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給邵煜銘氣笑了:“裝,接著裝。”贏川唇角微勾,低眸不語。總是以一種半超然的微笑應對惡言惡語,看著很貼服順從,實則是披著羊皮的狼。邵煜銘算是弄明白了,從一開始他就被贏川精湛的演技蒙騙,印象一旦改變,他以前認為的害羞立馬轉變為狐狸的詭笑。他把手從眼角移開,露出熊貓眼,拿起文件夾摔在桌子上,贏川成功地把他激得火冒三丈:“老實交代,昨晚那個是你?”“嗯?”贏川歪著頭,裝糊塗的樣子還真讓人恨不起來。“嗯什麽嗯!”邵煜銘正在氣頭上,嗓門難以控製,“怎麽!敢做不敢當,昨晚那股狠勁兒呢,在這跟我裝什麽純潔無辜的白蓮花。”“沒有啦,”贏川聳聳肩膀,語氣極為輕鬆,“我隻是覺得,工作時間不適合討論私事,這不合規矩。”“哦,你的規矩就是下班揍老板?”邵煜銘說話很用力,像下作戰命令一樣,“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麽做的後果。”贏川清清喉嚨,毫無懼怕之意:“我隻知道我屬於正當防衛。”“正當防衛?”邵煜銘無語的想翻白眼,攤開兩手向贏川敞開胸懷,表現出一副坦蕩君子風,“我怎麽你了?你至於跟我動手?”邊說邊指著黑紫的眼眶,覺得自己冤的不行。“一個不熟悉的醉鬼突然過來搭訕,不分青紅皂白的把我壁咚在牆上,還用那種色眯眯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我,一隻手摸我的....”說到這裏,贏川微微漾出笑意:“我害怕。”邵煜銘:“........”“您說我是不是應該告他。”贏川上前一步,語氣認真,表情略微調皮。邵煜銘伸出一根手指,指著他,一字一頓道:“行,你真行。”“謝謝誇獎。”贏川退回原來的位置,臉上依然掛笑。邵煜銘的那根手指移向門口,拿出社會大哥的派頭瞪著雙眸說:“你先出去,叫萱秘書進來。”贏川依言照辦。沒多久,站在邵煜銘眼前的人換成萱秘書。萱秘書剛進來時不免被老板的黑眼圈嚇一跳,沒敢多看,瞅一眼就把頭低下了。此時的邵煜銘已然恢複慣常的狀態,雙臂還胸麵露沉思,說話也相當穩重。“贏川的事先不急。”萱秘書把原因猜對一半,決定問清楚:“您的意思是贏川暫時不需要去匯金報到對嗎?”“嗯,”邵煜銘輕輕閉眼,揉著眉心,“先留著,給他安排一些零碎活。”還就不信邪了!他必須把贏川治的服服帖帖!萱秘書知道他心情不好,答應下來後就說自己先去忙。邵煜銘手一抬,又有新的指示:“你去查查,贏川是不是獨生子,確定沒有孿生兄弟之類的?另外,精神病史什麽的也查查,盡快給我整明白了。”說這話時他帶著個人情緒,不知話裏多少成分是真,多少成分是假。萱秘書怪異地看他一眼,心裏直犯嘀咕,麵上淡定應道:“我會找秦總了解清楚。”“還有,讓那小子給我送點冰塊來消腫,必須是他親自冷凍的冰塊。”“....明白。”作者有話說:第22章 人事部下達通知, 贏川被調職的事耽擱了。他看上去倒是一點也不意外,不慌不忙地把收進盒子裏的辦公用品再次拿出來放回原位, 重新歸納一番。萱秘書沒有找他談話, 隻是問了一句:“家裏隻有你一個孩子吧?”他一聽就笑了:“應該是。”萱秘書也跟著笑:“好奇你是怎麽辦到的,我第一次見到當著下屬麵發脾氣的邵總。”“他以前沒有?”“反正我沒看見過。”“估計是最近壓力太大吧。”簡單和萱秘書隨便聊了幾句,兩人就各忙各的了。邵栗暉給贏川發來微信,問他怎麽還沒挪窩去匯金報到。他回道:【你哥改變主意了, 我暫時不去匯金。】邵栗暉:【我在b座大堂等你, 速來。】贏川就不是那種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他把手頭工作忙完, 確定沒有其他任務後, 趕在午休時間才去b座找人, 讓邵栗暉一頓好等。他來的時候, 邵栗暉已經點好抹茶, 還是熱的呢。“你磨蹭什麽呢?”邵栗暉張嘴就是一通抱怨,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自己看看表!”贏川對此置之不理 , 拉開椅子坐在對麵, 瞅一眼綠奶茶,蹙起眉頭往前推, “今天不想喝熱的。”“你怎麽這麽難伺候, ”邵栗暉邊說邊扭身子,衝著水吧的方向揚手, “一杯鮮榨果汁, 加冰。”用不上幾分鍾, 贏川就把冰飲料喝到嘴了。他咬住吸管, 趴在桌子上, “呼呼”地喝著。邵栗暉湊到他跟前,小聲道:“昨晚我哥去了,真不是故意叫去的,他突然有興致,我哪敢對他說不,這也怪你,你選哪不好非要選他經常去的酒吧。”末了,迅速補充:“換個時間約玩,改天啊,改天。”贏川聲音有點困倦似的:“行啊。”想不到他答應的這麽快,邵栗暉心情甚好,臉上一下子就煥發出青春活力的神采。“除了這件事,還有其他的嗎?”贏川自帶高冷女神難追的範兒,永遠是你得不到的人,仿佛下一秒就能從這個世界消失,讓你再也找不到。邵栗暉為了能留住他,又要了一杯鮮榨果汁。“你不是調到匯金了嗎?”邵栗暉好奇問,“怎麽又留下了,出爾反爾可不是我哥的作風。”贏川攤開手掌,表示不知道。“你今天見到我哥了嗎?”邵栗暉眼裏竄起一束八卦的火苗。“見到了。”邵栗暉用手掩住嘴,超小聲:”他是不是有點不一樣?”“嗯,”贏川事不關己地點頭,“多了一隻熊貓眼。”“我跟你說!”邵栗暉迫不及待地分享以為隻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昨天晚上,就在那個酒吧,你和你的朋友走了以後,不知道我哥跟誰打了起來,他領子上都沾血了,誰這麽猛啊,這麽多年我第一次見我哥掛彩。”“哦?”贏川配合地表現出一副驚訝的模樣。邵栗暉忽然換種語調,雙手抱臂身體後靠,一臉不服且憤憤然:“真是不要命了,我一定要把這個人揪出來,我問我哥是誰,他還不告訴我,當時我在場就好了,敢打我哥,我要他的命!”贏川丟過去一個蔑視的眼神。邵栗暉還沉浸在自己謀劃的複仇大業中,摸著下巴,時不時點下頭。“我猜是認識的人,不然以我哥的性格,那家夥昨晚就廢了,”他自認為勘察的方向沒錯,語氣越來越篤定,“有沒有可能是我哥以前的情人呢?畢竟是在‘白蘭地’,不過哪有情人敢跟他動手,難道是地痞流氓?也不太可能,那種地方...噯,對了!你為什麽會選在...”贏川實在不想聽他廢話,強行插嘴打斷他的話:“邵栗暉,你還有別的事嗎?”“沒了,”邵栗暉變臉特快,立即收起偵探的麵孔,變成滿麵生輝的樣子,“一起出去玩,下次地點我定,哥哥介紹不重樣的美女給你認識。”“看情況,”贏川吸到一塊果肉,聲音含糊軟糯,“你有事還是發微信給我吧。”邵栗暉輕挑眉梢,屈起手指在玻璃桌麵敲了敲,“你這是什麽意思,就算不來b座坐班,大不了我去a座找你唄,有什麽事當麵說多痛快,我就不愛發信息。”“這點咱倆倒是挺像的,”贏川低沉的聲音好像睡著了,他抬眸瞥一眼邵栗暉,想了想說,“還是微信聯係吧,工作的事不穩定。”邵栗暉聽出言外之意,試探道:“你會辭職嗎?”“嗯..”贏川隻是含糊地應一聲。他來瑞升實習就是奔著邵栗暉來的,混個臉熟,搞到聯係方式,私下裏能約出來見麵,已經完成任務,他沒必要在這裏繼續揮霍時間。或許很快,馬上,他就離開了。等他走了,邵煜銘的血壓也能降下去不少。--辭職這件事來的相當快,時隔一天,贏川接到兩方信息。父母出差歸來已落地北京,要求他晚上回東城區接受“調查”。另一方是邵煜銘,點名讓他當一天全職司機,想調/教他的意思很明顯。贏川答應了,但這時候的他已經在準備辭職相關事宜。至於當司機,隻要在工作時間內他沒問題,當一和尚撞一天的鍾。臨近傍晚,夕陽墜入丘陵。邵煜銘說要去朝陽公園附近見幾位外地來的客人,吩咐贏川備好車。贏川看眼時間,還差十分鍾下班,他心裏暗笑,想不到邵煜銘較起真來還挺幼稚。他將一輛賓利車開到a座大樓門前,熄火下車,站在車身旁將後車門打開,邀請老板上車。邵煜銘覺得他今天的表現不錯,賞給他一個滿意的眼神。他好比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做什麽都不帶情緒。去往朝陽公園的路上,沉默在車廂內延續十分鍾。車子上路以後兩人誰都沒說話,沒有提及調職的事,也沒有提及那晚在酒吧發生的事。贏川開車很穩,平時就不怎麽說話,此時更加沉默,甚至有點沉悶。他心裏在想別的事。今晚注定是一個值得紀念的夜晚,過去的生活要迎來大結局,那樣的場景不管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境裏他都幻想過無數次,那是一種從內心深處冒出來的戰栗,既興奮又難以自持。可能跟心情有關,贏川的麵容越來越冷漠,眼睛平板單調,沒有縱深感,似乎把軀體留在現實,而靈魂已經飄向另一個世界。這種冷漠是真實的,不是裝出來的,也不是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