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涵容光煥發,笑靨如花地朝他搖搖手,“杜先生,早啊,昨晚睡得好嗎?”杜山闌雙手插著褲兜,臉色比燒焦的鍋底還要黑上幾分。他抿直嘴唇,轉身,一聲不吭朝露台前的鸚鵡籠走去,一聲不吭地逗起鳥來。保姆阿姨疑惑,悄悄湊近問:“杜先生怎麽了?好像心情不好。”時涵擺弄著洗幹淨準備榨汁的苦瓜,眼睛笑得一顫一顫,“他不每天都那樣麽,哪有什麽心情不好。”阿姨仔仔細細一回憶,杜山闌就像尊冷麵夜叉,確實每天見到都是那副臉色。但她隱隱又覺得和平時有些區別。時涵心情甚好。不急不忙地將苦瓜切了塊,放進榨汁杯,嘴裏哼起了小曲兒。終於被他整到杜山闌了,按理說值得慶祝,不過以免某人徹底氣急敗壞,這杯每日必備的苦瓜汁就由他來準備好了。說真的,他也沒搞懂杜山闌為什麽喜歡喝苦瓜汁。大概是有錢人的奇怪樂趣吧。還算豐盛的一頓早餐準備好,時涵親自把杜山闌那份端上餐桌,遠遠衝他喊道:“杜先生,吃飯啦。”杜山闌肩頭停著唧唧,好奇地啄他耳朵。他也不避,心情肉眼可見的壞得很。他走過來坐下,眼神十分不悅地掃過時涵身上的圍裙,問阿姨:“這什麽時候買的?”阿姨奇怪,“前頭好幾天就買了呀,穿了好久了……”時涵會心地微笑,“原來是阿姨買的呀,我還以為杜先生有什麽特殊愛好呢。”杜山闌頓了頓,眼睛眯成危險模樣。變了,他的小希涵果然變了,以前真的挺乖的,現在不行了。昨晚看出時涵裝睡,他沒舍得點破,把人送回客房睡覺,這邊才回房間躺下,門鎖就被擰開了。他仰起頭來,冷冷地問:“又要鬧什麽?”時涵並不理他,鐵了心要把這場早已穿幫的戲演到底,戴著兔耳發箍“夢遊”,不要臉地擠進被窩裏。他無奈,退過一步,就有退第二步,但對方顯然是得寸進尺的主,見他容忍,千方百計鑽到懷裏來。抱著睡,也不是不行,但小東西的手一點不安分,被阻撓好幾次,幹脆使出嘴上功夫,讓他毫無辦法。本該安靜的夜就這樣升溫,最後他把人壓到身下,想要的時候,時涵清醒無比地推開他,說,“我要去睡了。”杜山闌抓住他,惡狠狠咬牙,“你敢走試下!”時涵扔掉擦嘴的紙團,一溜煙跑回客房,把門反鎖。想起昨夜站在客房外低三下四地敲門,一邊敲一邊低三下四地喊希涵,敲了半夜臭小孩就是不開,杜山闌差點把自己氣出腦溢血。他的不乖,變本加厲!時涵敲了敲餐盤,提醒他回神,“杜先生,你不喜歡我穿這條圍裙嗎,還是單純不想看到兔子?”杜山闌冷冰冰地說:“你好像心情不錯。”時涵笑彎了眼睛,“和哥哥一起吃早飯,當然開心啦,有什麽問題嗎?”杜山闌不說話了,悶頭切牛排。時涵把屁股挪到鄰近的椅子上,手裏帶著苦瓜汁的杯子,一並推到麵前,“我親自給你做的,先嚐嚐這個。”杜山闌看也不看他,硬邦邦道:“你放著。”時涵偷偷竊笑,“嗯,我放著了。”在一片奇怪氛圍裏吃完早飯,杜山闌默不作聲地起身,回房間換衣服。時涵連忙尾隨上去,尾隨著進了衣帽間,抓起提前放好在一旁的襯衣領帶,“杜先生,我來幫你穿”話沒說完,杜山闌毫無預兆轉回身來,大手鉗住他的手腕,給他拉進懷裏,緊隨著往前一推,牢牢抵在穿衣鏡上。襯衣領帶撒飛出去,軟趴趴地匍到毯子上。時涵急促地吸了口氣,麵前男人的臉上比任何時涵陰沉駭人。他小心翼翼開口:“杜先生,今天不是要加班嗎?早上九點高管會”杜山闌目光強勢,絲毫不鬆口地咬住他,“誰告訴你的?”時涵別開眼神,“你自己的說的,你忘了?”杜山闌鬆開一隻手,掐住他的下巴,強行扳正回來,逼他和自己對視:“我沒記得我說過,再跟我撒謊,我讓林琪不理你了。”丁點小心思,怎麽可能隱瞞過他?時涵敢跟他鬧,那是恃寵而驕,骨子裏把他當最重要的人,怎麽可能不敬他怕他?這會被逮住,三兩句話見勢頭不對,眼神立馬軟了,朝他裝可憐:“哥哥,時間不早了,你還是先去加班吧。”杜山闌眼睛不動,眸子深處好似長出審判製裁的刀劍,看得他雙腿發軟。他徹底慫了,巴著眼睛求饒:“哥哥,我錯了嘛。”這回,杜山闌沒有吃他這套。自相見開始,他就是一隻擅於誘食的妖精,有意無意接近杜山闌身邊,千方百計在封禁欲望的心頭撩撥試火,如今火勢終於失控了,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他被吻到酸軟,鏡子裏映出流淌的雲彩煙霞。杜山闌終究遲到了。這是他有條不紊的人生裏,第一次遲到。時涵在家裏睡到下午,醒了也沒什麽精神,迷迷糊糊地趴在床上,直到被楊笠的電話吵醒。楊笠問:“不是說好來公司錄歌的嗎?人又去哪兒了?”時涵一骨碌爬起來,被子從後背滑落,露出兩片精巧的蝴蝶骨,上頭布滿深深淺淺的痕跡,猶如鈞窯底子上胡亂暈開的鉛朱紅。他忙不迭道歉,嗓音微微地沙啞:“抱歉,我現在就過來!”楊笠卻問:“嗓子怎麽了?感冒了?”兩團紅雲浮上時涵的臉頰。他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昨晚有點著涼,不是很嚴重,喝口水就沒事了。”楊笠無奈歎氣,“還喝口水,知道自己的音色有多重要嗎?啞一丁點都不行!反正也晚了,你不用過來了,好好養一晚上,明早看狀態再說!”時涵羞愧地說好。其實真不嚴重,真是喝口水能恢複的程度,楊笠太精益求精了。“還有,新起之聲那邊談好了,明天繼續回去錄製,駱星遙也會去,你做下準備。”時涵訝異眨眼,“他還能繼續拍?怎麽可能?這都不封殺?”楊笠:“我也很驚訝,看來他的後台比我想象中還要硬,好好養病,明天有得忙。”時涵慢慢放下手機,天靈蓋兒徹底清明。不應該的,當時給駱星遙的致命一擊,可是杜山闌讓林辦的時涵突然僵住。林,不會吧?作者有話說:想了一種很穩的寫法,應該不會鎖了前麵兩章都改了 鎖章暫時看不了 為了劇情連貫 我來描述一下 前頭兩章都沒有do了 所以涵涵搞了這出第57章 玩脫了(已修)公司給時涵配了保姆車和助理,助理姓方,稱作小方。雖說簽約藝人一般都有這些配置,但時涵還是有些受寵若驚。理論上,他還沒有正式出道,工作少得可憐,唯一錄製綜藝的杜地方近得可以步行到達,而且他的經紀公司不是專為他一人服務,顯得對他照顧過頭。楊笠理所當然地說:“好歹你也是杜老板的人,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時涵搖頭,他覺得這意味著性生活不平衡。“杜老板從來沒有把誰留在身邊過,他願意給你撐腰,商圈裏的老板也隻敢把你當回事,你看他平時多威風,你也學著點。”時涵受教地點頭,心想,威風還能是可以學過來的嗎?他與杜山闌的差距,他深有自知之明,架子可以學,頂多算狐假虎威,他想要的,不是一股假威風。開去電視台的路上,他習慣性地打開微博刷一遍消息,陌生人私信依舊99+,卻不再一水兒的咒罵,更多是道歉。有趣的是,駱星遙的粉絲會集體組織起來,籌款買了一隻兩米高的熊,向他表達真誠的歉意,希望他能原諒駱星遙。時涵扯扯嘴角,抬頭問:“所以,熊收到了嗎?”“暫時還沒。”楊笠說,“估摸著會寄到公司,你要收嗎?”時涵說:“我能不收嗎?”駱星遙對他做過的事,遠非常人所能感同身受,他忍了整整十三年,終於可以出口惡氣而已,他要如何高尚,才能做到原諒?“不想收的話,到時拒收讓快遞公司原路退回就好了,一般這樣的禮物最好也別收,以前發生過很多不好的案例,甚至有私生把自己藏在裏麵的。”時涵點頭,眼神飄向車窗外,倏地傷感。車子正在路過中心商業街的地標大樓,懸掛大樓外牆的駱星遙的巨幅廣告海報不知什麽時候已被撤下,留下光禿禿的牆麵。他對駱星遙抱有希望,至少七年,眼下已然連灰都不剩了。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自己的哥哥是個好人,互相幫襯互相扶持,現實已將殘酷的答案擺在眼前,他沒有那份福氣。沒有便沒有吧,事到如今,何苦還拿這個同情自己?似乎和他看到了同樣風景,楊笠深深歎了一口:“自打駱星遙出事,90%的品牌方在第一時間和他切斷合作,這兩天都在忙著打官司索賠,可惜這些空出來的資源輪不到我們,一代頂流,一瞬間就落魄了。”時涵扯回分散的注意力,“賠償?會很多嗎?”“那肯定不能少啊,曾經他的代言費,可是業內最高水平,不過聽說他很有錢,應該不至於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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