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跟著我幹什麽。”紀卻秦接下來還要去工地，那裏的負責人還在等他，時間匆忙，沒功夫陪柏糾/纏。柏：“進來出去就這一條路，隻許你走，不許我走？”聽著他又開始耍無賴，紀卻秦深吸口氣，勉強壓下翻上來的火氣。兩人站在一起，中間隔著半個人的寬度，無論誰看，都會以為他們是一起的。紀卻秦今天真的很忙，電話一個接一個，指令一道又一道。等許韜開車過來的間隙，他已經處理了三件事。好不容易鬆了口氣，柏忽然把手機放在紀卻秦麵前。“這裏怎麽樣？”他問。紀卻秦挑眉，下意識去看屏幕上的照片。那是一座房的平麵圖，不大，但戶型很好。前後開闊，如果住在這裏，陽光肯定很充足。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柏又靠近了一步，身體幾乎和紀卻秦挨上。紀卻秦被燙到後退一步，反被抓住了手腕。“別急，”柏輕聲安撫，“這套房子怎麽樣？”“什麽意思？”紀卻秦是真的不知道他想做什麽。柏沒放開他的手腕，拇指在平滑的內側摩/挲，指甲描繪著青筋的走向。他誠摯地說：“我想買套房，當做咱們的新家。”“別墅太大了，你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我去看了這套，正好住咱們兩個。隻要坐在客廳，一抬頭我就看見你。”“你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他嗓音又緩又輕，很好聽。同時注入不加掩飾的深情，縈繞在紀卻秦耳旁，堪比杜比音效。那雙眼睛深沉有力，夾雜著不容拒絕的強勢。紀卻秦呼吸一滯，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音。隻聽得到砰砰的心跳聲，又急又快，毫無章法。他沒想到柏會做這樣的事，會說這樣的話。一切都讓他震驚。忽然，眼角餘光掃過不遠處走過來的幾位合作夥伴。紀卻秦猛的回神，掙脫了柏的桎梏，又發現車已經在等他了。柏很滿意他的失神，幾乎紀卻秦每一次的茫然，都是對他的鼓勵。隻要再進一步，就能引誘他答應自己。柏懂得自己的優勢在哪，也明白紀卻秦最喜歡他什麽。紀卻秦朝勞斯萊斯走去，柏緊跟不放，親自替他打開車門。“這套房怎麽樣？”他又問。紀卻秦不再掩飾早已決堤的脾氣，借著車門的遮擋，狠狠踹了他一腳。上車、關門、揚長而去。柏沒等到答案，但是已經決定把這套房買下來了。小寧在地庫等了好一會兒才敢開車去接柏，他遠遠看著獨自站著的柏，隻期望兩人可千萬別吵架。車停下來，柏走了過來。他早已學著紀卻秦的模樣，穿上西裝，搭配了大衣。來回走動時，又長又直的腿吸引著視線，從容的好似在走秀。哪怕他退圈了，小寧還是覺得娛樂圈更適合柏。他打量著柏，猝不及防看見了他西褲上的鞋印。忽然就對這件事釋然了。柏哥能做出這個選擇，是因為成熟了，變得懂感情了。也不再幼稚的和紀總吵鬧，而是為他著想。哪怕不喜歡現在的日子，還是努力經營著，靜靜等待著紀總原諒他的那天到來。*相比於柏的從容不迫，紀卻秦就顯得略微狼狽。因為他摸不清，柏到底想做什麽。言語上的出格就算了，現在牽扯到買房是為了什麽？一套房代表一個家，而他和柏最缺的就是家。他們沒有生存的煩惱，但是有感情的痛楚。紀卻秦父母早逝，隻和爺爺相依為命。對於親人的愛，他感知到的少得可憐。所以爺爺成了他的軟肋，哪怕他知道，爺爺終有一天會去和父母團聚。到那時，剩下的隻有他自己守著空蕩蕩的房子，冰冷的金錢，踽踽獨行。柏比他好些，母親雖然離世，父親還健在。如果他想，隨時都能夠回家。無論怎樣，對他們來說，“家”總是特殊的存在。這也是兩人結婚那三年裏，紀卻秦一直住在別墅的原因。他喜歡柏，心甘情願在冰冷漆黑的家裏等待另一人回來。現在則不然，他更喜歡一個人。如果實在孤獨，或許會養隻貓或者狗。養寵物勞心費力，但永遠親近主人，絕不會主動拋棄。紀卻秦捏了捏眉心，靠在車座裏，恨不得整個人陷進去。“你說他都在想什麽？”他茫然去問許韜，半點沒有運籌帷幄的坦然自若。更沒發現，不按套路出牌的柏，已經打亂了他決絕的步伐。這個問題許韜沒辦法回答，他所看到的，一直是兩個人分分合合，又不斷爭吵。彼此都不服輸，可就是死咬著不鬆口，以至於落得離婚的下場。盡管紀卻秦身邊出現了喬喬，他也不認為他們能夠長久。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正確的。而這半個月來，紀卻秦遠赴國外出差，所做的一切，就是明晃晃的兩個字：逃避。如果不是還對柏先生存在感情，以他老板的本性，絕對不會做出這樣退讓的舉動。於是許韜堅定的搖頭，說：“不知道。”紀卻秦以為自己狼狽不堪，可實際上他依舊俊美得體。隻是柏的攪弄，讓他心煩意亂，漸漸偏離了軌道。想起那兩滴淚，紀卻秦能做的，也就隻有歎氣再歎氣。*競標會過去後，柏就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又像嚐到了蜂蜜的狗熊，完全不怕蜜蜂的叮咬，就為了那口甜頭。他纏著紀卻秦，無時無刻，在任何別人看得見的地方。每天早晨，柏的車就停在公司門口。他本人則倚著車身，不慌不忙等待，就隻為和紀卻秦說一句“早安”。紀氏員工們從開始的震驚，到現在的見怪不怪，隻用了一個星期。大影帝柏和他們總裁的婚姻關係，早就傳開了。中午柏不來，但存在感非常強，他會訂好外賣，親自讓助理送過來。有好幾次，前台小李都看見許韜對著外賣發愁。晚上就更過分了，這位柏氏繼承人早早守在公司樓下，等著紀卻秦下班。所有人都知道紀卻秦下班不定點，可柏就是有耐心等。他不玩手機，就抱著手臂，倚著車身，從落日等到天黑。無論刮風下雪，他就那樣等著。不打擾紀卻秦，有時候遠遠看一眼就離開了。為此，員工們覺得浪漫，紀卻秦卻連公司都不想去了。柏的做法讓他窒息，就連江成飛都打電話來問是不是真的。好不容易等到周六，紀卻秦沒有工作，難得能安靜一天，又接到了柏的電話。“中午吃什麽？”柏隨口問，熟練地像是做過無數遍。“什麽都不吃。”紀卻秦說，垂眸看著膝蓋上的書，語調沒有半點起伏。柏大概是在開車，紀卻秦聽到了轉向燈的聲音。正要掛電話，柏又說：“去每天吃的那家怎麽樣？”聽著他暗含期待的聲音，紀卻秦不知想起什麽，忽然笑了。“抱歉，你點的外賣我一次都沒嚐過。”紀卻秦故意說道，柏點的外賣包裝樸素，用的食材卻是最好的。比起餐廳裏華而不實的飯菜，其實很對他胃口。但他一次都沒吃過，都給了許韜。好似隻要不吃，他們就沒牽連。“不吃沒關係，”柏哼道，“我今天親自帶你去，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紀卻秦：“別無聊了，今天我有事，不在京城。”“少廢話，我在你家樓下。”電話那頭從寂靜到嘈雜，“趕緊下來。”紀卻秦沉默不語，手裏的書驟然折出了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