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上了兩道門,外麵的門打開後,中間劃分出家屬探病的區域,再往裏,便是一整塊大玻璃。玻璃安裝了電子鎖,隻輸入了醫生和護士的指紋。透明玻璃後方,有一張床、一張沙發和一個茶幾。而欽江,此時就坐在床上。他身穿病號服,神色漠然的麵向玻璃,整個人安靜卻又透著無法言說的古怪。仿佛看不見玻璃外有人,他眼珠盯著某個地方,一轉不轉。鍾晚的聲音於路倏耳旁響起“哥哥在這個地方,待過兩年。”路倏的腦子如同被人粗蠻的攪過一遍,亂糟糟的耳鳴起來。他什麽都聽不見也感覺不到,周遭事物遠去,眼前隻剩這個好像變成了灰白色的欽江。鍾晚話音剛落,欽江忽然站了起來。他走到玻璃前,似乎看見了什麽,又像是沒看見,眼神空洞的把手輕輕按在上麵。路倏身體隨潛意識而動,不自覺走近兩步。誰知下一秒,欽江抱住腦袋蹲了下來。事情往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他宛如猛然間受了刺激,瘋狂的喊叫嘶吼,見東西就砸。欽江凶狠的踹了幾腳床,抱起小茶幾猛地砸向玻璃,玻璃完好無損,木質茶幾碎成兩半,床上被單被他發瘋似的撕開。尖叫崩潰哀嚎,撕到最後,他開始用腦袋去撞牆。“欽江!”瞬息之間,路倏眼眶漲紅,用力拍打玻璃想讓他停下來,“欽江!”鍾晚轉頭奔出去找醫生。病房警報聲突響,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們魚貫而入。他們手腳熟練的掏出綁帶和注射器,使勁拽住自殘的欽江,幾人合力,強硬的把他拖去床上綁住。欽江仍舊在不停嘶吼,瘋狂掙紮,護士一針紮進了他身體。一道極其痛苦的喊聲傳來,路倏的心髒猝停半秒,仿佛被人一把攥出了血。幾分鍾過後,掙紮聲逐漸變小,直到最後沒了動靜。一個女醫生吩咐:“讓人進來把東西清了,換床新被子,茶幾沙發一律搬出去,什麽東西都不準有!”語畢,她麵色凝重的匆匆出來。鍾晚上前拉住她,帶哭腔道:“曲瑤姐姐,我哥哥怎麽樣了?”“他現在病情還不穩定,恐怕”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衝了進去,曲瑤出聲製止:“幹什麽!不能進去!”“讓他去吧,”鍾晚哭得說話都不利索了,“讓他看看哥哥,哥哥能認識他,能認識他。”路倏撲在欽江床邊,急得臉色煞白,發著抖去抱他:“哥......我來了,我來了......”欽江躺在床上,四肢被束縛,眼珠直勾勾望向天花板。被注射了鎮定劑,他意識逐漸變得模糊。“欽江,哥,”路倏去握他手,眼淚就那樣沒有征兆的出來了,“你看我、看看我好不好......我在這啊。”欽江手指緊攥,路倏費了好大勁才慢慢掰開。一張巴掌大的照片掉出來。路倏怔然拿起,照片皺成一團,仔細撫平後才看清內容。照片裏是一個手表,拍得比較模糊。他用了好幾秒才辨認出,手表屏幕上,是十八歲的自己。得是有人動過欽江曾經那隻手表,用相機對準屏幕拍了下來,才會得到這樣一張照片。病床上的欽江發出一絲微弱的聲音,路倏連忙側耳靠近。對方嗓音幹澀得不成樣子。他聽見他說:“對不起”“我不能把以前那個欽江,還給你了......”......欽江在藥物的作用下入睡,曲瑤不讓家屬在裏麵久待,他們隻能先暫時出去。路倏大腦渾渾噩噩,不受控製。好像方才砸了一通東西的人是自己般,渾身精疲力盡。找了個能單獨說話的地方,他把鍾晚喊過去,兩人麵對麵坐下。路倏直切主題:“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