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行拆開了禮物包裝,啟開淺綠色絲絨蓋,取出一條黑繩白玉的吊墜。“過來。”阮迎聽話地湊過去,修長的手將羊脂玉係在他頸間。渾白的玉貼在皮膚上,溫潤冰涼。阮迎頸間皮膚冷白,襯得這玉更是無暇。聞行自詡眼光好,看見這玉第一眼,就知道戴在阮迎脖子上準合適。他心情不錯,難得嘴上冒出幾句誇人的話,“這玉幹淨,人也幹淨,好看。”聽到“幹淨”這個詞,阮迎臉色有些蒼白,垂下眼睛,“我不幹淨的。”聞行沒能瞧出阮迎的不對勁,大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說什麽傻話。”......周末中午,蔣繁訂了餐廳舉辦慶功宴,慶祝第一期課程的順利結束。阮迎不太喜歡去熱鬧的地方,但也不好掃大家的興。飯桌上大半都是學生,年輕又有活力,總是能說出些好玩的事兒。阮迎坐在一角,捧著果汁杯看著他們笑。過了一會兒,有幾個學生過來,是章煬和那兩個學生。章煬低著頭把手裏的信封遞給阮迎,沒了囂張的氣焰,順著眼,“阮老師,這是您替我們交的錢......真的很對不起。”“沒事。”阮迎隻是笑著接過,沒說別的,“好好考試。”章煬和另外兩人給他鞠了個躬,回到了自己的餐桌上。坐下時又看向阮迎,正對上視線,他慌張地轉過頭。一旁的小周朝阮迎打趣,“頭一次看這小子這麽老實,爽死我了。大家都說是你那一巴掌,把這小子扇服了哈哈......”阮迎尷尬地喝了口果汁。結束後,蔣繁開車送他回去。路過某條商業街的時候,他說那家會所已經被查封。工商局查到違法經營,經營者也被拘留了。阮迎一愣,看向窗外,店麵已經空了。他心裏隱隱約約覺得,這和聞行有關。不管怎麽樣,這次的事阮迎都應該好好謝謝聞行。蔣繁打著方向盤轉彎,阮迎正巧看到前麵是一家奢侈品店,正是聞行常穿的品牌。他讓蔣繁把自己放在這裏,說要進去買件東西。蔣繁正好也沒事,陪他一起進去了。阮迎進門,一眼看到玻璃櫃中央擺著的那條深黑色印花領帶,典雅而穩重。他指了指,“麻煩拿這個我看一下。”“好的。”櫃台小姐遞到他手中,又從旁邊拿出另外一條,說:“這兩條是一個款式,隻是顏色不同,您可以看一下。”阮迎把視線移到她手上,表情微怔。領帶是寶石藍色的,矜貴傲氣。和另外一條雖款式相同,氣質風格迥然。愣神間,一旁的櫃台小姐輕聲詢問:“請問您更中意哪一款呢?”阮迎抿著唇,猶豫片刻,指著寶石藍那條,“幫我把這個包起來吧。”出了門,蔣繁問阮迎領帶是要送給誰。阮迎說:“送給聞先生,那天他正巧也在會所,出手幫了我。”“就是那天在餐廳見的你那個客戶?”阮迎點了點頭。他們上了車,蔣繁一邊轉著方向盤一邊皺著眉,說:“從上回見他我就想說了,怎麽感覺看他那麽眼熟,好像以前見過一樣。”大概是你女朋友的相親對象吧,阮迎在心裏吐槽了一句,沒敢往外說。“哎呀算了,想不起來了。”蔣繁感歎一聲,“那次救你的人我記得姓聞,這次也姓聞,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別是一個人吧?”沒等他回答,蔣繁又自言自語,“我胡說什麽呢,光看歲數也不是啊。”阮迎低頭摳著手指,一言不發。狹小的浴室熱氣氤氳,阮迎窩在熱水裏,想著那家會所關門的事情。一開始隻是懷疑,之後越想越篤定和聞行有關。阮迎從浴室出來後,給聞行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聞行的聲音帶略顯疲憊,“有事兒?”阮迎問他:“還在忙嗎?”“嗯,還有一點,馬上就處理完了。”阮迎本是想說給他買了感謝禮,可話到了嘴邊竟說不出口,頓了頓,道:“明天我休息,想做些吃的給你送去,可以嗎?”“麻煩,我這麽忙,哪有空見你。”“那就不打擾了”還沒說出口,緊接著又聽見他說:“我想喝你做的椰子雞湯。”翌日中午,阮迎帶著做好的飯去了聞行的公司。他是第一次來聞氏集團的大樓,問了工作人員才找到聞行辦公的主樓。阮迎給聞行打了電話,大概是在忙,並沒有人接。他在一樓大廳等了一會兒,正打算去前台問問,一個女人叫住了他。“請問是阮先生吧?”阮迎點點頭。她微笑著說:“聞總交代過我,他現在正在忙,我先帶您去他辦公室吧。”“好,麻煩你了。”聞行的辦公室在十四樓,女秘書帶著他進去。辦公室很大,又很空蕩。物品擺放的井然有序,書櫥裏的文件夾都用首字母順序排好。意料之外的不像聞行的風格,畢竟在他家裏的時候,所到之處一片狼藉。順著視線,看到書櫥正中央擺著的東西時,阮迎愣住了。他走近了,確定沒認錯,是曾經做的那個彩塑金蟾。竟然是放在這裏,阮迎一直以為聞行給了那個客戶。女秘書在旁邊說:“這個好像是一位大藝術家的作品,據說是非常名貴,聞總都不讓旁人碰的。”“......他和你說的嗎?”“是啊。上次我看頂上積了灰,想拿下來擦一擦,手還沒碰到就被聞總叫住了,狠狠地把我批了一頓。要不是很貴重的東西,聞總也不會發那麽大火。”阮迎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隻是笑笑。女秘書走後,阮迎把打包盒從保溫袋裏拿出來,擺在辦公桌上。他想把雞湯盛進小一點的碗裏,打包盒的蓋被燙得有些難開,使勁摳開時蓋子上的湯汁濺到他眼睛裏。阮迎根本沒空管,趕緊抽紙去擦濺到桌子上的湯,幸好沒有弄到文件上。桌上的盆栽旁有個倒扣的相框,也濺了些雞湯。阮迎用紙擦幹淨,下意識地想把相框翻過來。還沒翻,這時候辦公室門開了,他把相框放了回去,回頭看見進來的聞行。這會兒才感覺到眼睛火辣辣地疼,阮迎使勁眨了眨眼,應激性的淚水溢出眼眶。聞行一進門,就看到阮迎紅著一雙眼,噙滿淚水。他眉頭一皺,大步走過來,想問他好端端地哭什麽,是不是又被誰欺負了。視線落到他身後的辦公桌上,相框被人移了位置,阮迎顯然是看過了。是他和薑隨曾經的合照。作者有話說:哥,咱差不多得了,再愛就不禮貌了。第23章 跟我回家聞行眉心一跳,下意識地想解釋,卻什麽也說不出。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解釋,有什麽需要他解釋。說好聽點他們是情人,說難聽點就是炮友。所以他說什麽、做什麽,留著誰的照片,心裏住著什麽人,和阮迎都沒關係。阮迎都不應過問,僭越不應越的線。但這些話到了嘴邊,他仍然說不出。因為阮迎未免太過傷心,低頭揉著眼。大概是怕他生氣,聲音強裝鎮定,“我先去趟洗手間。”說完,阮迎便快步走了出去。手擋著眼,看不清表情。聞行看到桌子上擺著的奶白的雞湯,餐盒裏盛著的炒蝦仁和玉子燒,輕輕歎了口氣。小情人怎麽說也是好心來給他送飯,應該哄一哄的。阮迎在洗手間彎著腰衝了好一會兒,眼睛才沒那麽痛了。他扯過牆上的紙巾擦了擦臉,兜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是日曆提醒, 距離特別標注的農曆日期還有15天。阮迎怔了怔,爾後想起今年是閏四月,所以爸媽的忌日會提前一個月。他手指摩挲著屏幕,喃喃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啊......”阮迎回到辦公室時,聞行正在吃飯,碗裏的雞湯已經喝了一半。他放下湯匙,有點明知故問的意思,盯著阮迎的臉看:“怎麽去了這麽久?”阮迎沒說話,隻是搖搖頭,額前的濕發襯得臉色愈發蒼白。他沒看聞行,低著頭去拿放在沙發上的通勤包。旁邊傳來略顯別扭的一聲,“我把照片收起來了。”阮迎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說這個,但也沒心思去問。點了點頭,說:“聞先生,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