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色慘白,瑟瑟發抖,緊靠牆角,但泡著。杜山闌坐在岸上,眼神無奈。長期對水的陰影顯然不可能一下子克服,但為了爭取到來之不易的名正言順找杜山闌的機會,時涵試圖偽裝出已經克服的假象。杜山闌手機響了,許照秋打來的。他暫時將注意力挪開,接通電話,“什麽事?”許照秋:“去喝酒啊,這都幾點了,我快到茂華了,門口接你。”杜山闌望向泳池角落的“水忍者”,猶豫了下。“你們去吧,我今晚有事。”“什麽事啊?不早說好了一起喝酒,我還想跟你說說片場遇到的那個小東西呢……”杜山闌陡然沉下嗓音,“你身邊很缺男人嗎?”許照秋笑笑說:“這不是缺男人的問題,難道你不覺得那隻小東西很勾人嗎?駱星遙老是欺負他,你說我幫他把駱星遙收拾一頓,他會不會開心到以身相許?”“不會。”杜山闌臉色鐵青,“你能不能有點良知,他才多大?”“多大?好像十八九歲了吧,不算小啦,你這麽緊張幹什麽?你不會喜歡我吧?”杜山闌冷靜地掐斷了電話。那隻小東西還在水裏克服心理影響。有一句話沒說錯,時涵很勾人,不是說那些蹩腳的小心思,光是這具色相,足夠人垂涎。他又想起在水裏時,雙手抓到的柔軟腰肢。杜山闌抽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聽到打火機的聲音,時涵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睛,“杜先生,你覺得我表現怎麽樣?”杜山闌側頭吐出一口煙霧,俊美麵容染出虛無縹緲的幻覺,“上來穿衣服。”時涵聽話地上岸,換好衣服後,亦步亦趨地跟在杜山闌身後,一直跟到停車場。“杜先生,你明天還會來嗎?”杜山闌走得很快,頭也不回地說:“看情況。”時涵加快腳步,小跑起來才能跟上,“那我可以打電話問你嗎?”杜山闌突然停住腳步,一個轉身,“我什麽時候答應要”“唔”時涵一頭撞進他懷裏。倒沒有撞疼哪裏,時涵抬起臉來,揉揉鼻尖,“杜先生,你走得太快了。”杜山闌有些發怔,這一幕,仿佛他們從前的複刻,丁點大的時涵,奮力邁開小短腿在後麵追,他一回神,撞他腿上。隻是,那個時候的時涵,身上沒有誘人的甜香,笑容單純,不是為了某種目的。他輕輕把時涵推開,“我的日程每天都不一樣,我說過,不要依賴我。”時涵失落地笑了笑,“那好,我自己來。”杜山闌沒再說什麽,轉身朝自己的車子走去。時涵還跟在後麵。杜山闌回過頭,“還有什麽事?”時涵搖頭,夜晚燈光下,他的臉更美了,“沒事,我想送送你。”杜山闌猶豫了下,還是冷冷開口:“不用送,回去吧。”時涵撇嘴,“不知道這裏能不能打到車……”就差明說,我想讓你送。杜山闌狠下心,轉頭走了幾步,一回頭,時涵還在原地眼巴巴地望著。他煩躁至極,最後還是狠下心,走了。時涵無奈地歎口氣。他窮得叮當響,肯定舍不得打車回去,好在這這裏離學校不遠,可以走回去。夜色如潮湧動,他在路邊行走,沒有注意到,身後很遠的地方,黑色賓利慢慢地跟著。很晚了,蘭橋學院門口聚著四五個人,時涵遠遠看到,站在最前麵的是周航宇。他蹙起眉毛,腳步停了下來。早上沒有幫周航宇拿外賣,這個時候碰到,一定會起衝突。人群在吆喝,似乎要去喝酒。他不想惹麻煩,盡量往行道樹的陰影裏繞行,準備從右側的小門溜進去。可惜天不遂人願,有人眼尖地看見,指著他便大喊:“航宇,那不是你室友嗎?”周航宇轉過頭來,大喝:“時涵!給我滾過來!”那嗓音洪亮,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幾個人高馬大的男學生很快把時涵圍起來,時涵往後退了幾步,撞上了堅硬的圍牆。還沒來得及說話,周航宇揮起拳頭砸過來,正正砸中他的臉。“狗東西,早上死哪兒去了,害我在宿舍等那麽久!”人群發出哄笑,時涵猝不及防,臉被打得歪過去。“這就是傳說中駱星遙的親弟弟?和哥哥一樣,長副騷樣!”“我最討厭駱星遙了,要不打他一頓泄泄恨?”“打架要被記的,帶他一起去喝酒吧,好歹是大明星的弟弟,這張臉還是很漂亮的。”對駱星遙的怨恨,在這一刻暴漲到頂點。人群哄笑,想來拖時涵,時涵猛地甩開盤到肩上的手,轉身想走。周航宇一步過來,攔在他前麵,“怎麽著?早上的帳還沒算清,又想欠新帳?”時涵厭煩至極,“周航宇,我從來都不欠你什麽,幫你帶東西是因為同學情誼。”周航宇笑了,“叫你去陪我兄弟喝酒,不也是同學情誼嗎?”又是一陣哄笑,剛剛那個叫他去喝酒的胖子笑得色眯眯的,想來摸他的臉。“這是顆痣嗎?小小的,好漂亮……”時涵再也忍不住,擰住那隻手,猛地灌到地上。胖子發出誇張的嚎叫。周航宇咂著嘴巴,“這不有兩下子嗎?欺負我哥們算什麽,來和我打!”鬥毆這種事,往往有一方開始動手,就一發不可收拾。周航宇把袖子挽得很高,一拳猛擊向時涵的肚子,時涵輕巧地躲開了,順勢抱住他的腰,摔到地上。兩個人都打紅了眼,廝打在地上無法分開,同伴慌慌張張地勸架,“航宇!別打了!有人報警了!”周航宇嘴裏有血,“還不鬆手!”時涵那張臉冷靜得駭人,掄起拳頭對準眼眶揍過去。他從來沒有得罪過這些仗勢欺人的二世祖,他也不明白哪裏得罪過周航宇,以至於從進學校第一天起就對他欺淩不止。他心裏早已沒有委屈,隻有絕望和恨,化作冰冷的拳頭,一拳一拳砸下去。周航宇慘叫,“時涵!信不信我去告訴你哥!”時涵頓住,好像酒醉的人陡然清醒,“你認識我哥?”周航宇瘋狂地笑起來,“你不知道嗎?就是他讓我照顧你的啊!”未曾設想過的原因,難以置信,又合理至極。駱星遙的圈子,確實遍布周航宇這樣的富二代。趁他失神的間隙,周航宇從地上翻起,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到地上。時涵雙眼猩紅。沒人注意什麽時候,他的手裏多了一把刀。他麵無表情,眼裏沒有溫度,也沒有理智,隻有驚人的恨意。他恨駱星遙,就像駱星遙恨他。刀尖閃過雪亮光芒。“時涵!”一道淩厲的人影推開人群,時涵隻瞥見長腿掃過,周航宇慘叫著滾了出去。刀口劃開了杜山闌的袖子。警車都到了,尖銳的警笛聲在夜空中激蕩,幾個同伴大眼瞪小眼,一溜煙兒跑了。時涵呆呆望著眼前的人,嘴角淤青泛開。“杜先生……”杜山闌抽走他手裏的凶器,迅速藏進自己的衣兜,然後把時涵拉起來,擋到身後。覆在手背上的大手溫暖有力,時涵聞到杜山闌衣服身上的煙草氣味。越過平整的肩頭,警燈的光在杜山闌俊削的側臉閃爍。警官匆匆跑下車,看到是他,頓時吃驚,“杜總?你怎麽在這?我們接到有人報案,說有學生鬥毆,這是你家孩子?”杜山闌稍微回頭看了一眼,嗓音低沉平穩,“嗯,我家孩子,被人打了。”警察看向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周航宇,“是這樣?”杜山闌的眼神瞬時鋒利起來,“校門口有監控,你大可以去查,看看是誰先動的手。”正如杜山闌所說,學校監控記錄得清清楚楚,時涵沒有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