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對小空跟美羽說的事情又增加了,十兵衛的事情是繼法定代理人那件事之後的第二件事。
雖然說出來或許會輕鬆一點,但什麽都老實說出口不是一件好事,最近我開始有這種想法,這樣在心裏扛著包袱,或許也是大人該做的事。直到這個時候,我才開始感覺佑理姊應該也有很多沒有跟我說的事。
就算說出口也無濟於事的事情,究竟要如何表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十兵衛的壽命這件事上更是如此,因為就算知道,也不能做什麽。
此刻在客廳裏,可以聽見大家圍在十兵衛身邊發出的歡笑聲。
從前飼主來過的隔天開始,十兵衛感覺便逐漸好轉,在我們麵前展露出活力。
或許是菠蘿麵包刺激了食欲,看見也能開始吃一點狗食的十兵衛,說好來拜訪的小琴也吃驚地睜大眼睛,並且為它由衷高興。
「是喔,原來十兵衛愛吃的東西是菠蘿麵包呀。嗬嗬,感覺挺可愛呀,那我下次過來的時候,也帶菠蘿麵包給十兵衛當禮物吧!十兵衛,你可以期待一下喔!」
十兵衛仰頭望著小琴,看來有些無奈地搖了一下尾巴。
「唔~~這樣算是高興嗎?」
雖然小琴有些尷尬,但是跟我和十兵衛說話的時候相比,其實十兵衛的態度要好多了。
「嗯!十兵衛吃了,而且還跑得很快喔……很快唷!現在十兵衛很有精神,姑婆!姑婆也來看十兵衛吔!」
小雛開心地講著電話。跟小雛通電話的對象,是良子姑媽。小雛正向姑媽報告十兵衛吃了菠蘿麵包,恢複精神的事。
「給你~~叔叔~~姑婆說要跟叔叔說話~~」
聽小雛這麽說,我便起身到小雛那裏。話說回來,小雛的成長真是驚人。現在她已經知道電話的應對了,不久前小雛還隻會自顧自地說個不停而已。
「喂,我是佑太。」
『真是太好了,佑太。十兵衛恢複食欲了。』
我從小雛手中接過電話,便聽到良子姑媽這麽說,姑媽的語氣也透露出興奮。
「是的,今天它也一直都醒著。」
『不過,還是別讓它太累了,好好休息也是很重要的。再來天氣會變得更熱,你們要多注意一下。』
初次見到十兵衛時怕成那樣的良子姑媽,現在的變化真令人難以置信。雖然姑媽一開始其實也說她不討厭狗,隻是不知該怎麽應對。
『還有,佑太,關於以後的事,你有稍微想過了嗎?。
「啊,是的。我有在想。隻是現在還沒能有個結論……」
『嗯,雖然我也不認為那些事能立刻得到結論,但是……實在沒有時間了。』
正如姑媽所說,我跟小空的生日就快要到了。
『先不說那些,我也打算盡早在最近去看十兵衛。我會帶菠蘿麵包給十兵衛當禮物的。』
最後我們交換了幾句結束通話的寒喧之後,便結束跟良子姑媽的通話,感覺再這樣下去,我們家大概就要被麵包塞滿了,我們家的十兵衛真的是很受大家喜愛。
「我來拍張照,小雛,你把十兵衛抱到腿上去。」
「好~~十兵衛,過來~~」
聽到小雛的叫喚,十兵衛立刻來到小雛腳邊。小雛抱起十兵衛,坐到沙發上帶著微笑,並擺好姿勢。小雛的可愛根本就讓一般的童星望塵莫及!
在快門聲響起之後,用手機拍照的美羽豎起大拇指。
「嗬嗬!拍得很可愛?我來傳給媽媽跟萊香姊吧。也傳一張給小祥好了~~」
美羽邊說邊用驚人的速度輸入訊息。
「啊,那我也來拍一張傳給陽子好了。」
「小雛,我也可以拍一張嗎?人家好想拍一張當待機畫麵的照片喔~~」
小空跟小琴也紛紛拿出自已的手機。
就在這個時候,美羽的手機傳來收到信件的鈴聲。
「啊!萊香姊這麽快就回覆了……她問說可不可以帶菠蘿麵包過來。」
「萊香姊嗎?當、當然是可以,隻是……」
「萊香姊說她知道有地方在賣很好吃的菠蘿麵包。啊!媽媽也回信了!」
大家會這麽快回覆,或許也反映著各自對十兵衛的關心吧。不久之後,萊香學姊便捧著看來頗有高級感的紙袋現身。
「聽說這間店的評價很好。」
萊香學姊遞給我們的紙袋當中,裝的當然是菠蘿麵包。明明是菠蘿麵包,卻有著名貴的感覺。
「不好意思,讓學姊破費了。」
「別客氣。這算是回禮。這是要謝謝你們和我分享幸福。」
萊香學姊這麽說完,便用充滿笑意的眼神望著臉上充滿歡笑的小雛。
「萊香姊姊,你看十兵衛!」
「汪!」
看見十兵衛能穩健地站起身子打招呼,萊香學姊臉上露出安心的笑容。接著學姊靠到十兵衛身邊,溫柔地撫摸著它的背部。
「嗯,有精神。讓人高興。」
「就是說啊!因為十兵衛可以吃飯羅!」
「小雛……我可以喂它吃菠蘿麵包嗎?現在是它可以吃東西的時間嗎?」
萊香學姊有些緊張地這麽向小雛及我們確認。
「沒關係吧,舅舅?」
「嗯,我想應該沒問題。對吧,小空?」
看見小空也點頭同意,那麽接下來就是萊香學姊帶來的高級菠蘿麵包要表現的時候了。萊香學姊撕了一小塊麵包,遞到十兵衛麵前。
「汪!」
「吃下去了!」
看見十兵衛專心咀嚼菠蘿麵包的模樣,萊香學姊似乎相當開心。這種高級的口味如何呢?十兵衛。在一旁觀察十兵衛反應的我們,也都感到興奮。因為隻要能有食欲,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了。或許就跟前飼主大叔說的一樣,十兵衛應該能相當長壽。
「不、不好意思,我也可以喂它嗎?」
看見小琴害羞舉手的模樣,我們忍不住笑了出來。
之後同樣收到美羽信件的仁村,也趕了過來,家裏變得相當熱鬧。後來我們為了十兵衛不小心拖晚了準備晚餐的工作,結果仁村跟萊香學姊緊急地為我們展現了他們的廚藝。
或許是之前一直為十兵衛擔心的關係,今天大家都格外興奮。
大家這樣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十兵衛入睡。
在午休時間的教室內,小鳥遊空打開自製便當外麵的布巾。今天是學生從自己家裏帶使當到學校的「便當日」。這天就算是在教室外麵,學生也能帶著便當在外麵吃。這時特別熱門的地點,雖然是隻有在這時會開放的屋頂,以及綠意盎然的中庭,不過小空卻是選擇在自己的教室裏吃午餐。因為小空認為這個能跟分在不同班的好友共享午餐的寶貴機會,要是在人擠人的環境中渡過,未免太糟蹋了。當然,花村陽子對此也有同感。
「今天小空的便當很豐盛,炸雞看起來很可口的樣子。」
「嗯,這是我從一早就努力弄的。」
小空將一塊炸雞放到陽子的便當蓋上,交換品嚐彼此的菜色。
「……~~!!」
就在這個時候,小空感覺身後好像有吵鬧聲,就在小空打算轉頭的時候,被陽子製止。
「當沒看到就好了,小空。」
被帶著笑容的好友這麽製止,小空不禁苦笑,陽子接著將小空的炸雞放進口中。
「那家夥!竟然把小鳥遊的炸雞!好、好、好羨慕……!」
「大機,你冷靜點。你搞到灰塵都飄起來了!你再鬧下去,會從我們班被趕出去喔!」
小空知
道在身後的,是跟小空同屬合唱團的前島大機跟穀修二。大機雖然跟陽子同班,但現在跟小空她們一樣,也來到這件教室跟修二一起吃午餐。
「陽子,炸雞味道怎樣?」
「不隻是看起來好吃,就連味道也很棒,小空。」
「真的?太好了!」
「哎呀,你自己沒試吃過嗎?」
「是有試吃過啦。可是自己試會不太準,讓其他人吃過,聽人說好吃,這樣才比較安心呀……這樣會讓哥哥高興嗎?」
小空最後的聲音相當微弱。小空帶便當到學校的日子,大多也會一並準備佑太的。今天佑太同樣是帶著小空準備的便當去上學,所以小空這時也格外在意他人的評價。
小空基本上手腳不算俐落,廚藝到現在也不到可以說熟練的程度,這炸雞在裹粉的時候,甚至還搞砸了兩次,可是小空能進步到會想挑戰炸雞,也是拜這一年來的努力所賜,而且沙夏姊也說過要掌握胃袋的話……一想到這裏,小空害臊不已。這樣自己好像是抱著企圖在努力,人家隻是想讓哥哥吃到好吃的東西而已……然而盡管小空抱著這種模範生思考的想法,腦中浮現的卻是佑太的笑容。
「小空?」
「唔……沒、沒什麽!能聽到陽子說好吃,真是太好了。」
要是說出自己剛才想的事.肯定會被陽子調侃,所以她隻是害羞地低下頭,不過小空還不知道,自己那樣的態度就足以讓陽子看穿她的想法了。
「呃,小鳥遊—萬便的話……可以和我換菜吃嗎!」
原本應該在身後的大機,這時突然鐵了心來到小空她們身邊。
「你那種樂觀跟幹勁實在是令人佩服,前島。」
「少羅唆!花村!那個……小鳥遊!可以嗎!」
「……呃……?」
大機遞到小空麵前的東西,不是午餐的配菜,還是裝在袋子裏的麵包。用自己的麵包交換一口配菜,對大機來說未免太不劃算了。
「前島,你就算再怎麽羨慕,這也太誇張了。況且你要是把那個麵包給小空,你的午餐不就幾乎沒有了嗎?」
「唔!」
聽帶著傻眼表情這麽一語道破的陽子,大機不由得卻步,小空則是露出苦笑,她有點羨慕起可以這樣幹脆把話講自的陽子。雖然對大機來說,這樣好像有些太過刻薄了。
「大機,花村說的對,你別給小鳥遊添麻煩啦。」
「怎麽連修二也這樣……」
看見大機垂頭喪氣地打算轉身離開,小空連忙製止。
「等、等一下,前島。我的菜有很多,分你一個沒關係的。」
「真、真的嗎!」
聽到這令人意外的答覆,讓大機轉悲為喜。小空點了個頭,接著將炸雞放在自己的便當蓋。隻是小空用筷子另一頭夾菜,避免變成間接接吻的舉動,就不知大機是否會覺得遺憾了。
「謝、謝謝!小鳥遊……那麽……嗯!真好吃!好好吃喔!」
像是收下寶物般接下炸雞的大機,一口氣將炸雞放進口中,隨即感動到不能自己。
「這、這樣啊,真是太好了……小穀也要嗎?」
「哈哈,我就不用了。謝謝。我們都跟小空拿菜太不好意思了,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吃花村的。」
輕鬆用笑容這麽提出要求的修二,目前正公開自己對陽子的單戀,陽子則是幹脆地說道:
「很遺憾,我的便當是我媽做的,我可沒辦法像小空那樣自己做喔。」
「沒關係。因為我的廚藝其實還不錯唷。」
修二絲毫沒有任何動搖,看見連陽子都不免露出的尷尬表情,小空不禁失笑。
「嗬嗬!」
「你笑什麽啦?小空。真是的……你連自己做了什麽都不知道。」
看在陽子眼裏,小空對單戀自己的男生如此體貼的天真舉動,實在難以理解。這樣肯定又會加深大機的愛意了,小空應該要對自己的魅力有更多自覺才對,比起自己在感情上的煩惱,對於好友過於和善的個性,更讓陽子忍不住歎氣。
吃完午餐,四人便開始討論起夏季大會的練習內容。小空感覺自己現在也逐漸習慣副團長的身分了,對於現在能跟男生說話的自己,小空有點驕傲。
「感覺今天的小鳥遊特別開朗,臉上也一直都有笑容。最近有什麽好事嗎?」
被修二這麽一說,小空臉頰泛紅地點了頭。
「修、修二,你別搶話啦,我才正打算要問的說!」
「前島,少多嘴。小空,你繼續吧。」
在陽子催促下,小空開了口。因為小空也開心地希望大家能夠知道。
「就是前陣子,十兵衛它……我們家養的狗沒有精神,所以我一直很擔心。不過最近它稍微恢複食欲,也重新恢複活力了。所以我們都鬆了一口氣……」
「十兵衛就是那時候跟小不點在一起的狗嗎?」
大機以前從送迷路的小雛跟十兵衛回小鳥遊家。
「前島以前也見過它,嗯,就是它。」
「那真是太好了。因為就算是狗,也是重要的親人!」
聽到大機把這件事當成自己的事一樣感到高興,也讓小空覺得開心。
「嗯,對啊。謝謝你這麽說,前島。」
看見自己心上人的笑容,大機紅著臉頻頻點頭,不過陽子卻冷靜地插嘴:
「謝謝你那天傳來的信件,小空,那張照片很可愛喔。」
「花、花村,你說的是……」
「我說的可不是小空的照片喔,是十兵衛跟小雛的,前島。」
就算這麽說,能夠收到小空信件及照片的陽子,仍然令大機羨慕無比。
「小空的信件難得會有那麽多表情文字,你那時候應該很開心吧。」
「陽、陽子!別那樣說啦。可是,我表情文字真的有用得那麽反常嗎?」
「是啊,反常到我想要設成保存信件,永久保存起來,十兵衛的事情真是很讓人高興。」
聽到陽子這麽說,小空也露出開心的笑容。這讓其他正巧沒有離開,留在教室裏的其他同學也不禁浮現笑容。看見怕生且不擅跟同學打成一片的小空,能再合唱團夥伴身邊露出笑容,也令身邊的人內心感受到溫暖,小空在學校是個總是認真努力,不會說他人壞話,無論成績或運動神經都很出色,而且很會唱歌的天才型美女。盡管看起來好像相當受上天眷顧,但室內向害羞,不擅跟男生說話的這名少女,仍然讓大家對她產生好感。
「唔!花、花村,好羨慕喔~~!」
「可不是嗎?嗬嗬嗬。」
「我也很羨慕啊,小鳥遊。真好……可以和花村交換信件。」
修二的話語讓原本得意的陽子罕見地慌了手腳。
「唔……你也步在那邊多嘴!小穀!」
中學生的午休時間,就這麽在歡樂的氣氛中渡過。
我在大學的咖啡廳內心懷感激地享用小空為我準備的便當。
「喔,這炸雞真好吃。小空的廚藝又進步了。」
在我沒法參與家事的期間,廚房一直都是由小空負責,雖然萊香學姊跟仁村也會過來幫忙下廚,但是每天都為家人做飯的長女,她的努力看來也確實得到了回報。就在我抱著自己也得努力不輸給小空的想法,將午餐送入口中的時候。
「佑太,今天你是吃便當啊。」
美紀突然從我身邊出現。這一瞬間,我不小心將一大口飯沒咀嚼就吞了下去。
「唔……唔!」
「哇!佑太!對不起!快、快把這個喝下去,這是我的紅茶!」
我靠著美紀給我的紅茶,逃過了差點窒息的危機。呼,得救了。我不能在這時候死掉,而且這種死因也未免太丟臉了。
「對、對不起~~!」
「沒、沒關係……啊,抱歉,我把你的紅茶喝掉了,我再去買一杯。」
「不、不用啦!就當是我的歉意,不用在意啦。呼,真是嚇死我了……」
美紀在努力向我表示歉意之後,便整個人無力地坐在椅子上。
「美紀也是正準備吃午餐吧?」
我看見桌上有美紀剛剛似乎在慌張中放下的餐盤。她點的是很受女生喜愛的沙拉餐。那個幾乎都是蔬菜的餐點,每次看到都懷疑是否真能填飽肚子。
「我可以跟你一起用餐嗎?」
「可以、可以。」
我們彼此交換這樣遲來的問候,接著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佑太的便當看起來很好吃,這是你自己做的嗎?」
「不,是小空做的。今天是小空學校的便當日,所以她順便為我準備了。」
「小空好厲害喔,才念中學就能做出這樣的便當了。」
聽到我引以為傲的甥女被人誇讚,我當然也感到高興。
「要吃一塊試試嗎?非常好吃喔。」
我這麽推薦之後,便將一塊炸雞分給從剛剛眼睛就一直盯著炸雞看的美紀。
「啊,真的耶。真好吃。唔~~炸雞真的是有魔力,隻吃沙拉有些乏味啊。」
美紀看來十分享受炸雞的味道。她不是因為喜歡沙拉餐才點的嗎?
「學校餐廳的a套餐,今天就是炸雞跟薑烤豬排喔。」
就在我說出的句話的瞬間,美紀立刻指著我的鼻子激動說:
「羅唆!佑太應該要讓美羽好好教訓才對!你太不了解女生的感受了!」
唔,我又說了什麽欠缺細心的話了嗎?我隻能莫名其妙地道歉。
「唔唔唔~~真不甘心,不過,下次還是不要勉強,也吃點肉好了。」
「我想美紀這麽做比較好,十兵衛也是吃了愛吃的東西才恢複精神,吃喜歡的東西對健康來說應該也是很重要的。」
「咦?你們知道十兵衛喜歡吃什麽了嗎?是從那個跑路的人那裏聽來的?」
「嗯,沒錯。結果是菠蘿麵包,十兵衛吃菠蘿麵包的食欲,好到讓人吃驚。」
「是喔,還真是意外。不過既然這樣,那可要感謝佐古學長了。我一開始還擔心不知會怎樣……」
「是啊,看來得有好一陣子在學長麵前得客氣點了。」
我們邊談論昨天的事情,邊吃完各自手邊的午餐。
在我們開始享用餐後茶的時候,美紀帶著微笑說:
「十兵衛也好起來了,再來佑太也得加油羅。差不多要到前期測驗了,都有準備嗎?如果需要借筆記,要跟我說喔。」
「嗯。謝謝。不過,已經到這個季節了啊~~」
美紀說的沒錯,差不多快到要用考試一次定生死的時期了。
這時美紀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地,用手指抵著下巴想了一下。
「佑太,中學生不是在差不多時期也有期中考嗎?雖然小空看起來很聰明的樣子,應該不成問題。」
「啊,對喔,我都忘記了。」
「中三第一學期的成績,記得會影響升學評監吧?小空明年就要考高中了。」
聽美紀這麽說,我這才發現自己忽略了這件重要的事。我不僅忘記小空期末考的事情,就連升學的問題,也都沒跟小空好好談過。
小空的成績雖然不錯,因為我生病的關係,讓她扛了許多家事,期末考試的準備不知道有沒有問題,還有升學的誌願學校,小空是不是已經決定了呢?身為監護人的我,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佑太,你還好吧?」
看見我陷入沉默,美紀不解地發問。
「……我剛剛反省了一下。謝謝你幫忙關心小空的事,美紀。」
「不會啦,因為我也很喜歡小空,所以這是應該的。」
美紀的笑容讓我覺得慚愧。也算是為了報答小空的愛情便當,應該要更加努力才行。我這麽想道,自己是否有成為三姊妹法定代理人的資格?當沙夏住進小鳥遊家的時候,我又該怎麽辦?
我認為做好自己現在該做的事,這樣累積到最後,自然就有答案。至少我是如此相信的。一旦決定就會貫徹到底,這是姊姊也肯定過,屬於我的長處。
在放學的班會宣告結束,班導師離開教室的同時,小鳥遊美羽便急忙準備回家。美羽接送小雛的機會之所以增加,是因為小空要負責下廚的關係,雖然舅舅佑太已經康複,由於重新開始打工的關係,所以家事的分擔沒有多少變化,可是人緣好的美羽,讓想和她一起玩的同學一到放學時間,就一起將美羽叫住。沒法忽視的美羽一邊擔心著時間,一邊回應同學們的邀約。
「嗯、嗯、嗯,那就下次吧。」
「可是!周末的比賽,我們怎樣都希望美羽來看!」
「周、周末……我得去買姊姊的生日禮物……」
「要買東西的話,我也一起去吧!我知道一些不錯的店喔!」
隻是一旦回應,就沒完沒了,美羽才應付完一個人,又有兩個人等在後麵。美羽不停在尋找逃出這種循環的時機。
「借過借過!美羽,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而在這時出聲插進來的人,是美羽的好友小祥,杉原祥子,她是在班上塊頭最大,並且無論外表還是內在,都是很有男子氣概的少女。
「美羽,今天你不是要早點去接妹妹嗎?」
「嗯,是啊,因為小雛說想多陪十兵衛。」
「那張照片很可愛,我也很喜歡狗,有機會要再傳給我喔。」
比起小型犬,感覺與大型犬更為相稱的祥子說了。
「說到這個,車站前好像有間賣菠蘿麵包賣到出名的店,你知道嗎,美羽?」
「啊,萊香姊之前帶來的麵包,好像就是那裏的。」
「好吃嗎?」
美羽發現自己好友的眼睛發亮,祥子是個對吃相當執著的人。
「嗯、嗯,很好吃,十兵衛也吃得很開心。」
「好好喔……真想吃一次。真羨慕十兵衛……」
在美羽正想著小祥到底要說什麽的時候,小祥便朗聲對美羽身邊的人說:
「好了,美羽還有事情要做呢!大家別礙事。散了散了!還有,美羽。這次的回禮,可以給我吃明天午餐的優格嗎?」
「咦?你不是要十兵衛的照片嗎?」
「那是兩回事啦。」
「什麽兩回事啦~~真是的,小祥一下就得意忘形了。」
刻意裝傻的美羽對貪吃的好友所做出的答覆,不禁苦笑。
可是也多虧了小祥,看來自己能遵守和小雛的約定了。
「我也愛吃優格,就分你一半好了。」
這麽回答之後,美羽便帶著笑容向祥子及其他人揮手道別。
「掰掰!大家明天見~~」
聽美羽這麽說,大家也都開朗地向美羽道別,她趕快離開學校,往托兒所去了。
當美羽小跑步趕到托兒所時,小雛已經做好回家的準備,等待美羽過來。
「美羽姊姊!快點、快點!十兵衛在家裏等著!」
「抱歉,姊姊有點耽擱了。」
美羽牽起小雛的手,和托兒所的老師們打過招呼之後,便踏上歸途。小雛就像是拉著美羽般興奮地走著。
「拉拉?拉拉拉?拉拉拉?十兵衛?等在家?」
從小雛哼的旋律也能看出她的心情十分愉快,因為最近十兵衛又能陪小雛玩了。
話雖如此,就算靠菠蘿麵包恢複了食欲,還是有界限,十兵衛隻是從整天在睡變成偶爾會醒來,並非是有大幅的恢複,而小雛似乎是希望能在十兵衛清醒的時候,自己能一直陪在十兵衛身邊。
一回到家,美羽便先製止想立刻跑進客廳的小雛。
「小雛,回家要先洗手喔。」
「嗯,小雛去洗手,因為不可以用髒髒的手摸十兵衛。」
看見三女邊說邊跑向洗手間的模樣,美羽自然露出笑容。
她怎麽會長大得那麽快呢?盡管自己也還是小孩,美羽還是不免產生這種想法。可是,其實小雛還是可以不用這麽急著長大才是啊……美羽同時也有這樣的想法。
「小雛,姊姊先拿書包回房間去羅~~」
當小雛在十兵衛麵前蹲下身子的同時,老狗也像是在歡迎小雛回家似地搖起尾巴。看見小雛開始對十兵衛報告自己今天在外麵的事情之後,美羽這才走向自己在二樓的房間。
洗完手便立刻跑到客廳的小雛,小聲對十兵衛說出返家的問候。
「我回來羅,十兵衛。」
「汪!」
雖然十兵衛還縮在床上,眨著還有睡意的眼睛,但還是回應了小雛的呼喚。可是今天十兵衛沒有像昨天那樣下床迎接。想起以前在開門同時,十兵衛就會跑到麵前的樣子,小雛內心有些寂寞,她很希望十兵衛能快點恢複原狀。
「十兵衛,要吃菠蘿麵包嗎?」
小雛雖然有想到應該要先詢問姊姊,美羽還沒有從樓上下來。
小雛望著十兵衛休息的模樣,經過了一段時間,接著緩緩站起身子。如果十兵衛正在休息,那還是不要吵它比較好,可是小雛實在不願從自己心愛的十兵衛身邊離開。
獨自在客廳的小雛,在沒有動靜的十兵衛身旁抱著自己的雙腿,在這連電燈都沒打開的昏暗客廳內,感覺有些冷清,和平常大家都在家的時候相比,現在這裏彷佛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十兵衛,要是能再見到前飼主,會再打起精神嗎?」
那天十兵衛立刻就跑向前飼主的腳違,而且也一直都維持清醒,雖然十兵衛還是記得回到小雛身邊,它可能還想再見到對方。
「……小雛也一樣,十兵衛也是這樣嗎……」
小雛想見的對象當然是她的父母,在小雛心中,和父母在這個地方生活的記憶,還鮮明地殘留。就算是現在,小雛還是認為佑理隨時會開門回到家中。
小雛望著客廳裏父母和小雛在一起的照片,那張小雛在生日隔天所看見的照片被印了出來,現在裝在相框裏,裝飾在客廳當中,看見自己和心愛的父母一起合拍的照片,會讓小雛很開心,可是偶爾也會產生難以忍受的寂寞,就像今天這樣。
「……媽媽跟爸爸可以和沙夏一樣,用電腦跟小雛講話啊,就算隻有電話也好……」
在經曆過幾次能看見沙夏身影的視訊電話之後,小雛內心開始產生疑問。沙夏都可以出現在螢幕上,跟大家說話,為什麽媽媽跟爸爸不行呢?自己可以和姑婆跟伯父講電話,為什麽無法和爸爸跟媽媽通話呢?小雛不知道理由。如果這麽試著拜托心愛的叔叔,他會幫小雛實現這個願望嗎?就像讓十兵衛和前飼主見麵那樣。可是小雛不願看到大家露出難過的表情……所以小雛說不出口。
但小雛還是想見爸爸跟媽媽。見到之後,有好多話想跟他們說。例如十兵衛的事、朋友公佳的事。自己成為姊姊的事,心愛的叔叔前陣子住院的事,可是在吃過媽媽的生病飯之後,又打起精神的事。
小雛有很多話想說。隻要他們結束工作,回到家裏而已。
「媽媽……爸爸……」
就在小雛快要哭出來的時候,感覺有個溫暖的物體靠在自己腳邊。
「十兵衛?」
小雛吃驚地望腳邊望去。在那裏,是剛才好像還在睡覺的十兵衛。而且它口中還銜著散步用的狗繩。
「汪!汪!」
十兵衛將狗繩放在小雛腳邊,並且發出有力的叫聲。同時尾巴還不停晃動。
「十兵衛,你好了嗎?」
小雛蹲著身子,抱住十兵衛,像是在確認般伸手撫摸。之前被寂寞占據的胸口,在感受到十兵衛的體溫之後,轉眼間便得到慰藉。
「嗚~~」
十兵衛再次咬起狗繩,像是在催促小雛似地,用狗繩磨蹭小雛。
「唔~~十兵衛,你想散步嗎?」
「汪!」
十兵衛這樣的反應讓小雛雙眼亮了起來,小雛已經很久沒能帶十兵衛去散步了。
「好!那我們走吧!」
「汪!」
聽到姊姊下樓的腳步聲,小雛立刻衝出客廳。
「姊姊!美羽姊姊!快過來!」
聽見小雛在樓下大聲喚著自己,不清楚發生什麽事的美羽連忙跑到小雛身邊。
「小雛,怎麽了?咦!?十兵衛?」
「美羽姊姊,我們帶十兵衛去散步!十兵衛說它想要散步!」
看見小雛身邊坐著嘴裏銜著狗繩的十兵衛,美羽驚訝地睜大眼睛。
在適合遛狗的雨後晴天之下,美羽跟小雛帶著十兵衛來到屋外。
或許是離開屋予讓十兵衛感到振奮,它的步伐顯得相當有力。
「十兵衛,慢慢走就好羅。」
小雛像是在保護身子應該仍很虛弱的十兵衛,緩慢地走著。
跟在一旁的美羽,也用溫柔的眼神望著體貼十兵衛的三女。
「小雛,你要去哪裏?」
「嗯~~十兵衛,你想去哪?」
「汪!」
麵對小雛的詢問,十兵衛搖了搖尾巴。感覺就像在說無論去哪裏都能奉陪。
這麽久沒有外出,要是挑太遠的地方,未免太胡來了。打算將範圍限製在住處附近的兩人,決定前往位在住宅區當中的公園,挑選了熟悉的散步路線。但是……
「哎呀,這裏在施工。」
不巧的是,他們過去通往公園的道路,這天卻禁止通行。雖然繞路還是能夠走到公園,感覺也沒有必要對那裏執著到特地繞路。
「小雛,怎麽辦?」
「唔~~十兵衛,怎麽辦?」
就算小雛這麽確認十兵衛的意向,老狗隻是自在地搖著尾巴。
就在這個時候,小雛敲了一下掌心。
「對了!小雛想去買菠蘿麵包!」
「咦?可是,家裏的菠蘿麵包還沒吃完。」
美羽知道家裏還有幾個小空、佑太、萊香他們買來的麵包。可是小雛不肯讓步。
「小雛還沒有為十兵衛買過菠蘿麵包!小雛也要!小雛也想買給十兵衛!買菠蘿麵包!」
「可是……買那麽多麵包,十兵衛應該吃不下喔。」
「小雛還有零用錢,壓歲錢也都沒有用!小雛要買給十兵衛!小雛想買給它啦~~!」
三女同樣有著一旦做出決定,就什麽話都聽不進去的個性。這點倒是和佑太及佑理很像,這麽想的美羽也不打算繼續阻止小雛。
「唔~~好吧。那我們去便利商店怎樣?」
「小雛想要買萊香姊姊買給十兵衛的菠蘿麵包!因為邢是最好吃的!」
如此對口味挑剔的四歲小孩,讓美羽不禁苦笑。她記得祥子說過,那是家位在車站附近的店。
「好吧,而且距離也不算太遠……十兵衛,你能再走一下嗎?」
看見老狗像是表示肯定般搖著尾巴,兩人便
開始朝鬧區走去。
朝車站方向穿過住宅區之後,街景便立刻轉變為鬧區的樣貌。
「小雛,十兵衛我抱在手上吧。這樣它應該比較不會累。」
在意外擁擠的車站商圈,要身體欠佳的十兵衛在這裏行走,實在太勉強了。
走在路上的美羽單手捧著個頭嬌小的十兵衛,另一隻手牽著小雛。
「燈號變綠才能走?小雛、十兵衛,和姊姊?」
盡管如此,小雛還是很開心。聽到四歲孩子擅長的即興歌曲,路人都露出笑容。
「小雛,這裏人很多,要小心點。要緊緊跟著姊姊走喔。」
「嗯!沒問題!」
美羽牽著滿臉笑容的小雛,朝賣菠蘿麵包的店走去。在池袋車站旁邊營業的菠蘿麵包專賣店,擠滿了趁下班及放學瞬間購物的人潮,擁擠的程度相當驚人。
「哇……這裏人也太多了,這麽多人都是來買菠蘿麵包的嗎?」
「美羽姊姊,可以借小雛錢嗎?小雛之後就會還的!」
小雛這麽說完,便朝美羽伸手。
「咦?是、是沒問題,但是……小雛你要一個人去買嗎?」
「嗯!因為是小雛要買給十兵衛的!姊姊在這裏等就好!」
看見這麽說的小雛滿臉笑容的模樣,美羽難以反對。
而且美羽也不希望抱著十兵衛擠進眼前的人堆裏。
美羽將有些嫌多的錢交給小雛,接著尋找顯眼的地標。
「那麽,姊姊跟十兵衛就在這裏等你。買到菠蘿麵包之後,就要回這裏來喔。姊姊有給小雛能買五個的錢,所以小雛也要幫家裏的人買喔。啊,十兵衛那個的錢,晚點姊姊會從小雛的零用錢裏拿回來。」
「嗯!知道了!小雛也會幫姊姊你們買的!」
小雛難得自己買東西,所以佑太他們肯定也會想吃,美羽笑眯眯地站在顯眼的彩券行旁邊,看著小雛跑開。
由於從這個位置能一眼看盡店外排隊的隊列,所以也不用擔心會看丟小雛。
「十兵衛,小雛真的很愛你,這樣人家搞不好會有點嫉妒唷。」
在美羽懷中的老狗像是在說「當然!」一樣,悠哉地沒有回應。美羽接著用空出的手拿出手機,向小空他們報告帶十兵衛散步到這裏的事情。
開心排在陳列中的小雛,不時轉頭確認姊姊跟老狗的位置。
「菠蘿麵包~~菠蘿菠蘿菠蘿麵包~~?」
十兵衛一定會很高興的。畢竟這可是小雛買給它的。
幼女開心的模樣讓周圍的大人們也露出笑容。
「小妹妹,你喜歡吃菠蘿麵包嗎?」
「嗯,十兵衛也喜歡!小雛還要買姊姊的—小雛可以自己買東西了!」
小雛精力充沛地回應之後,繼續乖乖排隊。
隨著隊列前進,姊姊跟十兵衛的身影也逐漸變遠。不過看著逐漸靠近的菠蘿麵包展示櫃,讓小雛的心情雀躍不已。隻是……以小雛的感覺,盡管已經等了相當長的時間,卻一直輪不到自己。
「……還沒到嗎?是不是快輪到小雛了呢?」
由於現在比排在隊列後頭的時候更能看見買到麵包的人,所以感覺更加漫長。
小雛內心的雀躍逐漸轉變成不安。
「小雛……如果一直沒法回去,要是天黑怎麽辦……」
十兵衛也還在等自己。
就在小雛的笑容變成緊張的時候。
「嘿,這孩子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這邊等,可以先賣給她嗎?」
「對啊、對啊。這樣看了很不是滋味,她的姊姊好像也在等她。不行先讓她買嗎?」
和小雛一起排隊的幾個陌生大人,在將店員叫住後,便紛紛開口這麽說道。
「小妹妹,你幾歲?」
「四歲!」
聽到小雛的回答,旁邊的大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店員似乎也願意先賣給小雛。
「那麽,就按照大家的意思……過來,小妹妹。你要買幾個菠蘿麵包呀?」
「請給我五個菠蘿麵包!」
隻見店員牽著小雛的手,帶她進到櫃台後方,接著立刻將五個菠蘿麵包交給小雛。而且還附帶拿了許多像是小餅幹的菠蘿麵包,跟小雛說是贈品。
「小妹妹,謝謝你願意來這裏排隊。下次要再來喔。」
「嗯!謝謝叔叔!叔叔、阿姨,謝謝你們!」
大聲向幫助自己的人道謝之後,小雛便跑了起來。
美羽跟十兵衛肯定在彩券行——在小雛的認知中,是像玩具屋的地方——旁邊等她回去。隻要沿著排隊的人往回走,應該立刻就能看見。
「……咦?」
小雛愣住了。應該在隊伍最後麵的彩券行不見了。
在胸口彷佛承受重壓般的不安當中,小雛再次往四周察看。可是,怎樣都找不到。
雖然這裏是曾經來過許多次的地方,小雛從來沒有這樣獨白置身在鬧區當中。
「……美羽姊姊……十兵衛,你們在哪裏……?」
找不到約定地點的小雛,開始盲目地跑了起來。所有地方感覺都似曾相識。
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的。這麽相信的小雛,努力忍住淚水。
「小雛一定會帶十兵衛的菠蘿麵包回去的!」
自己不能在這時候讓十兵衛擔心。小雛這麽想著。
美羽雖然擔心,也不能從說好的地方離開。
「小雛好慢喔……」
看來那間菠蘿麵包店生意比想像中要來得好上許多,現在隊列要比小雛開始排隊時變得更長了。雖然說這樣想買到麵包,自然得花上不少時間,可是……
現在從美羽的位置,已經看不見小雛了。可是,這邊還能看見麵包店的招牌,要是自己離開的時間正好小雛買完回來,那樣小雛會迷路的。
「這下慘了,早知道這樣,就算會讓小雛不高興,我也該陪她一起排隊的……」
「啊!」
在內心遭後悔占據的同時,十兵衛突然從懷中跳了出去。
「等一下,十兵衛,你怎麽了?」
雖然美羽連忙抓住了狗繩,老狗卻用難以想像的力氣將美羽拉著走。
「汪!」
小型犬頭也不回往前急奔的模樣,周圍的人不解地讓出路來。
「對不起!拜托,十兵衛!等一下!這樣會讓小雛迷路的……啊……難道……十兵衛……你是在找小雛嗎?」
這或許是多餘的疑問,因為十兵衛是小雛的護花使者,金發的美少女內心閃過了瞬間的遲疑。要是小雛回到說好的地方,自己卻沒有留在那裏怎麽辦?可是,美羽也立刻做出決斷,相信十兵衛吧,它肯定知道什麽。
「對不起!借過!麻煩借過一下!」
金發的美少女邊喊邊跟老狗穿過車站商圈。
「十兵衛,我們要去哪裏?」
穿進人群當中的十兵衛,毫不猶豫地往前奔跑。美羽這才發現菠蘿麵包的隊列所延伸的距離,要比自己想像得遠上許多。這樣以小雛的身高,就算找不到美羽她們所在的彩券行也不奇怪。
可是在跟著十兵衛奔跑的過程中,美羽發現不知為何,內心的不安正逐漸消失。小雛肯定就在他們要去的地方,雖然不知自己為何會這麽想,但總覺得肯定是那樣。
「小雛!」
在彷佛離弦的弓箭般奔跑得十兵衛拉扯下,美羽也一路奔跑。
之後,他們在鬧區的巷子裏轉過幾個轉角走後……聽見了那個聲音。
「……姊!十……!」
美羽立刻就認出
了那個聲音。
「太好了!怎麽會跑來這裏呢……!」
小雛就在人潮的另一頭,而十兵衛這時就像是要將狗繩從美羽手中扯脫一般,更激動地往寶貝公主身邊跑去。一見到小雛,十兵衛便撲進小雛懷中。
「汪!汪!」
「十兵衛!美羽姊姊!?」
「小雛……!太好了……!」
被十兵衛舔著臉頰的小雛,開心地喚著他們。令人驚訝的是,她並沒有掉淚。小雛明明應該十分不安的……看見那樣的小雛,反而是美羽差點落淚。
「美羽…姊姊……十兵衛!小雛終於找到你們了!」
「真是的—小雛,你怎麽會跑這麽遠啦!這樣不是害人擔心嗎!」
「……對不起,因為小雛找不到美羽姊姊跟十兵衛,所以才……」
小雛愧疚地低下頭。而在她手中,緊緊地握著裝有菠蘿麵包的袋子。
「其實舅舅也常說,以後要是迷路的話,不可以亂跑,要向身邊的人求助喔。像是店裏的人,或是車站站員之類的……」
美羽這麽叮囑到一半……眼淚掉了下來。
「真是的……都怪小雛啦,人家擔心死了……」
看見姊姊先忍不住哭泣,小雛也無法再繼續忍耐。
「對不起……姊姊,對不起……」
美羽將不停落淚的小雛及十兵衛一起抱在懷中。
「小雛你迷路的事,是十兵衛發現的。十兵衛那時候跑得好快,一下就帶姊姊找到小雛了。」
「十兵衛……」
小雛望向懷中的愛犬,看見它正一臉輕鬆地搖著尾巴。兩人在這時恢複笑容。
「謝謝你,十兵衛。謝謝帶我找到小雛。你真不愧是小雛的護花使者……」
「謝謝你……十兵衛。」
麵對姊妹發出內心的感謝,十兵衛隻是輕輕晃著尾巴,像是在說「這是應該的」一樣。看見十兵衛那可靠的沉穩態度,兩人不禁笑了出來。
在晚餐之後,當我在收拾餐具的時候,美羽來到我身邊幫忙。「其實……」美羽這麽開口之後,向我敘述了今天他們去買菠蘿麵包時所發生的故事。
「喔……原來有那種事啊。」
「是啊,十兵衛真的好厲害喔,而且還自己要求我們帶它去散步,看這個樣子,它應該很快就會好了。」
美羽眼睛閃閃發亮,那確實是個連我光聽都會覺得高興的大活躍。雖然小雛差點迷路是個問題,看在她努力買回來的美味菠蘿麵包,這次對小雛別太苛責好了。就在我這麽想的時候。
「十兵衛?」
「咦!十兵衛!你怎麽了?」
原本正在開心享用菠蘿麵包的十兵衛旁邊休息的小空她們,突然發出接近哀號的聲音,這讓我跟美羽連忙跑到客廳。
「怎麽了?」
「啊,哥哥,十兵衛它突然……」
「不可以啦!十兵衛!那是小雛的兔寶寶啦!那是媽媽給小雛的重要兔寶寶啦!」
在那裏,我們看見令人意外的光景。
十兵衛正咬著兔子布偶。一直都很聽話的十兵衛,怎麽會……那個布偶是佑理姊作的東西,是她留給小雛的紀念品。十兵衛應該也知道小雛有多麽寶貝那個布偶才對。因為它是那麽聰明、體貼的狗。然而,現在怎麽會……?過去它從來沒有做出類似的事。
無法理解十兵衛舉動的我們,全都呆在原地。但我很快便回過神,趕緊上前將兔子布偶從十具衛嘴邊拉開。
「別這樣,十兵衛。你怎麽了?這可是小雛重要的兔寶寶!」
「……汪……」
十兵衛不肯輕易放開布偶。我不能對十兵衛動粗,可是又不能太粗魯拉扯布偶。當我好不容易將布偶拿回來的時候,布偶已經變得相當殘破。
「……兔寶寶……」
看見小雛哭喪著臉,兩個姊姊都靠到她身邊。
「小雛。沒關係。隻是這樣……姊姊會把布偶修好的。」
「我也會幫忙的,沒問題的!」
聽兩個姊姊這麽說,小雛難過地點頭。可是她仍舊緊緊咬著嘴唇。
「十兵衛,你……」
這是一點都不像它平常護花使者形象的行動。由於我才剛聽美羽說過它在白天的大活躍,因此更加困惑,老狗這時卻頗為疲憊地躺在地上。
「怎麽會這樣……」
「我、我也不知道……」
盡管對十兵衛這意料之外的舉動趕到不解,但是當時我們都認為事情已經告一段落。
可是,到了隔天,我們又再次感到困惑。
「哥哥!快阻止十兵衛!」
「汪……!」
「住手!十兵衛!」
十兵衛又再次找上小雛的布偶。這次是小雛從托兒所回來之前的事,所以小雛沒有看見這個場麵,小雛能免於過多的打擊,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十兵衛!別咬了!」
我將咬住兔子布偶且意外有力的十兵衛強行拉開。它應該相當虛弱才對啊……為什麽會突然開始做這種事呢?
聽話且一直作為小雛護花使者的十兵衛,突然對小雛的布偶產生興趣,不管怎麽阻止都會再次去咬布偶的模樣,是我過去無法想像的,而且現在十兵衛應該連活動都很難過才對……
「對不起。早知道我就不將布偶擺在客廳,留在我房間裏就好了。」
再次縫合昨天鬆脫部位的小空,顯得十分沮喪。
「針線之類的東西都沒問題嗎?」
「嗯,沒問題。」
我和小空再次望向十兵衛。老狗此刻看來相當疲憊地躺在地上。我想應該是之前和我搶奪布偶的關係,耗費了許多體力。為什麽十兵衛要對兔子布偶這麽執著呢?
「你啊,既然這麽累,就別那樣,而且那可是小雛重要的兔寶寶呢……啊~~破掉的地方又變多了……」
可是,十兵衛彷佛像要無視我的話般閎上眼睛。看著它那一如往常的悠哉表情,我的內心充滿困惑。
之後十兵衛令人費解的行動,一直都沒有結束。
雖然除了第一次之外,都不是在小雛麵前,但是看見兔子布偶的傷痕增加,我們也沒法對小雛隱瞞十兵衛的舉動。
「十兵衛,你又欺負兔寶寶了嗎?兔寶寶又破掉了……」
「汪……」
麵對無法放下對兔子布偶強烈執念的老狗,小雛決定先做出讓步。
「……是因為十兵衛獨自看家,覺得寂寞嗎?因為這樣,所以才想和兔寶寶在一起嗎?」
聽見小雛這些話,讓我們知道小雛是打從心底信任十兵衛。
隻有四歲的小雛,應該是認為十兵衛絕對不會沒有理由做出這些舉動。
「但是,不可以咬喔。因為這是小雛重要的……因為是媽媽送給小雛的重要兔寶寶,可是……小雛很喜歡十兵衛,所以兔寶寶可以借你。」
小雛有些緊張地將兔寶寶放到十兵衛麵前,小雛的體貼讓我相當感動。
十兵衛從小雛手中接過兔子布偶,這次則是輕輕將布偶咬住,並不時有些拉扯。看著十兵衛那樣的舉動,小雛相當不安。
「十兵衛,要輕一點,輕一點喔……」
雖然小雛臉上帶著困惑,沒有拿回布偶的意思。
「是因為兔寶寶聞起來有香味的關係嗎……可能是小雛把漢堡掉在上麵了……」
盡管小雛有些失落,還是認為這樣如果能讓沒有精神的十兵衛心情變好,自己願意忍耐,我能深切感受到小雛的心意。
「哥哥,十兵衛怎麽會這樣呢
?」
「實在搞不懂……」
我們無法了解小雛護花使者的意圖,隻能困擾不已。
可是在之後回想起來,這天可能是十兵衛最後還能打起精神的日子。
因為從隔天開始,十兵衛一天有大半時間,都是在睡眠中渡過。
雖然說出來或許會輕鬆一點,但什麽都老實說出口不是一件好事,最近我開始有這種想法,這樣在心裏扛著包袱,或許也是大人該做的事。直到這個時候,我才開始感覺佑理姊應該也有很多沒有跟我說的事。
就算說出口也無濟於事的事情,究竟要如何表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十兵衛的壽命這件事上更是如此,因為就算知道,也不能做什麽。
此刻在客廳裏,可以聽見大家圍在十兵衛身邊發出的歡笑聲。
從前飼主來過的隔天開始,十兵衛感覺便逐漸好轉,在我們麵前展露出活力。
或許是菠蘿麵包刺激了食欲,看見也能開始吃一點狗食的十兵衛,說好來拜訪的小琴也吃驚地睜大眼睛,並且為它由衷高興。
「是喔,原來十兵衛愛吃的東西是菠蘿麵包呀。嗬嗬,感覺挺可愛呀,那我下次過來的時候,也帶菠蘿麵包給十兵衛當禮物吧!十兵衛,你可以期待一下喔!」
十兵衛仰頭望著小琴,看來有些無奈地搖了一下尾巴。
「唔~~這樣算是高興嗎?」
雖然小琴有些尷尬,但是跟我和十兵衛說話的時候相比,其實十兵衛的態度要好多了。
「嗯!十兵衛吃了,而且還跑得很快喔……很快唷!現在十兵衛很有精神,姑婆!姑婆也來看十兵衛吔!」
小雛開心地講著電話。跟小雛通電話的對象,是良子姑媽。小雛正向姑媽報告十兵衛吃了菠蘿麵包,恢複精神的事。
「給你~~叔叔~~姑婆說要跟叔叔說話~~」
聽小雛這麽說,我便起身到小雛那裏。話說回來,小雛的成長真是驚人。現在她已經知道電話的應對了,不久前小雛還隻會自顧自地說個不停而已。
「喂,我是佑太。」
『真是太好了,佑太。十兵衛恢複食欲了。』
我從小雛手中接過電話,便聽到良子姑媽這麽說,姑媽的語氣也透露出興奮。
「是的,今天它也一直都醒著。」
『不過,還是別讓它太累了,好好休息也是很重要的。再來天氣會變得更熱,你們要多注意一下。』
初次見到十兵衛時怕成那樣的良子姑媽,現在的變化真令人難以置信。雖然姑媽一開始其實也說她不討厭狗,隻是不知該怎麽應對。
『還有,佑太,關於以後的事,你有稍微想過了嗎?。
「啊,是的。我有在想。隻是現在還沒能有個結論……」
『嗯,雖然我也不認為那些事能立刻得到結論,但是……實在沒有時間了。』
正如姑媽所說,我跟小空的生日就快要到了。
『先不說那些,我也打算盡早在最近去看十兵衛。我會帶菠蘿麵包給十兵衛當禮物的。』
最後我們交換了幾句結束通話的寒喧之後,便結束跟良子姑媽的通話,感覺再這樣下去,我們家大概就要被麵包塞滿了,我們家的十兵衛真的是很受大家喜愛。
「我來拍張照,小雛,你把十兵衛抱到腿上去。」
「好~~十兵衛,過來~~」
聽到小雛的叫喚,十兵衛立刻來到小雛腳邊。小雛抱起十兵衛,坐到沙發上帶著微笑,並擺好姿勢。小雛的可愛根本就讓一般的童星望塵莫及!
在快門聲響起之後,用手機拍照的美羽豎起大拇指。
「嗬嗬!拍得很可愛?我來傳給媽媽跟萊香姊吧。也傳一張給小祥好了~~」
美羽邊說邊用驚人的速度輸入訊息。
「啊,那我也來拍一張傳給陽子好了。」
「小雛,我也可以拍一張嗎?人家好想拍一張當待機畫麵的照片喔~~」
小空跟小琴也紛紛拿出自已的手機。
就在這個時候,美羽的手機傳來收到信件的鈴聲。
「啊!萊香姊這麽快就回覆了……她問說可不可以帶菠蘿麵包過來。」
「萊香姊嗎?當、當然是可以,隻是……」
「萊香姊說她知道有地方在賣很好吃的菠蘿麵包。啊!媽媽也回信了!」
大家會這麽快回覆,或許也反映著各自對十兵衛的關心吧。不久之後,萊香學姊便捧著看來頗有高級感的紙袋現身。
「聽說這間店的評價很好。」
萊香學姊遞給我們的紙袋當中,裝的當然是菠蘿麵包。明明是菠蘿麵包,卻有著名貴的感覺。
「不好意思,讓學姊破費了。」
「別客氣。這算是回禮。這是要謝謝你們和我分享幸福。」
萊香學姊這麽說完,便用充滿笑意的眼神望著臉上充滿歡笑的小雛。
「萊香姊姊,你看十兵衛!」
「汪!」
看見十兵衛能穩健地站起身子打招呼,萊香學姊臉上露出安心的笑容。接著學姊靠到十兵衛身邊,溫柔地撫摸著它的背部。
「嗯,有精神。讓人高興。」
「就是說啊!因為十兵衛可以吃飯羅!」
「小雛……我可以喂它吃菠蘿麵包嗎?現在是它可以吃東西的時間嗎?」
萊香學姊有些緊張地這麽向小雛及我們確認。
「沒關係吧,舅舅?」
「嗯,我想應該沒問題。對吧,小空?」
看見小空也點頭同意,那麽接下來就是萊香學姊帶來的高級菠蘿麵包要表現的時候了。萊香學姊撕了一小塊麵包,遞到十兵衛麵前。
「汪!」
「吃下去了!」
看見十兵衛專心咀嚼菠蘿麵包的模樣,萊香學姊似乎相當開心。這種高級的口味如何呢?十兵衛。在一旁觀察十兵衛反應的我們,也都感到興奮。因為隻要能有食欲,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了。或許就跟前飼主大叔說的一樣,十兵衛應該能相當長壽。
「不、不好意思,我也可以喂它嗎?」
看見小琴害羞舉手的模樣,我們忍不住笑了出來。
之後同樣收到美羽信件的仁村,也趕了過來,家裏變得相當熱鬧。後來我們為了十兵衛不小心拖晚了準備晚餐的工作,結果仁村跟萊香學姊緊急地為我們展現了他們的廚藝。
或許是之前一直為十兵衛擔心的關係,今天大家都格外興奮。
大家這樣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十兵衛入睡。
在午休時間的教室內,小鳥遊空打開自製便當外麵的布巾。今天是學生從自己家裏帶使當到學校的「便當日」。這天就算是在教室外麵,學生也能帶著便當在外麵吃。這時特別熱門的地點,雖然是隻有在這時會開放的屋頂,以及綠意盎然的中庭,不過小空卻是選擇在自己的教室裏吃午餐。因為小空認為這個能跟分在不同班的好友共享午餐的寶貴機會,要是在人擠人的環境中渡過,未免太糟蹋了。當然,花村陽子對此也有同感。
「今天小空的便當很豐盛,炸雞看起來很可口的樣子。」
「嗯,這是我從一早就努力弄的。」
小空將一塊炸雞放到陽子的便當蓋上,交換品嚐彼此的菜色。
「……~~!!」
就在這個時候,小空感覺身後好像有吵鬧聲,就在小空打算轉頭的時候,被陽子製止。
「當沒看到就好了,小空。」
被帶著笑容的好友這麽製止,小空不禁苦笑,陽子接著將小空的炸雞放進口中。
「那家夥!竟然把小鳥遊的炸雞!好、好、好羨慕……!」
「大機,你冷靜點。你搞到灰塵都飄起來了!你再鬧下去,會從我們班被趕出去喔!」
小空知
道在身後的,是跟小空同屬合唱團的前島大機跟穀修二。大機雖然跟陽子同班,但現在跟小空她們一樣,也來到這件教室跟修二一起吃午餐。
「陽子,炸雞味道怎樣?」
「不隻是看起來好吃,就連味道也很棒,小空。」
「真的?太好了!」
「哎呀,你自己沒試吃過嗎?」
「是有試吃過啦。可是自己試會不太準,讓其他人吃過,聽人說好吃,這樣才比較安心呀……這樣會讓哥哥高興嗎?」
小空最後的聲音相當微弱。小空帶便當到學校的日子,大多也會一並準備佑太的。今天佑太同樣是帶著小空準備的便當去上學,所以小空這時也格外在意他人的評價。
小空基本上手腳不算俐落,廚藝到現在也不到可以說熟練的程度,這炸雞在裹粉的時候,甚至還搞砸了兩次,可是小空能進步到會想挑戰炸雞,也是拜這一年來的努力所賜,而且沙夏姊也說過要掌握胃袋的話……一想到這裏,小空害臊不已。這樣自己好像是抱著企圖在努力,人家隻是想讓哥哥吃到好吃的東西而已……然而盡管小空抱著這種模範生思考的想法,腦中浮現的卻是佑太的笑容。
「小空?」
「唔……沒、沒什麽!能聽到陽子說好吃,真是太好了。」
要是說出自己剛才想的事.肯定會被陽子調侃,所以她隻是害羞地低下頭,不過小空還不知道,自己那樣的態度就足以讓陽子看穿她的想法了。
「呃,小鳥遊—萬便的話……可以和我換菜吃嗎!」
原本應該在身後的大機,這時突然鐵了心來到小空她們身邊。
「你那種樂觀跟幹勁實在是令人佩服,前島。」
「少羅唆!花村!那個……小鳥遊!可以嗎!」
「……呃……?」
大機遞到小空麵前的東西,不是午餐的配菜,還是裝在袋子裏的麵包。用自己的麵包交換一口配菜,對大機來說未免太不劃算了。
「前島,你就算再怎麽羨慕,這也太誇張了。況且你要是把那個麵包給小空,你的午餐不就幾乎沒有了嗎?」
「唔!」
聽帶著傻眼表情這麽一語道破的陽子,大機不由得卻步,小空則是露出苦笑,她有點羨慕起可以這樣幹脆把話講自的陽子。雖然對大機來說,這樣好像有些太過刻薄了。
「大機,花村說的對,你別給小鳥遊添麻煩啦。」
「怎麽連修二也這樣……」
看見大機垂頭喪氣地打算轉身離開,小空連忙製止。
「等、等一下,前島。我的菜有很多,分你一個沒關係的。」
「真、真的嗎!」
聽到這令人意外的答覆,讓大機轉悲為喜。小空點了個頭,接著將炸雞放在自己的便當蓋。隻是小空用筷子另一頭夾菜,避免變成間接接吻的舉動,就不知大機是否會覺得遺憾了。
「謝、謝謝!小鳥遊……那麽……嗯!真好吃!好好吃喔!」
像是收下寶物般接下炸雞的大機,一口氣將炸雞放進口中,隨即感動到不能自己。
「這、這樣啊,真是太好了……小穀也要嗎?」
「哈哈,我就不用了。謝謝。我們都跟小空拿菜太不好意思了,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吃花村的。」
輕鬆用笑容這麽提出要求的修二,目前正公開自己對陽子的單戀,陽子則是幹脆地說道:
「很遺憾,我的便當是我媽做的,我可沒辦法像小空那樣自己做喔。」
「沒關係。因為我的廚藝其實還不錯唷。」
修二絲毫沒有任何動搖,看見連陽子都不免露出的尷尬表情,小空不禁失笑。
「嗬嗬!」
「你笑什麽啦?小空。真是的……你連自己做了什麽都不知道。」
看在陽子眼裏,小空對單戀自己的男生如此體貼的天真舉動,實在難以理解。這樣肯定又會加深大機的愛意了,小空應該要對自己的魅力有更多自覺才對,比起自己在感情上的煩惱,對於好友過於和善的個性,更讓陽子忍不住歎氣。
吃完午餐,四人便開始討論起夏季大會的練習內容。小空感覺自己現在也逐漸習慣副團長的身分了,對於現在能跟男生說話的自己,小空有點驕傲。
「感覺今天的小鳥遊特別開朗,臉上也一直都有笑容。最近有什麽好事嗎?」
被修二這麽一說,小空臉頰泛紅地點了頭。
「修、修二,你別搶話啦,我才正打算要問的說!」
「前島,少多嘴。小空,你繼續吧。」
在陽子催促下,小空開了口。因為小空也開心地希望大家能夠知道。
「就是前陣子,十兵衛它……我們家養的狗沒有精神,所以我一直很擔心。不過最近它稍微恢複食欲,也重新恢複活力了。所以我們都鬆了一口氣……」
「十兵衛就是那時候跟小不點在一起的狗嗎?」
大機以前從送迷路的小雛跟十兵衛回小鳥遊家。
「前島以前也見過它,嗯,就是它。」
「那真是太好了。因為就算是狗,也是重要的親人!」
聽到大機把這件事當成自己的事一樣感到高興,也讓小空覺得開心。
「嗯,對啊。謝謝你這麽說,前島。」
看見自己心上人的笑容,大機紅著臉頻頻點頭,不過陽子卻冷靜地插嘴:
「謝謝你那天傳來的信件,小空,那張照片很可愛喔。」
「花、花村,你說的是……」
「我說的可不是小空的照片喔,是十兵衛跟小雛的,前島。」
就算這麽說,能夠收到小空信件及照片的陽子,仍然令大機羨慕無比。
「小空的信件難得會有那麽多表情文字,你那時候應該很開心吧。」
「陽、陽子!別那樣說啦。可是,我表情文字真的有用得那麽反常嗎?」
「是啊,反常到我想要設成保存信件,永久保存起來,十兵衛的事情真是很讓人高興。」
聽到陽子這麽說,小空也露出開心的笑容。這讓其他正巧沒有離開,留在教室裏的其他同學也不禁浮現笑容。看見怕生且不擅跟同學打成一片的小空,能再合唱團夥伴身邊露出笑容,也令身邊的人內心感受到溫暖,小空在學校是個總是認真努力,不會說他人壞話,無論成績或運動神經都很出色,而且很會唱歌的天才型美女。盡管看起來好像相當受上天眷顧,但室內向害羞,不擅跟男生說話的這名少女,仍然讓大家對她產生好感。
「唔!花、花村,好羨慕喔~~!」
「可不是嗎?嗬嗬嗬。」
「我也很羨慕啊,小鳥遊。真好……可以和花村交換信件。」
修二的話語讓原本得意的陽子罕見地慌了手腳。
「唔……你也步在那邊多嘴!小穀!」
中學生的午休時間,就這麽在歡樂的氣氛中渡過。
我在大學的咖啡廳內心懷感激地享用小空為我準備的便當。
「喔,這炸雞真好吃。小空的廚藝又進步了。」
在我沒法參與家事的期間,廚房一直都是由小空負責,雖然萊香學姊跟仁村也會過來幫忙下廚,但是每天都為家人做飯的長女,她的努力看來也確實得到了回報。就在我抱著自己也得努力不輸給小空的想法,將午餐送入口中的時候。
「佑太,今天你是吃便當啊。」
美紀突然從我身邊出現。這一瞬間,我不小心將一大口飯沒咀嚼就吞了下去。
「唔……唔!」
「哇!佑太!對不起!快、快把這個喝下去,這是我的紅茶!」
我靠著美紀給我的紅茶,逃過了差點窒息的危機。呼,得救了。我不能在這時候死掉,而且這種死因也未免太丟臉了。
「對、對不起~~!」
「沒、沒關係……啊,抱歉,我把你的紅茶喝掉了,我再去買一杯。」
「不、不用啦!就當是我的歉意,不用在意啦。呼,真是嚇死我了……」
美紀在努力向我表示歉意之後,便整個人無力地坐在椅子上。
「美紀也是正準備吃午餐吧?」
我看見桌上有美紀剛剛似乎在慌張中放下的餐盤。她點的是很受女生喜愛的沙拉餐。那個幾乎都是蔬菜的餐點,每次看到都懷疑是否真能填飽肚子。
「我可以跟你一起用餐嗎?」
「可以、可以。」
我們彼此交換這樣遲來的問候,接著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佑太的便當看起來很好吃,這是你自己做的嗎?」
「不,是小空做的。今天是小空學校的便當日,所以她順便為我準備了。」
「小空好厲害喔,才念中學就能做出這樣的便當了。」
聽到我引以為傲的甥女被人誇讚,我當然也感到高興。
「要吃一塊試試嗎?非常好吃喔。」
我這麽推薦之後,便將一塊炸雞分給從剛剛眼睛就一直盯著炸雞看的美紀。
「啊,真的耶。真好吃。唔~~炸雞真的是有魔力,隻吃沙拉有些乏味啊。」
美紀看來十分享受炸雞的味道。她不是因為喜歡沙拉餐才點的嗎?
「學校餐廳的a套餐,今天就是炸雞跟薑烤豬排喔。」
就在我說出的句話的瞬間,美紀立刻指著我的鼻子激動說:
「羅唆!佑太應該要讓美羽好好教訓才對!你太不了解女生的感受了!」
唔,我又說了什麽欠缺細心的話了嗎?我隻能莫名其妙地道歉。
「唔唔唔~~真不甘心,不過,下次還是不要勉強,也吃點肉好了。」
「我想美紀這麽做比較好,十兵衛也是吃了愛吃的東西才恢複精神,吃喜歡的東西對健康來說應該也是很重要的。」
「咦?你們知道十兵衛喜歡吃什麽了嗎?是從那個跑路的人那裏聽來的?」
「嗯,沒錯。結果是菠蘿麵包,十兵衛吃菠蘿麵包的食欲,好到讓人吃驚。」
「是喔,還真是意外。不過既然這樣,那可要感謝佐古學長了。我一開始還擔心不知會怎樣……」
「是啊,看來得有好一陣子在學長麵前得客氣點了。」
我們邊談論昨天的事情,邊吃完各自手邊的午餐。
在我們開始享用餐後茶的時候,美紀帶著微笑說:
「十兵衛也好起來了,再來佑太也得加油羅。差不多要到前期測驗了,都有準備嗎?如果需要借筆記,要跟我說喔。」
「嗯。謝謝。不過,已經到這個季節了啊~~」
美紀說的沒錯,差不多快到要用考試一次定生死的時期了。
這時美紀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地,用手指抵著下巴想了一下。
「佑太,中學生不是在差不多時期也有期中考嗎?雖然小空看起來很聰明的樣子,應該不成問題。」
「啊,對喔,我都忘記了。」
「中三第一學期的成績,記得會影響升學評監吧?小空明年就要考高中了。」
聽美紀這麽說,我這才發現自己忽略了這件重要的事。我不僅忘記小空期末考的事情,就連升學的問題,也都沒跟小空好好談過。
小空的成績雖然不錯,因為我生病的關係,讓她扛了許多家事,期末考試的準備不知道有沒有問題,還有升學的誌願學校,小空是不是已經決定了呢?身為監護人的我,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佑太,你還好吧?」
看見我陷入沉默,美紀不解地發問。
「……我剛剛反省了一下。謝謝你幫忙關心小空的事,美紀。」
「不會啦,因為我也很喜歡小空,所以這是應該的。」
美紀的笑容讓我覺得慚愧。也算是為了報答小空的愛情便當,應該要更加努力才行。我這麽想道,自己是否有成為三姊妹法定代理人的資格?當沙夏住進小鳥遊家的時候,我又該怎麽辦?
我認為做好自己現在該做的事,這樣累積到最後,自然就有答案。至少我是如此相信的。一旦決定就會貫徹到底,這是姊姊也肯定過,屬於我的長處。
在放學的班會宣告結束,班導師離開教室的同時,小鳥遊美羽便急忙準備回家。美羽接送小雛的機會之所以增加,是因為小空要負責下廚的關係,雖然舅舅佑太已經康複,由於重新開始打工的關係,所以家事的分擔沒有多少變化,可是人緣好的美羽,讓想和她一起玩的同學一到放學時間,就一起將美羽叫住。沒法忽視的美羽一邊擔心著時間,一邊回應同學們的邀約。
「嗯、嗯、嗯,那就下次吧。」
「可是!周末的比賽,我們怎樣都希望美羽來看!」
「周、周末……我得去買姊姊的生日禮物……」
「要買東西的話,我也一起去吧!我知道一些不錯的店喔!」
隻是一旦回應,就沒完沒了,美羽才應付完一個人,又有兩個人等在後麵。美羽不停在尋找逃出這種循環的時機。
「借過借過!美羽,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而在這時出聲插進來的人,是美羽的好友小祥,杉原祥子,她是在班上塊頭最大,並且無論外表還是內在,都是很有男子氣概的少女。
「美羽,今天你不是要早點去接妹妹嗎?」
「嗯,是啊,因為小雛說想多陪十兵衛。」
「那張照片很可愛,我也很喜歡狗,有機會要再傳給我喔。」
比起小型犬,感覺與大型犬更為相稱的祥子說了。
「說到這個,車站前好像有間賣菠蘿麵包賣到出名的店,你知道嗎,美羽?」
「啊,萊香姊之前帶來的麵包,好像就是那裏的。」
「好吃嗎?」
美羽發現自己好友的眼睛發亮,祥子是個對吃相當執著的人。
「嗯、嗯,很好吃,十兵衛也吃得很開心。」
「好好喔……真想吃一次。真羨慕十兵衛……」
在美羽正想著小祥到底要說什麽的時候,小祥便朗聲對美羽身邊的人說:
「好了,美羽還有事情要做呢!大家別礙事。散了散了!還有,美羽。這次的回禮,可以給我吃明天午餐的優格嗎?」
「咦?你不是要十兵衛的照片嗎?」
「那是兩回事啦。」
「什麽兩回事啦~~真是的,小祥一下就得意忘形了。」
刻意裝傻的美羽對貪吃的好友所做出的答覆,不禁苦笑。
可是也多虧了小祥,看來自己能遵守和小雛的約定了。
「我也愛吃優格,就分你一半好了。」
這麽回答之後,美羽便帶著笑容向祥子及其他人揮手道別。
「掰掰!大家明天見~~」
聽美羽這麽說,大家也都開朗地向美羽道別,她趕快離開學校,往托兒所去了。
當美羽小跑步趕到托兒所時,小雛已經做好回家的準備,等待美羽過來。
「美羽姊姊!快點、快點!十兵衛在家裏等著!」
「抱歉,姊姊有點耽擱了。」
美羽牽起小雛的手,和托兒所的老師們打過招呼之後,便踏上歸途。小雛就像是拉著美羽般興奮地走著。
「拉拉?拉拉拉?拉拉拉?十兵衛?等在家?」
從小雛哼的旋律也能看出她的心情十分愉快,因為最近十兵衛又能陪小雛玩了。
話雖如此,就算靠菠蘿麵包恢複了食欲,還是有界限,十兵衛隻是從整天在睡變成偶爾會醒來,並非是有大幅的恢複,而小雛似乎是希望能在十兵衛清醒的時候,自己能一直陪在十兵衛身邊。
一回到家,美羽便先製止想立刻跑進客廳的小雛。
「小雛,回家要先洗手喔。」
「嗯,小雛去洗手,因為不可以用髒髒的手摸十兵衛。」
看見三女邊說邊跑向洗手間的模樣,美羽自然露出笑容。
她怎麽會長大得那麽快呢?盡管自己也還是小孩,美羽還是不免產生這種想法。可是,其實小雛還是可以不用這麽急著長大才是啊……美羽同時也有這樣的想法。
「小雛,姊姊先拿書包回房間去羅~~」
當小雛在十兵衛麵前蹲下身子的同時,老狗也像是在歡迎小雛回家似地搖起尾巴。看見小雛開始對十兵衛報告自己今天在外麵的事情之後,美羽這才走向自己在二樓的房間。
洗完手便立刻跑到客廳的小雛,小聲對十兵衛說出返家的問候。
「我回來羅,十兵衛。」
「汪!」
雖然十兵衛還縮在床上,眨著還有睡意的眼睛,但還是回應了小雛的呼喚。可是今天十兵衛沒有像昨天那樣下床迎接。想起以前在開門同時,十兵衛就會跑到麵前的樣子,小雛內心有些寂寞,她很希望十兵衛能快點恢複原狀。
「十兵衛,要吃菠蘿麵包嗎?」
小雛雖然有想到應該要先詢問姊姊,美羽還沒有從樓上下來。
小雛望著十兵衛休息的模樣,經過了一段時間,接著緩緩站起身子。如果十兵衛正在休息,那還是不要吵它比較好,可是小雛實在不願從自己心愛的十兵衛身邊離開。
獨自在客廳的小雛,在沒有動靜的十兵衛身旁抱著自己的雙腿,在這連電燈都沒打開的昏暗客廳內,感覺有些冷清,和平常大家都在家的時候相比,現在這裏彷佛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十兵衛,要是能再見到前飼主,會再打起精神嗎?」
那天十兵衛立刻就跑向前飼主的腳違,而且也一直都維持清醒,雖然十兵衛還是記得回到小雛身邊,它可能還想再見到對方。
「……小雛也一樣,十兵衛也是這樣嗎……」
小雛想見的對象當然是她的父母,在小雛心中,和父母在這個地方生活的記憶,還鮮明地殘留。就算是現在,小雛還是認為佑理隨時會開門回到家中。
小雛望著客廳裏父母和小雛在一起的照片,那張小雛在生日隔天所看見的照片被印了出來,現在裝在相框裏,裝飾在客廳當中,看見自己和心愛的父母一起合拍的照片,會讓小雛很開心,可是偶爾也會產生難以忍受的寂寞,就像今天這樣。
「……媽媽跟爸爸可以和沙夏一樣,用電腦跟小雛講話啊,就算隻有電話也好……」
在經曆過幾次能看見沙夏身影的視訊電話之後,小雛內心開始產生疑問。沙夏都可以出現在螢幕上,跟大家說話,為什麽媽媽跟爸爸不行呢?自己可以和姑婆跟伯父講電話,為什麽無法和爸爸跟媽媽通話呢?小雛不知道理由。如果這麽試著拜托心愛的叔叔,他會幫小雛實現這個願望嗎?就像讓十兵衛和前飼主見麵那樣。可是小雛不願看到大家露出難過的表情……所以小雛說不出口。
但小雛還是想見爸爸跟媽媽。見到之後,有好多話想跟他們說。例如十兵衛的事、朋友公佳的事。自己成為姊姊的事,心愛的叔叔前陣子住院的事,可是在吃過媽媽的生病飯之後,又打起精神的事。
小雛有很多話想說。隻要他們結束工作,回到家裏而已。
「媽媽……爸爸……」
就在小雛快要哭出來的時候,感覺有個溫暖的物體靠在自己腳邊。
「十兵衛?」
小雛吃驚地望腳邊望去。在那裏,是剛才好像還在睡覺的十兵衛。而且它口中還銜著散步用的狗繩。
「汪!汪!」
十兵衛將狗繩放在小雛腳邊,並且發出有力的叫聲。同時尾巴還不停晃動。
「十兵衛,你好了嗎?」
小雛蹲著身子,抱住十兵衛,像是在確認般伸手撫摸。之前被寂寞占據的胸口,在感受到十兵衛的體溫之後,轉眼間便得到慰藉。
「嗚~~」
十兵衛再次咬起狗繩,像是在催促小雛似地,用狗繩磨蹭小雛。
「唔~~十兵衛,你想散步嗎?」
「汪!」
十兵衛這樣的反應讓小雛雙眼亮了起來,小雛已經很久沒能帶十兵衛去散步了。
「好!那我們走吧!」
「汪!」
聽到姊姊下樓的腳步聲,小雛立刻衝出客廳。
「姊姊!美羽姊姊!快過來!」
聽見小雛在樓下大聲喚著自己,不清楚發生什麽事的美羽連忙跑到小雛身邊。
「小雛,怎麽了?咦!?十兵衛?」
「美羽姊姊,我們帶十兵衛去散步!十兵衛說它想要散步!」
看見小雛身邊坐著嘴裏銜著狗繩的十兵衛,美羽驚訝地睜大眼睛。
在適合遛狗的雨後晴天之下,美羽跟小雛帶著十兵衛來到屋外。
或許是離開屋予讓十兵衛感到振奮,它的步伐顯得相當有力。
「十兵衛,慢慢走就好羅。」
小雛像是在保護身子應該仍很虛弱的十兵衛,緩慢地走著。
跟在一旁的美羽,也用溫柔的眼神望著體貼十兵衛的三女。
「小雛,你要去哪裏?」
「嗯~~十兵衛,你想去哪?」
「汪!」
麵對小雛的詢問,十兵衛搖了搖尾巴。感覺就像在說無論去哪裏都能奉陪。
這麽久沒有外出,要是挑太遠的地方,未免太胡來了。打算將範圍限製在住處附近的兩人,決定前往位在住宅區當中的公園,挑選了熟悉的散步路線。但是……
「哎呀,這裏在施工。」
不巧的是,他們過去通往公園的道路,這天卻禁止通行。雖然繞路還是能夠走到公園,感覺也沒有必要對那裏執著到特地繞路。
「小雛,怎麽辦?」
「唔~~十兵衛,怎麽辦?」
就算小雛這麽確認十兵衛的意向,老狗隻是自在地搖著尾巴。
就在這個時候,小雛敲了一下掌心。
「對了!小雛想去買菠蘿麵包!」
「咦?可是,家裏的菠蘿麵包還沒吃完。」
美羽知道家裏還有幾個小空、佑太、萊香他們買來的麵包。可是小雛不肯讓步。
「小雛還沒有為十兵衛買過菠蘿麵包!小雛也要!小雛也想買給十兵衛!買菠蘿麵包!」
「可是……買那麽多麵包,十兵衛應該吃不下喔。」
「小雛還有零用錢,壓歲錢也都沒有用!小雛要買給十兵衛!小雛想買給它啦~~!」
三女同樣有著一旦做出決定,就什麽話都聽不進去的個性。這點倒是和佑太及佑理很像,這麽想的美羽也不打算繼續阻止小雛。
「唔~~好吧。那我們去便利商店怎樣?」
「小雛想要買萊香姊姊買給十兵衛的菠蘿麵包!因為邢是最好吃的!」
如此對口味挑剔的四歲小孩,讓美羽不禁苦笑。她記得祥子說過,那是家位在車站附近的店。
「好吧,而且距離也不算太遠……十兵衛,你能再走一下嗎?」
看見老狗像是表示肯定般搖著尾巴,兩人便
開始朝鬧區走去。
朝車站方向穿過住宅區之後,街景便立刻轉變為鬧區的樣貌。
「小雛,十兵衛我抱在手上吧。這樣它應該比較不會累。」
在意外擁擠的車站商圈,要身體欠佳的十兵衛在這裏行走,實在太勉強了。
走在路上的美羽單手捧著個頭嬌小的十兵衛,另一隻手牽著小雛。
「燈號變綠才能走?小雛、十兵衛,和姊姊?」
盡管如此,小雛還是很開心。聽到四歲孩子擅長的即興歌曲,路人都露出笑容。
「小雛,這裏人很多,要小心點。要緊緊跟著姊姊走喔。」
「嗯!沒問題!」
美羽牽著滿臉笑容的小雛,朝賣菠蘿麵包的店走去。在池袋車站旁邊營業的菠蘿麵包專賣店,擠滿了趁下班及放學瞬間購物的人潮,擁擠的程度相當驚人。
「哇……這裏人也太多了,這麽多人都是來買菠蘿麵包的嗎?」
「美羽姊姊,可以借小雛錢嗎?小雛之後就會還的!」
小雛這麽說完,便朝美羽伸手。
「咦?是、是沒問題,但是……小雛你要一個人去買嗎?」
「嗯!因為是小雛要買給十兵衛的!姊姊在這裏等就好!」
看見這麽說的小雛滿臉笑容的模樣,美羽難以反對。
而且美羽也不希望抱著十兵衛擠進眼前的人堆裏。
美羽將有些嫌多的錢交給小雛,接著尋找顯眼的地標。
「那麽,姊姊跟十兵衛就在這裏等你。買到菠蘿麵包之後,就要回這裏來喔。姊姊有給小雛能買五個的錢,所以小雛也要幫家裏的人買喔。啊,十兵衛那個的錢,晚點姊姊會從小雛的零用錢裏拿回來。」
「嗯!知道了!小雛也會幫姊姊你們買的!」
小雛難得自己買東西,所以佑太他們肯定也會想吃,美羽笑眯眯地站在顯眼的彩券行旁邊,看著小雛跑開。
由於從這個位置能一眼看盡店外排隊的隊列,所以也不用擔心會看丟小雛。
「十兵衛,小雛真的很愛你,這樣人家搞不好會有點嫉妒唷。」
在美羽懷中的老狗像是在說「當然!」一樣,悠哉地沒有回應。美羽接著用空出的手拿出手機,向小空他們報告帶十兵衛散步到這裏的事情。
開心排在陳列中的小雛,不時轉頭確認姊姊跟老狗的位置。
「菠蘿麵包~~菠蘿菠蘿菠蘿麵包~~?」
十兵衛一定會很高興的。畢竟這可是小雛買給它的。
幼女開心的模樣讓周圍的大人們也露出笑容。
「小妹妹,你喜歡吃菠蘿麵包嗎?」
「嗯,十兵衛也喜歡!小雛還要買姊姊的—小雛可以自己買東西了!」
小雛精力充沛地回應之後,繼續乖乖排隊。
隨著隊列前進,姊姊跟十兵衛的身影也逐漸變遠。不過看著逐漸靠近的菠蘿麵包展示櫃,讓小雛的心情雀躍不已。隻是……以小雛的感覺,盡管已經等了相當長的時間,卻一直輪不到自己。
「……還沒到嗎?是不是快輪到小雛了呢?」
由於現在比排在隊列後頭的時候更能看見買到麵包的人,所以感覺更加漫長。
小雛內心的雀躍逐漸轉變成不安。
「小雛……如果一直沒法回去,要是天黑怎麽辦……」
十兵衛也還在等自己。
就在小雛的笑容變成緊張的時候。
「嘿,這孩子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這邊等,可以先賣給她嗎?」
「對啊、對啊。這樣看了很不是滋味,她的姊姊好像也在等她。不行先讓她買嗎?」
和小雛一起排隊的幾個陌生大人,在將店員叫住後,便紛紛開口這麽說道。
「小妹妹,你幾歲?」
「四歲!」
聽到小雛的回答,旁邊的大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店員似乎也願意先賣給小雛。
「那麽,就按照大家的意思……過來,小妹妹。你要買幾個菠蘿麵包呀?」
「請給我五個菠蘿麵包!」
隻見店員牽著小雛的手,帶她進到櫃台後方,接著立刻將五個菠蘿麵包交給小雛。而且還附帶拿了許多像是小餅幹的菠蘿麵包,跟小雛說是贈品。
「小妹妹,謝謝你願意來這裏排隊。下次要再來喔。」
「嗯!謝謝叔叔!叔叔、阿姨,謝謝你們!」
大聲向幫助自己的人道謝之後,小雛便跑了起來。
美羽跟十兵衛肯定在彩券行——在小雛的認知中,是像玩具屋的地方——旁邊等她回去。隻要沿著排隊的人往回走,應該立刻就能看見。
「……咦?」
小雛愣住了。應該在隊伍最後麵的彩券行不見了。
在胸口彷佛承受重壓般的不安當中,小雛再次往四周察看。可是,怎樣都找不到。
雖然這裏是曾經來過許多次的地方,小雛從來沒有這樣獨白置身在鬧區當中。
「……美羽姊姊……十兵衛,你們在哪裏……?」
找不到約定地點的小雛,開始盲目地跑了起來。所有地方感覺都似曾相識。
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的。這麽相信的小雛,努力忍住淚水。
「小雛一定會帶十兵衛的菠蘿麵包回去的!」
自己不能在這時候讓十兵衛擔心。小雛這麽想著。
美羽雖然擔心,也不能從說好的地方離開。
「小雛好慢喔……」
看來那間菠蘿麵包店生意比想像中要來得好上許多,現在隊列要比小雛開始排隊時變得更長了。雖然說這樣想買到麵包,自然得花上不少時間,可是……
現在從美羽的位置,已經看不見小雛了。可是,這邊還能看見麵包店的招牌,要是自己離開的時間正好小雛買完回來,那樣小雛會迷路的。
「這下慘了,早知道這樣,就算會讓小雛不高興,我也該陪她一起排隊的……」
「啊!」
在內心遭後悔占據的同時,十兵衛突然從懷中跳了出去。
「等一下,十兵衛,你怎麽了?」
雖然美羽連忙抓住了狗繩,老狗卻用難以想像的力氣將美羽拉著走。
「汪!」
小型犬頭也不回往前急奔的模樣,周圍的人不解地讓出路來。
「對不起!拜托,十兵衛!等一下!這樣會讓小雛迷路的……啊……難道……十兵衛……你是在找小雛嗎?」
這或許是多餘的疑問,因為十兵衛是小雛的護花使者,金發的美少女內心閃過了瞬間的遲疑。要是小雛回到說好的地方,自己卻沒有留在那裏怎麽辦?可是,美羽也立刻做出決斷,相信十兵衛吧,它肯定知道什麽。
「對不起!借過!麻煩借過一下!」
金發的美少女邊喊邊跟老狗穿過車站商圈。
「十兵衛,我們要去哪裏?」
穿進人群當中的十兵衛,毫不猶豫地往前奔跑。美羽這才發現菠蘿麵包的隊列所延伸的距離,要比自己想像得遠上許多。這樣以小雛的身高,就算找不到美羽她們所在的彩券行也不奇怪。
可是在跟著十兵衛奔跑的過程中,美羽發現不知為何,內心的不安正逐漸消失。小雛肯定就在他們要去的地方,雖然不知自己為何會這麽想,但總覺得肯定是那樣。
「小雛!」
在彷佛離弦的弓箭般奔跑得十兵衛拉扯下,美羽也一路奔跑。
之後,他們在鬧區的巷子裏轉過幾個轉角走後……聽見了那個聲音。
「……姊!十……!」
美羽立刻就認出
了那個聲音。
「太好了!怎麽會跑來這裏呢……!」
小雛就在人潮的另一頭,而十兵衛這時就像是要將狗繩從美羽手中扯脫一般,更激動地往寶貝公主身邊跑去。一見到小雛,十兵衛便撲進小雛懷中。
「汪!汪!」
「十兵衛!美羽姊姊!?」
「小雛……!太好了……!」
被十兵衛舔著臉頰的小雛,開心地喚著他們。令人驚訝的是,她並沒有掉淚。小雛明明應該十分不安的……看見那樣的小雛,反而是美羽差點落淚。
「美羽…姊姊……十兵衛!小雛終於找到你們了!」
「真是的—小雛,你怎麽會跑這麽遠啦!這樣不是害人擔心嗎!」
「……對不起,因為小雛找不到美羽姊姊跟十兵衛,所以才……」
小雛愧疚地低下頭。而在她手中,緊緊地握著裝有菠蘿麵包的袋子。
「其實舅舅也常說,以後要是迷路的話,不可以亂跑,要向身邊的人求助喔。像是店裏的人,或是車站站員之類的……」
美羽這麽叮囑到一半……眼淚掉了下來。
「真是的……都怪小雛啦,人家擔心死了……」
看見姊姊先忍不住哭泣,小雛也無法再繼續忍耐。
「對不起……姊姊,對不起……」
美羽將不停落淚的小雛及十兵衛一起抱在懷中。
「小雛你迷路的事,是十兵衛發現的。十兵衛那時候跑得好快,一下就帶姊姊找到小雛了。」
「十兵衛……」
小雛望向懷中的愛犬,看見它正一臉輕鬆地搖著尾巴。兩人在這時恢複笑容。
「謝謝你,十兵衛。謝謝帶我找到小雛。你真不愧是小雛的護花使者……」
「謝謝你……十兵衛。」
麵對姊妹發出內心的感謝,十兵衛隻是輕輕晃著尾巴,像是在說「這是應該的」一樣。看見十兵衛那可靠的沉穩態度,兩人不禁笑了出來。
在晚餐之後,當我在收拾餐具的時候,美羽來到我身邊幫忙。「其實……」美羽這麽開口之後,向我敘述了今天他們去買菠蘿麵包時所發生的故事。
「喔……原來有那種事啊。」
「是啊,十兵衛真的好厲害喔,而且還自己要求我們帶它去散步,看這個樣子,它應該很快就會好了。」
美羽眼睛閃閃發亮,那確實是個連我光聽都會覺得高興的大活躍。雖然小雛差點迷路是個問題,看在她努力買回來的美味菠蘿麵包,這次對小雛別太苛責好了。就在我這麽想的時候。
「十兵衛?」
「咦!十兵衛!你怎麽了?」
原本正在開心享用菠蘿麵包的十兵衛旁邊休息的小空她們,突然發出接近哀號的聲音,這讓我跟美羽連忙跑到客廳。
「怎麽了?」
「啊,哥哥,十兵衛它突然……」
「不可以啦!十兵衛!那是小雛的兔寶寶啦!那是媽媽給小雛的重要兔寶寶啦!」
在那裏,我們看見令人意外的光景。
十兵衛正咬著兔子布偶。一直都很聽話的十兵衛,怎麽會……那個布偶是佑理姊作的東西,是她留給小雛的紀念品。十兵衛應該也知道小雛有多麽寶貝那個布偶才對。因為它是那麽聰明、體貼的狗。然而,現在怎麽會……?過去它從來沒有做出類似的事。
無法理解十兵衛舉動的我們,全都呆在原地。但我很快便回過神,趕緊上前將兔子布偶從十具衛嘴邊拉開。
「別這樣,十兵衛。你怎麽了?這可是小雛重要的兔寶寶!」
「……汪……」
十兵衛不肯輕易放開布偶。我不能對十兵衛動粗,可是又不能太粗魯拉扯布偶。當我好不容易將布偶拿回來的時候,布偶已經變得相當殘破。
「……兔寶寶……」
看見小雛哭喪著臉,兩個姊姊都靠到她身邊。
「小雛。沒關係。隻是這樣……姊姊會把布偶修好的。」
「我也會幫忙的,沒問題的!」
聽兩個姊姊這麽說,小雛難過地點頭。可是她仍舊緊緊咬著嘴唇。
「十兵衛,你……」
這是一點都不像它平常護花使者形象的行動。由於我才剛聽美羽說過它在白天的大活躍,因此更加困惑,老狗這時卻頗為疲憊地躺在地上。
「怎麽會這樣……」
「我、我也不知道……」
盡管對十兵衛這意料之外的舉動趕到不解,但是當時我們都認為事情已經告一段落。
可是,到了隔天,我們又再次感到困惑。
「哥哥!快阻止十兵衛!」
「汪……!」
「住手!十兵衛!」
十兵衛又再次找上小雛的布偶。這次是小雛從托兒所回來之前的事,所以小雛沒有看見這個場麵,小雛能免於過多的打擊,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十兵衛!別咬了!」
我將咬住兔子布偶且意外有力的十兵衛強行拉開。它應該相當虛弱才對啊……為什麽會突然開始做這種事呢?
聽話且一直作為小雛護花使者的十兵衛,突然對小雛的布偶產生興趣,不管怎麽阻止都會再次去咬布偶的模樣,是我過去無法想像的,而且現在十兵衛應該連活動都很難過才對……
「對不起。早知道我就不將布偶擺在客廳,留在我房間裏就好了。」
再次縫合昨天鬆脫部位的小空,顯得十分沮喪。
「針線之類的東西都沒問題嗎?」
「嗯,沒問題。」
我和小空再次望向十兵衛。老狗此刻看來相當疲憊地躺在地上。我想應該是之前和我搶奪布偶的關係,耗費了許多體力。為什麽十兵衛要對兔子布偶這麽執著呢?
「你啊,既然這麽累,就別那樣,而且那可是小雛重要的兔寶寶呢……啊~~破掉的地方又變多了……」
可是,十兵衛彷佛像要無視我的話般閎上眼睛。看著它那一如往常的悠哉表情,我的內心充滿困惑。
之後十兵衛令人費解的行動,一直都沒有結束。
雖然除了第一次之外,都不是在小雛麵前,但是看見兔子布偶的傷痕增加,我們也沒法對小雛隱瞞十兵衛的舉動。
「十兵衛,你又欺負兔寶寶了嗎?兔寶寶又破掉了……」
「汪……」
麵對無法放下對兔子布偶強烈執念的老狗,小雛決定先做出讓步。
「……是因為十兵衛獨自看家,覺得寂寞嗎?因為這樣,所以才想和兔寶寶在一起嗎?」
聽見小雛這些話,讓我們知道小雛是打從心底信任十兵衛。
隻有四歲的小雛,應該是認為十兵衛絕對不會沒有理由做出這些舉動。
「但是,不可以咬喔。因為這是小雛重要的……因為是媽媽送給小雛的重要兔寶寶,可是……小雛很喜歡十兵衛,所以兔寶寶可以借你。」
小雛有些緊張地將兔寶寶放到十兵衛麵前,小雛的體貼讓我相當感動。
十兵衛從小雛手中接過兔子布偶,這次則是輕輕將布偶咬住,並不時有些拉扯。看著十兵衛那樣的舉動,小雛相當不安。
「十兵衛,要輕一點,輕一點喔……」
雖然小雛臉上帶著困惑,沒有拿回布偶的意思。
「是因為兔寶寶聞起來有香味的關係嗎……可能是小雛把漢堡掉在上麵了……」
盡管小雛有些失落,還是認為這樣如果能讓沒有精神的十兵衛心情變好,自己願意忍耐,我能深切感受到小雛的心意。
「哥哥,十兵衛怎麽會這樣呢
?」
「實在搞不懂……」
我們無法了解小雛護花使者的意圖,隻能困擾不已。
可是在之後回想起來,這天可能是十兵衛最後還能打起精神的日子。
因為從隔天開始,十兵衛一天有大半時間,都是在睡眠中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