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打領帶嗎?”沈璁衝裴筱招了招手,道:“來”  裴筱連忙收拾起自己的情緒,走到沈璁身前;怕被沈璁瞧出什麽異樣來,他小心翼翼地低著頭,真就認認真真地打起了領帶。  看著自己麵前溫柔可心的大美人,一副專心致誌的模樣,沈璁莫名的一陣恍惚。  裴筱好像真的是他養在府中的“小嬌妻”,會在每天早上先生出門上班前,體貼地在門邊替對方係好領帶,再依依不舍地叮囑上一句“注意安全,早些回家”,然後踮起腳尖,紅著臉吻一吻丈夫的臉頰。  沈璁一時沒忍住,雙手將人抱進了懷裏。  其實從昨晚看到裴筱的那一刻起,他就想明白了,外麵裝得再怎麽紳士斯文,本質上他也不是什麽好人;他自私陰狠,睚眥必報,所以從來沒有人能在給他找了麻煩後,還能繼續在外麵逍遙快活的。  既然不允許任何人給自己找不痛快,那就連他自己也不可以。  掙紮許久後他才發現,自己為裴筱破例,從來隻有一次和無數次,所以根本也無需在乎再多一次。  他不打算再糾結下去了,不管什麽原因都好,既然欲罷不能,那倒不如順心遂意。  不過昨天他跟沈克山大鬧一場,不歡而散,還在半夜裏就這樣跑了出來,眼下都快中午了,也不知司機會怎麽跟沈克山“匯報”;就算他可以無視沈克山,這年下裏,生意上的夥伴,政府裏的要員,都少不了要走動一番。  他不是不知道剛才裴筱在桌邊背對著自己,是在扭捏什麽,但總有些正事是不能耽誤的,反正來日方長,隻是他眼下必要走了。  “怎麽了?”他使壞地在裴筱的細腰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引得對方憤憤地瞪了自己一眼後,才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道:“跟誰使小性子呢?”  隻一句話,裴筱就聽出沈璁在捉弄自己的,他一把拽開沈璁的賊手,氣鼓鼓地埋著腦袋不肯說話。  “既然裴老板不高興,那上次在酒店門前說的話可是也不算了?”  “什麽?”裴筱一個沒忍住,抬頭看向沈璁,脫口而出道。  但當他看到沈璁嘴角的壞笑,馬上便知道自己又上當的,嬌嗔著作勢就要將人推開。  沈璁倒也不惱,借著勁一把將人霸道地鎖進了懷裏,“是裴老板自己親口說的,整個假期都要‘賣’給沈某,可不能賴賬。”  “我……我……”裴筱結巴著,一陣臉紅心跳。  在後背他睡衣裏看不見的地方,沈璁的手已經悄悄滑了進去,順著他的脊椎骨往上,指尖輕輕地琢磨著。  他幾乎瞬間就淪陷在了這種溫柔的挑/逗裏,最後隻能勉強地嘴硬道:“我、我說的是……好價錢……”  “嗯!”沈璁笑著點了點頭,在鬆開裴筱前,巴掌“下流”地在裴筱屁/股上拍了一把,調笑道:“沒事兒,七爺有錢。”  說著他鬆開裴筱,轉身拎起搭在一旁椅背上的西裝外套,轉身離開前,餘光瞥見裴筱的腳好像不由自主似的,往前跟了兩步。  “我、我隻是……”  發現沈璁突然回身,裴筱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眼神流露出一絲慌張,急忙想要解釋,又說不清楚,心虛地垂下眼睫。  但看見沈璁微微挑起的嘴角,他很快感到一陣心安,  他緩緩走上前去,即使沒有旗袍和高跟鞋,也沒有精致的妝容,那萬種的風情也早已刻進了他腳下的步子裏。  “裴筱隻是”他眉目一抬,眼波流轉,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好像會說話似的,每一幀都在訴說不舍,“送送七爺。”  以前沈璁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兒女情長的人,但眼下他還沒走出這間小屋,就已經開始惦記了。  他俯身抱住裴筱,現在才終於明白,為何“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衣服都沒換呢,就別送了,再讓人看見。”他揉著裴筱的背心安慰道:“等我忙完這兩天,擠出點時間,就讓車子來接你。”  想到家裏的老頭這會可能已經被自己氣歪了嘴巴,臨出門前,他還是忍不住回身叮囑道:“這兩天就別出門了,你這家裏也沒個電話,我怕車子來了找不到你。”  “到時候我會讓我的司機親自來,你見過的,旁的人都不用搭理。”  *  回家後,沈璁先是跟喜伯了解了一番,在確定沈克山那邊至少在明麵上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後,他才放下心來去洗了個澡,然後重新換了身幹淨的西裝,出門應酬。  除了沈璁覺得有必要一見的人,這樣的年節裏,想要找機會跟沈家眼前實際掌權者,未來唯一的繼承人攀關係的就更多;幾天應付下來,沈璁覺得自己血管裏流著的好像都隻剩酒精了。  不過雖然忙碌,但他也不是完全抽不出一丁點時間,再怎麽說他到底還是個人,晚上也是要睡覺的,大可以提前讓人把裴筱接到馬斯南路的家裏等著自己。  但他並沒有那麽做。  之前他每一次接觸裴筱,不是在家裏,就是在一些風月場所,然後發展到床/上結束;他原本和人相處的模式一直都是這樣,就算到了現在,也不覺得“講究辦事效率”有什麽問題。  但以前,他也從不跟同一個人這樣“接觸”第二次。  不得不承認,裴筱之於他,已經是極其特殊的存在了,既然決定順從本能,他也就不準備再擰巴下去了  這回,他想換個不一樣的地方跟裴筱見麵。  其實他還不太能適應生命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例外,隻是覺得總跟同一個人,在差不多的地方,經曆差不多的過程,做差不多的事,未免有些無趣。  但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潛意識裏,有意無意間,他正在試圖跳出跳出自己與裴筱之前畸形的關係與相處模式。  或許他是想讓裴筱更特別一點的。  可是想歸想,眼下大過年的,連百樂門都還沒有開始營業,要找個合適的去處就更難了;大街上隻有一些洋人經營的店鋪還開著,多數是咖啡館或者酒店,都是沈璁跟人談生意,應酬交際的地方,他想想就已經覺得乏味了。  於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時間又耽誤過了兩天。  其實沈璁大部分時候都在忙於應酬,也沒有什麽不適的感覺,但每當他回到馬斯南路空蕩蕩的家裏,聽見自己和喜伯說話時的回音,他偶爾還是會想起裴筱。  他想抱抱裴筱,哪怕什麽都不做也好,畢竟除夕夜之後,就算有酒精的幫助,他也沒有再睡過那樣安穩的一個覺了。  時間越拖越長,但沈公館那邊還是出離的安靜,大過年的,沈克山甚至都沒有打電話叫兒子回家吃飯。  沈璁擔心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更怕平靜的表象下,是不是藏著些見不得人的小動作;於是在中間的某一天,他特意借著送東西的由頭,讓那個怕老婆的張秘書去裴筱家看了一眼。  張秘書進入公司的時間晚,起先的職位也低,還是沈璁看他老實細心,才提拔了起來;他說起話來嗦嗦的,不太招人待見,應該沒什麽機會接觸到沈克山。  沈璁之所以選他去,就是看準了他這個老實膽小又碎嘴的性子,就算背後真有什麽貓膩,也能兩句話就詐出來。  其實這麽多年來,之所以沈璁在私生活方麵風流成性,甚至頗為薄情,卻總是能保持著一個並不算差的風評,還有那麽多姑娘小姐哭著喊著要嫁,除了家世,和一張賣相頗佳的臉做資本,還因為他那些細致入微的體貼也不全都是裝的。  尤其是他但凡肯真的用點心思,幾乎可以說是麵麵俱到。  除了派人去看,為了方便聯絡,他還讓張秘書去安排了給裴筱家裝電話的事情,隻等年後工人上班。  就這樣,終於熬過了初五,大概就連孔立文都把要緊的親戚全走了一遍,已經開始邀他去市郊的別墅喝酒了。  喝酒,沈璁倒是沒有興趣,不過孔立文的突然出現,倒給他提供了一點在哪見裴筱的“靈感”。第25章 彈子房  在國外的那些年, 因為無所事事,終日浪蕩,沈璁偶爾也會跟朋友去打兩局台球, 消磨時間;算是熟能生巧吧,時間長了, 他竟還玩得不錯, 隻是回國以後有正事忙,便沒有功夫再碰了。  不過孔立文一直很閑, 而且很喜歡台球, 喜歡到居然自己出錢, 在一間位置不錯的臨街商鋪的二樓開了家彈子房,大概就是沈璁剛回國那段時間的事情, 還取了個趕時髦的洋氣名字  星輝台球俱樂部。  認識沈璁後, 他先後邀請過對方好幾次, 不過沈璁本來就忙,再加上對台球這種消遣本身也也沒多大興趣,便一直沒有赴約。  眼下的娛樂場所大多都還沒開業,但孔立文的彈子房開不開門,也就是沈璁一句話的事情。  台球這東西在國內不算特別流行,沈璁猜裴筱之前應該還沒去過彈子房;正好孔立文那地段方便, 又剛開業大半年,東西應該都還算新,地方也幹淨,好像還挺有趣的。  於是, 大年初六下午的兩點過, 沈璁便已經和孔立文坐在了那家星輝台球俱樂部裏。  難得有個可以消遣的地方開了門, 裝潢檔次方麵也都不錯, 彈子房裏的生意很好,擠滿了年輕人。  有好多排不到台子的小年輕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圍在一張張台球桌邊看熱鬧,不時爆發出歡呼或者噓聲,一片熱鬧非凡的景象倒是和春節的氣氛很搭。  沒有讓孔立文清場,是沈璁的意思,他就是想在一個非常正常,甚至普通的環境裏,見到裴筱。  不過在彈子房最裏麵的一張球台桌附近,還是有幾個保鏢隔出了一塊相對獨立的區域,一來是為了安全起見,二來也方便一點。  這樣既沒有完全隔絕彈子房的聲音和氛圍,也不影響二人說話,至少不會被那群小年輕吵得什麽都聽不見。  又打丟了一個黑球後,孔立文懊惱地揮了揮球杆。  他是愛玩,但本身水平非常有限,打了好幾把,一次也沒贏過;好不容易這局是有點機會的,但眼下這顆黑球沒接上,等沈璁上桌,肯定又是一杆清台。  “嘖”  他惋惜地撇了撇嘴。  沈璁在一旁笑著掐滅了手裏的煙頭,看見孔立文轉身,他也站起來往球台邊走去;兩人錯身而過時,他還安慰地拍了拍孔立文的肩膀,看起來心情不錯。  俯身,曲腿,架杆,瞄準,發力,紅球幹淨利落地一杆進洞。  沈璁滿意地起身,將球杆立在地上,接過一旁彈子房裏工作人員遞上的巧粉,眼神已經開始校準著下一顆黑球的進球線路。  但還不等他再出手,就隱隱覺得身後的氛圍好像不大對勁  整個彈子房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幾乎落針可聞。  緊接著,一聲尖銳的口哨聲打破了這場突如其來的靜默。  “哇哦”  那群很快年輕人便跟著一起起哄,口哨聲不絕於耳。  巧粉摩擦著球杆的皮頭,沈璁低下頭,牽唇一笑。  裴筱今天特意穿上了之前沈璁讓張秘書送去的旗袍,搭配上精心挑選的小羊皮細高跟,和正紅的唇色,一進門,就讓彈子房裏的年輕人都看傻了眼。  甚至還有人忘了自己手裏握著的球杆,就這麽直挺挺地掉在了腳背上,被砸得嗷嗷大叫。  就算離開了那一片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十裏洋場,裴筱仍然是所有目光的焦點。  他聽見慘叫聲後微微偏頭,旋即折扇一開,掩唇莞爾,一顰一笑間似有春風拂麵,瞬間就驅散了上海灘隆冬的寒意,伴著空氣裏那股淡淡的香水味,好像一整個彈子房都開滿了鬱金香。  看見沈璁終於回過頭來看向自己,他才收起折扇,邁開步子往最裏麵的球台桌走去。  之前沈璁看過裴筱的兩套旗袍,第一身其實已經足夠驚豔,幾乎照顧到了裴筱的方方麵麵,但麵麵俱到的同時往往也意味著各項都不會太突出,如果穿衣服的不是裴筱這種絕色大美人,恐怕隻會安全,卻也平庸。  所以沈璁還是更喜歡裴筱的第二套旗袍,尤其是單邊高叉的設計,猶抱琵琵琶,欲拒還迎,風/情卻不風/塵,魅/惑又不下/流。  唯一美中不足的點,就是那套旗袍的料子。  雪青色金絲絨暗紋的麵料高貴有餘,卻收斂了裴筱身上那股好似小野貓一般張揚的性/感,本來露/背的設計可以彌補這個點,但大概是為了遮住後背的傷疤,裴筱那晚搭上了一件皮草的披肩。  這讓沈璁一直有些遺憾,當時讓張秘書去買旗袍送給裴筱時,就隨口提了一嘴。  沒想到,也不知是誤打誤撞,還是憑著自己上海小男人的細膩和直覺,張秘書居然真的挑到了裴筱現在穿的這一身旗袍。  單邊的高叉讓裴筱邁腿的每一步都和之前一樣,春/光無限,也難怪那幫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小年輕全都看傻了眼,眾人一度屏息凝神,讓背著身的沈璁都察覺到了異樣。  而玫紅色的料子雖然亮眼,但往往也容易把皮膚襯得黑黃、暗沉,可穿到了裴筱的身上,冷白的皮膚在彈子房明亮的光線下就好像會發光一樣,居然正好與鮮豔的料子相得益彰,魅而不俗,一瞬間就點亮,並牢牢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因為春節的緣故,上海灘幾家出名的老字號裁縫鋪都還沒有開張,而且就算真找個老裁縫來,定做大概也來不及,所以這身旗袍是張秘書在成衣店買到的現貨。  當時沈璁隻是大概跟他比劃了一下尺寸,可能是他本身就不專業,再加上成衣店的旗袍本就是機器做出來賣給女人的;裴筱雖然苗條纖細,但畢竟是男人的骨架,旗袍穿在身上似乎有些細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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