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警察真來調查,她可丟不起這個臉。 不知道是不是門口的動靜太大,裏麵的齊悅聞言跑了過來,氣哄哄地在孫秘書腿上錘了一拳,“不許你們欺負我爸爸媽媽!你們跟那個人一樣都是壞人!打死你們!” 許琛聞言立馬看向那個孩子,沉聲道:“之前那個人呢?” 齊悅被許琛身上淩厲的氣勢嚇得後退一步,“壞人被我們打跑了!你也是壞人!” 可剛放完狠話他就再也忍不住,撲進齊長永懷裏哇哇哭了起來。 姚佩蘭也不想跟他們再糾纏,恨聲道:“他跑了,說再也不回這個家,估計是真的在外麵有人了,才敢這麽跟我們對著幹。” 以往齊淩才不會有這麽大底氣,這次像是鐵了心的要脫離他們的掌控。 她說著說著,目光突然落在許琛身上,意識到什麽,瞬間抓狂,“那個人是不是你!我就說齊淩怎麽突然這麽叛逆,看來真的是找到了靠山,你很有錢是吧?就是你拐跑的齊淩!” “還留那麽深的吻痕,就是故意讓我們看到對不對!你們惡心不惡心!做這種事不怕遭天譴嗎?” 姚佩蘭說著就想衝上來抓撓許琛,被眼尖的孫秘書一下子擋住,他正想叫自家老板離遠點,卻見許琛不光不退,反而上前一步。 “孫秘書,你放開她。” “啊?”孫秘書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我要是放開,她發瘋……” “沒事,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許琛冷眼掃過狀似瘋狂的姚佩蘭,語氣裏的譏諷並沒有掩飾。 從她剛剛的話裏許琛就能看出來姚佩蘭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自私,對自己的兒子抱有極大的惡意。 可對方卻一直很理智,沒有選擇跟他正麵碰上。 孫秘書也沒辦法,隻得咬了咬牙,鬆開了對姚佩蘭的桎梏,不過還是警惕地站在一旁謹防她對許琛造成什麽威脅。 果然,姚佩蘭並不敢對許琛做什麽,那一身高定西裝,她要是碰壞了,不一定賠得起。 “你到底想怎麽樣?”姚佩蘭一臉怨恨地盯著他。 許琛漆黑的眸子裏不辨情緒,他看著眼前的這一對父母,麵無表情,“很簡單,告訴我這裏發生的事,以及,齊淩去哪了。” * 兩人回到車旁,孫秘書看了眼齊淩家緊閉的大門,都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情,“就因為知道自己兒子是個同性戀就把人逼走了?什麽啊!” 而且按照對方的說辭,齊淩高中就出櫃了,這麽多年還這麽抵觸的話,幹嘛將齊淩拘在家裏啊!還安排家裏的相親,這是存的什麽鬼心思? “他們需要的隻是一個表麵看上去稱心的玩偶罷了。” 許琛說了這麽一句,看向旁邊的一戶人家,走了上去,主動開口:“您好。” 可能是他們在齊淩家邊爭吵的太激烈,旁邊的鄰居都三三兩兩出來看,隻是在看到是齊淩家的動靜後,又很快縮了回去,隻有這一戶,一直守著,看向他們的目光欲言又止。 這人正是之前讓齊淩去她家裏避雨的李阿姨,她瞧許琛走過來,目光複雜,“齊淩又離家出走了?” 許琛敏感地察覺到她口中的[又],“這種事情發生過很多次?” 李阿姨歎了口氣,“可不是,應該是從齊淩高一開始的吧!幾乎每隔兩星期就有一次,隔壁能吵翻天,齊淩那小身板哪裏抵得過那兩口子,非打即罵的,最後隻能跑。” “一開始他家還央求隔壁鄰牆幫他們找人,可幾次之後,就不找了,姚佩蘭跟齊長永兩人親自盯著,我好幾次都能看到兩人悄悄跟在齊淩身後,跟啥似的,明明那孩子隻是正常上下學而已。” 李阿姨越說越覺得喘不過氣,“有一次他們將人盯丟了,大家都幫忙找,可是怎麽都找不著,之後過了一晚,齊淩自己回來的,大病了一場,整個人蔫的不行。” “從那之後,齊淩出走他們也不管了,姚佩蘭跟我們說,[反正都會回來,還能飛了不成?]不過那之後齊淩狀態也慢慢好了起來,我還以為他們家好了。” “沒想到不光讓孩子進不了門在門口白白吹風淋雨,還又將人氣走了。” 她聲音滿是無奈,要是他們家有齊淩這樣乖巧漂亮又聰明的孩子,她都覺得是祖上積德。 孫秘書越聽越無語,這父母,也太變態了…… 齊淩這樣都沒長歪那真是心誌堅定。 他想說什麽,餘光卻瞥見許琛垂在身旁的手緊緊攥起,手背上青筋蹦出,像是壓抑了很大的怒氣,可對方開口的聲音依舊冷靜,隻是低了好幾個度。 “請問你今天有看到過齊淩往哪去了嗎?” 李阿姨思索片刻,不確定道:“我當時聽到動靜看了一眼,好像看到他提著行李箱往對麵那條河去了。” 上了車後,孫秘書有些心急,“許總,齊淩他不會想不開吧?” 他之前看過地圖,這條河附近就是一個很小的公園,也沒什麽其他的建築。 “不可能。”許琛很快否定了他,可卻沒有給出原因,“孫秘書,你報警,讓警察幫我們一起找。” 孫秘書聽著他凝重的語氣,點頭,“好,我馬上打。” 他從來沒有見過許琛這副模樣,眉頭鎖的死緊,一直不間斷地給齊淩打電話,就算顯示電話已關機還是繼續打。 甚至剛剛語氣裏還帶著一絲微不可覺的顫抖,像是被什麽念頭嚇到了。 “你下車,等會配合警察,我先去附近看看。” 孫秘書走後,許琛先去小公園看了一眼,沒人,而此時天空又淅淅瀝瀝下起雨,雨滴越來越大,將車窗前的風景糊成一片。 這下子,找人更難了。 許琛心頭煩躁更甚,猛地錘了一下反向盤,口中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跟平日沉穩的形象大相徑庭。 他不知道自己要是再找不到人會怎麽樣,他甚至不敢去想孫秘書之前的假設…… 他反複地看著附近的地圖,目光突然落在了一個地方—— [興山陵園]。 他沒往這裏想過,因為齊淩是最怕鬼的。 可他想起李阿姨說過的話,“大家都幫忙找人,可是怎麽找都找不到。” 熟悉的本地人都找不到的話…… 許琛沒再猶豫,發動車子,往陵園方向疾駛而去。 * 齊淩坐在一個角落,仰頭看著天空,雨幕密集,一點點落在他的臉上,下巴,衣領裏,從外到內,將他淋了個透徹。 他將懷裏的襯衫又往裏塞了塞,確定沒讓許琛的襯衫露出任何邊角後,才放下心來。 他應該先跟許琛說一聲的,可是昨晚他忘記給手機充電,等反應過來,手機已經關機了。 許琛那麽忙,應該不會察覺的對不對? 等他再緩一緩,他就離開這裏,回到a市去找許琛。 他伸手抹了抹臉,將上麵的水珠擦幹淨。 其實他覺得自己可以哭一場,明明有這場大雨做掩護,在這空無一人的角落,他就算哭的再大聲也沒人會發現。 可他哭不出來,像是對這個結局早有預料,甚至,他動都不想動,在這裏從早坐到了晚,明明上午還是晴天,現在就下起大雨來了。 他伸出手,掌心攤開,雨滴一點點匯聚,順著掌心的紋路蜿蜒流過,再從指間的縫隙一點點漏下去,滴滴答答落在灰暗的水泥地上,消失不見。 他將手合攏,再攤開,卻什麽都沒抓到,空落落的。 齊淩看著自己細白的手指,在雨水的浸潤下,愈發顯得秀氣幹淨。 是很好看的一雙手。 可他卻沒由來覺得厭惡,他的手怎麽這麽小,拎著幾本書會覺得沉,寫字久了會覺得酸。 [嬌氣] [廢物] [沒用] 這些令他難堪的話語充斥在他的耳邊,跟雨聲匯聚在一起,無孔不入。 可跟手一樣,他天生就是這樣的,他能怎麽辦? 齊淩抱著頭,像是陷入了夢魘,嘴裏一直重複道, “我沒有,我不是,我也是一個正常人,我沒錯……” “我沒有錯……” 可是聲音越來越小,齊淩最後死死咬著唇,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寂靜又封閉。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察覺頭頂的水聲好像小了,連帶著那些謾罵和諷刺都一點點消退,他迷蒙從膝彎裏抬頭,麵前突然出現一雙沾滿泥濘的鞋。 他眨了眨眼,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擁入了一個幹燥溫暖的懷抱。 對方動作很輕,聲音卻啞的厲害。 “抱歉,我來晚了。”第31章 齊淩直到被人帶進酒店, 還有種不真切感。 許琛怎麽會出現在清水市,他現在不應該還在工作嗎? 還有,許琛是怎麽找到他的? 他躲在那裏, 從來沒有被人找到過。 齊淩呆呆地看著前麵帶著他辦理入住的人,還有點恍然, 喃喃道:“我是不是被雨淋太久產生幻覺了?” 許琛拉著人進了酒店房間,先拿過來一個毛巾給人擦了擦頭,回道:“不是幻覺,是我。” 齊淩聽著熟悉的聲音, 隻覺得心口莫名酸澀,他摸了摸許琛的臉,底下的手感真實又溫暖,他啞聲道:“你怎麽來了?” 他想到什麽, 忍不住咬了咬唇,“你是不是……去過我家了?” 那他爸媽是怎麽對待許琛的? 他立馬上下打量了許琛一眼,除了衣角和鞋子有點濕, 其他地方都很正常。 “他們有說什麽難聽的話嗎?你不要將他們的話放在心上,那都是胡話。” 齊淩還想說什麽, 就見許琛捏了捏他的臉, “想什麽呢?我隻是出差離這裏有點近, 就想著來看看你, 順便給你指導一下功課。” “我的確準備去你家找你,不過你隔壁鄰居說你早上就出門了,還給我指了方向,我沒費多大勁找到你了。” 齊淩鬆了口氣, “那就好。”