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眼前隻是個瞎了眼的獵食者,明明四周都是同一陣營的異能者,可沈潭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動。畢竟動嘴皮子是一回事,可實際做又是另一回事,大多數人是見過沈潭瞬秒三名高階三係異能者的,他們要是真的那麽膽大就不會在其他權益上妥協,以此換武執代替他們開口了。麵麵相覷幾秒之後,部分人的視線落到了陸叢身上,最後才是武執,而從那個止咬器被拿出來開始,周瓊就一直別開頭沒有看。陸叢微歎了口氣,站起身,話都沒說一句直接從沈潭手裏拿過了那副純金屬打造的止咬器。不過他並沒有那麽幹脆給沈潭戴上,因為很清楚自己手上這東西的侮辱意味並不比當初法斐給每個異能者戴上的懲戒頸環少多少。把止咬器搬出來作為條件的談判……其原本用意與其說是‘保證其他人安全’,還不如說是要給沈潭個下馬威。沈潭此刻沒有直接把對麵一排人弄死,對陸叢來說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畢竟男人比他們想象得更能忍。兩條純黑的金屬綁帶分別從耳上和耳下延伸至腦後,陸叢幫忙戴那東西的時候還細心得幫沈潭整理了頭發,並沒有胡亂扣上。沈潭的長發披散下來,剛好夠蓋住腦後的部分,雖然這並不能起到什麽遮掩的作用,但陸叢還是這麽做了,或許是為了自己心裏能好受點。整個過程沈潭都安靜坐著讓陸叢替他扣上那副隻能由別人替他解開的鬼東西,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半分,麵色看著十分平靜。“現在可以談了?”沈潭開口,並沒有因為被迫戴上象征著屈辱的止咬器而憤怒,語氣十分平淡,仿佛剛剛被給了個下馬威的人不是他一樣。“當然,請說。”可武執並不認為是男人沒有意識到己方的用意,也正因為如此,當沈潭平靜講話的時候,他不僅沒有鬆口氣,反而整顆心都跟著提到了嗓子眼。原本正襟危坐的沈潭突然長舒了口氣,整個人也似乎完全放鬆了下來,手肘撐在桌麵,雙手交疊虛虛托著下巴。人明明在笑,卻無端給在場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像籠中被壓抑了許久的野獸,時刻有掙脫枷鎖咬斷籠外人喉嚨的錯覺,配上他臉上那副金屬止咬器,那場景更是令人忍不住往壞的方向聯想。“好看嗎?”沈潭沒有立刻談條件,反而突然扭頭問了陸叢一個奇怪的問題。後者下意識搖了下頭,反應過來沈潭看不到之後才補充道:“…還行。”這個節點無論說什麽都不合適,陸叢索性撿了個模棱兩可的詞應付上。之所以說還行,是基於一部分私心的。如果不考慮戴止咬器背後的貶低意味,像沈潭這種頂著一張美人皮相的強悍瘋子戴上止咬器、頸環一類的拘束用具,確實讓旁觀者有一種奇妙的觀感,莫名合適…又莫名想讓人更進一步接觸,不得不說,人有時候真的無法抵擋近在咫尺的‘美色’,哪怕心裏很清楚那是個危險的存在,也無法拒絕。如果這個‘美色’是沈潭的話,陸叢認為這個潛在危險值應該是翻倍的,而事實證明,他的預感再一次成真了。得到答複的沈潭轉回頭,麵對著對麵一排異能者,含笑說道:“你剛剛有句話我很讚同。既然是談合作,圖的就是心安,禮尚往來是基本的禮貌,對麽?”話音未落,眾人肩膀上突然出現一隻成年男人巴掌大的鳥類。那小鳥通體烏黑,看起來和烏鴉很相似,但喉囊卻是鮮紅色的,那鳥隻張了下鳥喙,喉囊就迅速膨脹,幾乎趕上本體一半大了,看著總有一種馬上要炸開的感覺。有人看到肩膀上突然出現的鳥心慌起來,蹭得站起身,抬手就要驅趕。末世很少見形貌正常的鳥類,動植物為了在末世生存下去,都有了一定程度上的變異。換句話說,看著越正常的鳥,越有它們得以生存延續種族的理由。旁人或許不認識這小東西,但出身戰鬥序列的陸叢卻是認識的。見狀,他當機立斷一手扣住沈潭的後頸,同時立刻朝其他人大喝一聲。“不能動!!”第50章 “聽他的”陸叢一喝,所有人都定住沒敢再動,直覺告訴他們肩膀上的鳥不尋常。“嗬。”沈潭感受到了肩頭的壓力,很重、但不疼,微微朝陸叢的方向偏了下頭說道,“到底還是戰鬥編的,見識多一些。”陸叢沒空應付沈潭的陰陽怪氣,表情嚴肅向對麵的十幾人解釋道:“腐潮森林深處的一種自爆鳥,特點是……”沈潭這是接過了他的話繼續說道:“膽小但群居且團結,一旦周圍有同類自爆就會引發連鎖反應。個體威力不強,十二隻一起的話……嗬,這間屋子被炸飛還是綽綽有餘。和你們異能者很相配的一種異鳥,不是麽?”擺在明麵上的譏諷,再聽不出來就是傻子,可忌憚肩膀上的鳥,所有人都是有怒不敢言。陸叢接收到武執的眼神,點了點頭道:“關於這種鳥,沈潭說的是真話,所以千萬不能動。”“就算都是真的,一旦這裏爆炸,你也一樣跑不了!”沈潭聽到有人這麽說先是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說了一句,“看來…陸叢幫你們看住我的這幾天,沒有一個人去看陸叢辛辛苦苦幫你們帶回來的資料。”“什麽意思?!”“蠢貨。”沈潭臉上仍是笑著的,說出來的話確實毫不留情,當著其他人一點沒給那人留顏麵。說完還自顧自扭頭和陸叢搭話道,“你之前說你們異能者不同於獵食者,是團結友愛的,似乎…也不是那麽準確。你看,這一點上,他們和崔嵬、江路之流也沒什麽區別。”過於熟稔的口吻,陸叢沒有接話,沈潭嘲諷夠了才繼續道:“但凡你們有一個人翻過獵食者甚至是我的改造資料,都不會問剛剛的問題。”異能者這邊想還嘴卻礙於沈潭說的都是對的,一口氣憋在喉嚨裏怎麽都發不出去。武執始終沉著臉沒有發表意見,他同樣沒看,但卻明白沈潭話中的意思。其實那天訓練場沈潭否認與周瓊的關係時曾清清楚楚提到過,獵食者都經曆過軀體破壞再複原的‘訓練’,隻不過此刻見沈潭自信的模樣,武執才不得不懷疑他們都低估了獵食者的自愈能力。心中快速衡量了利弊取舍,武執沉聲道:“如果你對止咬器的事感到不悅,我可以代為道歉。”隻是道歉,卻並沒有給沈潭解開的意思,這話一開口,左右都有人麵露震驚之色,似乎是怕沈潭發怒直接引爆鳥。不過沈潭並沒有那麽做,聽了武執的話,他反而低頭笑了幾聲,之後抬起頭麵對正前方說道:“還算有幾分首領的魄力。不過不用緊張,我知道你們害怕,這麽做隻是單純禮尚往來一下。”說完手指一抬,十幾隻鳥又同時消失,眾人這才得以放鬆喘口氣,不過陸叢的手仍壓在沈潭肩上。那鳥能憑空出現消失,就代表著他們的人身安全一定程度上都捏在沈潭手裏。惹急了他,就算不死,也多少得付出些代價,隻在瞬息之間就將這個下馬威還了回來,曾經的法斐典獄長並沒有因為眼瞎而任旁人拿捏。兩次試探看下來,瞎了眼尚且有這麽強的實力,無法想象這個人全盛時期是什麽狀態。武執暗暗吸了口氣,接下來的談判他必須提起十二分的謹慎,這次他選擇讓沈潭先說自己的合作條件。“我的條件?很簡單,從這裏出去。你們如果不想後代永遠困在這種地方,就主動點。”怎麽走?不提獵食者帶來的威脅,就單說末世之後生態環境破壞、動植物變異、水資源破壞這三點就足夠給一個種群帶來滅頂災難。就算是現在的自衛軍基地也是經過了數代前輩耕耘開拓才建成的避難所,如果說還有什麽地方能住人,恐怕隻剩下人類聯盟了……聯想到聯盟,武執突然警覺起來,有些遲疑開口問道:“你想讓我們和人類聯盟合並?”“對。談判你們也不是不會,解決了獵食者,那談判的主導權自然會到你們手上。隻要最初能達到和平共治,血脈融合也隻是時間問題。畢竟…普通人是不在乎這些的,他們隻在乎自己能不能平安地活下來。”聯盟都是沒有任何特異功能的普通人,無法與異能者對抗,所以當初聯盟高層未雨綢繆,製造出了獵食者作為打壓異能者的利刃。可一旦失去了這把刀,那麽普通人和異能者之間誰更占有優勢就不言而喻了,不過最大的問題還是如何跨過獵食者這道坎兒。“聽起來很不錯,你有辦法幫我們?”“獵食者內部也不是完全對外。因為生命力枯竭的問題,有一部分隻想平安終老。凱樂目前在幫你們研製改良轉化藥劑,你們拿著成品和這批人講條件就行。”“這部分大概占獵食者全體的幾成?”“不到三成。不過他們這一派係為首的叫丁成。他是比我早幾批的獵食者,在法斐有很好的人脈,我曾想策反他,不過後來法斐出了點變故,超出了我的預想。不過到時候你們拿著藥去找丁成,我想他會樂意合作的。”獵食者壽命短暫的問題上次陸叢已經當眾說過了,所以沈潭再提出丁成的存在時,武執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這個計劃。緊接著,他又問道:“剩下的?”“陸叢是負責自衛軍的最高指揮麽?”“…是。”“將所有能參戰的人集中起來,我會輔助陸叢篩選培養出最強的討伐隊伍。獵食者和法斐並非堅不可摧的鐵壁,他們也有弱點,隻是你們先前幾代劣勢再加上獵食者死亡後會自然溶解,沒有屍體就沒有研究的樣本,直接導致了你們對於獵食者的了解過少,對戰時陷入被動。但我不同,我兼具兩者的能力,熟悉雙方的優劣,除了我…這個世界上沒人能幫你們鍛煉出一支不敗鐵軍。”陸叢不參與沈潭去留的決策,但並不代表他的意見可有可無。基地的戰鬥人員一直是歸陸叢統管的,不過他這人一向沒什麽架子,和自衛軍的戰士們都混得不錯,多數時間都是因材施教,總是自己累多一點。那些戰士們已經習慣了陸叢的訓練方式了,武執擔心的是讓沈潭來訓,那些小子服不服都是其次,就怕因為沈潭獵食者的身份再惹出什麽亂子來。陸叢此時適時開口,卻是向沈潭提問道:“你想怎麽訓練?和獵食者一樣麽?”“具體的現在保密,但我沒興趣花時間在異能者堆裏立什麽威信,我會用最直接簡單的方式讓他們明白如何戰勝獵食者。”陸叢已經猜到了大概的方式,基於對沈潭話的信任,他還是朝武執點了點頭示意。“整個過程我一樣會全權負責,不會惹出什麽麻煩。”“諸位的意思呢?”武執心裏已經有數,他左右看看,等待其他人提出自己的看法。不過或許是沈潭剛剛那一手威脅,再加上提出的交易過於誘人,有幾個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最後由代表抬手示意武執繼續,“那好。沈潭,你說的我們同意了,還有什麽其他條件麽?”“我要陸叢全程和我一起行動,我不接受你們自衛軍指派的其他人。”“我答應你。”陸叢是自衛軍裏戰力最強的存在,由他在沈潭身邊監視本就是異能者這邊一致的想法,所以沈潭提出來,武執毫不猶豫答應下來了,“還有麽?”“關於這支奇襲隊伍訓練完畢後的進攻時機,得聽我的。”“不行!”事關自衛軍的調度權力,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交給一個外人,更不要說沈潭對他們來說還仍然算敵人。不等武執開口,已經有激進一派跳出來反對了。即使被武執淩厲的眼神警告了下,那人還是一副堅持反對的樣子。警告歸警告,但事關全體的利益,武執並沒有真把那個人如何,算是默許了別人替他開口做這個惡人。可沈潭還沒開口,一旁的陸叢語出驚人。“武哥,聽他的。”武執眉頭緊皺,也不管其他人還在叫囂什麽,直勾勾盯著陸叢,表情凝重問道:“你認真的?給個能服眾的理由。”“要論對獵食者的了解,在座誰敢說比當了六年法斐典獄長的沈潭多?”陸叢坦然反問,視線掃過對麵所有人,最終視線落在了武執臉上,“武哥,如果沈潭惡意,項哥根本活不到我們去救他,自衛軍也不可能如此順利攻破法斐,就連我也……我也很有可能根本無法活著再見到你們。項哥還活著,就憑這一點,武哥也該試著相信他一點。”提起項逞,武執的神情比剛剛和緩了不少,不過還是沒完全鬆口。“時機可以參考他的意見,但是否行動,還是要在場半數以上的人同意才行。”“可以。”聽他倆說了許久的沈潭聞言點了點頭,抬手示意武執道,“我沒有其他條件了,請。”武執深吸一口氣後逐項說道:“第一,關於自衛軍首領項逞轉化恢複,我們需要你全力支持,直到他恢複如常。第二,所有被法斐關押洗腦的高階異能者,我需要你解開他們所有人的精神控製,同樣恢複正常。第三,承諾不傷害基地任何一名異能者,如果你需要鮮血活下去,我們來安排。第四……”洋洋灑灑幾頁紙,可以說把沈潭能榨取的價值都榨出來了,可同時又增加了諸多限製條件,甚至連止咬器的摘戴自由都包含在內。不過由於剛剛沈潭的威懾,武執在念那些細碎條款的時候也在同步調整自己的說法,部分需要舍去的則自行判斷後刪去了。說完再看沈潭的表情,平靜得看不出來一絲情緒,甚至連對方的精神狀態也十分平穩,一點細微的變化都感知不到。“如何?”沈潭撫掌笑了幾聲後坐直身子,說道:“精彩。不過太麻煩了,咱們化繁為簡。關於那些項逞和其他三係異能者,我能幫助他們恢複神智,但不能承諾恢複到最佳狀態。項逞是被伏伽榨取所有價值後用轉化的方式強行留住了他的命,不過這個過程中識海受到了損傷導致他一直處於沒有理智的狀態,即使恢複,也會丟失大段記憶,壽命大幅縮減。關於飲血的需求,你們的血對我來說並沒有那麽大吸引力,我隻要陸叢的。至於其他的,也別那麽麻煩……我這個人不喜歡殺戮,也沒有任何心理疾病,別主動湊到我麵前犯欠,我懶得對你們如何。”陸叢站在一旁舉了下手道:“我插一嘴。”武執還在消化沈潭剛剛說的內容,聞言點了下頭道:“你說。”“雖說限製是為了保證大家的安全,但既然是合作,有些限製人身的條件我認為不應該保留。誠意和尊重都是相對的,就算是敵人也是一樣,更何況……沈潭是周姐的孩子這一點現在毋庸置疑,轉化為獵食者並非他本人的意誌。眼下的局勢,我們需要的是強有力的夥伴,而不是無意義去樹敵!”“你們不放心的話我戴著止咬器也無所謂,反正類似的東西也不是沒戴過。”沈潭的讓步倒是給了武執台階,他雖然不明白沈潭為什麽願意讓步,可總歸對他們來說是個好事,能省去不少口舌之爭。“需要修改的細節我會盡快讓人重擬出來,到時候你可以讓你信任的那兩個年輕人幫你確認。另外我也會通報所有人對你抱以最基礎的尊重,希望我們……合作愉快。”沈潭身體微微前傾,伸出手準確握住了武執伸出的手。“…沈潭!你現在叫這個名字對吧?”談判結束,沉默了正常的周瓊終於鼓起勇氣站起身喊住了沈潭,“能單獨談談嗎?一會兒也好,隻有我們…兩個。”其他無關人員隻是看了一眼就主動離開了房間,陸叢也鬆開了壓製沈潭肩膀的手,武執走過來攬著他的肩膀,嘴上說著有話說,也把人帶出去了,將空間留給母子倆。隻是攬著陸叢來到稍微遠點的地方後,武執並沒有鬆開手,反而將人用力攬向自己。兩人挨得很近,隻聽得武執壓低聲音質問道:“你真心相信一個獵食者?!”第51章 矛盾“武哥,沈潭不是獵食者。他…也是個受害者,我還是那句話,以沈潭的能力,他不屑也沒必要用這種方式誆騙我們。”周瓊曾經失去第一任丈夫和年幼孩子的事很多人都知道,而當初她一家三口之所以沒能及時撤離,全是因為夫妻兩人為保護更多人平安撤離而始終堅守一線,最後紀愷將妻子送了出去,自己卻永遠葬送在了那裏。至於他們唯一的孩子,被托付給其他自衛軍成員提前帶出,隻是很不幸,那支營救小隊中途全軍覆沒,那個孩子生死成迷。這一晃就是十九年。當年的孩子陰差陽錯成了獵食者,並且以今時今日這樣的方式回到了周瓊身邊。不管是出於私心還是對周瓊的尊重,陸叢都不願意將沈潭當做仇敵來看到。經曆了法斐那些事之後,他更堅定將沈潭與其他獵食者割裂開來看待。武執看到陸叢認真堅定的神情,一時也不知該不該繼續阻攔。陸叢說的他當然也知道,周瓊這幾天的消沉他也都看在眼裏,但身上肩負的異能者的未來以及項逞現在的瘋傻狀態讓他無論如何也不想打心底接納一個獵食者為同胞,盡管對方是紀老師和周姐的兒子。“作為兄弟,我願意相信你的判斷。不過作為自衛軍的代首領,我還是要勸你慎重一些。依我看,沈潭並不信任咱們,未來一段時間你要多費心。切記!別讓他消失在你的視線範圍之內,這是咱們必須要為普通異能者肩負起的責任。如果有必要,等項逞他們恢複之後…除掉他!”話說到最後,武執已真起了殺心。陸叢明白這是武執作為首領必要的考量,是而並沒有反駁,應道:“武哥放心,我有分寸。”武執用力拍了陸叢肩膀幾下,不過並沒有開口說什麽,隻是最後撤手前用力握了下。陸叢會意,抬手覆在武執手背上拍了下作為回應。會議室的門被拉開,兩人同時向那個方向看去。眼中仍泛著淚光的周瓊先走了出來,之後才是沈潭,隻不過明明是母子血脈,一個傷懷到難以自已,另一個卻仍然冷漠如冰。沈潭直接撇下周瓊,徑直朝著陸叢走過來。憑借著強悍的精神力鋪路,盡管眼睛看不到東西,他仍然準確走到了陸叢麵前,用異常平淡的語氣問了句,“可以走了麽?”武執看著被丟在一邊暗自垂淚的周瓊,強忍著心中的怒意,快步朝周瓊的方向走去,及時站到了女人身邊扶住她,一邊用精神力安撫對方的心緒,一邊放輕了語氣好說歹說才將周瓊勸離,隻是臨走前不忘朝沈潭的背影瞪上一眼。可哪怕一丁點的情緒變化都直接影響著這個人的精神力狀態,獵食者的本能讓沈潭對這種變化有著異常敏銳的感知力。感受到武執的精神力反饋,他反而低頭笑了一聲。這樣的舉動讓一旁的陸叢也不由皺起了眉,直接開口問道;“你的母親因為你的冷漠而悲痛不已,這事有這麽好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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