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點半鬧鍾一響。 林腓掀開被子起床,完全看不出有一絲難過的情緒,剛走過樓梯轉角,就看見林煦坐在沙發上看報的身影 。 “哥,你怎麽還沒去上班?” 林煦放下報紙,取下眼鏡擱在一旁,才發現自己把報紙拿反了,揉了揉兩眼角,回答道:“最近公司沒事兒。” 怎麽可能沒事兒,公司事務早已經堆積成山,隻不過紀霽一走,林煦很放心不下林腓一個人在家。 若無其事的走到餐桌旁,看到今天的早飯有蒸蝦餃,林腓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來,一口氣吃了好幾個。 林腓不提紀霽,林煦也不敢提,生怕讓他難過。 不過,林腓這個狀態不太對啊。居然還有淺笑,會不會是紀霽沒告訴林腓要離開的事啊。 轉念一想,林煦就覺得不可能。若是紀霽不告訴林腓就離開,林腓真能記恨他一輩子。 吃完早飯,都不用林煦提醒,林腓就乖乖把藥吃了。 這讓林煦更憂心了,他弟弟不會是悲傷過度了吧? “大哥。” 林腓突然出聲叫道,林煦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啊,怎麽了?” “大四的實習,我想自己來安排。”林腓緩緩道。 此刻的林煦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隻是為了哄林腓開心,便一口答應下來。 “行啊,有事就跟哥講。”林煦輕鬆回答道:“畢業不去工作也沒關係,哥養你一輩子。” 經過由越子璽引發的一係列事後,林煦已經水泥封心了,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結婚。 林家的家業林腓不要的話,就從旁係那裏領養一個孩子,也算是給於女士一個交代了吧。 “好,謝謝大哥。”林腓道。 眼眸半斂,遮住眼底的神色。握住水杯的手慢慢捏緊,就算沒有紀霽,他林腓一樣可以活得很好。第七十七章 三年之後 “我下次再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就把我名字倒著寫。”一名青年穿著灰綠色的短袖坐在篝火前,嘴裏還在罵罵咧咧著。 坐在其旁邊的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從包裏翻找出一罐糖水罐頭,順勢遞給他:“別抱怨了,這次的任務也快完成了。諾,這是最後一罐存貨。” 看到糖水罐頭,青年瞬間喜笑顏開,連忙道:“謝謝老大!” 要知道在這荒無人煙的大草原上,一罐糖水罐頭可是賊稀罕玩意兒啊。 青年屁顛屁顛接過,然後掉頭跑到另一邊去,在一群人中掃視一圈,輕而易舉尋找到目標。 一名坐在石頭上專心致誌地翻閱著有關攝影方麵的書的青年。 放在一群人中,那名青年絕對是最亮眼的一個。 大家在這草原上呆了三個多月了,長期的風沙再加上白天超過四十攝氏度,被折磨的身心俱疲,哪還有時間管理自己的形象。 在一眾打扮邋遢、皮膚黢黑的同夥襯托下,那名皮膚依舊白嫩,衣服頭發幹淨利落的青年自然是涼眼的很。 “林哥,看我給你拿什麽好東西來了!”青年一把撲了上去,穩穩當當掛在林腓背上。 已經二十三歲的林腓身材精瘦但絕對不算羸弱,被這一撲,依舊穩如泰山的坐在石頭上。 被撲的林腓也不惱,勾唇輕笑著,又把季時安從自己背上拉下來:“大叔給你的,我不吃。” 季時安卻撅嘴撒謊道:“老大讓我們一人一半。” 從季時安拿著罐頭一路跑來,不少人的視線就黏在罐頭身上移都移不開。 這甜滋滋吃下去又涼快的玩意兒,惹得不少人在狂吞唾沫。 畢竟三個月的時間每天吃都都是那些沒滋沒味的玩意兒,大家都快被憋瘋了。 “別撒謊,我真不吃。”林腓溫聲道。 既然林腓不吃,季時安興致頓時就消下去一半,把罐頭塞到包裏,等林腓什麽時候想吃了,他倆在一起分。 周邊的人唾沫都咽幹了,一雙雙眼睛散發出狼光死死盯著季時安裝罐頭的包。 眾人內心正道:林腓不吃,他們想吃啊。吃不到也好歹讓他們聞一個味啊! 季時安才不管旁人怎麽想怎麽看,繼續纏著林腓:“林哥,這次任務完成後你準備怎麽過啊?” 又翻了一頁書的林腓頭也不抬:“好好陪陪家人。” 季時安挪了個位置,坐在林腓膝前,語氣低落:“真羨慕你還可以陪陪父母,我回國後都不知道怎麽過了。” 他自小便沒了雙親,但父母留給他一筆巨額財產,能保他這輩子衣食無憂。但他在攝影方麵有著驚人的天賦,於是連高中都沒讀完就拿起攝像機就輾轉於各國之間。 聽到這話林腓抬頭看了季時安一眼,複又垂下去,看破不戳破道:“你可以去旅遊好好放鬆放鬆。” 林腓哪能不明白季時安的小心思,他就想跟自己一起回家,試圖拉近更進一步的關係。 被婉拒後的季時安又打了一發直球:“林哥,那我能到你家去旅遊嗎?” 林腓想也不想就拒絕:“不行。” 再次被拒絕,季時安難過的朝旁邊挪了挪,用屁股對著林腓。 沒過一會兒,便又滿血複活,跟條毛毛蟲一樣,慢吞吞湊到林腓邊上來,嫌棄地把林腓膝上的書扯開:“這些破玩意有什麽好看的,我給你看個好玩意兒。” 書被扯走了,林腓也不惱,好整以暇地看著季時安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摸出一個平板。 “好東西就該一起分享!” 季時安神秘兮兮地打開圖庫,然後放在林腓膝上,挑眉惡劣一笑:“怎麽樣?” 眼前一片白花花的**整得林腓沉默了,神色古怪地看著平板。 “這些都是我花費老大功夫得來的。”季時安得意洋洋道。 天才嘛,有點古怪的愛好也是正常的。 季時安手指不斷的翻動著屏幕,嘴裏時不時發出惹人臉紅的評價。 “這個二十九歲,某公司高層精英,xio g捏起來特別有彈性,dua g dua g的。” “這個好像才二十二歲來著,屁股特別翹……” 季時安一邊解說,還一邊緊盯著林腓的臉色,本以為會看見拒絕和害羞的神色,結果沒想到林腓異常平靜。 高昂的興致瞬間沒了,季時安跟曬蔫了的葉子似的,癟嘴道:“林哥,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普通人就算不喜歡也會表現出厭惡或者其他情緒,可林腓就跟那寺廟裏的佛像一樣,表情無悲無喜的。 “沒有。”林腓淡淡道:“我隻是對這些沒有興趣。” 在老早以前季時安就知道林腓的性向,跟開玩笑似的開口:“那林哥你想看我的嗎?” 林腓輕飄飄瞥了他一眼。 沒控製住說錯話了,季時安選擇閉嘴。可他卻是一個閉不住嘴的性子,沒過一會兒又開始聒噪起來。 “這些確實挺普通的,不過,我有一個終極目標,我覺得林哥你肯定會喜歡的。” 其實林腓並不感情緒,今晚已經打擊過季時安許多次了,便隨意附和一句:“誰?” “紀氏集團一年前上任的新總裁紀霽!他才二十四歲唉,正是……” 這個名字宛如一滴水滴入滾燙的油鍋中,炸的林腓方寸大亂。 林腓也不知道自己是有多久沒聽到過這個名字了,居然會讓他產生一種陌生感。 也快三年了吧。 三年前,林腓滿懷信心的以為自己沒了紀霽依舊能過的很好,但這個人就跟附骨之蛆一樣已經深入骨髓,想要挖出來,何嚐是簡單的事兒。 林腓有著自己的高傲和倔強,既然注定挽留不住,那就幹脆忘記罷了。 季時安的呼喊聲把林腓從舊事中揪了出來:“你是看這個紀總看呆了嗎?” 聽這聲音似乎是有些吃醋。 “不是,隻是想起一些其他的事兒。”縱使內心因為這個名字有多波濤洶湧,林腓依舊能麵不改色的回答季時安的問題。 看著林腓移開目光,季時安這才收起那些小心思,繼續道:“這張圖我還是從財經雜誌官網截圖下來的。” 這個紀霽絕對是季時安見過身材最好的,有錢有勢長得又帥,怪不得那一期雜誌剛出就被買斷貨了。 “哦,對了,林哥你好像和這位大人物是同一個學校畢業的吧?” “我還聽說,這位紀總有一個竹馬戀人也是你學校攝影係的,你是不是認識紀霽啊?” 林腓神色一頓,麵色冷了下來:“不認識,沒見過。” 說罷,便起身,從地上撿起那本書:“好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察覺到林腓有些生氣,但季時安不明白自己是哪句話惹到對方了,隻能無奈起身跟了上去,大喊道:“林哥,我想跟你一起睡……” 這一夜,因為這個名字,林腓幾乎一夜未眠。 幸好拍攝素材已經足夠,剩下的都是一些收尾,林腓狀態差點也無妨。 下午五點左右,草原上溫度依然很高。 林腓趴在隱蔽地方,大氣也不敢出的通過攝像機看著遠方。 他們隊伍一直觀察的雄獅正在河邊喝水,河裏潛伏著的鱷魚虎視眈眈地盯著水麵上的一切,卻離雄獅很遠,鱷魚警惕著雄獅。 因為雄獅的到來,原本很多正在喝水的動物齊齊逃離,也在不遠處盯著雄獅,看它什麽時候離開。 很快,雄獅盯上一頭獵物…… 攝像機把全部過程一一記錄下來,這是一個隊伍三個月的心血。 結束拍攝後,就算隔著很遠,林腓依然能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聞到血腥味的禿鷲在天上不斷盤旋,它在找準機會下來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