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夜晚有著不尋常的亮光,不尋常的吵鬧。


    即使沒有滿月的光輝照耀著,亦沒有夜鶯持續的嗚叫。


    自窗內透出的光線將暗夜推至一旁,而狂熱人群所發出的歡呼聲使得夜之寂靜無緣在此——。


    k·o·f`97,狂熱的美國大賽開始了。


    自準準決賽起算的前七場比賽,全部都在美國舉行。如果考量大會的規模,以及在那兒聚集的觀眾人潮,這都是個相當妥當的地方。美國是k·o·f的發源地,這也是在這裏舉辦的主要原因之一。


    比賽開始時,有六十四支隊伍,如今淘汰到隻剩下八隊二十四位選手。但是,決賽的第一場比賽已經在今天中午舉行,事實上隻剩下七支隊伍了。


    而為準準決賽四張王牌所準備的會場,是在決賽會場附近、靠近主題樂園的傑特頓競技場。


    時間已經過了晚上七點。到準決賽第二回合鍾聲響起前,已經剩不到一個小時了。


    今晚在這個競技場聚集了超過三萬人的觀眾,都是為了看這場比賽而來的。他們所發出來的些微吵雜聲,不知不覺就匯聚成為熱鬧而且令人血液沸騰的熱情夜晚。


    比利一邊聽著像是從遙遠世界所傳來的喧嘩聲,一邊在微亮的轎車裏,聽著電話。


    「是的……確定那家夥已經進入現場了。草薙京那隊也取得了決賽權,恐怕是為了追他而來的吧!我想那個男的才不會乖乖的參加個人賽呢,或許現在正在窺視和草薙京決戰的機會也說不定。」


    若是平常認識比利的人,大概不會相信他在這裏竟然用這麽慎重的言詞來說話,看到的話一定會感到驚訝。但是同時,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從那語調中也可以推論得出來吧!極度厭惡被別人踩在頭上,而且平常就是很傲慢的比利·康恩,要說認為唯一可以例外地站在他上頭的人的話,不用說是美國,就算是全世界也隻有一個人。


    跟那唯一被認可是自己老板的那個男人,比利正皺著眉頭以低沉的聲音講著電話。


    「——非常抱歉!比賽後再跟您聯絡。」


    比利將行動電話扔到車座位上的同時,防彈玻璃的車窗被叩叩叩的敲打著。


    「哈羅!比利。」


    輕率地靠在黑色轎車外,瑪莉開玩笑似的揮著手。比利在柏油路麵上啐了一口口水,瞪眼看著瑪莉。


    「偷聽可不是啥好事喔!難道s級特務大小姐有時也會學偷窺狂的行徑嗎?」


    但是,對於比利那責難似的問話方式,瑪莉並不想回答。轉移開比利的視線,邊撫摸著前車窗邊發著牢騷。


    「——你是自己開車來到這裏的嗎?難道你老板連一個司機也沒借給你嗎?」


    「這根本不是回答嘛!瑪莉!」


    「……你在緊張個什麽勁啦。若被我聽到的話真的那麽不妙嗎?」


    「哼!現在的社會,就算連多麽下流的流言也都有價碼的。正因如此情報人員才會有事幹呀!——更何況是有關於奇斯大人的情報,不管是出多麽高的價碼,想要的人可是多得不得了咧!」


    「那是當然的羅!……因為奇斯有很多敵人嘛。」


    瑪莉諷刺的笑著,聳了聳肩,比利已經上當了。


    「若是了解的話,就別在我附近鬼鬼祟祟的。……像你這種唯錢是問的家夥比山崎還不值得信任!」


    「你這麽說也太過份了吧……算了。還有一個小時就要比賽了,差不多也該給我進休息室了吧。」


    「什麽,你特地跑來就是為了跟我講這件事嗎?熱心得真是令人意外啊!」


    「別開玩笑了……我隻是不想和那個像野獸般的男人兩人獨處在密室裏罷了。不管是誰都好,隻要幫我檔在中間就行了,就連現在都還覺得像是會被咬到一樣的討厭。」


    以豎起的食指傳達快點來的手勢後,瑪莉就往比賽場走去了。


    兩人從與會人員入口處進入,拒絕了大會服務人員的好意,自個兒走向了專屬於他們的休息室。但是,比利卻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休息室在哪裏的樣子,隻好乖乖地跟在雖也才剛抵達不久,卻像是到了自己家中一般的瑪莉後麵。


    走在前麵的瑪莉發覺到比利將手伸入外套口袋中的樣子,頭也沒回地以不客氣的口吻說:


    「這裏禁煙喔!」


    「你還真堅持呢……」


    「不是告訴過你我討厭那味道嗎?別虐待我嘛!」


    「但相反地對我而言,不能抽煙才真叫虐待。」


    嘴裏是這麽說,然比利終究沒把煙給拿出來。


    「哼……同樣背著星條旗的好夥伴出場嘍。」


    眼望著走近休息室的那兩個人,先來的山崎,以遠方雷鳴似的可怕聲音發著牢騷。高領黑色的襯衫加上黑色的西裝背心和黑色的西裝褲,一襲黑衣正是他的注冊商標,而今晚更披上那件最高級的銀狐的毛皮大衣。


    但是,瑪莉臉色之所以改變並不是因為那位老兄穿了不常見的高級外套而感到驚訝。


    「山崎……你——」


    「喂,瑪莉。」


    斜眼瞧著因驚訝而為之語塞的瑪莉,比利用手指著山崎說道。


    「我的香煙不可以,難道那家夥的那個玩意兒就可以嗎?」


    山崎獨占著可坐三人座的皮革長椅,而腳邊有伏特加酒的空酒瓶在滾動著。休息室裏的空氣中,混雜著強烈的酒精味。約莫是山崎一個人就將酒給喝完了吧。但是,從山崎的臉色上卻完全感覺不到那麽回事。


    「我可沒有喝醉喔!」


    吐息中帶著酒臭味,山崎低聲地笑著。坐在另一張空椅子上的比利,不屑地看那樣的山崎嗤笑著。


    「果然在香港的敵人還是太多,連舒展一下筋骨都沒辦法了嗎?當心別放鬆得過火而跌倒羅!」


    「狗腿的家夥在那裏吠些什麽?!汪汪叫吵得很哪!」


    「——慢著,你們通通給我就此打住。」


    插進突然開始以眼神交戰的兩人之間,瑪莉表現得相當無奈。當初原本是想要讓比利夾在她和山崎之間,沒想到卻把自己變成夾心餅幹;會發出長歎也是可以理解的。


    比利毫不畏懼的跟瑪莉說。


    「在這世界上最守規矩的也總是最吃虧的吧?而那也就是所謂的真理吧。」


    「沒想到從你的嘴裏也會說出具有真理的話。」


    比利隨口打趣地說著——一直持續這樣的對話令人感到精神疲乏——瑪莉靠到牆匕。


    之後經過一段短暫的沉寂——。


    山崎打破沉默。


    「……今晚的交戰對手是哪裏的哪一隊?」


    「是通過歐州預賽的隊伍。」


    瑪莉從夾克的暗袋中取出了大賽的日程表。


    「——對手三個人都是法式拳擊手。作為泰國拳拳手算是相當有名的了,隻不過……就出席這個大會來說能力稍嫌不足,但也不會對他們掉以輕心。」


    所謂法式拳擊,是被稱為法國式泰國拳的一種格鬥技。這是由原本街頭鬥毆所發展出來的東西;不隻是拳打腳踢,其他如關節技,甚至於使用武器的格鬥術都包含在其卒。與其把它稱為泰國拳,倒不如稱做獵殺較為貼切。——可是現在具有那種綜合戰鬥技巧的選手已經很少了,被稱為法式拳擊手的人,實際上和泰國拳拳手是有很顯著的差異。


    「相當有名?聽都沒聽說過啊。」


    山崎搖搖頭,比利有點生氣地說。


    「……我可是為了幫助你們才來的。」


    「說實在的也對。我們這一隊,可是從強敵較少的組中脫穎而出的。——其他的組,可是經常見到優勝候補隊伍間的激戰呢!」


    此時瑪莉將眼珠向上翻注視著比利,惡作劇似的笑著。


    「……特瑞的隊伍在準準決賽之前就輸了。真不巧啊,比利,你不能親手打敗他?」


    「什麽不湊巧?哼,我倒是蠻高興的。」


    比利一邊玩弄著纏在指尖上愛用的頭巾,一邊粗暴地回答。瑪莉確信自己的疑問已擊中他的要害。比利嘴裏雖然這麽說,但唯有特瑞是他最想親手打敗的。如果在大賽中可以和他們對戰的話,比利一定會要求要做特瑞的對手。


    瑪莉不打算再說會更加激怒比利的話,微微聳動肩膀後繼續說道。


    「——算了,雖然說起來不好聽,今晚的對手,又是那種一定會輸給我們的對手吧。」


    「碰到那種光靠運氣而殘存下來的隊伍,結果,運氣最好的還是我們不是嗎?」


    山崎說的似乎也沒什麽好笑。的確,他們這一隊至今仍未碰過可以稱得上強敵的對手。今晚的準準決賽,都是一群看了就已知道能贏的對手。


    「真無聊……今晚真不想打……」


    「你說什麽!?」


    「我說我不想打。那種對手能激發出我的實力嗎?他們比之前的對手更令我感到不屑,不想上場也是很合理的吧?」


    「你這家夥,山崎——!」


    聽了山崎的一番話,比利不由得想站起來,但瑪莉攔住他說道。


    「那不是也很好嗎?隻要有我們其中任何一人在場就足以打敗對手了。——這總比讓喝了酒的山崎出場去丟人現眼來得好。我們可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把刀子拔出來喔?」


    k·o·f的公式規則是:允許所有的參賽者使用武器,但不包括刀或槍械等致命性武器在內。也就是說,比利用的三節棍是合乎大會規則的;但如果山崎明目張膽地拿出匕首等的話,就會被判違規而輸掉。此外更糟的是,山崎很容易出現暴力的行為,是屬於非常沒耐性型的男人。


    比利推開瑪莉的手,瞪著山崎。


    「……這件事我會完整地向基斯大人報告。被減薪也沒話說吧?」


    「不要說那種小氣的話。」


    「哼!」


    比利用頭巾把金色的短發包起來,朝著門走去。


    「今晚我會出去。喝醉了的話就睡在這裏。」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


    山崎背對著比利取出香煙並把火點上。好像真的打算不出場比賽。


    「喂,比利等一下。」


    瑪莉追著比利跑到通道,壓低著聲音說。


    「這次由我上場。」


    「啊?」


    「雖然我說對手是法式拳擊手,但他們仍然算是泰國拳拳手。是站著出招,而且隻會打擊技的對手吧。」


    「那又怎樣?」


    「那樣的對手和你打一點也不好玩。以你的性格,不是會在對手尚未出手之前就把對手打倒嗎?」


    「我是這麽打算的。那有什麽不好嗎?」


    「你呀真的是……」


    瑪莉略帶著苦笑地拍拍比利的肩膀。


    「考慮讓觀眾們更高興一點吧!今晚的觀眾可是為了看我們出場比賽才來的。」


    「什麽。你叫我作秀給他們看?這不像是專家該講的話吧?」


    「k·o·f對我們終究隻是個餘興節目。餘興節目就要有餘興節目的氣氛才行。如果在開始二分鍾左右就結束比賽的話,也許觀眾會暴動哦?」


    「唔……。既然你想出場,那樣也好。我可是一點兒也不想和無名小卒的對手打。——不過,有句話得先說……你該不會故意輸掉吧?」


    「串通好的假比賽?做那種基斯討厭的事或許也蠻有趣的。」


    「…………」


    比利聽了那句話後臉上露出憤怒的神色.瑪莉製止了想說些什麽的比利,大膽的微笑著繼續她的話。


    「——不過,不必擔心。我也曾經聽過那種事。……在三萬人麵前腫著臉輸掉是對不起各位的。」


    「你的比賽,我會在監視器上看著。你要是輸了的話,馬上就換我上場。」


    「你的興致這麽高是很好,隻不過那對我來說是多餘的。……今天晚上沒有你出場的機會。」


    「隨你怎麽說。」


    比利帶著與來時一樣不愉快的表情,沒有走向休息室,而是朝著入口的方向走去。可能是打算在轎車中看轉播吧!


    瑪莉目送著離開的比利背影許久,含著難以察覺的冷笑自言自語地說道。


    「比利……你最大的缺點就是把自己的老板看得太過於完美無缺了。」


    喃喃地說了這句意味深遠的話,瑪莉靠在冰冷的走道牆壁上拿出了行動電話。她一麵聽著遠方傳來的歡呼聲,一麵聽著電話響了三聲。


    「……啊啊,傑姆斯嗎?是我,瑪莉。」


    瑪莉稍微抬高頭,眯著眼睛。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請你調查。要最優先去辦。——老是忍耐著接受你那些無理的要求,偶爾也報答我一下嘛!這件工作用不著親自到現場調查。」


    電話的另一邊,是常常幫瑪莉仲介工作,名為傑姆斯,古柏的男子。他經常在處理委托人和瑪莉之間麻煩的手續,也可以說是瑪莉生意上的夥伴。


    「想請你幫我調查的是台灣籍的外食連鎖店——欸欸,對對。就是曾委托調查山崎龍二身家的『東華朝』。想調查那裏。在出入香港之前,聽說要先詳細調查一下當地的黑社會……我一直很在意這件事。」


    瑪莉用臉頰和肩膀把行動電話夾住,開始在鏽著亞麻油地氈的地上做伸展運動。像個十足的女人,她開始將她那一日一開始戰鬥就會化為凶器的肉體,安靜緩慢地伸展著。


    「因為我現在不能離開山崎的身邊……對,特別是有關資金來源之類的,希望你能詳細的幫我調查。——拜托你啦!」


    瑪莉在簡短地說完重點並得到對方的承諾之後,便把行動電話塞進夾克的口袋裏,喀喳喀喳地折手指。


    「那麽——就稍微活動一下,陪他們玩玩吧!」


    瑪莉大幅度地轉動著肩膀,鬆弛肌肉,獨自走向通往競技場中央的路。


    k·o·f沒有擂台及邊繩,隻有一片廣大的表演台。它認可絕大多數的攻擊方法,比賽規則中簡單明了的規定隻要站不起來的人就算輸,所以不需要限製選手的動泎。


    走到垂吊自高處天花板的晃眼照明燈下的瑪莉,在足以震破鼓膜,怒濤般的歡動聲中,不禁露出了苦笑。的確,如果打了一場無聊的比賽讓這群興奮的觀眾失望的話,可能真的會發生暴動。


    隻負責宣告比賽開始及結束的裁判,對於山崎及比利沒有出現感到疑惑,因此詢問瑪莉。


    「比賽開始的時間就要到了,另外兩個人怎麽了?」


    「他們在準備所以較花時間。」


    「如果趕不上各個回合的鈴聲的話,該選手就會被判不戰而敗,這項規則你應該知道吧?」


    胡須稍微斑白的裁判疑惑地眯著眼睛,詢問瑪莉以確定一下。


    瑪莉回看正從特設表演台上注視她的對手,誇張地點點頭。嘴角露出一副目中無人的笑容。


    「啊啊,我知道。……不過,隻要由我先出場,然後連勝三場,不就一點兒問題也沒有了嗎?」


    裁判對於瑪莉充滿自信的言論感到驚訝,當即聳聳肩、搖搖頭。


    「……ok。你既然都這麽說了,比賽就開始吧!」


    「好啊。再讓觀眾等下去就不好了。」


    瑪莉脫掉夾克後,跳上了較地麵高出一層的表演台。瑪莉露出隻有到胸部以下的紅色短背心及低腰緊身短褲的體態,更凸顯出她極佳的身材。雖然比一般女性還多了點肌肉,但卻絲毫不損她的女人味。


    格鬥技未必全靠力量,是瑪莉的論點。隻要了解人體的構造,熟悉何處較強何處呷酰能承受多大程度之力量,即使是弱小女子也可以輕鬆地加以破壞。她認為盡遠地實踐那種技術及知識才是格鬥技的本質。


    由以上想法可知,沒有必要像健美先生小姐們一樣練就一身不自然的肌肉。也沒有必要拋棄自己的女人味。


    「哼哼……」


    瞥了站在自己正前方,體重比自己重上一倍的泰國拳拳手一眼,瑪莉低頭獨自竊笑著。


    大概是對瑪莉單槍匹馬的挑戰,正如同藐視己方實力一般而感到不悅。一個頭發理得十分帥氣的男子,嚴肅地吊起眉毛,惡狠狠地瞪著瑪莉。


    「……全身塗抹凡士林,不戴拳套而隻將手指的根節和表麵作防護的簡單護具……。大概,已經在事前調查過我們的事了吧?」


    如果戴上泰國拳拳手用的拳套,一旦拳頭被對手夾在腋下,手腕就再也拔不出來了。如果對手是善用關節技的人,那麽拳套對自己而書無疑是一個致命的弱點。把慣用的拳套脫掉,以近乎空手的輕護具上場:單就這點來看,想必是為了提防瑪莉使用關節技吧。塗抹凡士林應該是為了讓身體變滑溜而讓對手很難捉住。在這種狀態下,如果不能貼近對手而必須采用遠距離攻擊時,則相較於善長投擲及關節技的選手來說,使用打擊技的選手更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思,一般都會這麽做。」


    瑪莉並沒有露出特別驚訝的表情,自言自語地說道。


    「不過,就憑那樣是無法完全封鎖住我的技巧的。」


    負責攝影的組員完成了準備工作之後,裁判將右手舉起。


    當觀眾的情緒狂熱到極點時,代表比賽開始的鈴聲響了起來。


    ——這時,瑪莉跑了起來。


    「!?」


    原本想保持距離借以觀察瑪莉如何出手的男子,對於這完全出乎意料的攻擊,本能地以重的中段踢予以回應。


    但是瑪莉沉身避過這一擊,而以滑行的姿態一口氣滑到對手的麵前。


    叩!


    「嗚喔——」


    對手被瑪莉皮鞋的厚鞋底踢到小腿,不自覺地向前倒。


    「我所會的可不是一般的搏擊術,而是突擊隊用的搏擊術。除了投擲和關節技之外,也會使用打擊技。……再加上我是超一流的人物。怎能被那種沒出息的腳給踢中呢?」


    「!你這家夥——」


    「哪有時間讓你說話?」


    瑪莉捉住對方的右手,同時用腳頂著對方的肚子,用巴投的方式把給對方摔了出去。但是一手仍捉住他的右手不放。她用手指勾住對方護具的邊緣,把對手結結實實地扣住。


    「你以為不戴手套我就捉不到你的手腕,這想法太天真了吧!」


    「哇!」


    背部落在比一般拳擊台更硬的表演台上,男子發出了苦悶的呻吟。瑪莉就這樣捉著男子的手腕,直接轉換招式,迅速地使出腕十字。


    「——!」


    男子的右腕發出了聲音。瑪莉的背隻要再往後拗個幾公分,男子的手肘就會報廢。這隻要一眨眼的時間就夠了。


    但,瑪莉沒有那麽做。她把隻差一點點就可以折斷的手腕放開,站了起來,悠哉地走著,並和男子保持一段距離。


    「為、為什麽……?」


    「如果十秒鍾就分出勝負的話,台下聚集的三萬名觀眾大概無法接受吧!剛才的隻是做做練習而已。」


    男子勉強拖著被踢傷的腳,押著右腕,好不容易才站起來。瑪莉笑著對他說。


    「——來吧!這次拿出你的真本事給我看。我讓你稍微攻擊一下如何?」


    瑪莉邊眨眼邊向男子招手。觀眾對瑪莉挑釁的動作感到興奮,而男子的臉則整個紅透了。


    「……啊,最後還是我贏。」


    瑪莉淘氣地眯著眼睛,已經開始在腦海中思考著要如何搭配招式,才能演出戲劇性的勝利。


    耀眼的陽光從蔚藍的天空中灑下,在太平洋對岸及這裏所照到的陽光雖相同,但大概是濕度低的關係,風從四麵八方吹來,令人感到十分涼爽。和日本的夏天不同,隻要站在陰涼處就不會流汗。


    位於旅館用地一角的咖啡餐廳,當時正是吃早餐嫌太晚,中餐又嫌太早的時間,因此隻有零零星星的幾個客人。


    所以四個日本人走出通風的大廳,坐在寬廣的陽台上,是相當引人注目的。


    「——喂,今天要做什麽?」


    紅丸一邊喝著維也納咖啡,一邊看著京的臉。他們都坐在太陽傘下,但不知紅丸為何仍戴著太陽眼鏡。


    「今天沒有比賽,要不要去別處逛逛換個心情?我去借車子。」


    「咦?要去觀光嗎?」


    正在浪吞虎咽地吃著夾熏鮭魚的加料吐司的真吾最先回答。自從參加k·o·f以來身上一直帶著傷的真吾,今天的樣子還真是有點慘。除了眉毛的地方貼著藥用膠布外,嘴角更有明顯的淤血。看起來就覺得很痛,但他竟然還能張大嘴吃東西。


    紅丸斜視著真吾,因為他從頭到尾一直在吃——也就是比其他三人早吃,但又吃得最慢——。紅丸在太陽眼鏡後皺著眉頭。


    「你在說些什麽?那樣要幹嘛?要抱著照相機四處跑來跑去嗎?」


    「但是……租車不是為了出遠門嗎?」


    「你真是的……要是可以的話,要不要找些女孩子一起去。」


    紅丸用餐巾擦著嘴,厭煩地歎著氣。


    「要去把馬子嗎?」


    「問她們要不要一起去吃飯或其他什麽的。這是沒有禮貌的人。」


    「啊,抱歉。」


    把土司塞入嘴中,灌入咖啡硬把它吞了進去後,他鄭重地詢問紅丸。


    「——可是二階堂,真的要嗎?」


    「啊?」


    「就是把馬子啊!」


    「你在說什麽,叫我去把馬子不太好吧!」


    「今天還是算了吧,紅丸。眼睛四周淤青還去把馬子,會丟臉的。」


    大門慢慢地喝著牛奶,低聲地說道。


    紅丸在吃飯時不卸下太陽眼鏡,是因為右眼的四周有很明顯的淤青。紅丸雖然不太想讓他人知道,但這樣的淤青是無法遮住的。


    真吾在咖啡中加滿牛奶及砂糖——然後又再次皺起了眉頭,望著紅丸的臉——將眼珠向上翻白眼看著紅丸。


    「……果然還是不行,二階堂。那樣的太陽眼鏡還是藏不住淤青。鏡邊四周還是看得到?」


    「真的嗎?」


    紅丸慌張地押著右眼四周,尖叫著說。


    「……啊!真令人火大,那個意大利家夥!竟然用正拳打我這美男子的臉——!」


    「你從那一次到現在一直都在想同樣的事。——在消腫前先忍忍吧?」


    從半截袖子的襯衫露出的右腕仍包著繃帶,京責備著愁眉苦臉的紅丸。


    不僅京和紅丸,連大門也包著藥用貼布及繃帶,這是因為昨晚準準決賽所造成的。雖然他們還是贏了,但對手不虧是晉級至此的隊伍,沒有那麽容易對付。勝利的代價,就是三人身上的多處淤傷。


    紅丸用小指頭把滑掉的太陽眼鏡扶正,生氣的發牢騷。


    「真是的……原本以為可以無拘無束的輕鬆一下,這下子全泡湯啦!真受不了。要在旅館裏看整天的電視啊?」


    「別那麽墮落。今天一天應該去找個體育館小練一下才好。因為距離下次比賽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應該盡早調整自己的狀況。」


    大門也裝得鄭重其事地點頭,笑著說道。


    「……要訓練的話,我隨時奉陪。趕快去借車吧!」


    「喂喂,你在開玩笑吧?如果和修行狂的五郎一起練的話,會因運動過度而搞壞身體的。如果不能到外麵去玩的話,我寧可在房間裏睡一整天。——這個飯店裏就有設備齊全的健身俱樂部,我想練身體的話會到那裏去。」


    「別說那種沒誌氣的話。那樣怎能得到優勝呢?」


    「那麽隨便你愛怎麽做就怎麽做吧。我不奉陪了。」


    紅丸可能是對自己是個美男子又是個天才感到十分自負,才會不想讓別人看到他努力的模樣。其實他並不是不練習:在眾人麵前他老是表現出一副鬆散、毫不在乎的樣子,但是私底下卻在家中的練習場、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拚命苦練。那就好比是在湖麵上優雅地遊泳的天鵝,實際在水麵下卻用蹼拚命的劃水一般。這才是私下努力、從不讓人見到自己汗流浹背模樣、俏皮的紅丸。


    真吾一麵努力地克製自己有點興奮的聲音,一麵無意地打著嗬欠,對正在攪拌咖啡的京說道。


    「草薙,我們也要去,練習!」


    「啊?你說我們也要去,但實際上想去的隻有你和五郎而已吧!紅丸不是說不去嗎?」


    「咦?可是,草薙難道你不練習嗎?」


    「這是當然的。我討厭努力。」


    京狠狠的瞪著真吾粗魯地回答說。


    「——基本上,你為何會在這裏?裝得好像是我們這個團體的一員?」


    「不要說得那麽冷淡嘛。有人特地陪你們一起去飯店,不是很好嗎。……而且,也希望你們教我新的招式……」


    「那就快去把炒麵麵包和咖啡牛奶買來。」


    「怎、怎麽可以這樣……!在美國有炒麵麵包嗎?」


    「跑腿的你要抱怨還早了十年呢!」


    「京,別再苛責他了。很可憐嘛!」


    京露出使壞的笑容,在真吾的臉頰上畫圈輕戳著,而紅丸苦笑著出來打圓場。


    於是,京將含著這種笑容的眼光轉向紅丸,


    「那麽就交給你去和真吾練習。——喂,真吾,今天就讓紅丸教你好嗎?他可以教你各種的踢法。」


    「真的嗎?二階堂!?」


    「怎……你這家夥!京!那是誰說的?真吾——如果你要練習就和大門去。請年長的人教你不是比較好嗎?」


    「不要隻在這種時候才說我是年長的人。」


    大門對紅丸的話感到相當生氣,並將頭轉向空曠的一旁,但突然發覺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向這裏而露出驚訝的表情。


    「那是……」


    「——喔!」


    紅丸順著大門的視線望去,驚喜地大叫著。


    一位有著烏黑亮麗的長發和苗條身材的女性,隨著高跟鞋的足音向這裏走來。樸素的白色束腰外衣配上白色褲子的打扮:白色的確很適合她。


    「——恭喜你們進入準決賽。」


    女子走到京的旁邊,脫下太陽眼鏡對他說。的確,看到這麽標致的美女,紅丸會顯得如此興奮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大門馬上站了起來,製止紅丸想和她說話的企圖。


    「……走吧、紅丸。」


    「啊、大門,等一下!」


    「好啦快過來!——你也一起來,真吾。」


    「咦?怎、怎麽了,突然這樣!?」


    大門用兩隻胳臂將紅丸和真吾的頭夾住,並且瞥了獨自坐在一旁的京一眼。


    「京,我們去活動一下筋骨吧!」


    「啊啊。……我隨後就到。」


    「嗯。」


    大門麵帶微笑,不由分說地將紅丸和真吾拖走了。


    「喂,大門!你在搞什麽!?不要多事!」


    「多事的是你吧!」


    走到飯店正麵大廳,紅丸才好不容易的掙脫了大門的手臂,皺著眉頭罵道。


    「……真是的,我想要做什麽和你沒關係吧?」


    「對,是沒有關係。——但是那兩位要做什麽,也和你我無關吧。別去打岔是常識。」


    「那麽說也是……沒錯啦——」


    紅丸輕輕地撥動覆在肩上的長發,含糊地說著。在他那明星般的英俊臉龐上,突然蒙上了一層陰影。


    真吾回頭看了看咖啡餐廳的方向,摸著脖子問大門。


    「——剛才的女人,是誰呀?好漂亮的大美人,不過……?」


    「你不知道嗎?」


    「啊?知道什麽?」


    「你呀……要參加k·o·f前該事先調查一下。她不就是大會的發起人神樂千鶴小姐嗎?」


    「咦?那個人是神樂小姐?——私、私下有交情嗎,草薙和神樂小姐?」


    「大概認識吧……他們好像是親戚?不,又好像不是……」


    「反正認識就對了。……走吧!」


    大門拍拍紅丸的肩膀,小聲地說話不讓真吾聽到。


    「——神樂千鶴曾說傑尼茲殺死了她的姐姐,京的父親目前也下落不明。再加上八神庵的事,他們與大蛇之間有什麽因緣關係是他們三個人的問題;這不是我們能插得了嘴的吧?京如果覺得有必要的話,他就會告訴我一些事。但是,如果他不想說的話,就什麽也不會講。」


    「……哼嗯,你的高論真是正確,是為了表現這幾年的飯沒有白吃吧?」


    紅丸諷刺地笑著,拍拍大門的胸脯。


    隻有真吾仍然想不通地歪著頭,但大門馬上又把他捉住拖走。


    「——我打擾你們了嗎?」


    「有什麽關係?他們不是說要去練習了嗎?」


    京聳著肩,並示意千鶴坐在自己對麵的座位。


    千鶴壓住隨風飄起的頭發,以含著笑意的眼眸望著京。


    「受傷的地方情況怎樣?」


    「沒什麽大不了的。是真吾太大驚小怪了,也沒叫他幫忙就自作主張地給我纏上了一大堆的繃帶。」


    京苦笑著將右手稍稍舉起。


    「這種傷影響不了下一場的比賽。」


    「是嗎。……不過,對手是那支隊伍,似乎也不太可能毫發無傷地獲勝吧?」


    「嗯、就是如此。」


    「但似乎有些部份也是托了上次那場比賽的福……」


    「——怎麽說?」


    抖動著有些抽動的眉毛,京目不轉晴地盯著千鶴。端正的臉孔上微微露出憤怒的表情。


    千鶴等到端冰紅茶來的服務生離開之後,接著說。


    「你沒有看上次的電視轉播嗎?……昨天和你們對打的極限流那三個人,在第三場賽程的意大利大會中遇到特瑞·伯加德他們。好不容易才打贏。——現在那場比賽創造了很高的收視率,甚至有媒體說他們是本次大會最好的隊伍。」


    「你的意思好像是說是因為對手受傷,所以我們才能贏的樣子。……對我們的勝利有意見嗎?」


    「我可沒這麽想。」


    像平常日本人一樣,撫摸著烏黑亮麗的長發,千鶴搖頭說道。


    「——k·o·f是錦標賽。如果想要在這種比賽形式下獲勝的話,就應該想辦法在下一場比賽時,將前回所受的傷完全養好才行。……以對戰的組合而言,你們的運氣比極限流的人好也是事實。」


    「這次是聽到我們是靠運氣好才贏的?」


    「運氣要靠實力才能抓住。要想求勝的話,除了強之外還要有運。」


    「哼!」


    京喝完冷掉的咖啡,翹著嘴唇。


    「——話說回來你的隊伍如何,神樂小姐?」


    「想報複了嗎?真是壞心眼喔!」


    「壞心眼?你在說什麽?」


    聽了京一番毫不知情的話後,千鶴先是瞪大了眼睛,隨後便苦笑起來。抿著朱唇,以細長的麥杆,在杯身上附著如汗珠般水滴的玻璃杯中,來回的攪拌著。


    「你真的是對其他隊伍的事毫不關心呀。……輸了,在上個禮拜。」


    「咦……被哪裏的隊伍?」


    「是由巴西南部地區晉級上來的,傭兵三人小組。」


    「啊啊,是那一隊呀……」


    京撫摸著右腕,得意地點點頭。


    隨著京在昨天的比賽中獲勝後,參加準決賽的四個隊伍已全部產生。不過,公開在大賽分組表上所列出的那些臉孔是些什麽樣的人物,京可是一點也不清楚。


    「但是你不是大會的發起人兼營運委員嗎?為何不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本事呢?」


    「因為我的身體狀況不好。」


    「那不是理由吧。……在比賽前調整好身體是選手的義務,不是你說的嗎?」


    「不論如何地注意,年輕女子都會有身體狀況不好的時候啦。……你們男人是一輩子也不會了解的。」


    「嗯……」


    察覺了千鶴所指的是什麽事後,京不好意思地避開了她的視線並自鼻中發出哼氣的聲音。


    千鶴帶著輕笑長歎了一聲說道。


    「……算了,雖然對我們隊上的隊友有點不好意思,但在這裏輸掉也許比較好吧。如果我參加的隊伍輕易的獲得優勝的話,搞不好還會被人認為是事先串通好的呢。」


    「那麽,今天你是以一個被打敗女人的身份來發牢騷的嗎?」


    「你果然很壞。……我不是為了那件事而來的啦。」


    「那麽是為了什麽事?」


    京約莫知道千鶴為何要來找自己。但是京絕口不提那方麵的事,千鶴也很難啟齒。


    隔了一會兒,千鶴再次望著京說。


    「……你們有看你們下一場對手他們之前的比賽嗎?」


    「下一場對手?不,沒看。我們隻想著自己的比賽。所以不知道和誰對打。」


    「真像你的作風。」


    用冰冷的檸檬茶潤了潤喉嚨,千鶴笑了起來。


    「——那麽,你知道下一場比賽的對手中有一位叫比利·康恩的人嗎?」


    「啊啊,那個使用棒子的人嗎……沒什麽特別的興趣。那家夥的打鬥方式以前就已經看過好幾次了。」


    「不過,同隊的兩名隊友是第一次參加k·o·f吧?使用的是突擊隊搏擊術和空手道的樣子……」


    「如果有事先需要調查的隊伍的話,大門會先去做調查的。那家夥對這種事特別細心。——總之我隻要把碰到的對手打倒就好了。其他的都不必去想。」


    「是嗎。……果然你最感興趣的,還是隻有八神庵?」


    「————」


    京那原本很有節奏地敲著桌子的手指,突然停了下來。他眯起眼睛,平靜地注視著千鶴。而在千鶴回望的臉上,原本的笑容亦完全消失了。


    「——沒有和八神和解的打算嗎?」


    京對她和緩地所問的,不自覺的歪著嘴。


    「要我和八神那個家夥和解?——門兒都沒有!」


    「為何你要說的那麽斬釘截鐵呢?的確,草薙家與八神家不和已經有六百六十年,可說是根深蒂固了;但是到了這一代,身為掌門人的你們,可否考慮一下情形——」


    「錯了。你不了解的。……不是那個問題……」


    打斷了千鶴的話,京搖搖頭說。


    「兩家的不和並不是問題。」


    「那到底是——?」


    「八神那個家夥,單單隻是憎恨我而已。沒有其他的理由。與家族沒有關係,而是一個叫八神庵的人憎恨一個叫草薙京的人,這樣而已。——還好,我對他也是同樣的感覺。如果他對我出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草薙……」


    「這一切和家族無關。這是我和八神個人的問題。——因此絕對不會和解的。對你,我隻能感到抱歉。」


    說完原本不想說的話後,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壓著頭巾上方露出的額頭,京的語調中隱約透出微微的焦躁。


    「——什麽大蛇呀、三種神器呀、血的宿命呀,那種搞錯時代的話,我已經聽膩了。」


    「草薙!我的話還沒——」


    「放心吧。即使八神那家夥不在,倘若那叫大蛇一族什麽的在我麵前出現,我正好可以一個人收拾他們。」


    「不行!太勉強了!」


    千鶴微微站了起來,喊出的聲音與她文靜溫柔的外表完全不相稱。話意外地衝口而出。


    「太勉強了……草薙的拳是可以除去大蛇的拳,而八尺瓊的拳則是可以封住大蛇的拳。無論缺少哪一邊都無法打倒大蛇。隻要你和八神依然互相仇視,大蛇就——」


    「所以那種事應該先去和八神說!而不是跟我!」


    京目不轉睛地瞪著千鶴,說話的模樣好像一副要咬人的樣子。


    「……由八神封住後由我來收拾它?——那就根本就用不著八神!基本上,我們的祖先們隻有和大蛇交手過一次,不是嗎?在一千八百年前,那時候憑借著三人的手依然無法封印住大蛇,為何確信現在仍需要三個人?這種事是誰決定的?需要我們三人合力才能打倒大蛇的理由,好像一個也找不到吧?」


    「那是……」


    千鶴麵色蒼白,說不出話來。京用手指指著她的鼻尖,用壓得極低的聲音繼續說道。


    「關於你姐姐被傑尼茲殺害一事,我也覺得很遺憾。……但是,你為何那麽認真呢?為什麽無論如何一定要封印住大蛇?」


    「……!」


    「如果你一定要那麽做,那是你的自由。我不想被卷入,也不想把你卷入我和八神之間的因緣中。……總之,不管那麽多了。」


    「血的宿命是……誰也逃不了的……」


    千鶴用力咬著嘴唇,為了隱藏動搖的心而將太陽眼鏡戴上。


    「草薙、八尺瓊、八咫……全是為了要和大蛇戰鬥才存在的啊!」


    「——我啊,最討厭那種話了。」


    一拳捶在桌上,京轉身背對著千鶴。


    「什麽宿命、命運的,我一概不想知道。」


    冷冷地丟下了這一句話後,京就離開了。千鶴沒有再說什麽,也沒有阻止京離開,隻是站在原地。而她纖細的肩膀,正微微地顫抖著。


    「————」


    低聲長歎了一口氣,千鶴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在陽傘的陰影下,千鶴的肌膚看起來有如紙片一般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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