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但elvis卻像是對這件事毫不知情,他皺著眉,一臉茫然地問道:“告訴什麽?”“告訴他我是什麽樣的人。”齊燕白說:“跟他說我可能會對他做什麽事然後蠱惑他跟我分手。”“跟你分手?”elvis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什麽,他猛地瞪大眼睛,大聲喊冤道:“你瘋了還是我瘋了!我後天就回國了,挑撥他有必要嗎?我就是給了他一張電話號碼,想惡心你一下而已。”齊燕白忍不住皺緊眉頭,剛冒出的猜測又開始動搖。elvis是個真正意義上的神經病,他的人生概念裏沒有道德兩個字,做事全憑興趣,哪怕幹了什麽缺德事兒也從來都是大搖大擺地展現出來,甚至還要到他麵前炫耀一番,從沒有敢做不敢當的時候。“不是你?”齊燕白擰著眉問道。“我有病嗎?”elvis終於明白齊燕白在發什麽瘋了,忍不住抓狂道:“悲劇的愛情和拋棄的痛苦會讓你產生新的靈感,我是傻子才會想拆散你們!”elvis承認,他是有意想給齊燕白找點不痛快,但程度也僅限於此畢竟齊家的競爭激烈,他是瘋了才會想給自己再多找一個競爭對手。齊燕白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elvis雖然瘋,但腦子不傻,他目光沉沉地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見elvis自始至終都理直氣壯地瞪著他,這才緩緩鬆開手,放開了他。“那你來幹什麽?”齊燕白冷笑一聲,問道:“看我笑話?”“我來玩兒。”elvis活動了一下刺痛的手腕,又恢複了那種吊兒郎當的模樣,他像是個多動症患者,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又伸手撥動了一下門邊掛著的風鈴,滿不在乎地說:“而且父親讓我來找你回去,我雖然不打算聽他的,但是也想來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才能收服你。”“你現在看到了?”齊燕白沒好氣地反問道。“看到了。”elvis聳了聳肩,無所謂地道:“一般吧,長得不錯,但沒到讓人失去理智的地步。”“那是你沒眼光。”齊燕白對陸野有種莫名的維護,聞言下意識反駁道:“活該這麽多年審美都沒進步。”elvis:“……”“你是不是有病?”elvis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他一般還不行?你是希望我對他一見鍾情是吧?”齊燕白:“……”那倒也不是。齊燕白終於被elvis噎了一句,說什麽都不太對勁,於是他幹脆放棄溝通,回身走回辦公桌前,自顧自地收拾起自己的教案。他不想理人,但elvis卻是個人來瘋。他正處於躁狂的發作周期裏,整個人的情緒莫名亢奮,見狀晃晃悠悠地湊過來,隨手撚起了周老師桌上的一個手辦玩偶,放在手裏把玩著。“其實你也不要灰心嘛。”elvis也擔心齊燕白被陸野甩了之後會選擇回國,忍不住循循善誘道:“這個要跟你分手,你可以再換一個嘛再換個警察、或者醫生、消防員,科學家……隨你的便。”“換不了。”齊燕白垂下眼,摸了一把桌上放著的幹花標本,簡明扼要地說:“我就要這一個。”“為什麽?”elvis納悶道:“因為他長得帥嗎?”“不是。”齊燕白說:“因為他是第一個來的。”人生或許就是這樣,先來後到的順序很重要。陸野是第一個走到他身邊的人,他給了齊燕白曾經沒能擁有的一切,也給了齊燕白一個嶄新的世界。他做到了一個“男朋友”能夠做到的極致,沒有給後來者留下任何空隙,所以從此之後哪怕再來十個百個人,也絕對不可能抵得過陸野一個人給齊燕白帶來的觸動。齊燕白的靈魂裏已經烙下了陸野的名字,他這輩子注定隻能在陸野身上得到百分之百的滿足感,換任何一個人都不行。第67章 “我可以把什麽都告訴你。”elvis理解不了這種堅持,也不懂初戀的意義,他習慣了用高危方式找刺激,在嗑藥酗酒自殘那種飲鴆止渴的快感下,戀愛所帶來的的多巴胺分泌簡直就是杯水車薪。“那你為什麽不”elvis下意識想問為什麽不找ashley幫忙,反正那個女人總有辦法,但他話還沒說完,又覺得自己這樣好像在提醒他,於是懸崖勒馬,把話又咽了回去。但齊燕白已經聽見了這半句話茬,見他遲遲沒有下文,忍不住問道:“不什麽?”“沒什麽。”elvis把手裏的手辦拋到半空中又接住,然後把它放回辦公桌上,神經質一樣地左擺擺右擺擺,嚴絲合縫地把邊緣的底托擺回了桌上淺色的壓印裏。“就是想祝你成功。”elvis聳了聳肩,幸災樂禍地說:“爭點氣,千萬別被人甩了,否則變成無家可歸的流浪狗,那也太可憐了。”“這你可以放心。”齊燕白當然不是坐以待斃任人奚落的人,他聞言八風不動,隻是撩起眼皮,冷冷地看了一眼elvis,語氣涼颼颼地說:“如果我被他甩了,我就回國去跟你們同歸於盡。”elvis:“……”齊燕白這句話當然是胡說八道他已經過慣了在外麵的生活,也打定主意要纏著陸野到底,當然不可能自己再跑回齊哲身邊,做一個每天隻能榨取自己靈感和情緒的商品。但elvis現在正值發作周期,整個大腦都處於一種混亂高頻的單線程工作狀態裏,還真的被齊燕白這句毫無可信度的“恐嚇”嚇住了,一直到渾渾噩噩地離開培訓中心,腦子裏都還在3d環繞著齊燕白的那句“同歸於盡”。作為齊哲的兒子,elvis很好地繼承了他的情感模塊。他並不在乎齊哲的注意力會分給誰,也不在乎齊哲究竟喜歡哪個孩子但他很在乎基金裏的錢。作死也是需要本錢的,嗑藥也好,飆車也罷,這種能刺激他多巴胺分泌的高危活動大多都伴隨著高昂的資金輸出,elvis的兄弟姐妹眾多,他本來就已經搶得很費力了,實在不想把到手的部分再吐出一份。何況齊哲今年的基金本錢又翻了一番。“齊燕白說不定會破罐子破摔地選擇回家”這個認知給elvis帶來了莫大的危機感,他躁動的情緒一瞬間又重新翻覆起來,就像是一捧滾水,正在咕咚咚地在烹著他的心。這種烈火烹油一樣的感覺讓elvis渾身不自在,他本來已經走出了半條街,但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還是焦慮得直啃手指甲,忍不住腳步一轉,想要回去勸勸齊燕白,告訴他什麽叫“金錢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臨近傍晚,這條街上的各家培訓機構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放學,elvis逆著人群往回走,剛將將走到培訓中心門口,還沒來得及伸手推開院門,就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鬼哭狼嚎的搖滾樂順著他的褲兜響徹雲霄,elvis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個全然陌生的電話號碼。他忙著去“幹正事”,本來不想接,但對方卻莫名地有毅力,前腳被掛斷電話,後腳就又撥了過來,頗有點霸王主義的意思。elvis被煩的不勝其擾,掛著一張欠債的臉接起電話,沒好氣地說道:“喂”“elvis先生。”電話裏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男聲,elvis微微一愣,這才想起來,他這張旅遊用的臨時手機號,除了熟悉的狐朋狗友之外,就隻給過一個陌生人。他下意識環視了一圈周圍,沒看到那張記憶裏的臉,隻看到一輛巡邏警車從街口駛過來,然後不偏不倚地停在了馬路對麵。“容我提醒您一下。”大約是elvis臉上的表情太過猙獰,非常有“威脅社會治安”的嫌疑,於是電話那頭停頓了一瞬,沒等elvis回複,就公事公辦地提醒道:“在中國,尋釁滋事也是違法行為,建議您珍惜自己來之不易的自由。”以elvis的中文水平,這句話他隻能聽懂三分之一,但這並不妨礙他磕磕絆絆地從幾個詞中拚湊出陸野的意思。處於躁狂周期的大腦具有高度敏感的反應力,elvis看了一眼不遠處閃燈的警車,又轉頭看了看正在烏泱泱往外放學的培訓中心,福至心靈地明白了什麽,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什麽意思。”elvis挑了挑眉,語氣興奮地說:“你怕我找他的麻煩?”這個“他”字語焉不詳,但電話內外的人都明白這個字指代的是誰,電話那邊的人聞言沉默了半秒,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隻是語氣平靜地說:“我在例行公事,排除社會治安的潛在風險。”被評為“潛在風險”的elvis並沒有生氣,反而心情很好地笑出了聲。陸野對齊燕白還留有在意之心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兒反正他隻是想阻止齊燕白回國,如果陸野能跟他纏纏綿綿地糾纏下去,別把他甩了,那憑齊燕白對他的迷戀程度,當然顧不上回去找他的茬。電光石火間,中外文化在elvis的認知裏達成了空前的交融,他無師自通地明白了什麽叫“擒賊先擒王”,幾乎是立刻就把齊燕白忘到了腦後,下意識掛斷電話,腳步飛快地橫穿過馬路,像是生怕陸野這個香餑餑從他麵前飛了似的。一輛出租車從他身邊險而又險地疾馳而過,留下一句鏗鏘有力的國罵。elvis對跟車禍擦肩而過毫無自覺,樂顛顛地跑到警車旁邊彎下腰,砰砰地敲了兩下車窗。“陸……警官?”他問。駕駛座上的車窗玻璃很快被人搖下一半,陸野的臉從車窗後露出來,眼神平淡地掃了他一眼。工作狀態時的陸野總是顯得很鋒利,elvis被這個眼神看的汗毛倒豎,情緒反而更興奮了。“我會聽話的。”elvis笑眯眯地說:“但是警官,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喝一杯?”他說著不見外地趴上了車窗邊緣,朝著陸野拋了個做作的媚眼。“我想跟你聊聊齊的事。”他說。提起齊燕白,陸野終於偏過頭看了他一眼。到了這個份上,再說elvis和齊燕白之間不認識,恐怕鬼都不信。陸野之前也確實想過要在elvis回國之前跟他正麵接觸一次,好往自己心裏那個無時無刻不在左右搖擺的天平上加點砝碼隻是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計劃,elvis就自己送上門來了。白送的東西除了幸運,還有可能是陷阱陸野已經在齊燕白身上體會過了這種“恰好”,於是謹慎地沒有答應,隻是上下掃了一眼elvis的表情,像是在審視著什麽。“他的事,跟我說不太好吧。”陸野的態度模棱兩可:“這是隱私問題,我無權探聽。”“好!很好!特別好!”elvis選擇性無視了後半句話,急切地打斷了他:“我知道他很多事隻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偷偷告訴你。”“比如呢?”陸野淡淡地問。比如他愛你愛得要死要活,沒了你就要去報複社會,elvis想。但這種話顯然不能說,elvis跟齊燕白作對了很多年,不太想承認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給他打助攻,於是舔了舔唇,用一種皮條客似的曖昧眼神看了陸野一眼。“比如,什麽都行。”elvis大概生怕陸野這個到手的鴨子飛了,於是扒著車窗著急地往裏探了探,循循善誘地推銷道:“警官,你難道不想知道他的一切嗎比如他的情感、過去還有秘密。”“我可以把什麽都告訴你。”elvis眯起眼睛,語氣飄忽地引誘道:“你可以了解他,挖掘他,掌控他讓他隻能赤身裸體地站在你麵前,從此做一個沒有秘密的人。”人都有好奇心和掌控欲,尤其是對朝夕相處的好感對象這種探聽隱秘的誘惑力對誰來說都相當巨大,elvis推己及人,覺得陸野應該不會錯過這次機會。果不其然,陸野像是被他說動了,隻略微猶豫了一下,就從他身上收回了目光。elvis小臂下支著的車窗向上頂起,他下意識從狹窄的窗口裏撤了出去,在車窗徹底關閉前,聽見了陸野的回答。“那好吧。”他聽見陸野說。第68章 “我從來沒怕過他。”距離陸野下班還有一段時間,elvis隻能先一步去約好的咖啡廳等他。裝修精致的小店裏彌漫著烘幹咖啡豆的香氣,elvis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不斷撥動著桌上用來送餐計時的小沙漏。他沒什麽耐心,總是等不到細沙落下就翻轉沙漏,亮眼的玫紅色細沙在他指尖被翻來覆去地倒騰,直到那小小的沙漏近乎被他折騰散架,正點下班陸警官才終於姍姍來遲。陸野已經換下了製服,隻穿了一身簡簡單單的休閑裝,但饒是如此,他的外形掉在人群中也已經足夠顯眼,elvis離著老遠就看見了他,興致勃勃地坐直身體,衝他死命地揮了兩下手。“陸!”他不見外地舍去了後麵的警官倆字,黏黏糊糊地跟陸野打了招呼:“這邊。”他坐在咖啡廳最後排的角落裏,陸野的目光隨著聲音來源掃了他一眼,然後邁開步子,走到他對麵坐了下來。“elvis先生。”陸野說。“名字就行。”elvis半趴在桌上,一邊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陸野,一邊半真半假地埋怨道:“你來得好慢,讓我等得急死了。”“不好意思。”陸野毫無誠意地“抱歉”道:“來路堵車。”“沒關係。”elvis眯起眼睛,衝他笑了笑,支起兩根手指,從桌上往前“走”了兩步,然後一邊試圖去捏陸野的袖子,一邊語氣曖昧地說:“隻要你哄哄我,我就不生氣反正你也喜歡齊,試試我也不錯。”elvis跟齊燕白不對付已久,哪怕這次打定了主意要撮合他倆,也還是本性難改,一看見陸野就忍不住調戲。但這次陸野卻沒有上次在警局時反應那麽大,他先elvis一步挪開了自己的手臂,然後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浮灰,淡淡道:“不用開這種玩笑了你又不是gay,對我也沒興趣。”陸野的語氣非常篤定,elvis微微一愣,臉上的表情短暫地空白了兩秒,緊接著瞪大眼睛,誇張地驚叫一聲。“你怎麽知道?”elvis驚訝地問。“我從進門的時候你就在看我,但眼神全程隻停留在我的脖子以上。”陸野說:“相比起我的長相,你看的最多的反而是我的眼睛比起對我有情感方麵的欲望,你更像是在好奇我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