故而難得透出了些紅潤,比起從前一本正經的老成模樣,此刻倒是更像他本來年紀該有的青春氣息。當然,這僅限於外表的直觀感受。“你現在餓嗎?”沈潭搖了搖頭,陸叢才又問道,“你很清楚周姐說得是真的,對麽?為什麽故意說那些話讓自己處於敵對的立場上?推開周姐,是在擔心什麽嗎?”“陸叢,你覺得自己很了解我?”沈潭開口,那話卻並不友好,明言陸叢是自認為懂他,接著才說道,“你想多了。我沒有五歲前的記憶,所謂父母…我腦海中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記憶。而從睜眼記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在伏伽的實驗場裏了。你看過改造記錄,應該明白獵食者並不僅僅是身體層麵上的改變,一同被扭曲的還有心理。對我們來說,所有人、哪怕是同類也一樣是敵人…沒有例外。”陸叢並不放棄,反問道:“你說得絕情,但區凱樂和岑滿…你要怎麽解釋?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說的那麽無情冷血,你現在就不會失去眼睛坐在這裏。”沈潭袒護區凱樂和岑滿是事實,也正因為如此,陸叢才會這麽堅定力保沈潭。他篤定青年和那些殘忍無情的劊子手不同,隻不過是孤軍奮戰久了,一時無法對人產生信任和依賴罷了,而這些隻要有充足的時間,總能將人心軟化。“陸叢,別白費力氣了。”“退一萬步說,就當我忽略區凱樂和岑滿的事。今天你和周姐說的那些話,又怎麽解釋?”陸叢堅持不懈拋出問題,試圖將不願幹脆承認的青年逼到角落,讓對方沒有躲閃逃避的餘地,“獵食者的平均壽命不高,你害怕自己將來不在了……”“陸叢!”沈潭開口打斷了陸叢的話,微微側頭冷聲道,“別自作多情了!不管當年基於主觀還是無奈,我都被拋棄了一次。事到如今,不管你們是想讓我替你們承擔風險,還是想利用我徹底改變異能者的未來,我都不管,就是別拿所謂的親情來綁架我。我要除掉伏伽,沒閑心陪你們玩相親相愛的遊戲!”“唉…好吧。”陸叢歎了口氣,沒再繼續刺激沈潭,隻是順勢伸了手過來問了一句,“還要嗎?”傷口雖然已經愈合,但殘留在手腕附近血的味道依舊明顯。“你是真不怕被我吸幹?”沈潭將陸叢的手推開,後者不在意地笑了笑,收回手隨口道:“我血多,沒事。沈潭……”陸叢突然喚了一聲,但又沒有接著說下去,沈潭等了幾秒後才開口道:“怎麽?”“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將來麽?”“什麽將來?”陸叢突然十分嚴肅問道:“殺掉伏伽,然後呢?”沈潭沉默良久後,緩緩開口說了三個字。“…不知道。”第48章 沒有希望了‘不知道’沈潭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平靜得就好像說的事情與他無關一樣。或許因為他是沒有未來的人,所以這個詞對他來說完全沒有思考的意義。獵食者從誕生起生命就開始了倒計時,寥寥十數年,短暫得令人窒息。陸叢並不會同情獵食者這個族群,他們的命運固然可悲,但並不能改變其將自身悲劇轉化為對無辜之人舉起屠刀的事實。漫漫曆史長河早已被無數先輩、同胞的鮮血染紅,陸叢作為後來者,沒有資格替他們原諒舉起屠刀的劊子手。但…沈潭與那些人是不一樣的,之前在陸叢心裏是這樣想的。“沈潭,我很好奇。”陸叢拿過一個易拉罐,拉開拉環遞到沈潭手邊,隨口說道,“基地自產的果蔬汁,營養價值還不錯,味道嘛…至少比之前法斐提供給我們的飯好吃。”沈潭沒有拒絕,洗過澡後確實有些口渴。至於味道…他連血都喝得下去,怎麽會在意果蔬汁好不好喝。“你繼續,我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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