紳士若占淑女的便宜,無異饑不擇食的畜生。


    --------藍畢梧,巴斯城規


    在樓上安靜的辦公室內,茱莉審視著郵車的草圖。那是一輛為求速度而設計的流線型、高輪、由四匹馬拉的郵車。她腦中映現出快速旋轉的車輪,放足奔騰的駿馬,以及魏晉山的層疊山巒在飛速中掠過的一幕。可惜這輛快遞馬車仍困在一張大紙上。


    其它的郵政局長都稱她是個理想化的傻子。他們說,以郵車往返倫敦和巴斯,尚未到達前後共十一站中的第一站布倫佛,郵車就已經陷在泥濘中,或震落一隻輪子。她的同行說的話部份真確,因為這段路曾經一度嚴重受損,無法用來快速趕路。以最快的馬匹拉曳大型車廂,至少也要三天時間才會抵達巴斯。


    韋馬歇重鋪這條路之後,改變了情況,茱莉現在負擔得起郵車了。畢梧已籌款鋪築巴斯公路,而茱莉已說服韋馬歇監督這次工程。不久後,郵車可以離開畫紙,沿路奔向巴斯。


    以郵車送信到巴斯花的時間比馬匹長,但它所提供的安全性和利潤準可彌補延時的缺點。茱莉為自己的掌握機先感到自豪,而且相信她的構想即將成為事實。她用手指沿著馬車高雅的線條畫著。她想象車內坐著四名乘客。他們的車資即可平衡增添馬匹的花費。道格、威克和亞伯將接受駕車技術的訓練。他們都是聰明又負責的少年。他們會學習,但是誰來教他們?


    安茱莉因這項改良曾被頌揚為發明家。沒有人會再挑剔她對郵局的行政管理,連外婆都不會。


    茱莉想象齊雷克得悉她的成就時驚異的表情。她不該想得到他的讚許。但事實如此——就如同她在馬廄中曾想得到他的吻。


    那天晚上她心中曾充滿了興奮的期待,如今那感覺再度填滿她的心坎。她想到他柔軟的唇、他甜蜜的言語、他溫柔的照拂。還有她在他懷中軟弱無力時他的雙手撫摸她、支撐她。他培養了她的激情,使她準備接受他的愛撫。他還吸吮她的酥胸,用生兒育女來引誘她。就像羅蜜歐對茱麗葉愛得瘋狂一般,雷克將她一把抱起就走過庭院。


    然後令她麵對暴怒的外婆和瞠目結舌的牧師。


    回憶變味了。想到自己差一點就向他投降,讓自己丟臉,犧牲了的生活和未來的計劃,茱莉瑟縮了。


    可鄙的無賴。齊雷克勾引過的女人大概比查理二世還多,隻因為這位司圖亞特王室最後的一位國王並未遠赴殖民地尋芳。


    茱莉絕不願成為一個身懷不可告人之秘密,與她父親同流合汙的無情惡棍的受害者。她曾差一點淪為齊雷克的獵物,但她再也不會臣眼於他。


    他居然在裁縫店內也想施展他的魔力。他狀似為馬廄中的那段插曲真心慚愧,但那並未阻止他重新執行將她娶到手的行動。


    她務實地接受了他捐贈的披風,孩子們需要溫暖的衣服。但她了解他這項舉動的本質:賄賂。他的創意倒是值得誇讚的,她心想,其它的追求者從未嚐試過如此聰明、正確又慷慨的計謀。他們都忙不迭地表示愛她,但空洞的表白她一聽就知道。


    敲門聲輕響。“請進。”


    黑色管家服上穿著一件白色圍裙,墨林帶著愉快的笑容走進來。他手上捧著一隻銀質火鍋和一塊焦黑的布。


    “對不起打擾了,小姐,可是公爵夫人希望在漢柏室見你。”


    茱莉的第一個念頭是拒絕。由於羞慚和需要獨處,她編了個借口托辭在冰上摔了一跤。這幾天在堆積如山的工作壓力下,她婉拒了與文娜一起進餐或陪她去溫泉浴室。


    茱莉婉拒的原因並非出於膽怯,而是出於一種前所未有的隱私觀念。但是,遲早她得回答文娜的問題。


    墨林清清喉嚨。“她的心情非常好。”他麵色赧紅。“如果你想知道。”


    茱莉笑了。墨林必然知道她跟齊雷克的事已成為眾目焦點,閑言閑語似野火在韓森園中蔓延。這閑話會傳到多遠?大概一路直達西敏寺。“謝謝你,墨林。告訴她我立刻就去。”


    “是”


    他正要離去,但聽到教堂鍾聲又停了下來。他轉身走到窗前望向街麵。巴斯大教堂的鍾聲持續不歇。“二十四下,”她納悶。“是哪位貴族來訪,墨林?”


    他的臉緊貼著窗子,呼出的氣使玻璃蒙上一層白霧。“我看不清馬車門上的徽記,但是車夫倒很出色。他的黑色帽子上斜插一根紅色羽毛。一定是司圖亞特王室的公爵。”


    茱莉知道是誰了。全國最優秀的馬車夫,威爾斯親王曾說過那人戴了一頂豔麗的帽子。難道雷克爵爺請他父親來巴斯?


    “啊,我看見了。”墨林轉身,歉然微笑道:“是齊家的車夫,家兄在車內。”


    茱莉籲了一口氣。“看來雷克爵爺打算在巴斯待上一陣子。”


    墨林點點頭。“他的侍從艾森這樣說過。”


    “哦,我倒很意外。你在哪見到艾森?”


    “啊,在這兒,就是剛才,茱莉小姐。他跟雷克爵爺一道來的。”


    茱莉一驚,說:“雷克爵爺來過?為什麽?”


    他哼了一聲。“我不知道。據黎絲說,爵爺到郵務室找道格隊長。”


    “黎絲詳述細節了嗎?”


    “隻說是一次短暫會麵。她說雷克爵爺對道格隊長說話太小聲,她聽不到。”他急切地又說:“可是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傳喚道格隊長過來。”


    原來墨林也對雷克來訪之事感到好奇。身為所有女仆和廚子的管理者,他知道韓森園內流傳的所有閑話。隻有郵童不受他管轄。“不,不要傳喚他,”茱莉說。“他赴倫敦之前我會跟他談。”


    “是的,小姐。那麽,我下去了。”他鞠躬,走出房間。


    茱莉卷起草圖裝入皮筒中。她沒找到她的新皮包,於是把皮筒放進舊皮袋內。她整理桌麵,把一疊帳本放回書架上。明天她得取出去年的郵資收據統計一下,好準備一年一度的競標價格,呈交郵務總監。她會再度贏得這項職務。批評她的人可以另覓受害者了,龐杜比去死吧!


    不再擔心敵手的事,茱莉下樓到漢柏室。但是當她看見外婆時,她的疑心頓起。


    文娜斜坐在長沙發上,雙手合十,指尖緊張地輕敲。她凝視著壁爐,頸上掛著一條拇指大小的琉璃項鏈,火光映照下,就像一個個迷你太陽一般閃耀。她穿了一襲金色絲絨衣服,下麵是一件白色金線緞質內裙。


    換上愉快的表情,茱莉說:“什麽事讓你如此沉思,外婆?”


    文娜立刻張開雙手,拍拍她旁邊的空位。“茱莉,親愛的,過來坐下。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喝杯可可了。”


    茱莉預期外婆必會盤問,想拒絕。但,外婆並未對於茱莉與雷克的行為表示不悅。為什麽?


    “坐下,讓你可憐的受傷的腳休息一會兒。”


    外婆相信茱莉編造的摔跤故事。茱莉記起要跛行。“我沒事,真的。一點也不痛了。”


    文娜嘴角揚起,笑容有如一位耐心的家庭教師。“你是說過,但為了預防再有意外,我叫賀亞伯把人行道鋪上沙子。”


    茱莉微覺不悅。“你要亞伯去?哦,外婆,他工作太忙了。可以叫昆彼或任何一個年紀較小的孩子去做呀!”


    她撅起嘴。“我隻是想幫忙。而且我太老了,分辨不出那些小男孩誰是誰。從前郵局隻需要幾名工人,而且是成年男子。”


    “外婆,那根本——”


    “我同意,親愛的,”她打斷茱莉。“時代不一樣了。做巴斯城的郵政局長需要勤奮工作,奉獻投入。旁人完全無法了解。可是我不然。畢竟,我自己也當過郵政局長。”她在裙子底下摸半天,找出茱莉的新皮包。


    “你在哪拿到它的?”


    文娜頗自得地一笑。“今早你還沒下床時,墨林從你的辦公室拿來的。若非我這雙可憐的腿無法爬樓梯,我會自己去拿。”


    茱莉頓時感到受侵犯。“可是它是我的皮包。”


    “而且很管用。你聽啊,我擔心你的腳,所以替你出去走了一趟。瞧!”她掏出一疊信。“我雇了一輛馬車,向克利夫蘭、金斯頓、李奇蒙,和其它幾位公爵收取郵件。都在這兒——巴斯城所有公爵的信函。”


    外婆知道茱莉一向跟公爵府邸中的任何人收取信件,並不僅限公爵本人。困惑不解之下,她說:“你是不是別有意圖?”


    “我?”她用信拍胸。“我想幫忙有什麽意圖?你是怎麽了?我隻不過照你的規定行事。是你決定要親自向貴族居民收取信件——當然他們必須是公爵以上的貴族,而且願意多付一些服務費。”


    茱莉當初開始巡回收信時,文娜強烈反對。“孩子們需要靴子和書籍。”茱莉為自己辯白。“那些錢我是用來買這些東西的。”


    “他們當然需要,而且你是個精明的企業家,你接下了我的擔子。”


    “可是你從未替你的郵務上買過披風。”茱莉說。


    “他們自己有披風。你剛才沒有去克利夫蘭公爵府邸是智舉,我不介意替你跑一趟。帳目查得如何?”


    茱莉一直因為雷克住在那位公爵府邸而避開那兒。她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看了一遍數目。”


    “我們去年有盈餘嗎?”


    “當然有。我估計收取了一萬鎊。”


    “我的天!”文娜大喘氣地說,一麵把信件和大皮包放在茱莉腿上。“你工作表現優異,幾乎跟我一樣好。”她峻色又說:“而且記流水帳,不像某些地區的郵政局長一派迷糊,黎絲告訴我,你訂製了一輛郵車。幾時開始動工?”


    茱莉認定是因為擔心自己對齊雷克缺乏抗拒力,才會懷疑外婆的真誠。她隻是想協助茱莉,於是她熱切地抓住郵車這個令人興奮的話題。


    她才說完,道格走進房間。他穿著皮馬褲和綠金相間的製服外套。戴著手套的手中拿著一支才擦亮的郵政號角和一件有補釘的舊被風。看見他一雙眼睛四周殘餘的瘀黃,和他唇上細細的疤痕,茱莉心情轉沉。她希望他沒有因為那件事而有心理創傷,因為道格需要一切的信心。


    “失禮,小姐。我可以跟你談一下嗎?”他從口袋掏出幾隻信封。


    “那是什麽?”茱莉問。


    “雷克爵爺的信件。”


    “請進,道格,”文娜說,“外麵好冷呢,來喝杯可可。”


    他眨眨眼,望著她,好似她說的是希臘文。


    “來呀,道格。我堅持,”她表示。“你才剛下病床,不是嗎?”


    他躊躇地走上前。“謝謝您的好意,公爵夫人,可是我立刻要去倫敦。那些信也是寄往倫敦。不過我尚未列入帳簿,茱莉小姐。”


    外婆為什麽沒有收取雷克爵爺的信件?是她拒絕嗎?怪了,她喜歡知道誰寫信給維啊!可是,雷克是親自把信送來的。“謝謝你,道格,我會記在帳本上。”茱莉說。


    “我來把它們跟其它信函捆在一道,”文娜說。她一把奪去茱莉腿上的信紮,然後向道格伸手。“把信給我。”


    他不情願地交給她。


    文娜故作隨意地瀏覽最上麵一封信,研究蠟封和紙質。“他很嚴謹。非常像個軍人,我相信。”她把信挪到最下方。


    茱莉駭然道:“別檢查其它的了。”


    她揮揮手。“隻是一封給他母親的信、真體貼又盡責。也許公爵夫人會來巴斯城。”她拿起另一封。“啊,這一封有意思。是給他的情婦蕭凱若,餘夫人跟我談過她。”


    一股奇異的痛苦穿透茱莉的心。


    文娜抬頭看她說:“你看他不會是叫她來吧?怎麽了,孩子?你的臉色好象病了。”


    不理會她的心痛,茱莉說:“我很好,你是在臆測。”


    “你不在乎他帶那女人來這兒?”


    “當然不在乎,”她說謊。“而且你不該看他的信,給我吧。”


    “我沒有看信。”她又窺看一下其它信封,才把它們交給茱莉。“如果她的頭發像她們說的那麽紅,我猜她是個行為不檢的女人。不過我聽說她個子嬌小,而且天生會撒嬌。她從來沒有工作過——除了一些親密的事情。她們說她事事藏在肚子裏。他還寫信給國王陛下。這事不太妙,親愛的。據克利夫蘭公爵說,雷克爵爺是國王的教子。隻有國王能恩準你父親回英國。”


    茱莉瞥一眼最上麵的那封信。花俏的筆跡似乎與寫字的人不符,顯然他把最好的書法留給他的情婦。


    “有意思吧,嗯?”文娜問。


    茱莉打算譴責文娜,但不能當著道格的麵。“我不覺得。”


    她起身把信紮交給他,送他到門口。“你要非常小心。”


    他成熟的神情不像個才十四歲的少年、他說;“我會的,小姐、”他壓低聲音。“雷克爵爺給了我半個銀幣,要我把其中一封信親手交給對方。”


    她心跳加速。“給蕭凱若夫人的那一封?”


    他低下頭。“是的。”


    “你願意嗎?”


    他伸舌舔舔唇上的疤痕。“我若賺到這筆錢,就可以去牛津那家豪華糖果店看看。”


    “買檸檬太妃糖和甜點給每個人?”


    他使勁點頭說:“我是這樣想。”


    “那麽我允許你去。隻記住,別讓倫敦郵局的職員給你任何重的包裏,即使是威爾斯主教也不行。告訴他們包裏必須等郵車才能寄送。”


    挺起肩,他說:“他們休想跟我說好話,小姐。他們不敢再跟你呱噪。”


    “好,上路吧,”她給他幾便士。“在亨斯羅吃頓熱乎乎的午飯。”


    她望著他大步離去,暗自為他的安全祈禱。每次跟他道再見,她的內心就死去一些。她也許再也見不到他。


    “說悄悄話是不禮貌的。”文娜斥責道。


    茱莉鎮定自己,然後轉身。“檢查別人的信是無禮的行為。你怎能說那麽多閑話,而且當著道格的麵?他需要好榜樣,不需要學習包打聽。”


    文娜頓時眼淚汪汪。“我以為知道雷克爵爺的動向也許有助益。何況,我隻是個又老又跛。又無事可做的女人。我愛你,一想到你被設計結婚我就受不了。”


    憐恤衝淡了厭惡。不過,茱莉還有一件事要表明。“你一定要保證不再窺看任何人的信件。”


    “我們必須知道他打什麽主意。而他既然尚未繼承公爵之位,我不能收取他的信。”


    “你應該出於對克利夫蘭公爵的尊敬而收取他的信。”


    “雷克爵爺不會像其它人那麽容易勸退,”文娜說。“想想,齊家繼承人居然來此地想要娶你。”


    “就算他是王儲我也不在乎。”


    “我說了,窺人私事會破壞信任,外婆。我正要參加另一次比價,承受不了任何的失誤。”


    文娜抽泣著,用手帕擦擦眼睛。“你父親把你當成一份財產似的任他擺布,實在不對。啊,你一定覺得被設計很不是滋味。我恨那個黑心魔鬼。”


    茱莉並不確定自己對於那個向來隻是信封上的一個名字,或婚約上的一個簽名的男人,作何感想。她會像以前一樣逃脫這個婚姻陷阱,而且不受文娜的任何幹涉。“答應我,以後不再窺看任何人的信件。”


    “我向先夫發誓,絕不再讓你難堪,或變成一個累贅。”


    “你從來不是累贅,外婆。”


    當日稍晚,為了文娜對待雷克爵爺的無情,茱莉心情不安地來到克利夫蘭公爵府邸。無論雷克為什麽來到巴斯,他應該受到與任何一位貴族相同的待遇。


    管家打開大門。“日安,茱莉小姐。請進。”


    “你好,桑福。”


    他將她請入門廳,木蠟摻雜著溫柔玫瑰花香,氣味悅人。繡著獨角獸的金色布幔裝飾著牆壁。


    “對不起,可是公爵閣下剛去鄉間,小姐。”


    “其實,我是想見雷克爵爺。”


    “哦!那麽,請跟我來。爵爺說過隨時歡迎你的光臨。”


    跟著管家穿過掛著一幅幅肖像的走廊,茱莉忍不住感到愧疚。外婆故意遵守規定,隻取公爵以上之貴族的信件,極不給雷克麵子。可是為什麽?她明明急於看他的信。


    茱莉已想好道歉的措辭,她還想到一項提議。


    “爵爺正跟艾森在做運動,”管家說。“我去通報你來了。”


    “什麽運動?”


    “擊劍,小姐。而且——容我冒昧的說——他的技術十分精湛。”


    茱莉一向欣賞技術精湛的擊劍比鬥,但由於藍畢梧頒法禁止武器,本地對這項運動的興趣也逐漸衰微。“你可以不要通報,讓我在一邊看嗎?”


    “請便。”


    他領她上樓。她聽到金屬交鳴聲。他將她請入一間可俯視燕會廳的畫廊。燕會廳內,桌椅靠牆放置:細致的地毯已卷起,堆靠在另一麵牆邊。


    茱莉有如雕像般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希望下麵的人不會看見她,但是她的血液卻隨著下方的競技而沸騰。


    雷克爵爺穿著一件雪白收腰絲質襯衫,長袖似船帆撲張著。黑色皮長褲緊裏雙腿,令她必須瞇眼細瞧靴口在哪。黑發零亂披散在肩上。他悶吼一聲,似舞者的美妙姿勢躍上一張桌子。艾森的劍劃過空氣。


    “你對跳蛙比較在行。”喘息的艾森激挑道,他的袖子卷到肘處。


    雷克將細劍放在鼻前,然後伸臂一揮作個誇大的敬禮。“而你對古典文學比較在行。”


    艾森大笑著退回原位。“那方麵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擊劍可不同了。嘿,你這壞家夥,我會削掉你的頭發,讓你像個修士,然後咱們瞧瞧那位局長小姐如何為你傾倒。”


    雷克手臂忽伸忽縮,擋住艾森的連串攻擊,然後他開始攻擊。“她會為我傾倒的,我針對她作了許多絕妙的計劃。”


    艾森下巴崩緊說:“她不會像蕭凱若那麽容易弄上床。”


    雷克跳到一張椅子上。“茱莉是淑女,我會讓她進洞房。”


    艾森咕噥。“你得先讓她放棄她的工作才行。”


    雷克似貓一般輕巧俐落地跳下椅子。“你去吹噓吧!笨瓜,”他手腕旋轉,劍鋒在空中劃出一個小圈圈。欺向對手,他說:“我會把你去勢,讓你當太監。”


    “我可不認為。”艾森後退一步。


    雷克逼近。“這麽快就敗退啦,老頭?”


    艾森側閃,拉回他的劍,然後衝上前。


    金鐵交鳴。茱莉屏息,下方的兩個男人都氣喘籲籲。咒罵和咕噥隨著每一次幽森的金屬撞擊此起彼落。她的手指纏擰著大皮包的肩帶,一顆心怦怦跳著,她欽佩地望著兩個男人勢均力敵的演出。


    她感覺既亢奮又疲乏。


    一連串攻擊後,雷克將對手逼入角落。艾森身子一蹲,從雷克手臂下鑽出去,滾至他夠不著的位置。雷克轉身,艾森一躍而起,他抬手擊出。


    被亢奮衝昏頭的茱莉大喊:“小心!”


    雷克猛抬頭。他的目光與茱莉相會,然後立刻轉回對手。


    他扭向右側,艾森的劍鋒削落。


    白色絲料頓時綻裂,劍鋒劃過他的手臂。


    雷克痛得縮了一下。


    茱莉驚恐地望著鮮血湧出,沿著手臂往下流。


    艾森扔下劍。“爵爺!”他奔上前。


    雷克拋下他的武器,捂住他受傷的手臂。鮮血自指縫而出。


    茱莉的胃翻騰。她雙腿發軟,緊抓著欄杆支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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